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偷看一下不會怎樣吧？」

　　「別亂看，那是侵犯隱私。」

　　「可是他看好久，我們就這樣呆呆地看他嗎？」

　　「再等一下吧，妳要習慣等他，以後妳和他相處的時間不會少的，他就像是我的孩子。」

　　「嗯……」

　　在他們結束交談，又開始沉默我也差不多放棄解讀噬月者想給我的訊息。

　　「默。」我喚了一聲，等他坐到我身旁：「你生氣？」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問，就只是、只是不希望默生氣、希望他能支持我的每一個想法和行動，明明沒理由這麼渴望他的支持，卻還是希望得到他的支持。

　　「你能告訴我，為什麼嗎？」默的語氣十分的溫柔，他很清楚，只要他一急，我就會感到莫名的害怕，怕得把一切藏起來不願說出口。

　　「你先回答我有沒有生氣。」我很堅持，不管默表現得再溫柔，只要他沒有親口允諾我就無法放心。

　　「有，你兩次不告而別的失蹤，我很生氣，但是你現在不告訴我你為什麼要殺那些人，我會更生氣。」默似乎放棄了偽裝，恢復他那有些粗魯的言行，也許對一般人而言會很討厭，但這才是我所習慣的默。

　　慣性地搔搔臉，用著只比蚊子聲大不了多少的音量道：「手癢。」

　　不是我故意要胡扯，只是就連噬月者都是在沒自主的情況下殺的人，這麼解釋不奇怪吧？反、反正事情不是我做的，都是噬月者！

　　「蛤？你再說一次。」默把耳朵湊近，幾乎快貼上我的嘴。

　　「手癢。」用氣音我再說了一次。

　　「敢問是哪位大爺手癢？」默笑得十分燦爛、十分反常，我不由得抖了抖身子。

　　好恐怖哦，默好像真的快被氣死了耶……這種情況下我還能幸災樂禍，原因無他，因為默頂多巴我的頭，冷戰個兩三天，他不會真的不理我，我太了解他了。

　　「是我們的月大爺。」我回以一個燦爛微笑，一個天真無邪到近乎白癡的笑容。

　　「月大爺是吧？」默問，我趕緊把頭點個不停：「算了，算了，我不跟你計較，但是那什麼聖皇的你怎麼辦？」

　　對！那是一個大問題，看著默的眉頭緊鎖，我知道逃不了了，重點、重點聖皇找我幹麻我不知道欸！

　　「邀請函。」小倩遞給我一個黑色信封。

　　猶如夜空的信封袋閃著點點銀光，正面燙了隻金色蝴蝶展著翅膀，打開信封，裡頭放了張滑滑又粉粉的深褐色卡片，卡片封面的四個角都有一隻金色蝴蝶，內容也是用金色燙上去的。

　　給我最敬愛的噬月者：非常榮幸你也加入了非人的行列，更加欣喜的是你加入的時間正逢我們非人千年舉行一次聚會的時候，誠摯的邀請你共襄盛舉。

　　卡片的右下角寫著聖皇敬邀。

　　什麼跟什麼？先別說我成為非人這件事被人知道，我根本不認識聖皇，他老人家怎麼會賞我個親筆簽名邀請卡？

　　我呆呆的看著卡片上那比內容字體大上數倍的飄逸二字——聖皇。

　　「果然你自己也很驚訝。」小倩面無表情的嘆氣。

　　「默……」我看向默。

　　「別看我，都多大了，自己的事自己處理，最多我陪你去參加。」默不等我說完就接了下去。

　　聚會，專屬於非人的聚會，一千年一次的盛大聚會……雖然參加過不少大大小小的聚會，但是那全都只是人類的平常聚會，最多跳跳舞、喝喝酒，做些無傷大雅的事情，可「非」人的聚會只有這麼簡單？不可能的嘛！

　　在我搖晃著頭胡思亂想的時候，我瞥見小倩那彷彿想殺人的眼神，不對勁……沒來由的她對我起殺意幹麻？

　　「怎了，小倩？」

　　「你覺得你不需要解釋一下？」她冷眼看著我，似乎恨不得抽出她腰間的改造短刀——燕子給我個痛快。

　　「小倩，妳在說什麼？別用這副表情。」默站了起來把小倩摟進懷裡，輕輕摩擦她的肩膀也拍拍她的背。

　　我想我知道小倩為什麼會如此反常，她痛恨非人，非常非常的痛恨。

　　據說她是某個傳承以久的家族所倖存的唯一子嗣，原因無他，便是被非人無情的滅族，如果是戰爭什麼的倒是還好，根據之前閺閺給我的資料，似乎是全族的人被抓去當白老鼠做實驗，一個一個在實驗中痛苦掙扎致死，她親眼目睹一切，那時候就對非人留下了陰影，在之後更是遇過無數非人的惡行惡狀，所以她被殺盟封為「非人殺手」，何況她據說是在實驗中幸運存活，至於怎麼活下來的便是一個謎。

　　「克斯你還記得吧？」她點頭：「他是一個吸血鬼，但是是我的好朋友，可我們發生了一些事，我不小心讓他中了毒，在解毒的時候，他過度失血，十分饑渴的撲向了我，意外的就被他給初擁了……」

　　「所以你現在也是個吸血鬼！」明明是句疑問，可小倩說來是肯定的，她的眼神充滿了憎恨，手已經按上燕子。

　　「不完全是，妳看。」我走向窗邊，掀開了窗簾。

　　夏日的烈火打在身上，我閉上眼，任由他們燃燒……純粹只是溫度過高的感覺，重新張開眼，我的雙手並沒有一丁點的焦黑。

　　「並不是所有吸血鬼都怕陽光。」小倩淡淡的說。

　　「嗯……」我當然知道，只是除了證明我不怕陽光，我究竟還有什麼辦法證明自己不是個吸血鬼？

　　我茫然，爪子和獠牙可以藏起來，這點是人都知道，除此之外呢？人類和吸血鬼是否還有差異？

　　「小倩，不要這樣。」默一臉的不知所措，他一定很為難。

　　我，是他從小看到大，也是他現在唯一的親人；她，是他所愛的伴侶，也是他約定終生的對象。

　　「我知道這麼說妳一定不相信，但變成吸血鬼的只有噬月者，他說他要獨自承擔。」我望著窗外，淡然的解釋。

　　我想她一定不相信，怎麼可能只有人格有所改變？明明是同一個人卻同時是兩種種族？誰相信阿，要不是發生在我自己身上，我也是難以置信的。

　　「叫噬月者出來。」小倩的語氣十分的壓抑，可見她對非人的恨，是多麼的深沉、黑暗。

　　「打我，讓我吐血。」說實在的我不能控制，我只知道受了傷月就會出來。

　　小倩一點遲疑也沒有，一拳就重重的砸向我腹部，只比我大不了多少的拳頭，卻有比我遠遠大上數倍的力量，只是一拳就讓我把早些才吃進肚子的東西全吐了出來。

　　她冷眼俯瞰，她已經不再是小倩，此刻的她便是在殺盟中，僅與月差一名的女殺手——巧燕，即便不像我有精神病，人依舊是有不同的面貌。

　　我屈膝跪在巧燕腳跟邊，捧著肚子一副狼狽樣，她沒有再出拳，可我的意識卻越來越模糊，朦朧間地上的嘔吐物被點綴了幾點鮮紅，一陣腹絞，有什麼從肚子衝向了喉嚨，哇啦啦的吐了滿地的血……




　　「真狠阿，出手這麼不客氣。」我舔了舔嘴角殘餘的血漬，豪不在意的露出白森森的獠牙和血紅的利爪。

　　巧燕用著十分不友善的眼神盯著我，手握住燕子卻不敢輕舉妄動，想必是被我的模樣給嚇著了。

　　可恨的陽光，不想在暴露於陽光底下，我粗魯的拉上窗簾，視線重回房間時，巧燕已不在原先的位置。

　　「哼哈哈哈，沒有用的。」一個側身，我躲過從暗處飛來的匕首：「妳殺不死我，哈哈哈。」

　　默知道自己沒有插手的餘地，緊緊貼著門，擔憂的看著我。

　　而我，再度躲過一把匕首，十分輕易的就在離默不到十公尺的距離逮到了高速飛行的燕子。

　　巧燕的眼神十分兇惡，但卻不掙扎，我滿意的舔著她雪白的頸子，將獠牙刺入，品嚐著鮮甜的血液。

　　沉溺在血液的美味中，我沒料到巧燕對我的殺意是有多麼堅定，當我發覺時，燕子已在我背部咬上一口。

　　我驚訝的看著眼前依舊面無表情的巧燕。

　　「你太大意了，任何非人別想從我眼前活著離開。」

　　「小倩妳、妳……」默不敢相信的看著巧燕，呆了沒多久趕緊把我扶住：「你沒事吧？」

　　放開一切支撐的力量，任由身體倒入默的懷中，我茫然……失策了啊？原以為她會看在默的面子上，對我有所猶豫甚至放縱，但她仍然痛下殺手。

　　「我對非人的憎恨，是對默的愛也比不上的，如果因為你，讓我失去默，我也認了。」她的冷淡帶著些許的惋惜，她很愛默，真的很愛。

　　感受著從默的身體傳來的暖意，也感受著血液一點一點的離開身體，意識是清晰的，不同以往意識會模糊到甚至昏厥，現在反而是清晰到一個不可思議。我能聽見，聽見默的心跳聲還有巧燕的，甚至是血液在血管裡流動發出的細小聲音，都十分清楚。

　　我脫離默的懷抱，重新的站起，巧燕是一臉的錯愕。

　　「可惜妳太低估我了。」我給了她一個十分燦爛的微笑。

　　在她錯愕的短短一秒間，我再次品嚐她的血液，這一次從牙尖分泌毒素，麻痺了她的身體，只是出自於一種本能、一種狩獵的本能。

　　「夠了，她會死的，停下來好不好。」默從我身後抱住我，一邊想將我拉開一邊用著哽咽與懇求的語氣拜託著。

　　「你大可放心，我不殺單子以外的人，除非必要。」我把昏過去的巧燕抱到床上躺好。

　　「你在生氣嗎？」默有些戰戰兢兢。

　　「沒有，只是她太不可理喻了，我會用特別的方法和她好好溝通。」我在她的額頭親了一下。

　　感覺很神奇，我應該從來沒有學過催眠術之類的東西，可是自然而然卻運用的如此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