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回:活在百年前的現世人
凜塵
遠望著同學們的背影,她多想伸出手拉住對方,然而她終究沒有,就怕早上的事情再度發生。
踏出教學大樓,四周變得寬廣,學生也分散開來了,腳步踏在塵土上時而沉重時而輕快,有些地方幾乎見不到學生,那時就會傳來腳步的回音。
寂靜的空間讓人窒息,卻又讓人安心,她害怕這種安靜,同時又喜歡這種腳步聲。就好像她每走一步,身旁也有人踏出一步,陪在她身旁,讓她不覺的孤單。可是她清楚的那是自己,不是別人。
她嘆了口氣,到底該如何才能交到朋友呢?抬頭看著走廊,記憶中一樓的學校地圖提到,從這邊繞過去後就是圖書館了。
零轉過這個彎後,在眼前的那棟門上框著【圖書館】幾個字,雙開的大門,上頭有兩片玻璃,外部看進去黑暗無光,感覺起來已經歇業。
零將手覆在門把上輕輕一推,門並未上鎖,內部是一道如同隧道的走廊,就如外面看見的沒有點亮半盞燈。
她將放到一旁的牆壁上,摸索到電燈的開關。「咖搭——」按下開關,卻沒有半盞燈點亮。
零緩緩的喘了口氣,左顧右盼著四周,感覺黑暗中隨時會有什麼跑出來似的,寂靜的空間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碰……碰……碰……」
她試著調適著自己的呼吸,踏入這條走道,一步……兩步……三步,隨著每踏出一步走道的另一頭同時也傳來聲響,就像誰學著她一步步的朝她逼近。
只是心理作用,哪會有什麼?零故作鎮定的傻笑著,哼著一首輕快的小調放鬆心情,一邊朝著內部走去。
「奇怪」她左顧右盼著,怎麼推開門還是走廊呢?這裡真的是圖書館嗎?已經走到了三樓了,可是除了走廊還是走廊,再不然就是一個個笨重的門,還是那些空無一物的寬敞空間,如果是圖書館的話應該整棟樓都是書不是嗎?
「我不會……又迷路了吧?」零喃喃自語。
「又?所以妳常迷路?」
「嗯啊!早上來學校時也迷路,以前在神社也有過一兩次在主殿和副殿莫名其妙的迷路經驗。」零回答。
「恩?還真像個笨蛋。」
「好像……常被這樣說。」零傻笑著,忽然意識到這個忽然出現的聲音。聲音就出現在她身後,這讓零順邊背脊發寒。
「幹嘛不說話了,原來妳住在神社——也對,妳早上說過,難怪會有那種討人厭的味道。」那聲音透露出厭惡。
「我……」零吞了口口水,感覺起來那應該是個人,可是學校不是都是靈異地點嗎?如果、如果回頭後面什麼都沒有怎麼辦?
「妳什麼?」
「我……那個……妳……妳是那個嗎?」
「什麼這個那個?我就是我啊!笨蛋天野零。」
「疑?」零訝異的張大眼睛,如果對方知道她的名子,那多半是同學,這想法讓她膽子也大了些,半猶豫的回頭。
身後的女子長的清秀,身著素晴,斜著頭看著零,耳前垂下的髮絲綁著紅色緞帶。
「好……好漂亮喔!」零不由自主的讚滿。
「漂亮妳個頭!」女子忽然將頭擺正,雙手環胸正色地看著她:「這個時間妳沒事在體育館亂晃幹嘛?」
「體?體育館?」零張大了嘴巴。所以一開始通過那條走道迎面而來的才會是寬敞的空間,還有一個個成列的置物櫃?可是她明明是進了圖書館,總不可能連字都看錯吧?
「體育館阿,不然妳以為是哪?宿舍嗎?」女子沒好氣地問。
「我……」零傻笑著搔著頭:「我好像真的迷路了,我是想去圖書館的……」
「喔。」女子冷漠的回應,似乎並不感興趣:「現在的時間圖書館不屬於你們。你去圖書館幹嘛?」
「因為……因為想找資料,我不知道早上出了什麼問題,可是……可是卻莫名其妙被討厭。」
「所以想找資料理解為什麼被討厭,然後建立起友誼?」女子問道,問題一針見血的戳中零的內心,她尷尬的點頭。
「那裏沒有妳要的東西,就算有類似的,妳也只會更加迷惘。」女子說。
「什、什麼意思?」
「嘖~」女子咋舌,表情有些不耐煩:「妳怎麼不問我從哪裡來?」
「我……」零有些困惑,她早上就是認為那是禁忌提醒岸本同學,反而被討厭的。雖然如此,可是對方要她詢問,零還是問了:「那、那同學叫什麼名子,來至哪裡?」
「缺~誰是妳同學阿!笨蛋就是笨蛋!妳不知道江戶是個大城人口多達一百萬人嗎?大家是從各地來的,妳問對方哪裡來的不覺得很失禮嗎?」
「我……」零苦著臉不敢看她,明明就是對方要她問的!
「聽著——」女子嚴肅道:「其實也沒有什麼不對,只是妳根本就跳脫了時空了,這裡是東京,妳記得的卻是東京的前身『江戶』,那些古往的例子在現代根本不管用,就是妳去了圖書館找一堆江戶的資料,妳還是不懂問題出在哪。」
「阿!」零恍然大悟,她雖然知道江戶和東京有差異,但是古書只會提及古事,完全不會提到現代資訊。或許也因為這樣自己才會迷路,找不到木製的江戶橋,看不見『長屋』,更別說『天守』圍牆的殘骸了。
女子從一旁走過,身子一躍跳上了窗台前的矮牆,雙腳騰空著晃著:「不過妳還真是個惹人討厭的笨蛋。」
這是……讚美還是……零困惑的看著她:「那個……我還是不知道妳叫什麼名子。」
「最上岩雪。」她說,雙眼直視著零:「知道了又怎樣?不知道又怎樣?」
「知道就能當上朋友了不是嗎?」零疑惑的問。
「誰要和妳當朋友!」岩雪冷哼了一聲,將臉別到旁邊去:「妳身上有股討厭的味道,還有——我最討厭你們了!」
「為、為什麼?」零追問,她不時將衣服拉到鼻子前面聞了又聞,卻不覺得自己發出任何臭味。
「沒有為什麼!你們一個個都是討厭鬼,最可恨的永遠都是自治會那些傻子!」最上岩雪不滿的說,眼神滑到零的身後:「阿~討厭鬼又來了,再見……不對,永不再見才對!」
咖搭~咖撘~咖撘~——一聲一聲的腳步生從零的身後傳來,她回望身後,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雙隱沒在黑暗中的白色平底鞋,隨著那雙平底鞋不斷往自己接近,她看見了長統襪、深紫色的百褶裙、鮮紅的海軍領,神采奕奕的雙眼——早稻田彩詩。
她走到了零面前一手插著腰:「妳怎麼會在這裡?」
「我、我在,最……最上同學……」那雙嚴肅的眼神彷彿有種壓力,使她回話都像心虛的顫抖,她往身後左顧右盼著卻找不到最上岩雪的身影,矮牆上空無一物,可是她也沒有聽到最上同學離去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