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崩潰的神經
兒鬱
總之,祝大家聖誕節快樂
阿吟阿吟,我告訴妳喔!上次那位林先生說要買那棟破房子耶!」元婕吟就像一陀死肉癱在旋轉椅上,辦公室沒有幾隻貓,畢竟這個月大家的業績並不好,老早就拎著公事包衝出去跑業務了。要不是每天都要被逼迫看上幾場上吊現場直播,元婕吟也努力在賺錢,搬進大房子離開那個討厭的地方。
「我說──采妮啊……講話可不可以小聲點?我頭都快要炸開來了。」其實元婕吟不太喜歡這個大嗓婆,丹田不僅強而有力,嘴巴也封不住什麼祕密。她刺耳的聲音在腦漿裡打轉,就像好幾顆石頭碰撞著。
她揮動手上的黃色資料夾,用鼻子吹一口大氣,「怎樣啦?是宿醉喔?不過我這可是好消息呢!妳是不是該做點什麼感謝我的事啊?」她一屁股就坐在元婕吟的辦公桌上,好像沒有她手上這份資料夾元婕吟就什麼都辦不成似的。
我可以讓妳死得痛快一點,這就算很好的謝禮了,元婕吟邪佞地微笑,「不然我請妳喝飲料。」元婕吟伸出右手,左手還撐著沉重的腦子,希望她快點交出手上的東西,耐性這種東西通常不常出現在元婕吟的字典裡。
「我說阿吟啊!妳真不會做人,一杯飲料就想打發我啊?」她眼神往元婕吟這飄過來,只見元婕吟頭低低的不發一語,也見沒趣,隨後就把資料夾丟在桌上,「好啦,不鬧了,快跟林先生聯絡吧!能賣掉這種房子真不知道是好運還是林先生被雷打到了呢!」采妮這樣講就是不想承認這就是元婕吟的實力。
等她令人討厭的身影離開元婕吟的視線,我才撐起頭緩緩查閱這個案子,一開始沒有一個業務肯去接,這個位於郊區的房子房齡都超過三十幾年了,交通上可以說超級不方便,可取之處只有能夠觀望外頭綠地的落地百葉窗。我抓起資料夾就往大門走去,坐在角落的公司同事我連一眼也沒瞄,但是我可以感受到他們眼神一致投射在我身上。
「喂,你不覺得婕吟這個人怪怪的嗎?有種怪怪的氣息。」
「是啊!陰陽怪氣的,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桌上的零食被一口又一口放入嘴裡,辦公室傳來一陣一陣的喧嘩,就像小團體講八卦一樣。
「妳們知道嗎?她的背上有很可怕的刺青呢!」把椅子拉近神秘地壓低聲音,這名短髮棕色的女子一手遮住嘴說著,深怕被這群人以外的人聽見。
這群女子瞪大了眼睛,嘴巴裡的零食就快從唇邊掉落,「什麼?她是黑道啊!妳又怎麼知道的?」回神後女子吞下了食物小聲說道。
采妮神氣地靠在椅背上,把過多的頭髮勾回耳後,「有一次上廁所的時候她把外套脫掉衣服很沒品味的太大件了,我就看到了!」轉了轉椅子,似乎眼前就浮現出當時看見刺青的景象,繪聲繪影描述地詳細,就是要增加故事的可聽性,就這樣子辦公室變成大談八卦的場所了。
外頭的陽光熾熱得快把元婕吟融化成血水,當業務就是這樣,最大的敵人就是太陽這個玩意,對她來說是如此。可是元婕吟也能感受到平凡人為生活而過著忙碌日子的幸福,雖然賺的真的不多,但是這一切都是要證明給那個人知道她是可以一個人好好生活的。
盡可能地躲開陽光的照射,躲在陰影下的元婕吟不時注意手上的資料。突地,從背脊衝上一股涼意,她用力甩頭四處張望。這種感覺……好像一個人拿刀往腰間刺來,冰冷的刀鋒跟沸騰的血液接觸,刺激毛細孔擴張到最大。啪搭……啪搭……熟悉的聲音冷冷地環繞在我身邊,徹底掩蓋街上所有雜音。
汗珠從額頭與髮線間滑過臉頰,元婕吟的脖子不自然地扭動到左方。人們依然走動著喧嘩,但是一切就像模糊的背景,只有她才是主角地站在陽光下,張著裂開的嘴,濃液從唇邊滾出,她不就是在元婕吟房間的那個女吊死鬼?在太陽底下的她……還亂恐怖的。
「小姐!小姐!妳沒事吧?」元婕吟發現她是整個人貼住銀行的大理石牆上,腳的無力感讓元婕吟沒站穩,輕微的貧血頭昏腦脹。
搖搖頭,本來想給好心的保全一個勉強的微笑,但是眼角餘光卻不時飄落在女吊死鬼那。元婕吟死撐著身體站起,她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元婕吟嗎?怎麼在太陽底下看清楚女吊死鬼的臉就……就嚇得沒辦法自我?「我……我沒事,太熱……太熱了……」
保全輕輕攙扶元婕吟,但她感受不到被太陽燒得熱呼呼的手,冷意從手臂直穿腦門。「妳知道,妳殺了多少人嗎?」嘴巴吹出來的氣息有冰塊的氣味,耳朵只要輕輕觸碰一下就會掉落的感覺,「那些人該死在一個神經病手下嗎?他們……來找妳了……」
「哇──」用力的甩開那隻緊緊掐緊元婕吟手臂的手,放聲尖叫拔腿就跑開。
「小姐!」街上的路人看著無辜的保全,「什麼?我才不是色狼咧!不要誤會喔!」
高跟鞋喀喀喀踏在地板上的聲音有如用擴音機放大,跑了多久她不知道,臉上的汗跟在眼裡打滾的淚水模糊了元婕吟的視線。好累……腿就像跑了百米一樣疲累,她想明天一定會鐵腳。
蹲坐在地板上,沒有多做思考,元婕吟只想快點逃離這個恐怖的場景,逃避……是她最近學到最棒的技巧。用手撥開在眼睫毛上晃動的鹹水,那個面貌為什麼能讓元婕吟感到這麼恐懼與厭惡?總覺得……好像在哪見過?那種觸動到元婕吟內心最深處的傷口,隱隱作痛。
答……答……每一步都是這麼沉重,走路的聲音是又拖又拉吃力地響著。如果元婕吟手邊有一把剪刀,一定會毫不猶豫刺破她的耳膜,逃避這如地獄來的聲響。「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妳在家裡乖乖吊在那不就好了,幹嘛還在街上遊蕩啊!」一直退一直退,退到冷冰冰的牆擋住她的去路。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我就快要崩壞了,那種壓迫感好像一塊大石頭重重壓在元婕吟胸口,連喘息都這麼吃力。從指縫中可以看見被血染紅的柏油路和她汙濁的雙腳,一步一步地接近我,帶著無法想到的劇烈腐蝕味跟令人起雞皮疙瘩的水滴聲。
「婕……吟……婕吟……」她蠕動著沒有辦法緊閉的嘴唇,喃喃叫著元婕吟的名字,又是一股熟悉的恐懼感從腳衝到右臉頰而麻痺。不可以!我不可以在這裡就死掉!快速翻動她的公事包,元婕吟依然不敢直視她。
「慶生……妳不是……要幫我慶生的嗎……」她的一字一句都刺進元婕吟的心臟,對!我不會容忍她侵犯我的生活,元婕吟沒有太多的思考,很快地我從包包裡找到一把美工刀,就是普通在切割紙張的那種,她保養得很好,鋒利得很。
費盡了力氣站了起來,也不管有沒有貧血就死命往她那衝去,俐落地把她的喉嚨割了一個大洞。從脖子上的勒痕閃過了一道傷痕,紅色染出了裂縫,下一秒就往我的臉頰使勁噴出熱液,「啊哈哈哈──我就叫妳不要挑戰我的耐性!」元婕吟仰天朝笑得意得不得了,又這樣往她那已腐蝕過度而破爛的臉蛋畫上好幾刀,每一次接觸到肉的感覺都讓她興奮到不行。
「啊啊啊──殺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