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孤單
凜塵
和過去已經不同了,過去的教室給零的感覺是實際看見的十倍,她的座位就在最遠處,其他同學則是在前端,她身手無法觸及,她越想靠近他們就會發現他們又更遙遠了。可是現在不同了,她的位置不在遠方也不在左下角,而是在正中央。同學們圍繞著她,只是她看不清他們的臉,他們的樣子如一團迷霧,張著鱷魚般的大口,鮮紅色的瞳孔透著駭人的目光,虎視眈眈的盯著她。
午餐時間她如往常的一個人吃,課堂上沒有和誰有交集,下課時間無法融入話題。什麼都和過去沒有兩樣,可是她清楚哪裡不同。
最後一堂課的鐘聲敲響,零將所有東西塞進抽屜,匆忙的拿起書包奪門而出。
她不知道這樣多突兀,不清楚多少雙眼珠子看著她,她只知道空氣壓的她喘不過氣,周遭的目光要將扼殺她。
衝出教室後,在走廊上奔跑了一段,直到教室已經遠到看不見,周圍的同校生沒有一個是班上的面孔時她才放慢腳步。
學生們談笑而過,在與她們擦身時,零險些伸手拉住對方。她也想和她們一樣,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她越想得到朋友,朋友兩個字就離她越遠?是她不該聽見她們的對話嗎?還是為什麼?誰也不肯給她答案,她是不是三年都得獨自度過,是不是和在神社時一樣?
越想越難過,胸口悶得喘不過氣,眼中像是有什麼違背她的意識想奪眶而出。
身旁不時有同學走過,耳中傳來的是她們的談話,那如同惡魔的咒喃般徘徊耳際揮之不去。
零拼命將這些猶如煽笑的低語排除,她底著頭,腳步不時加快,直到耳邊在無聲響時,她才回過神來。
走廊漆黑無光死氣沉沉的,窗外的夕陽只剩下些許還留在天上,微弱的光茫只能照亮窗臺,無法將走廊蔓延的黑驅散。
為什麼——為什麼會是這裡?零在心中吶喊。她明明走在教室的走廊上,為什麼會變成體育館?
啪~啪~啪~不遠處傳來拍手的聲音,輕快、響亮,在無人的體育館迴盪。
零張大雙眼看著聲音的來源。
窗前的矮牆上,一道身影坐在當下,她雙腳騰空晃動,雙手頻率的打著拍子。
零想轉身逃離,雙腳卻像失去知覺一樣,讓她跌了一跤,她雙手撐著身子強迫著自己往後退。
矮牆上的人似乎沒有察覺到她,她依舊打著拍子,頸部左右擺動著似乎隨時都會看向她。
零連連後退,雙眼圓睜著,甚致害怕心跳聲會暴露她的行蹤。
好不容易雙腳有了知覺,零立刻撐著地面站起來。矮牆上的人在此時轉頭看著她,眼中帶著幾分驚訝,蒼白的臉龐掛著意義不明的笑容。零再也顧不得其他事情了,她拖著顫抖的雙腳拔腿就跑。
不確定最上岩雪有沒有追來,她不敢回頭,只能使勁的跑,跑過一個個階梯與走廊。
碰——大門重重的關上,將她與最上岩雪隔絕開,壓著膝蓋連連喘氣。
為什麼要嚇我,我又沒害妳——
拖著像是灌了鉛的雙腳,零繞過體育館回到宿舍,迎接她的是空無一人的寢室。
不論在哪都一樣,她都是孤單的。掀開棉被零躺入,將棉被緊緊蓋住自己的全身。
好累,要是可以就這麼睡著,永遠不要醒來就好。
喀噠——宿舍的門打開了,也將陷入半睡眠狀態的零拉回現實,她豎長了耳朵,可是沒聽見半點聲響。
是誰?誰進來了?零躲在棉被中張大著雙眼,她伸手掩主嘴巴。
「怎麼悶悶不樂的樣子?」忽然傳來早稻田的聲音。
「對啊!笑一個嘛~就當是為了莎織。」織部同學用著懇求的口氣,可能還加了雙手合十和水汪汪的大眼睛央求。
「妳看,笑起來多好看,這笑容不知道又要迷倒多少人了。」早稻田說。
「好了,妳們別鬧了。」香月說道,聲音有些起伏,不像之前自我介紹般冷硬。
早稻田:「天野……零?她怎麼又睡了?莎織,妳等等十點提醒我要把浴室鎖上,不然她晚上又爬起來偷洗了。」
莎織:「又沒關係,天野同學一定是剛上學還不習慣啊!媽媽就不能通融一下嗎?」
早稻田:「可以。乖女兒,明天妳去會計部和他們解釋,好好嚐嚐他們的毒嘴。」
莎織「我、我不要!只、只好委屈妳了天野同學。」
隔著棉被耳邊傳來兩人的歡笑聲,也許香月同學也在笑,只是沒有笑出聲。零緊緊咬著自己的手臂,她不敢出聲,不希望有人發現她醒著。
淚水從臉頰滑落沾濕被單。香月同學被人討厭,可是為什麼她有朋友,為什麼她們那麼歡樂?
「幸,早上妳也看著她,剛剛也是,妳和天野零怎麼了嗎?」
聽見早稻田這麼問,零驚恐的張大雙眼。要是香月幸知道她拿她的信,要是說出來她會怎麼樣?她會被送到奉行所定罪嗎?早稻田和織部同學會把她挖起來質問嗎?
「沒什麼。」香月說。
早稻田:「又這樣,打從天野零來了妳就變得和在教室一樣。」
「一定是姐姐想和天野同學當朋友。」莎織嬉笑著。
早稻田:「才怪,妳別找到人就想和對方當朋友,還有別隨變套上自己的主觀。」
「我只是……只是有點在意學姊的話……」香月的聲音有點困惑。
「學姊?土佐學姊?和天野同學有關?」早稻田的語氣提高了幾度。
織部:「疑?什麼什麼?莎織也要聽啦!」
「不是要去外面吃東西?邊走邊說吧!」香月說。
過了不久就傳來門的開關聲,寢室又是一片安靜。
土佐學姊是信中的那個嗎,她找自己做什麼?香月同學如果知道了會怎樣?最上岩雪幹嘛一再嚇人?為什麼始終交不到朋友?
一個個的問題壓的零無法喘息,與其這樣還不如在神社,雖然一樣孤單可是住習慣了也不會覺得不好。
算了,零嘆了口氣,眼皮沉重的像閉上就張不開了,她什麼也不想再想了,就這麼睡了就好,最好是再也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