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三章】(1)
荀九
他穿着白T恤和米黃色的休閑褲,腳下穿着短靴,在等待夏傾蒔的這段時間里,一直筆挺的站在樹蔭下。夏傾蒔下午扯謊請了病假,出來見到阮厲旬的時候忍不住心跳加快,一溜小跑過去,湊近時緊張的抖了抖劉海。
「教、教官……」
「你比我小,叫我阮哥就成。」阮厲旬低頭看他。夏傾蒔還沒發育完全,個子直到阮厲旬的胸口,俯視過去更是覺得整個人都瘦瘦小小的,令人忍不住想將他保護起來。阮厲旬將情緒藏得很好,臉上沒什么表情,「今天去游樂園?」
「唔,如果你不願意的話……」
「聽你的。」阮厲旬目光一閃,伸手捏住他的下巴,「你帶牙套?」
「恩,是、是啊。」
「上次沒發現。」阮厲旬心有余悸的點頭,心想上次幸好沒被牙套割到命根子。
矯情點來說,游樂園是愛的聚集地。
未戀愛的來這里發展感情,已戀愛的來這里甜甜蜜蜜,有妻兒的來這里其樂融融。不過阮厲旬和夏傾蒔的關系是上下不搭,雖然走在一起比較養眼,但兩個人卻覺得十分尷尬,逛了大半個游樂園,卻不知道該說什么,不知道該玩什么。
夏傾蒔始終耷拉着腦袋。
阮厲旬撇他一眼,覺得身為年長者應該化解尷尬,於是隨手將他拉住,也不看旁邊的簇擁着人的地方是什么,徑自道:「玩玩這個吧。」拽着他擠進人群,原來是個射擊拿獎品的攤位。
「想要什么,我射給你。」
射給你射給你……射個毛!
阮厲旬舌尖一轉,險些咬了舌頭,覺得這話說得太淫盪了。
「我、我自己射就可以……」
「……」阮厲旬掃了眼神色怪異的眾人,冷靜的掏錢,「一共多少彈?」
多少蛋多少蛋……蛋蛋個毛!
阮厲旬臉一沉,決定開始重新考慮游樂園游戲設施的純潔性了。之後他決定少說話,接了搶熟練的架在肩上,也不瞄准,隨手一抬,砰砰兩聲點射,極准的射到了不斷移動的靶心,似乎怕這樣不保險,他稍一眯眼,抬手又是幾搶,將槍中的塑料彈全部射完,槍槍中心。
可能是因為電影中這種橋段太多了,圍觀的人倒不覺的多驚訝。店主愁眉苦臉的到後面拿出一個超大號的加菲貓布偶遞給阮厲旬,他身一側,示意夏傾蒔接着。夏傾蒔呆愣了一會兒,左右看了看,遲疑着接了過來。
可是這個加菲貓真的是太大了……
電影里的小女生抱着大玩偶都開心的很,可夏傾蒔一個男生,在游樂園里抱着個加菲貓就顯得格外詭異了,於是他一直把腦袋藏在布偶後。阮厲旬並未察覺,回頭時發現夏傾蒔的腦袋變成了加菲貓。
「我看不到你了。」他蹙眉,用手扒拉加菲。
「呃,它太大了……沒關系,就這樣抱着吧。」夏傾蒔摟緊了加菲貓。
阮厲旬沉吟片刻,伸手將它奪了過來,然後夾在腋下。夏傾蒔懷里一輕,抬頭時忍不住飆了一滴冷汗下來——這樣一個滿臉正氣的男人夾着一個加菲貓的場景,何止是詭異兩字了得,簡直是……夏傾蒔不敢想,搖了搖頭。
……
那只加菲夏傾蒔一直留到現在。
當時有多高興他已經忘了,可偶一想起,那種心悸的感覺還會浮上心頭。再次與他相遇前,夏傾蒔記憶中那個令他心動的男人已經變得模糊了,他騙自己說只是懷念當初心動的感覺,而不是懷念阮厲旬。
可如今,那張臉越來越清晰。
他不得不屢次在回憶中看到那張臉,不得不認清自己仍舊愛着他的事實。
今天是周末。
夏傾蒔蜷在床上,懷里摟着那只舊布偶。他將手中的煙放到床頭櫃上的煙灰缸中碾滅,然後抬手揮去眼前的煙霧,又將頭縮到布偶後,悶聲咳了咳——他已經二十五歲,脫離了自欺欺人的年紀。
對阮厲旬的感情,他騙不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