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1)
荀九
阮厲旬結婚當天,距離典禮還有一個小時十分鍾。
「頭紗,陽陽,新娘頭紗你放哪了?」
「不是一直你拿着的嗎?」跟妝助理陽陽雙手捧着婚紗,「你說給我怕弄丟。」
……
「老天,這是怎么一回事?裙撐怎么斷了!陽陽!」
「蘭姐你別吼,我真的不知道啊……剛才還好好的,怎么會突然斷掉……」
……
「靠,灑在紅毯上的花瓣怎么泡在水里了?誰干的,給老娘站出來!」
……
「證婚人的胸花呢?別告訴我這個也出問題了!這個婚禮策劃我干不了了!」
「……」
「出什么問題了?」一個冷沉的男聲倏地響起,貴賓室里的人紛紛抬頭,看到一個男人正站在門口。合體剪裁的西裝將他的身型襯得壯碩又頎長,精短的發襯着剛毅的面容顯得他有些不苟言笑,他的胸口掛着鮮艷的胸花,寫着兩個字——
「新郎官,你不能和新娘見面的!」伴娘按着氣急的策劃人,氣喘吁吁。
「……厲旬。」新娘子沈默涵看見他,因為妝容而略顯僵硬的臉有些蒼白。
「現在不是在意這個的時候。」阮厲旬將貴賓室的門完全推開,鷹眸朝室內一掃,冷靜的開口,「頭紗壞掉了就換成雛菊,從預備桌中的花瓶里拿一束就可以。至於裙撐——」他略一沉吟,上前用手捋起新娘子的婚紗裙擺,「斷了就全撤掉吧,迤邐到地毯上也蠻不錯。」
「啊……好主意!」
策劃人蘭新一合掌,「花瓣還有剩,攙點雛菊撒上去也可以,可是胸花……」
「是這個么?」阮厲旬大手一攤,胸花在他手心躺着。
「太好了,一切就緒!」蘭新興奮的從他手里拿過胸花,轉而交給了助理。
「厲旬……多虧你,嚇死我了。」沈默涵松了一口氣,牽住阮厲旬的手晃了晃。
「放松點,我也去准備,一會兒見。」阮厲旬捏了捏沈默涵的肩膀,抽出手轉身離開了貴賓室。他的臉上沒什么笑容,但也不至於顯得多陰沉。阮厲旬推開禮堂的門,目光一掃,最終鎖定目標。
目標獵物在禮堂九點鍾方向。
嗶嗶,系統指示,目標獵物現在正在覓食。
阮厲旬大步走過去,一把拽住他的胳膊,簡短道:「走!」
被拽住的年輕人也就二十歲左右,黃色的頭發配上一頂小毛線帽,被他拽疼之後一呲牙,露出一圈亮燦燦的牙套:「喂,阮厲旬你干什么!」他刻意放大了聲音,好讓周圍的人都聽到。阮厲旬沉默不語,一路把他拉出禮堂,拽到走廊里的男衛生間里。然後砰地一聲關上了門,他轉身抵着門看向那年輕人,冷冰冰的問:「夏傾蒔,是不是你干的?」
「什么?」
「別跟我裝傻,你是來搗亂的?」
「我沒裝傻,我是真傻啊。」夏傾蒔眨眨眼,笑。
「你夠了。」阮厲旬猛地甩開夏傾蒔的胳膊,表情終於凝重起來,「今天是我結婚的日子,你最好給我消停點!」
「呵,我怎么早沒看出來,原來你這么絕情啊,阮教官。」
「這無關絕情不絕情,我是個二十七歲的正常青年,不可能和你有什么結果,到了適婚年齡乖乖的娶妻生子才是一個正常男人該做的事。況且你還小……」
「你原先可沒這么能說。」
夏傾蒔還是笑呵呵的,抬手正了正毛線帽,目光看向別處,「再說我也不小了,我已經二十歲,再過三年也到了適婚年齡。如果那時候我也像你這樣……找個女人結婚了,你受得了嗎?」
「當然。」阮厲旬迅速答。
「答的可真干脆,阮教官,其實你一直都在玩我吧?」夏傾蒔抬眼。
「以目前的情況來看,是你在玩我。」
「可我制造的問題應該都被你輕易的解決了吧?這世界上有什么是你解決不了的呢?就像感情這種東西,說放手就放手,干脆的很吶……」夏傾蒔又劃開目光,輕輕的笑。
「別笑了。」
阮厲旬心煩的擰眉,「如果你不能乖乖的待到婚禮結束,就請現在離開吧。」
他不願再看夏傾蒔一眼,轉身推開了男廁的門。
門緩緩合上,只剩一條縫的時候夏傾蒔突然把腳擠了進去,然後擠出半個身子來拽住阮厲旬的手:「阮厲旬!我再問你最後一句……」
阮厲旬站定:「問。」
夏傾蒔提了提氣:「你還愛我嗎?或者說,你愛過我嗎?」
阮厲旬沉默了一會兒。
夏傾蒔期待的看着他,卻聽到對方沉默之後的輕笑聲。
「在這種場合說這話你不覺得自己很可笑嗎?」
阮厲旬甩開他的手,頭都沒回,「我明確的告訴你夏傾蒔,我早就不愛你了。我們已經完了,聽懂沒有——徹底完了。」
夏傾蒔松了手。
阮厲旬走進禮堂,那露在男廁外的身子縮回去,廁所門碰的一聲合上。
徹底……完了?
夏傾蒔倚着廁所門癱下去,終於再也維持不住笑臉——視野變得模糊,他的頭咚的一聲磕到門上,茫然的看着天花板,眼前突然浮現了兩人初遇時的樣子—— 他們第一次見面是在軍訓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