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二天清晨剛過六點，上官鴻的身體就感覺到一陣劇烈的晃動。
　　「該死！」腦袋傳來一陣劇痛，上官鴻暴躁地低咒了一聲，睜開了布滿血絲的眼睛，宿醉的感覺讓他眼前一黑，忍不住抬手扶住嗡嗡作響的頭，然後瞪向搖晃他的始作俑者斥罵道：「死丫頭，妳做什麼！」
　　「二少爺，該上班了。」林雪兒面無表情地站在上官鴻的身邊，將手中準備好的衣服遞給他，平靜地說：「請起床梳洗。」
　　上官鴻側頭看了一眼一旁的時鐘，倒吸一口涼氣，「現在才六點。」
　　見鬼了，他昨天到底是喝了多少，天知道他已經有多少年沒有醉過了，昨天他是怎麼回來的？怎麼離開酒吧後的一切都不記得了。
　　「大哥習慣提前一個小時去公司上班，他走前有交代過我，讓你也一樣七點進公司，請二少爺起床梳洗。」林雪兒冷冰冰地重複，彷彿昨晚那曖昧又尷尬的一切完全沒有發生過一樣。
　　上官鴻皺著眉頭看看四周，然後表情怪異地問：「我……怎麼會在妳的房間？」
　　這房間還是林雪兒剛來上官家的時候他為她挑選的，小時候她就像隻驚弓之鳥，畏懼膽小又愛哭個不停，於是他就蠢兮兮的為她選了這個接近閣樓的房間，並且經常晚上帶她爬上天臺去看星星，想方設法地哄她開心，嘖，他以前對她那麼好，這女人竟然一點都不記得了，還這樣惡整他。
　　上官鴻沉著臉抓了抓頭髮，接過林雪兒手中的衣服走進了洗手間，林雪兒看著他的背影，心底嘆了口氣，他果然什麼都不記得了。
　　他這糟糕的酒品她在五年前就已經領教過一回，沒想到五年後她回來的第一天就再度撞上，也好，他不記得一切，她也就不用尷尬地面對清醒後的他了，只不過昨晚喝醉後他說的那些話，他真的沒有討厭過她嗎？林雪兒出神地望著洗手間的大門，眼底閃爍著複雜的光芒。
　　五年前的那些回憶真的是她心底永遠的痛啊，林雪兒微微閉上眼睛，腦袋裡想起了她極力想遺忘的那段往事。
　　在她五歲的那年，當她在極度的驚惶和害怕中哭泣，對她伸出手的是上官鴻，對她露出笑臉的也是上官鴻，從此之後他在她的心中就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被送進貴族學校讀書，她與所有同學都是那樣的格格不入，她沒有朋友，唯一能找的人只有上官鴻。
　　她被人欺負，他每次都會來幫她解圍，雖然他的表情是那樣的不耐煩，但她每次都會默默地開心，即便受了天大的委屈也能破涕為笑。
　　她拚命地學習能學的東西，上官父和上官母都誇她聰明伶俐，年年都可以拿獎學金，可他們不知道她只是單純地追逐著上官鴻的背影，想縮短他們兩個人之間的差距，不想讓自己在他的面前顯得太過卑微。
　　她想讓自己變得完美，想看到上官鴻對自己露出笑臉，想得到他的誇獎，但隨著她逐漸長大，明白的事情越來越多，她才知道這世上有些距離無法超越，她跟上官鴻根本不在同一個世界，她能得到的最多也就是他的背影。
　　對上官鴻來說，她只不過是一個意外闖入他世界的玩具，興奮地撿起來之後，不過幾天就想要丟棄，但因為上官母的意外疼愛，他不得不勉強留下她，放棄自己王子的身分，去當她身邊的騎士，即便她並不是一個公主。
　　她一直認為上官夫婦大概是看穿了她對上官鴻不合身分的妄想，所以才在她畢業那年提出要送她出國，然而當時的她並沒有自知之明，竟然傻乎乎地跑去向上官鴻告白，那天晚上官鴻也喝醉了，第一次讓她見識到上官家二少爺的酒品是多麼的極品。
　　他纏住她不放，像一個未長大的孩子一樣，她害羞又驚喜，最後懷著一顆忐忑的少女心告訴他，她喜歡了他很久很久，從小到大一直都看著他的背影，然後上官鴻突然拉過她吻了她……
　　林雪兒的臉上微微一紅，閉上眼睛咬住下唇，回憶總是直白又殘忍的，那是她的初吻，她在被吻住的那一刻，連靈魂都險些要溺斃，那時候的她愚蠢又天真，以為上官鴻接受了她的表白，所以才會對她做出那麼親密的舉動。
　　誰知道，第二天早上她羞澀地跑到上官鴻的面前，還未來得及說出什麼，便看到了上官鴻嫌棄的眼神，得到了一句他冰冷的話語，「妳要是出了國就永遠不要回來。」
　　林雪兒的世界在那一刻全然被改變，她為自己編織了數年的美夢在那一瞬間全都潰散了，上官鴻根本不記得她對他的告白，也不記得他對她做了什麼，他一直都是厭惡她的，他早就厭倦了她這個麻煩，希望她待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永遠不要出現在他的面前，所以她就聽話地待在國外五年，從來都沒想過要再回來，直到這一次上官哲軒叫她回來。
　　可昨晚他卻在又一次醉酒後告訴她，他從來沒有討厭過她，那他為什麼要那麼急切地趕她走，並且嫌惡地要她再也不要回來？
　　林雪兒的臉上流露出一絲疲憊，她就知道上官鴻是她最大的剋星，總有辦法將她的生活搞得亂糟糟的一團，她現在已經不是以前怯懦愛哭的林雪兒了，是他教會她，不是公主就不要期待王子、騎士，要自己做自己的騎士。
　　她花了五年的時間讓自己變得堅強，變得獨立，變得能自己面對所有的一切，她以為自己的心已經堅如磐石，卻沒想到還是這樣輕易的因為他泛起漣漪。
　　纖細的手指劃過他昨晚躺過的地方，還能感覺到屬於他身體熱熱的餘溫，同時浴室裡傳來嘩啦啦的水聲，林雪兒眼前一晃，想到昨晚他跟自己擠在浴池時光裸的男性身軀，那線條分明的肌肉紋理……天，她都在想什麼啊！林雪兒猛然倒抽了一口涼氣，氣憤地搖了搖頭，拚命想把他那張可恨的臉從自己的腦袋中抹去。
　　不管以前如何，她已經發誓要擺脫過去的陰影了，她再也不要喜歡這個惡劣的紈褲少爺了，雖然這五年內她依然在不經意間關注著他，但她再也不想自己因為他而患得患失、卑微流淚，她要做堅強快樂的林雪兒，這次回來她是為了幫助上官哲軒，為了償還上官家的恩情，絕不是因為她還對上官鴻有所幻想。
　　不一會兒，上官鴻穿著白色襯衫和西裝褲從浴室中走了出來，他漆黑的短髮上還有水珠滴落，嘴角帶著一抹壞壞的笑容，帥氣陽光得天妒人怨，林雪兒只覺得呼吸一窒，立刻移開了自己的視線。
　　「雪兒，昨晚我喝醉後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我會在妳的房間？而且我身上怎麼會青青紫紫的？」上官鴻走到林雪兒面前，有些遲疑地問道。
　　他身上的酒味已經被洗乾淨，透出一股清爽好聞的氣息，但剛才沖澡的時候，他卻看到自己背上、腿上、手臂上留下了好多不該有的瘀痕。
　　漆黑的眼睛掃過面前的林雪兒，上官鴻心底突然咯噔一下，暗道自己該不會是對雪兒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情吧？他知道自己喝醉酒後會完全失去理智，而且第二天醒來後會完全忘記他喝醉後做了什麼，所以他才把自己鍛鍊得酒量驚人，這麼多年在外社交、玩樂從來沒有喝醉過，怎麼昨晚就那麼突然的喝醉了呢？
　　他拚命地瞪著林雪兒的小臉和脖頸，尋找可能會有的可疑痕跡，要是他真的對林雪兒做了什麼，爸媽和大哥一定會打斷他的腿，然後逼著自己娶她，但是……上官鴻突然發現，要娶林雪兒這個念頭並不讓他排斥，甚至還讓他鬆了一口氣。
　　他有些驚訝自己的想法，於是皺眉上前拉著林雪兒，一把抬起她的下巴，懶洋洋地問：「我有對妳做什麼嗎？」
　　難道他真的做了什麼？不然這女人怎麼會瞪著他？真是的，她就不會找林叔或其他人幫忙把自己拉開嗎？已經過去了五年，她怎麼還是這麼笨，一點都不知道如何保護自己。
　　林雪兒一把拍開他的手，面無表情地回答道：「二少爺不用擔心，昨晚什麼都沒有發生，你只是喝醉了跑錯了房間而已，至於你身上那些瘀青，大概是開車回來的時候不小心撞的，你不用擔心我會賴上你要你負責。」
　　「死丫頭，妳在說什麼該死的鬼話。」上官鴻瞪著眼前刺蝟一般的林雪兒，覺得無比的莫名其妙，他是有欠這丫頭錢沒有還嗎？怎麼從她回來後一個好臉色都沒有給過他。
　　「雪兒，妳是不是有心上人了？」明明她小時候都會一直黏著他，跟他無比親密的，想到這裡，上官鴻心底莫名一痛，俊臉頓時黑了下來。
　　林雪兒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在心底默默地咆哮，她的心上人就是他這個天殺的混蛋！她暗暗咬牙，表面依然無比的淡然，側身微微低頭說：「二少爺，請下樓用餐然後去公司。」
　　上官鴻狠狠地低咒一聲，覺得自己在她的面前變得無比的挫敗，這算是現世報嗎？報應他以前總是欺負這個死丫頭，如果她一定要這樣跟他相處，那他就跟這個沒良心的死丫頭槓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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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就這麼過了大半個月，這天下午上官鴻一臉陰鬱地處理完堆在桌子上的文件，然後便瞪向一旁同樣忙碌的林雪兒。
　　比上官鴻還要焦頭爛額的林雪兒根本無暇顧及他的目光，而是忙著為眼前的一大堆資料分類整理，然後做好簡潔的標記，方便等一下繼續送給上官鴻看。
　　這幾日以來，上官鴻非常安分地待在公司做他的上官企業總裁，原本等著看他笑話的主管們意外地發現，這個惡名遠播的紈褲子弟並非像看上去一樣是個繡花枕頭，商業運作的模式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也總能一針見血地抓住企劃案的重點。
　　公司在經歷了一開始幾天的動蕩以後，反對上官鴻的聲音逐漸減弱，大家都開始或猜疑、或審視、或嫉妒地考慮上官哲軒以前堅持讓上官鴻接任總裁時說過的話，難道上官鴻還真是個所謂的商業天才，以前只是不務正業，懶得用心而已？
　　為了驗證這種猜測，各部門的主管卯足了力氣去完成新的案件，將企劃案不要命似的往總裁辦公室裡堆，於是林雪兒為了減輕上官鴻的負擔，經常半夜忙到兩三點還不得休息，像花朵一樣嬌嫩的小臉看上去也憔悴了許多。
　　上官鴻看著林雪兒來回忙碌的身影，俊眉狠狠地擰起，死丫頭，怎麼這工作起來的拚命勁兒一點都不輸給大哥，女孩子那麼好強做什麼，一點都不知道愛惜自己，大哥又不會多給她加薪，她的衣食父母可是自己欸，竟然為了大哥這麼用心，卻懶得花時間多看自己一眼，上官鴻的心底越來越不平衡了。
　　「總裁，請簽名。」這時林雪兒又將一疊文件放在了上官鴻的面前。
　　上官鴻臉色一沉，直接將文件掃到一邊，站了起來，「下班了，跟我走。」
　　「去哪裡？」林雪兒詫異地看著他問，現在才四點多，離下班的時間還早，他這個時間要拉著自己到哪裡去？
　　最近上官鴻一直表現得還算安分，她跟上官哲軒通電話彙報的時候上官哲軒也表示很欣慰，她都要對上官鴻刮目相看了，怎麼才安分了半個月就要原形畢露了嗎？
　　「總裁，現在還不到下班時間。」林雪兒挑眉瞪著他道。
　　「跟我去準備，晚上陪我參加一場宴會。」上官鴻面無表情地回答。
　　自從那晚在林雪兒的房間內醒來，他就覺得她對自己的態度怪怪的，她說那晚什麼都沒發生，對他的態度卻像是看著仇人一樣，上官鴻無數次去回憶那晚到底對她做了什麼，但腦袋裡都是一片空白，所以他最近才安分地待在公司上班，就是想近距離地觀察她到底有沒有什麼不對，但她對他表現出來的除了公式化的冷漠和疏離，其他的什麼都沒有。
　　他們之間怎麼變成了這種彆扭又怪異的相處模式？五年前的林雪兒清麗柔弱，讓人看了就心疼地想要呵護，但又為她的脆弱和眼淚感到挫敗，五年後的她變得堅強，卻變得讓人難以捉摸，無法掌控，他的挫敗有增無減，上官鴻的心底極度地不爽。
　　他再也忍受不了和她這樣煎熬地共處一室了，更何況照著她這種一點都不愛惜自己的行為態度，她遲早會把自己給折磨出病來，剛好今晚商界聯盟有舉辦一場大型宴會，還是藉口帶著她去放鬆一下吧。
　　上官鴻在心底無奈地嘆了口氣，這個折磨人的死丫頭，總有辦法讓自己氣憤莫名還無可奈何，五年前如此，五年後也一樣。
　　「宴會？」聽到上官鴻的要求，林雪兒更加詫異。
　　上官鴻一向不喜歡上流社會的社交宴會，他覺得那對他來說簡直是煎熬，雖然他放蕩少爺的大名傳遍了整個社交圈，但四大家族繼承人的位置和他英俊陽光的外表，還是引來了很多名媛的垂涎，每當上官鴻出現在那種場合都會被一群女人包圍。
　　他連家族的責任都不想承擔，怎麼會想被一個女人綁住自由，承擔起一個女人下半生的責任？所以宴會這種東西在上官鴻看來是能逃則逃，他就是喜歡能肆意自由的酒吧那種場合。
　　林雪兒的心底有些泛酸，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女人才能讓他收斂起任性又孩子氣的脾氣，想要去承擔起一個男人該有的一切責任。
　　「二少爺沒有其他的女伴嗎？」林雪兒皺著眉頭，下意識就想拒絕。
　　「身為我的貼身秘書，陪我參加宴會是妳分內的職責，不准拒絕。」上官鴻徑直上前拉著她，將她手中抱著的資料夾扔回了桌子上，「走，我帶妳去打扮打扮。」
　　林雪兒對上官鴻這種說風就是雨的性格早已見怪不怪，她無奈地點點頭，手上卻使力要掙開，上官鴻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更加用力地握緊了她的小手，林雪兒嘆了口氣，面無表情的跟著他走出辦公室，心裡卻想要是他們兩個這副樣子傳到爸爸的耳朵裡，不知道爸爸會不會揍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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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上官鴻帶著盛裝的林雪兒來到龍鷹商務會館，幾乎是在她出現的一瞬間，她就吸引了會場上大半部分的人的注意。
　　林雪兒本就長得甜美，像芙蓉一樣出塵脫俗，此時稍加打扮，一身銀色的低胸晚禮服更是襯得她像跌入凡塵的精靈一般。
　　看到那些男子落在林雪兒身上的目光，上官鴻不悅地皺了皺眉頭，直接伸臂攬住林雪兒，瞪著她說：「這裡人多，妳最好乖乖的跟著我不要亂跑，不要失禮，丟了上官家的臉。」
　　林雪兒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心底狠狠地咒罵著上官鴻，強迫她來這裡的人是他，這時候反倒害怕她丟了他的臉嗎？既然如此他一開始就該找那些世家名媛，而不是普通的自己。
　　「雪兒？」一道詫異的聲音傳來，林雪兒回頭看到幾名出色的男子一起走過來，而上官鴻立刻如臨大敵般擋在林雪兒面前。
　　「葉少爺？」林雪兒微微一愣，然後對來人揚起了一抹禮貌的笑容。
　　一道聲音又響起，「這麼久沒見，雪兒更漂亮了，我還以為我看錯了，嘖嘖，阿鴻終於把妳給盼回來了嗎？」
　　盼回來？林雪兒側頭看著臉色不太好看的上官鴻，自嘲地一笑，他會盼自己回來才怪。
　　「蘇二少，好久不見。」她朝說話的另一位男子也禮貌地笑。
　　走過來跟她打招呼的是四大家族的另外幾位少爺，也是龍鷹商務會館的另外幾位創辦人。
　　四大家族都是世交，商界的十大貴公子幾乎都是從小一起長大，林雪兒自然也認得他們，也正是因為如此，林雪兒小時候才會遭到無數的嫉妒和欺負。
　　「你們是不是太閒？竟然專程跑到門口來迎接我。」上官鴻瞪著離他最近的一名男子問。
　　葉家少爺葉鈞天壞壞地一笑，毫不客氣地回答道：「迎接你？算了吧，放蕩二少有什麼好迎接的，我們是來看雪兒的。」說著，他笑咪咪地望著林雪兒說：「雪兒，怎麼都過了五年才捨得回來。」
　　「你這個花花公子給我離雪兒遠點。」上官鴻不客氣地一把推開葉鈞天，該死的混帳，這傢伙從小就愛跟他搶林雪兒，怎麼到現在一點都沒變。
　　「喲，上官二少的騎士精神又回來了？我還以為五年前雪兒就是受不了你才出國的。」一旁的蘇家二少蘇逸然也毫不客氣地調侃道。
　　「滾，你該死的在說什麼鬼話。」上官鴻氣急敗壞地瞪向蘇逸然。
　　眼前這些少爺們肆無忌憚地玩笑，林雪兒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嘴角帶著一絲笑容，但眼底卻有一絲惆悵。
　　他們都是上流社會的貴公子，是商界聯盟裡站在最高點的十位青年才俊，自己雖然從小就待在他們周圍，但卻永遠走不進他們中間，即便他們對自己非常親切，即便他們並沒有低看自己，但那種刻在骨子裡的異類感覺還是讓她覺得自己與他們格格不入。
　　這種感覺叫做自卑，它伴隨著林雪兒長大，一直到現在她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坦蕩，但看著面前這些出類拔萃、俊逸逼人的少爺們，感受到從會場各處投射到自己身上嫉妒的眼光，林雪兒還是覺得有些無所適從。
　　察覺到林雪兒並不開心，上官鴻瞪了身邊的好友們一眼，然後拉著她道：「妳不舒服嗎？來參加個宴會還繃著一張臉，活像誰欠妳錢一樣，走啦，我帶妳去休息，省得妳背地裡向大哥告狀說我虐待妳。」
　　上官鴻臭著一張臉帶著林雪兒離開，其他幾位少爺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們的背影，看著上官鴻碎碎念的模樣，再看看林雪兒雖然一臉不耐煩卻順從的樣子，會心一笑，搖了搖頭。
　　「這傢伙還是跟小時候一樣遲鈍，都把雪兒當寶貝一樣寵了這麼多年了，還是沒發現自己的心意。」蘇逸然摸著下巴嘆了口氣。
　　「笨蛋，簡直丟臉。」葉鈞天冷哼一聲：「小孩子性子，說到底還是他放縱了這麼多年，不習慣去考慮責任的問題，所以才沒有發現自己的心意。」
　　「哥，你說哲軒大哥是不是故意把雪兒送走，然後又在這個時候接回來送到阿鴻身邊，他是故意要把他們兩個人湊在一起的吧？」蘇逸然看向蘇逸楓問。
　　蘇逸楓冷冷地看了一眼上官鴻離去的方向，「欠修理。」
　　四大家族裡最不可靠的就是上官鴻，蘇逸楓看上官鴻不順眼已經很久了，林雪兒一直都是上官鴻的軟肋，但他從小被父母和上官哲軒寵壞了，骨子裡還是小孩子性子，他的喜歡和佔有差不多。
　　他喜歡林雪兒，但傲嬌的少爺性格又拉不下臉溫柔對待她，所以才會一邊保護她又一邊欺負她，再加上逃避責任的慣性思維模式，使得上官鴻直到現在也沒發現內心的真實感情。
　　林雪兒現在已經不像小時候那樣柔弱可欺了，上官鴻在她那裡勢必討不到便宜，蘇逸楓想這個放蕩少爺以後的日子大概會很難過，他會被他自己那彆扭的性格折磨得暴躁無比又找不到原因。
　　嘖嘖，真是期待以後上官家裡會發生的事情啊，貴公子們一致樂見上官鴻倒楣，誰讓這個放蕩少爺丟了他們四大家族的臉，面對著如今不買他帳的林雪兒，他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上官鴻將林雪兒帶到會場的角落，皺著眉頭問：「妳臉色好像不太好，不會真的不舒服吧？」怎麼感覺她的情緒突然變得很低落？出門之前明明還好好的啊。
　　林雪兒搖了搖頭，輕聲說：「我沒事，二少爺儘管去招呼你的朋友吧，我休息一下就好。」
　　看著她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表情，上官鴻心底又是一陣悶，這個沒良心的死丫頭，他放著會場上那麼多溫柔可人、善解人意的美女不管，關心她、陪著她待在這不起眼的角落裡休息，她卻一點都不知道感激，他上官二少爺什麼時候竟然變得這麼惹人嫌了？
　　俊臉一沉，上官鴻懶得再去理會林雪兒究竟在想些什麼，轉身就朝會場中心走去。
　　林雪兒見他終於遠離自己，立刻深深地舒了一口氣，天吶，他再不走，自己就要被在場那些名媛們的眼刀射穿了。
　　小時候的記憶再次浮現，她進入貴族學校，天天待在上官鴻身邊的時候，也是像現在這樣被那些千金大小姐們記恨的，在她們看來，她不過是一個普通人，甚至是個管家的女兒，在她們的眼裡就是傭人。
　　但她卻能得到上官夫婦的青睞被送進貴族學校，享受名門小姐們才有的待遇，成為四大家族中上官家的掌上明珠，得到一些真正的名媛都追尋不到的名利，而且她還能待在上官鴻和上官哲軒的身邊，被他們關心寵愛，還能混入十大貴公子中，被他們眾星捧月。
　　這一切的一切，看在那些名媛的眼中都不可原諒，畢竟十大貴公子裡的隨便一位，都是她們爭相追逐的目標。
　　林雪兒伸手揉了揉眉心，再一次無奈地嘆了口氣。
　　以前她覺得自己非常幸運，可現在她真的不想陷入這團亂糟糟的麻煩裡，她一點都不想成為眾矢之的，再一次淪為那些名媛小姐們敵視的目標，她的心已經累了，她不想再當五年前那個只會作灰姑娘之夢的少女了。
　　「喲，讓我看看，這不是我們的林大小姐嘛，不是被送到法國留學了嗎，怎麼現在竟然回來了。」
　　就在林雪兒頭痛之際，一道刺耳的聲音傳來，林雪兒抬頭一看，立刻無奈地撇了撇嘴，面無表情地看著來人，她就知道她躲不開這場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