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中場
神寐
賽洛提斯打了個哈欠,邁爾斯這時才注意到他其實有淡淡的黑眼圈,「演得糟,下台一鞠躬是理所當然的。我也是有尊嚴的,才不要你救。」
看著賽提洛斯,邁爾斯想起自己對阿克托的註記。
「自傲」這個字眼完美的重疊在賽洛提斯的臉上,宛如黑色的毒藥,一點一點的侵蝕他所熟悉的朋友。
最終他將會看不見「賽提洛斯」的臉。
把酒杯輕放,賽洛提斯又打了一次哈欠,「我和『阿克托』在開賭盤,唔,差不多要結束了。」
邁爾斯心頭一震,明知道自己不該搭話、應該轉頭就走,仍是忍不住問:「什麼賭局?」
「你啊,剛剛都說了你是『我們』的籌碼。」
不,剛才賽洛提斯是說「我」。
邁爾斯皺眉,「什麼意思?你……『你們』賭了什麼?」他採用了賽洛提斯的說法,企圖了解那莫名的思維。
即使賽洛提斯把他自己分成兩人,也不能改變賽洛提斯,「賽斯」就是「阿克托」的事實。
所以,為什麼會是「我們」呢?
賽洛提斯微笑,雙手交疊,放在顎下,「賭你的作法。我壓了跟『麥斯』的友情,阿克托壓了『邁爾斯』對他的追捕。」
邁爾斯莫名的覺得寒意籠罩,正想說話,賽洛提斯又說:「你不坐下嗎?槍傷還沒好吧。」
「沒事。」即使這麼說,邁爾斯還是坐回位置上,盯著賽洛提斯繼續問:「輸了會怎麼樣?」
「你想讓我輸嗎?」賽洛提斯卻反問。
「重要嗎?」
「重要啊,以現況來說,你辭職後我就贏了。」微微側頭,賽洛提斯半邊沒入陰影中的臉,突然勾起一絲邪笑。
邁爾斯到現在還是不能適應賽洛提斯露出這種表情,別開視線。
「因為代表邁爾斯放棄了繼續追捕阿克托嘛,『他』可是很期待你逮捕到他的那一天呢。你辭職他也會跟著消失的。」
雖然應該要為這個消息鼓掌,但邁爾斯心裡卻是洶湧的煩躁。
賽洛提斯是想暗示,如果他早點放棄,就不會有後來的犧牲者了嗎?
也不會有後來的艾倫、揭開真面目的賽洛提斯。
他不發一語的聽著賽洛提斯的嘟嚷。
「但麥斯,實話說,雖然快贏了,可是我非常不滿意。」
「與我無關。」邁爾斯閉上眼,「我不想隨你起舞,也不想做你的觀眾。」
「可惜『知己』是可以單方面成立的,就算你不承認。」
賽洛提斯輕笑,在黑暗中,邁爾斯眼前浮出的是阿克托的笑容。
他辭職,就算賽洛提斯心裡的「阿克托」毀局,繼續殺人,也與他無關……
「我決定讓賭局繼續下去。」
邁爾斯猛地睜開眼,看向眼前嘴角噙著一絲詭笑的賽洛提斯,確定這次他的寒毛都站了起來。
他已經看不見他朋友的影子。
「表演的結尾太過草率,我不喜歡。」賽洛提斯說:「這種賭局一點也不好。」
「我辭職了。」邁爾斯強硬的說:「你這回休想再拖我下水!」
「放心,身為好的表演者,我會設法讓上台的觀眾跟著起舞。」
「賽洛提斯!」邁爾斯怒喝著拍桌子,巨響後跟著兩個酒杯紛紛跌落地面,摔得粉碎。
驀地,邁爾斯的手機響起,他分神去看,發現是派蕾西亞。
不祥的預感開始蔓延,在賽洛提斯的目光中,他接起。
「喂,我相信全警局都知道我已經辭職了。」
『我知道你遞出辭呈了。』電話那頭的派蕾西亞急急地說:『但這很重要!阿克托又犯案了,死者是你前妻芬妮……』
邁爾斯瞪大了眼,瞬間的耳鳴讓他幾乎聽不清楚派蕾西亞說了什麼。
握不住的手機摔落地面,而賽洛提斯只是看著他,露出微笑。
就像那日在倉庫中,銀刃讓頸動脈的鮮血飛濺時所露出的饜足。
「回家吧,麥斯。」他說,帶著毒藥的聲音輕柔得融在空氣裡,蔓延著侵蝕一切,「賭局還沒結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