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無所適從
夢玄茵
多麼荒誕不經的故事？現在小孩都知道，月亮之所以會發光是因為反射太陽的光芒，他們距離是有多遙遠，是以光年來計算的，從前又怎會是一體？
人類對吸血鬼是有多麼的厭惡、恐懼，吸血鬼又是有多麼崇高、不可一世，兩者怎會是一體？
望著窗外，仍然高掛的太陽；看著床邊，熟睡的兩個人類，還有……自己這已經蛻變的新身體，血紅的利爪、白森森的獠牙，不再感到疲憊，反倒是有種停不下來的感覺。
殺戮、嗜血，以前做過，卻沒有多大喜好的事情，現在竟有無比的快感。
亡命前的聲聲哀嚎求饒，從前是沒有多大感覺，習以為常、已經聽慣了的聲音，現在，卻成了興奮劑，上癮似的渴望製造這些聲音，它們總是如我所願的不斷響起。
愚蠢，現在的我竟覺得人類好愚蠢，生命終究是有終點，死亡是不可避免的，然而人類卻拚了命的想活下去，但……一切將在死後不復存在，百年來的努力將化為烏有，毫無意義……
心臟的脈動以及血液的流動，多麼清晰地呈現在眼前，即使喝了再多，依舊覺得不滿足，還不夠、一點也不夠，幾千人的生命在一夜間奪走，吸食那千人的血液仍覺得飢渴。
弱小的人類所擁有的血液，怎會令崇高的吸血鬼如此著迷？想不透、實在是想不透，比起同類的血，更偏好人類的血，不是為了維持生命，而是為了抒發慾望。
喉嚨的乾涸、搔癢的難耐，不自覺得伸出舌頭，舉起手，劃開一道，舔著……無法自拔，還想要更多、更多的血液。
「咬我。」
一個聲音在我茫然時接近，是默。
「我想殺人。」緊抓住默的喉嚨，他卻也不掙扎。
「可是你沒有，你不是吸血怪物。」默淡淡地說，眼神流露滿滿的悲傷。
「我是，我是一個吸血鬼，改變不了的事實，不過你大可放心，你寶貝的冷寂不是，他依舊是個弱小的人類，輕輕的，就像這樣。」食指稍為的施加力量：「就會死。」
「唔……」
過度的壓力，默不可避免露出痛苦的表情，想再說話卻吐不出半點音節。
「放開他。」
燕子也醒了，燕子的嘴抵著背後心口的位置，一點點的血液流出了身體，刀尖劃破了皮膚……灼燒的感覺？
小倩手中拿的不是她慣用的燕子，而是我的月銀，原來被銀器接觸血液後會有這種感覺。
「妳覺得是妳殺死我比較快，還是我掐死默比較快？」我笑了。
即便整把月銀刺穿我的心臟，那也只是疼痛再加上令我發狂的慾望湧現罷了，而默可是回天乏術，不必動，只要維持這姿勢三分鐘，最多不超過十分鐘，人類就會死了。
看著雙腳離地，被我半舉在空中的默……他在哭？為什麼是哭？卻不是求饒、也不是哀嚎或是掙扎？
「月……」默的雙眼漸漸失焦，瞳孔不自然的放大。
最後卻只想叫我？鬆開手，默立刻癱軟的倒在地上。
「默，你醒醒、醒醒，不要嚇我……」小倩也哭了，哭著拿起月銀想往自己身上割。
「休想。」抓住她纖細的手臂，我阻止她愚蠢的行為。
「對，我還不能死，要死也要拖你陪葬。」小倩的眼神變得凌厲。
燕子又出現了，不死心的燕子，明知自己無力與我抗衡，以前是，現在亦然，可這樣的她，我卻覺得好美？
「哼，他又沒死。」我冷哼一聲。
果然愛情都會讓人類變成笨蛋，只不過是呼吸弱了一點，就當他死了？連探探鼻息的動作也沒有，真是好笑，人類雖然弱小，但想活的意志力，總是使人變得不可思議。
「咳、咳、咳咳！」回過神來的默，痛苦的不停咳嗽。
「我已經不再是人類，滿滿的慾望無處可洩。」閉上眼，調整著被默的舉動激起的興奮，因而打亂的呼吸。
平穩的呼吸，是比血液更好的安定劑。
「你還是我的死小孩。」默的手巴向我的頭。
不閃也不躲，任由默的手打在頭上，其實也沒多大感覺，他很虛弱。
「是嗎？」疑惑也不敢置信，這樣的話語有幾分真又有幾分假？
「當然。」默把我的頭攔進懷裡，用他無力的拳頭鑽著。
「不怕我？」我不是人了。
滿腦子的慾望，可不知何時會讓我失去理智。
「我又不是沒看過你殺人、吸血，有什麼好怕的？」默說得輕鬆。
強裝鎮定……說他不怕是假的，心跳的速度快得太異常。
「有人來了，我要走？還是裝病？」
不是聽到，而是一種感覺，有人往這裡來的感覺。
「別走，等下幫你辦出院。」默拍拍我，把我推向病床。
討厭醫院有三個原因，第一是礙於殺手身分；第二是討厭藥水的味道；第三就是這裡老是遇到莫名其妙的人……
開門的人並不是醫生也不是護士，而是一個剛進門就被我釘在牆上的死傢伙。
「凶神惡煞，小倩救命啊！」來人呼喊著小倩。
「尼、尼恩？」小倩一臉錯愕的看著來人和我。
「不用叫了，你是故意的對不對？」用著肯定的語氣說著一句疑問句。
尼恩的眾多特殊能力之中，包括預知，他肯定知道把我送去那地方會讓我變成吸血鬼。
「耶？變成吸血鬼的你，可是戰鬥力大增呢！我以為你會很高興呢。」尼恩一臉無辜的眨著他妖媚的鳳眼。
「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火大，現在的我非常的火大，怎麼回事？沒來由的我氣成這樣幹麻。
「你知道我對你很感興趣的。」尼恩笑道。
他被我掐著脖子，卻一點也沒有不適的感覺，這更是讓我努火中燒。
「真的是好美，就連變成吸血鬼也那麼美。」尼恩陷入自我陶醉之中。
我掄起拳頭，狠狠地往他的肚子砸下去，掐住脖子的手毫不克制的用力緊縮。
「欸欸欸，會痛啦，別這樣。」尼恩的眼角泛淚。
「我說、我說，你別激動阿。」尼恩忽然一改前態。
此刻我的笑容非常非常的燦爛，雙眼彎到好比月亮。
「別挑戰我的耐性。」將他拖離門邊，不客氣地往病房裡丟。
「真是粗魯……停，我不廢話。」尼恩見我靠近，趕緊改口。
「別怨我，是聖皇叫我想辦法把你拖入非人圈，最簡單的方法就是變成吸血鬼。」尼恩站起來，坐上病床，調整姿勢又道：「我只不過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別遷怒到我頭上。」
危險的瞇起眼，絕對不可能只有這樣，還想藏什麼？不從實招來是不是？
「唔……」尼恩吞了口口水：「就聖皇想要你加入我們。」
「你們？」指的是什麼？
聖皇、尼恩究竟有何關聯？
「一群不是人的人聚在一起，成立了所謂的殺手聯盟會，不過殺盟只是個幌子，真正的名字應該叫『玄夜』，執行末日預言的玄使和夜使。」
「一時之間我也不知道怎麼跟你說，總而言之，只要你加入，所有你想知道的，全都一字不漏告訴你。」尼恩站了起來，理了理被壓亂的衣服。
「你的意思是說，我也可以選擇不加入？」微瞇起眼，斜睨著他。
壓根兒不相信我有所謂的選擇權。
「可以，但是我們會繼續盧到你答應為止……這不是我能決定的，你打我也是一樣的結果！」尼恩看著我放大的拳頭，聲音跟著變大。
……除了無言，我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我現在的心情。
「老實告訴你，是聖皇要殺盟的人不要動你，不然你真以為殺盟除了你沒人才了？」
「所以我別無選擇不是嗎？」
「事實上，上次給你當褓姆的工作就是選擇。」
「我倒是以為那是拖我入地獄的開始。」追根究底如果不是你，我也不可能變成吸血鬼。
「如果你那時候不要跑出去，心生憐憫的想要保護那孩子，乖乖待在裡面照顧他，那你就不會當上吸血鬼。」
到現在才放馬後炮，明明知道一切卻又不說清楚，該死的傢伙……
此時我才知道自己是有多無能，即使在人類之中如此出類拔萃又如何？在非人的世界裡，是多渺小無知，殺人無數又如何？在這傢伙面前，我甚至是手無縛雞之力……
「不過是你不習慣罷了，你的潛力可是比我高上許多，好好考慮，加入了你不會吃虧。」
語畢，尼恩的身影漸漸淡去，我才發現剛剛他似乎用了什麼能力，把默和小倩隔離出去……讓他們什麼也沒聽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