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余鯉
於是,八歲時,她已經吃成了小胖妞。
從此,她的生活里,贊美不再,零食成了她唯一精神支柱。
然後,惡性循環,直到她十三歲那年認識喬其寧。
小時候,她媽媽也不是沒有教過她跳舞。只是跳舞太累,她就經常偷懶。然後,總被各種長輩教育,說她媽媽小時候如何如何,現在才這樣這樣,她也應該如何如何。這叫她非常不爽。
後來,她長得太胖了,連她媽媽也不逼她了。這叫她非常高興,於是吃的更痛快了。直到,她見過喬其寧的舞姿後,才深深後悔當初的任性和懶惰。
喬其寧是所有孩子心中神話一樣的存在,是她第一眼看見的閃光之源,是她青春期不斷追逐的太陽。
只是,他太過耀眼,站在他的身邊,她總在一大片陰影之中。而喬以靜是她在陰影之中,認識的人。
喬以靜問她,為何那么喜歡他哥哥。她沒有回答,因那個答案非常幼稚——喬其寧是唯一一個在與她第一次見面時沒有嫌棄她好胖的人。這一點,即使是喬以靜都沒有做到。
或許,喬其寧只是太過自負,眼里看不見半點塵土。可,那又怎樣?她就是欣賞那樣的人啊。
撇開在她心中獨一無二的喬其寧,喬以靜在夏知樹的世界里,也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存在。
因為,他是唯一一個嫌棄她,卻能包容她的人。這,也是她能厚着臉皮,一直一直貼他冷屁股的原因。
從小到大,無論男孩女孩,都嫌棄她胖,嫌棄她聒噪,不愛和她講話。每一年,她的同桌都會換人。因為每次開家長會的時候,她同桌的父母都會提出這個要求。
她知道,不是因為自己話太多,而是她的同桌們都有更願意講話的人。
她像被無形孤立的人,雖然每天嘰嘰喳喳,卻也只是嘰嘰喳喳。直到悶不吭聲的喬以靜出現,她知道,這個人不一樣。
他不愛講話,是真的不愛講話,和誰都一樣。不會因為班花特別漂亮,就多說一個字。他不愛講話,從不會回應她的任何話語,但她知道,她說的每一句話,他都有在聽,和別人充耳不聞,偶爾牛頭不對馬嘴地回應完全不一樣。所以,那么特別的他要她閉嘴時,她一定乖乖聽話。她可不想惹怒他,她還要一輩子都當他的同桌呢。
她的要求不高,只要當彼此的同桌,白天在學校有人能聽她講話,那就夠了。
誰知,那個冷漠的喬以靜居然會主動邀請她去他家玩!這,實在是意外之喜。從那次之後,他們不再只是同桌,鄰居,他們更是朋友,好朋友。
也正是因為這個好朋友的鼓勵,她才能一路追着喬其寧的腳步,沒有半途放棄過,最後才有了校醫室的告白並得到了她夢中白馬王子的回應。
瘦身後的她,會跳舞的她,不再只是漂亮的像音樂盒里的小公主。她是真正的公主,愛情,友情,親情,件件不缺,學習,容貌,才藝,樣樣出色。
或許,太過一帆風順,所以上天多給了她磨難。十八歲,高三那一年,她的人生,徹底改變。
那一年,喬其寧邀請她當他的舞伴,去參加一場雙人舞蹈大賽。那時的她經常出入台藝大舞蹈練習室,與喬其寧練習參賽節目,也認識了喬其寧的同班同學白曉溪和他們的舞蹈老師沈文平。
即使喬其寧從未隱瞞過他有夏知樹這個女友的存在,在台藝大里,依舊會傳出他與白曉溪的緋聞。一來,是喬其寧在清者自清的觀念下,並沒有刻意保持與她的距離,相反,他十分贊賞她的舞藝,私下正常交流往來。二來,白曉溪實在太優秀出色了,又太會裝腔作勢,完全秒殺夏知樹的戰斗力。
如果此刻她沒有踢館找上門,夏知樹還不知自己口子的好學姐一直覬覦着她的男友。
當白曉溪一曲舞畢,抬首挺胸地走到她面前問,「你有自信在比賽的時候能跳的比我好,比我更適合做喬其寧的搭檔嗎?」
「好不好,是評委說了算,而適不適合,我想其寧已經給出答案了,不是嗎?他邀請了我,而不是你。我相信他在舞蹈上,不是感情用事的人。不會因為我是他的女朋友,而選擇我。」夏知樹沒有退讓半步。
「他確實不是感情用事的人,所以最開始的時候,他就選擇了我。《流浪的公主》舞曲,我們早就彼此練習了有半月之久,彼此默契。」白曉溪勝券在握,「若不是沈老師強力推薦你,喬其寧又怎么會在大賽前一個月的時間才告知你呢?」
「沈老師?」夏知樹笑了,壓根不信,「我是答應參加比賽後,和喬其寧練習的時候才認識了他,得到他的指導。之前都沒有見過,他怎么會推薦我?」
「這,也是我最佩服你的地方。明明跳舞沒我好,卻有一個喬其寧這樣優秀的男朋友,還有一個好媽媽。」白曉溪眼神艷羨,口吻譏諷,「你媽媽一定非常遺憾當年沒有考台藝大,不然怎么會為了你的前途,這么忙前忙後的,頻繁出入沈老師的辦公室和……」
說到這里,她頓了頓,朝夏知樹走近兩步,貼在耳側傾吐,「住所。」
夏知樹面色一白,不敢置信地盯着她看。
「不用懷疑我說的真假。」白曉溪得意地轉過身,「沈老師和我爸是大學同學,與我們家住一個小區。很多事情,稍加留意就一目了然了。」
夏知樹想起沈老師第一次見到自己時,就對自己莫名的友好親切,心里也是震驚懷疑,不顧剛回來的喬其寧詢問,連忙沖跑出舞蹈室。
夏知樹趕到家門口,隔着門板就聽見屋內父母的爭執聲傳出。她在外面聽得清清楚楚,原來父親早就知道母親有了外遇,而且,對方還是母親的初戀情人!父親為了這個家的完整,願意默認母親的婚外情,但是母親堅決要離婚!
她不敢相信地退後了三步,連鑰匙掉在地上都沒有撿,轉身跑向隔壁的喬家。
喬以靜見到提起回來的夏知樹十分吃驚,見她面色難看,連忙問,「怎么了,誰欺負你了?」想到今天身體不適,沒有陪她一起去他哥學校,隱約猜到是誰,又道,「不是和你說過,我哥不在的時候,盡量少和她接觸嗎?」
原來,白曉溪對她的敵意,連喬以靜都看得出。就她自己神經大條沒發現。夏知樹抱着自己放在喬以靜屋里的流氓兔抱枕,低聲問,「靜靜,你說,我爸媽離婚的可能性大不大?」
沒有聽見回答,夏知樹支支吾吾半天,才解釋了一句,「我剛聽見我爸媽在吵架,要離婚。」
還是沒有聽見任何話語的安慰,夏知樹急的眼睛都紅了,一手抱着玩偶不放,一手抓過他的手,「喬以靜,我會變成單親家庭的孩子嗎?我以後還能叫夏知樹嗎?張晶不就改名叫李晶了嗎?她都沒有笑過了。你說呀,你說話呀。你說沒事的。你看,喬伯父和喬伯母也三天兩頭地吵架,不照樣也過的很好嗎?」
「夏知樹。我不說,是我因為我不想騙你。」喬以靜抽出她懷中的流氓兔時,夏知樹抱得死死的,就是不肯給他,「其實你心里清楚,你爸媽和我爸媽是不同的。我爸媽是三天不吵架就皮癢,感情是越吵越好。而你爸爸為人……如果情況不是特別嚴重,是不可能吵架,甚至提到離婚的。」
「可是,他們不是那么相愛的兩個人嗎?我媽那么早嫁給我爸,連大學沒念。我爸更是頂着輿論壓力,娶了自己的學生。這么相愛的人兩個人,怎么會……」
「很多人相愛的理由,並不能成為他們相守的保障。甚至有些人的相守,可能未必是相愛的結果。」
夏知樹的手一松,喬以靜輕易取走了流氓兔,放回了原位。這是她賭輸給他的東西,在她心中的地位僅次於她爸爸,與喬其寧平分秋色的東西。而喬以靜只喜歡夏知樹依賴自己。
「靜靜,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訴其寧。」夏知樹懇求道,「我不想他擔心。」
「好。」他溫柔應允。
那日,夏知樹一直在喬家呆到平日練完舞的時間才回到家里,假裝什么都沒有發生。冷眼看着父母面上維持着家庭的和睦。
「知樹,你這周還是不來練習嗎?」喬其寧在電話里有些煩躁,是他從未有過的狀態。他從來都是自信從容,沒人違逆過他任何的意思。
「恩。」夏知樹緊握着手機,「馬上要高考了,我要多溫習功課。」
「不是說了嗎?只要這次比賽拿到第一名,就保送出國留學嗎?」喬其寧耐着性子勸道,「就算不能獲獎留學,以你的文化課成績進藝校也不難,就算少了幾分,有沈老師的推薦函……」
「其寧。」這是夏知樹第一次打斷喬其寧說話,「我不會參加這個比賽了。」
「發生了什么嗎?」喬其寧隔了好一會,才問,「和你那天突然離開的原因有關嗎?曉溪說,你是看過她跳舞後不自信,怕連累了我。」
「她這樣說的?」夏知樹頓了頓,自諷道,「我確實沒她跳的好。」
電話那邊松了口氣,像是找到原因一樣,耐心勸導,「你不用灰心。人家5歲就跟着爸爸學舞,基礎擺在那里,又比你多上了兩年的專業課,自然會跳的比你好一些。」
「你這樣看的?」
「……」
「可是,其寧,在我眼里,你卻是最棒的。你跳舞比誰都好,即使是你的沈老師,即使是舞蹈名家也沒有你好。」夏知樹吸了口氣,又問,「其寧,你為何會選擇我當你的舞伴。」
「我不是說了嗎?雖然論基礎,你不是最好的。但是,你的舞蹈的靈氣卻是與生俱來的。這一點,連沈老師都認可。」
「沈老師?」夏知樹苦笑,原來真的是因為沈文平的推薦。放下從前的羞澀,她第一次直言問他,「喬其寧,你喜歡我嗎?」
即使已經交往了快兩年的時間,校醫室表白的那刻,對她來說都像是一場夢,毫不真實。他像是順勢應了自己的心情,做了自己的男友,可兩個人的相處,依舊是那么不平等。他遙遙在上,被她崇拜愛慕,又對她照顧有加。她苦苦追趕,深怕被他落下太多,努力更出色,與他比肩而行。
「當然。你怎么會突然這么問。」
「那好。如果你喜歡我,那么,就和我一起放棄這次比賽。」夏知樹下決心道,「我會用自己的實力考進台藝大,然後明年,我們再去比賽。好不好。」明年,再給她一年的時間,她可以跳出比白曉溪更完美的舞蹈。
「知樹,你了解我的性格。我做事不喜歡半途而廢。」說到這里,電話里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喬其寧接着道,「我有事,先掛了。回頭再說。」
夏知樹認出了那個聲音,是白曉溪的。她看了看手表,已經是21點30了。而他們還在一起。
一周後,她沒有等到喬其寧的再次來電,卻等來了她最不想見的人,沈文平。他不僅登堂入室地帶走了她的媽媽,還勸她不要輕易因為長輩的原因,自己的一時情緒而放棄比賽。
「沒有什么比自己的事情更重要?不要因為別人的決定而改變自己的決定?」夏知樹坐在沙發上,看着剛簽好的離婚協議,無不諷刺,「是像您那樣嗎?當年為了自己的理想,輕易拋下了女友?那現在,功名成就的您又回頭做什么?您要知道,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么幸運的。」
第二天,她的父親把她托付給喬家父母照看後,一個人拎着行李南下。喬其寧也在三天後聞聲趕了回來,帶着白曉溪。
「她來做什么?」夏知樹幾近發狂,扯過柔柔弱弱,躲在喬其寧身後的白曉溪,「你來看我的笑話?」
「曉溪是擔心你,過來看看。我想,你們女孩子之間可能比較有話好說。」喬其寧拉開她們兩個人,見白曉溪紅着眼沒有解釋一句,連忙勸着夏知樹,「知樹,你為何對她那么有偏見?」
「偏見?哈哈。」夏知樹第一次與喬其寧正面沖突,不甘又猙獰,「連喬以靜都看得出來為什么,你卻問我為什么?」
「既然你覺得我弟弟比我更關心你,你怎么沒和他交往?」從來沒人對他質疑過,更沒人說過他不如弟弟,喬其寧第一次失態諷刺。
這句話,無疑是踩到夏知樹的痛腳。
她可以不在乎最初瘋傳她腳踩兩條船的流言蜚語,可她不能忍受喬以靜對她的關心居然被人如此誤解,還是他的哥哥。想到喬以靜為了她的感情忙前忙後,別人誤會也罷了,連喬其寧都這樣貶低喬以靜。
原本就因父母離婚的事情而情緒有些崩潰的夏知樹,想都沒有想,直接甩手給了喬其寧一巴掌!
當這一巴掌響起時,整個屋子的人都靜了下來。
夏知樹也反應了過來。她,居然打人?
還打了她從小到大都仰望的,有人神靈般信仰的喬其寧?
她看着自己通紅的手心,有些不可思議。亂了陣腳的她哭着,沖出了屋子。
直到屋外的雷聲轟隆炸開,喬以靜才反應過來,沖追了出去,可惜追了很久都沒有追到人。
雨夜中,夏知樹在無人的巷口,毫無方向地奔跑着。耳邊突有汽笛聲傳來,她停下腳來,側目望去,探照燈耀眼的白色光芒幾乎閃瞎了她的眼睛。隨着緊急剎車聲響起,她的身體已被劇烈撞飛在空中。
碰——
她側身掉落在地面上,全身劇疼!痛得連呼救聲都喊不出,卻始終沒有昏過去。
她感受到地面上有很多很多的玻璃渣片,她的小腿,臂膀,後頸無處不疼,卻只能生生忍受!她能感受到豆大的雨點砸在她的身上,混着她底下汩汩流出的血液,沖刷着地面。
原來她以為她的心很痛,痛到極致,現在才知道世界上還能有更痛的,痛到她麻木。上天,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一定不作,一定好好愛惜自己,努力吃飯,活得健健康康,什么煩惱都不再自尋。她……還有好多話……
在冰冷的夜雨中,她終於,漸漸昏睡了過去。
病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十分刺鼻。
夏知樹躺在床上,右腿打着石膏,面容十分憔悴。坐在一邊的喬以靜把剛削好皮的蘋果遞了過去,她側過臉,看向窗外,「我沒真要放棄舞蹈比賽,你信嗎?」
「信。」喬以靜收回手,把完整的蘋果切成水果丁。他認識的夏知樹,雖然愛作,卻也不是個半途而廢的人。無論是減肥,學舞,還是那一年為了考進重點高中而日日惡補功課,她都很努力,也做得很好。
「可是他不信。」夏知樹苦笑,「我也知道這一點,才會拿那個要求去逼他。我也早知道,他肯定不會為了我而放棄,卻又忍不住……是試探。哈哈,所以,上天也看不過去了吧。所以到最後,我真的不能去比賽了,而他卻牽着白曉溪的手走上舞台。他們,比賽贏了嗎?」
喬以靜的切丁的動作頓了頓,不想騙她,「第一名。」
「第一名啊……果然是喬其寧。」夏知樹不再說話,只是看着窗外。王子和公主啊……是必然要在一起的。只是,公主有那么多個。
喬以靜把切好的蘋果丁放在她伸手夠得着的地方,又拿起他翻得快要爛掉的《神雕俠侶》 。直到很久以後,他才聽見夏知樹再次開口。
「以靜,我和其寧算是分手了嗎?」
「我哥有來看過你,只是你那時候都睡下了。」喬以靜解釋道。
夏知樹骨折住院已經住了快一個月,不僅錯過了那場比賽,連高考都沒有去參加。之前,喬其寧忙於比賽的事情,很少來探望,就算來也很晚了,一般夏知樹都睡下了。最近,喬其寧又忙着留學的事情,大概……喬以靜想了想,沒有說全。
他一遍又一遍地看着尹志平趁虛而入,侵犯小龍女的場景,皺了皺眉。他非常討厭這樣的感覺,鄙視,痛恨,以及……心底控制不住的躍躍欲試,都叫他深深厭惡!他把書扔到一邊後,又剝起桔子。
「是嗎?那真的不巧。」若在以前,她就是喝咖啡也要熬到喬其寧來看她,何況是現在她終日無所事事地躺在床上。現在,她是故意睡得那么早,而他又不願犧牲白天的寶貴時間來看望她,就是這么簡單。
夏知樹心里有失望。又有些她都說不清楚的踏實感,仿佛死刑犯終於知道了行刑的日子,不再終日惶惶。
她聽見他扔書的動靜,轉過頭,撿起掉在她床邊上的書。大概住院的日子閑的發瘋,不然她才不會看男生才愛看的武俠書。
陽光下,少女面容恬靜溫和,正津津有味地看着武俠小說,而少年一直捧着剝了皮的橘子,不食,不語,久久地看着她。
醫院里,沒有悲傷,沒有哭泣。青春里,那點淡淡的哀愁也被陽光逼進了角落。
她在看他的武俠夢,他的內心世界的刀劍情恨。
他在看他的夢,陽光,和她,同在。
沒有什么童話,比這更美好。
一個月後,夏知樹出院,准備復讀一年高三。喬家也收到了兩封信,一封是前往巴黎的機票,一張是大學錄取書。
喬其寧上飛機的那刻,夏知樹一個人整理着房間,把舊日里的少女日記,和與喬其寧的合影,通通扔進了垃圾桶。下午時,她還十分有興致地拉着剛送機回來的喬以靜去吃小區門口經典小吃豬血糕,對喬以靜似乎在隱瞞什么的恍惚神情視若無睹。
以後,她不會再圍繞這喬其寧打轉。一切與他一切相關的都會漸漸淡化出她的生活重心,例如舞蹈,也例如已經考上台藝大的喬以靜。
那個學校,有她討厭的沈文平,她是不會報考了。
結果,叫夏知樹出乎意料地是復讀的第一天,居然看見喬以靜背着書包走進了教室。
「你不是收到錄取通知書了嗎?」
「所以我發現那個學校的校徽真是丑到春了。」喬以靜攤開提前做好的筆記本,攤到她的面前,「這次,我提前做好功課。這幾個學校的校徽都還不錯。你看,哪個最好看?」
夏知樹見喬以靜如此胡鬧,氣得隨手一指,「這個不錯,去吧。」
「這個啊……」語氣略有失望。
「怎么?」夏知樹樂了。
「就是有點遠。」喬以靜爽快地合上筆記本。
「咦,那是哪里?」
「你又不去,問這個干嘛。」喬以靜冷冷回她。
被喬以靜這么一堵,夏知樹也難得硬氣了一回,不再追問他。可那個校徽卻整整一天都在她腦海里轉悠,撩撥着她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