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破碎的記憶
夢玄茵
好長久的黑暗壟罩,身體感覺到無比的輕鬆,這就是死亡的感覺嗎?整個身體輕鬆的不像是自己的……
是啊!已經死了,身體當然不會是自己的……應該吧?
可是,怎麼什麼也看不見,還是說死掉的人都會失明啊?不是應該變成鬼之類的?
靜靜的……好安靜,四周一點聲音也沒有,甚至我連自己是站是坐是臥都不清楚,就這樣過了不知道多久……
胸口忽然一陣寒一陣熱,身體的感覺也在這刻回來了,反射動作去抓住那令我疼痛不已的部位,可我碰上的不是自己的身體,而是另一隻十分陌生的手背,那隻手轉了過來握住我的手,感覺到自手心有什麼流入身體,但我不能肯定那是什麼,只是直覺肯定它對我無害,流入身體後胸口的痛消逝,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舒暢。
「能開口嗎?」一個十分陌生的平淡聲音傳入我耳裡。
開口?是什麼?剎那間腦中是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起來……我是誰呢?我在哪呢?我天生就是瞎子嗎?一連串的問題佔滿了我的腦海,除了一大堆的疑問,腦中再無其他……
「清泉……狀況似乎更糟,有勞你了。」同樣的聲音又響起,此時聲音有些顫抖,似乎是在笑的樣子。
「是……伊聖乾脆趁現在執行計劃怎麼樣?之後可未必有這麼好的時機。」回答的聲音十分的陰沉,語氣是無奈轉興奮,似乎是和他所提的計劃有關。
「的確……但這樣就失去意義了,有價值的事物是值得等待的,等待也會使他的價值更上一層樓……耐住性子吧!」
「也是……」
兩人不斷的聊著,其內容令我感到無趣,再加上那一連串的疑問,我也沒怎麼認真在聽。
直到聽見關門聲,以及接近自己的腳步聲,才又拉回我的注意力,腳步聲持續了好一段時間,停下的同時我也感覺到針頭刺入身體的冰涼感,以及液體注入產生的排斥感。
「又一次的等待,這樣是否值得呢?小月亮,下次見面恐怕我們會是敵人吧?隨和的月亮,依舊處在平衡木的中央……」
語音剛落,便是一陣涼意襲身,接著意識相是被強行抽走一般……再也感受不到四周的動靜……
我緩緩的睜開雙眼,眼前所見是一片雪白,望向左邊,是一個金屬竿子,上頭掛著裝了一半透明液體的袋子,袋子下方連接著一條透明的管子,管子連接至我的左手背;右邊則是一個淡棕色的圓桌,上頭放了許多盤子,由於躺著看不見裡頭裝的東西……
醫院阿……危險的地方,不曉得身上有沒有帶什麼不該帶的,否則要是身分曝光,是很不妙的,殺盟那邊倒是好搞定,至於媒體以及警察可就費功夫了,我最討厭麻煩……尤其是關於自己的麻煩,因為那不能草草了事……
「冷寂,你可捨得醒來了!」說話的人遞了顆櫻桃到我嘴邊。
黝黑的頭髮用著帶有亮片的髮圈綁了個公主頭、一雙墨黑的眼睛無焦距的看著手中的水果、一隻修長的雙手放在我的胸前,另一隻則是用塗了黑色指甲油的食指和拇指夾著顆櫻桃,他側坐在床沿,這模樣既熟悉又陌生……好像見過,又好像沒有。
我微皺眉,思索著眼前的人是誰。
「死嬰仔白養你那麼多年,現在連我都不認得了!」伴隨著聲音的是一記捶擊。
這一記捶擊擊在我的胸前,力道不是很大,大概是怕弄傷了我。
「唔……咳咳!」我伸手緊抓著備捶到的位置,假咳了幾聲,裝的像是十分痛苦的模樣。
「喂!你別嚇我啊!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你起來欸!」那人緊張的猛拍我的背。
「你、你……是想打死我嗎?」我露出更難過的表情,這次是真的……
「媽的!你耍我!你敢耍我!」他不高興的把拳頭砸進我的懷中。
「嘔!」這一擊令我痛得捧腹不停嘔著,身體向前至拉扯到點滴,這又使我的左手也跟著疼痛不已。
腹部滿是難受的翻騰感,像是浪一樣波濤洶湧,直衝出食道,反射性的摀住自己的嘴,但是流出的液體量可不是一個手掌能接住的,一次又一次,弄濕了整隻手,甚至於蓋在身上的棉被。
「喂!你別鬧了……別嚇我……」他緊張的把我給扶正,輕拍著我的背,想讓我舒服一些。
接著又咳了幾下,腹部的翻騰感才終於停下。
「欸……冷寂你別鬧了,說句話啦!」他扶著我的肩膀,直盯著我看。
說話……該說什麼?我和這個人有話說嗎?
……冷寂?他叫我冷寂?不是,我不是冷寂!我是……誰?名字……我的名字,我有名字嗎?想不起來……
『主人,我好無聊哦!可不可以理我一下呀……』一個孩子般的可愛聲音傳來。
我反射性的尋找著那聲音的來源,不是眼前的人……是來自我自己的聲音?我有說話嗎?
『主人……是我啊,炆玅啊!你不記得了嗎?還是你不要我了?』同樣的聲音又響起,此時聲音有些顫抖、哽咽。
炆玅?好熟悉的名子……有種感覺,我應該是和他很密切的……可是,印象好模糊……哪見過呢?什麼時候認識的呢?
再度的被問題給絆著,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問題一個接著一個,好煩!我不想管了!頭好痛!想睡覺……
好舒服……微風輕拂的感覺真是舒服……等等!微風?怎麼會有風?
我緊張的睜開眼查看著四周,四周滿是有價無市的稀有植物,而我正被樹藤纏繞在一棵樹的根部,它的根甚至比我兩條腿加起來還大上兩三倍。
「主人……你不記得這裡?」那個來自於我的聲音又響起。
眼前站著一名有著一頭像火般的短髮、孩童那般稚氣的臉蛋、一雙細長微鳳的碧眼、兩顆露出的尖牙咬著唇,一副十分懼怕的樣子。
我再一次的仔細環顧四周,各是奇異的花、草、樹木……一大片一大片的藥材,這景象好熟悉……在哪裡見過?好像是……相同的地方?唯一的好友死亡的地方,沒記錯的話在那裡……我望向遠方,應該還在吧?
纏身的藤蔓自動的鬆了開來,我起身走向那個記憶中的地方,路上的花、草、樹木依舊,和那年一樣沒什麼改變……走了好一陣子,四周的景象從高聳入雲的樹木變成了低矮卻茂密的花草叢,花草叢的中央便是那熟悉不過的……
那巨大得離譜的鑽製棺材,雖是透明,但又因為太過閃亮而看不清內部,站在那上頭,首先見著得是一整片的水晶花,佔據了大半的空間,實質上只是一個孩子的棺木……夜月‧米亞,除了……除了誰?應該有一個和他一樣對我不懼不怕,又很信任我的人……是誰?是誰啊?算了……想不起來表示他不怎麼重要吧?應該吧?
「主人……你想起來了嗎?」男孩默默的跟著,終於沉不住氣的又問了。
「嗯……應該吧?炆玅?對吧?」我不太確定的回答。
「太好了!主人沒有不要我!」炆玅開心的抱住我,使勁的磨蹭著。
「呵呵……好癢。」我被他的頭髮搔得輕笑出聲。
炆玅停下動作,對我吐了吐舌頭。
「啊!」接著像是想起什麼了大叫一聲:「主人那個雷默很擔心你欸,你記得嗎?雷默,你的哥哥。」
雷默……既熟悉又陌生,哥哥嗎?我什麼時候有個哥哥了?
我陷入沉思,深深的翻找著,腦海中那些被遺忘,但卻重要的事,不該被忘記才對的……
「冷寂、慾望、鬼奈、噬月者……不管你現在是誰,都無所謂,拜託、拜託快醒來……」男人嘶叫著緊緊抱著我,激動到淚已經覆滿了他俊俏的臉龐。
我抬起頭,和他四目交會,細看他的臉,垂下的的嘴角見了這舉動,終於破涕為笑,開心的把我摟的更緊。
「現在……你還記得我嗎?」男人胡亂的抹去臉上的水沫,認真的看著我。
「嗯……雷默?」我不太肯定的回答,根據炆玅的敘述,和腦裡零星的記憶,我和他應該是彼此視為重要的對象,不能讓他失望……這樣的感覺十分的強烈,依著他吧?現階段只能這樣吧?
「那、那現在你到底是誰?」雷默問了個令我好笑的問題。
我不就是我嗎?不然我還會是誰?
「嗯?怎麼這麼問?我是白凜,不是嗎?」我歪著頭疑惑的回答,他怎麼會連我是誰都不知道?
「啊?白凜……你還記得她是誰嗎?」雷默側了下身子,好讓我看見他身後的女子。
女子穿著一身十分輕便的粉綠色洋裝,一頭飄逸的淺棕色長髮,臉上稍稍上了點妝,手持著一個暗紅色的小包,臉上掛著勉強擠出來的微笑。
「記得,她是大嫂啊!幹麻?我得了失憶症喔,這樣問東問西的。」我隨手拿了塊小點心塞入嘴裡,不太高興的說。
「白凜你記得你昏迷前發生的事嗎?」小倩坐到床沿輕聲問道。
昏迷前?我回憶著在此之前的記憶……零零散散的,在這之前我好像經歷了很多事,又好像什麼也沒做過,只是睡了一覺?
「不記得……」我老實回答,實在是懶的去回想,反正那些也是不重要才會被遺忘。
「那你記得和我說過想上學的事嗎?」這次轉為雷默對著我說。
上學……這讓我想起了一件事,我伸手抓住小倩的手。
「好痛,你要幹麻啦。」小倩掙扎著叫喊。
「沒事,妳好乖哦!」我露出了個不太友善的微笑。
「白,你有在聽我說話嗎?」雷默的語氣依舊溫柔,但我聽的出來這是壓抑的。
「記得,不過……還沒解決。」我抬起手指向正前方的一個身影。
此時我意外的冷靜,絲毫感受不到任何恐懼,只感覺得到來人的強大。
「噬月者,我有話想跟你說……單獨說。」頓了下她又補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