第6章 【第二章】(2)
荀九
“干嘛?”丁晉林沒好臉色的回頭。
“雖然我、我吃過了……但陪你吃下也不是不可以。”聞人遠諾諾的說。
“你可別勉強,你這么討厭我,我纏着你也挺沒意思的。”丁晉林陰陽怪氣的。
“也不是……不是討厭。”聞人遠依舊是耷拉着腦袋,居高臨下的丁晉林能看到他微紅的耳朵,心里忍不住癢了癢,那種熟悉的想要欺負他的感覺又浮上來。
“那是什么?”丁晉林追問。
“就是……”聞人遠囁嚅了一下,看了看別處,“你想要吃什么?”
“餛飩吧。”丁晉林也不再說什么,順着話茬道,“你知道哪家比較好吃么?”
“三條巷子外有家不錯的,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可以走過去。”
“三條啊。”丁晉林撇嘴望了下,隨即低頭看他,“走倒是可以,不過我沒錢。”
“……?”聞人遠怔了怔。
“我現在窮的叮當亂響,可在帝都我就認識你一個。”丁晉林笑着瞅着他。
“哦,那、那好,我還有些錢。”聞人遠摸了摸自己腰間的錢袋,似乎是估摸了下數量,之後有些不放心,“我還是回去再拿一些好了。”
“別了,我飯量不大。”丁晉林按住他的手。
“哦。”聞人遠被他拉着手走,手心有些冒汗。丁晉林走在他前面,身型頎長高大,卻並不壯碩,抓着他的大手冰冷干燥,帶着些薄繭,沒什么溫度,跟六年前相比,他的容貌變化不大,原本就英俊的五官變得更加深刻俊逸,只是眉梢眼角間的那股懶散味道,是原來不曾有過的。
尤是那雙眼稍微吊的眼睛,烏黑深湛,略帶笑意的凝視時,就能讓聞人遠亂了方寸。要說他丁晉林一點怨恨都沒有,那是不可能,只是在他心里,對丁晉林的敬畏與依賴要多於那絲怨恨,即使時隔六年,那種習慣性的服從與依賴還是無法忘記,況且丁晉林的突然出現讓他根本沒有時間去思考,手忙腳亂之間也只能茫然的接受。
“在哪兒呢?”丁晉林晃了晃他的手。
“拐、拐角處就是了。”聞人遠猛地回神,胡亂的指了指。
“還真不近。“丁晉林活動了一下手指,卻沒有松開他的手。
“就快到了。”因為丁晉林的抱怨,聞人遠有些習慣性的緊張。
餛飩攤是一對老夫婦經營的,簡單搭建的棚子里擺着一張方桌和長凳,臨時搭的小灶上放着正冒着熱氣的大鍋,旁邊還放着一小盆的茶葉蛋。聞人遠跟老夫婦打了招呼,尋了個位子,看了眼丁晉林,似乎是想等他先坐,可之後又覺得沒必要這樣,便僵硬的坐了下來。
“謝謝你的慷慨了啊。”丁晉林眨了眨眼。
“沒、沒什么……”聞人遠別開了目光,手指藏在桌下攪來攪去。
“喂。”丁晉林單手托着下巴,蜷起手指敲了敲聞人遠眼前的桌子,引得他抬起目光之後揚起了標志性的懶散笑容,“既然已經這么慷慨了,不如再給我買個茶葉蛋吃吧?”他的笑帶着幾分輕佻的討好味道,聞人遠瞬間感覺自己好像帶着孩子出來的家長。
“哦,好、好。”聞人遠忙不迭的應了。
“你真是太夠朋友了。”丁晉林笑眯眯的目送他去買茶葉蛋,笑容加深,似乎玩的很高興。正在他笑嘻嘻的看着聞人遠的背影的時候,幾個男人走進了棚子,看到聞人遠後誇張的吆喝了幾聲,嬉笑着湊了過去。
“喲喂,這不是小阿遠嘛!”
“今天怎么敢出來了?你不是一直在躲哥幾個么?
幾個肌肉橫飛的猥瑣男人稍一靠近,聞人遠單薄的身子就幾乎被他們遮住。他們隨手拿了幾個茶葉蛋放在手里掂着,眼睛不懷好意的在聞人遠身上打轉。不過面對這種看起來比丁晉林可怕幾倍的人,聞人遠卻沒有表現的有多緊張,說起話來也是溫和有禮,沒有絲毫的磕巴:“我只是來吃早餐的。”
“吃什么早餐啊,你看你細皮嫩肉,這么可口,照照鏡子不就飽了么?”
“我朋友還在等。”聞人遠低垂下目光,不理會他的挑逗,態度有些不卑不亢。
“好燙。”
丁晉林吞下口中含着的熱餛飩,眯了眯眼睛。
聞人遠朝他這邊看了一眼,目光突然變得有些慌亂,走神的空當就被那些男人推搡了一下,“小阿遠怎么總這么冷漠?總這樣可就沒勁了啊,我知道你現在找到了個有錢的爹,那也不能把昔日的兄弟們忘了啊。”嘴上說着,幾個男人就要上前纏住聞人遠的手臂。
被搡的險些摔倒的聞人遠臉色發白,卻只是緊緊抿着唇不出聲,綳着力氣跟他們對抗。丁晉林舔了舔唇,站起身來對着老夫婦招呼着:“餛飩不錯,就是餡有點咸了啊。”隨後懶懶的拍了拍肚子,對着被幾個男人纏住手腳的聞人遠撇了撇嘴,有些不高興似的,“別光顧着敘舊,先把帳結了。”
“我……”聞人遠吞了吞口水。
老夫婦在角落害怕的發抖,棚子里的客人也都走光了,所以丁晉林懶散的聲音格外清晰的傳到幾個人的耳朵里。男人們裝過頭來,不屑的打量他幾下後,臉上的橫肉糾結在一起,形成凶神惡煞的表情,“小阿遠,這個癟三就是你的朋友?”
“癟三?”丁晉林有些好笑的揚眉。
“不,我不認識他。”聞人遠移開了目光,搖搖頭。
“聽見沒,混蛋,人家不認識你,識相的就滾遠點,啊!”男人瞪了瞪眼。
“喂喂,見了老相識就裝作不認識我啊?”
丁晉林不滿的蹙眉,走過去輕而易舉的撥開幾個人高馬大的壯漢,一把拽住聞人遠的手,“你給我說清楚,到底認不認識我?”他輕松的闖入讓聞人遠和幾個壯漢紛紛詫異的瞪大了眼睛,一時間竟沒反應過來,讓他輕易的拉走了聞人遠。
“你、你……”聞人遠磕巴着。
“他媽的,站住!”為首的男人回神,啐了口唾沫跨過來扣住丁晉林的肩膀把他拽過來,然後揚手就是一拳——碩大的拳面朝丁晉林的鼻梁打過去,卻被他一抬手,輕輕的就接住了,好像絲毫不費力。丁晉林的手背離鼻尖只有幾寸的距離,手心里還攥着男人的大拳頭。
“我在問他問題呢,你這樣吵很不禮貌啊。”
丁晉林眨眨眼,抱怨的時候手下微微發力,男人哀嚎出聲,在丁晉林松手的瞬間就癱倒下去,手臂成詭異的弧度扭曲着,劇烈的疼痛令他微微痙攣。其余的人瞠目結舌,回神過來之後又一個人撲了上來。
“兄弟們,給老子做了這混蛋!”斷手的男人在地上咆哮。
“混蛋?”丁晉林蹙了蹙眉,還沒來得及再說什么第二個人就撲了過來,他利落的閃身,一只手將聞人遠攬在懷里,緊扣着肩膀不讓他動彈。被他閃過的男人撲到了桌上,怒吼一聲閑了桌子,又折了回來。
“你這樣一口一個癟三、混蛋,真的讓人很不舒服。”
丁晉林似乎心不在焉,微吊的眼梢停留在地上那男人身上。他的腳步輕盈,一次次的閃過越來越多的人的攻擊,其中幾次有意無意的落在斷手男人的身上,看似不重的力道,卻讓那男人吐了血。
“你的朋友們可真是不禮貌。”
丁晉林有些不耐,拍了拍聞人遠的肩膀,撐在他身上倏地凌空一翻,在半空中一腳極准的劈在一個男人的頭上,男人嚯的睜大眼睛,翻了個白眼就昏了過去。之後的景象變得格外戲劇化,丁晉林一直沒有挪動地方,只是按着聞人遠的肩膀翻來翻去,就輕而易舉的將幾個男人全都劈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