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不明空間
兒鬱
安德行封閉了雙眼,眼皮擠出了一層一層的皺紋,他在逃避,逃避他腦海中幻想出來的地獄景象,但在他懷裡的生物緩慢蠕動著,就像一個孩子想挪動身體找尋最佳的睡姿,再甜甜入睡。安德行這時候才發現自己一直抱著這個「東西」,暖烘烘的溫度貼緊他的皮膚,他並不感覺到疼痛,死了後真的就感受不到生前肉體所承受的痛楚,這算是一件好事。
奇怪的是他周圍已經不是混亂的高速公路,柏油路的觸感已經消失,而且視野變得狹窄,好像場景轉換到另外一個空間,難道這就是等待要進天堂的路口?
「嗯──」元婕吟就像剛剛起床的小女孩,將手捲成拳狀輕揉著眼睛,但是她發現自己的身體好像被什麼東西給阻擋住自由,眼前像牆壁的東西有規律地浮動著。
她抬起了頭,雖然被抱得有點緊,但是可以順利地望上去,是一個被磨損的下巴和那張憔悴的面容,「怎麼會是你……」黑瞳佇立在空白的位子中間,裡面印著緊閉雙眼的安德行,卻又不肯放開他的雙手,這個警察還真不死心,她氣憤的搥打他的胸口。
她的聲音撞到牆壁反彈了回來,飄進安德行的耳裡,難道死神是女的?「放開我,粗魯的傢伙!」元婕吟試著推開前方的肉牆,雙手不停的槌打著,但是注意到自己的右手不停發出喀喀聲,不痛……手臂中間紅腫得不像話,但是除了一點點的灼熱感以外,她並沒有覺得有特別的感覺。
等元婕吟一個回神,跟安德行互瞪大眼,他用一種極度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像小鳥一樣縮在他懷裡的元婕吟,他推開了元婕吟,「反正都死了,抓到妳也沒用。」現在全身都不痛了,現在的她就像一個娃偶一樣,輕易就可以將她推得遠遠的。
「你為什麼動作都這麼粗魯?莽夫!」什麼!不知道是誰的動作更粗暴,差點就把這個一百八十五公分的壯漢給活活掐死!安德行簡直無法相信元捷吟講得。
「妳說什麼!妳這麼瘋婆子害得我這麼慘,現在死了還不改,真是可惡……」安德行握緊拳頭氣壞了。
顧不得這兩個吵起的小倆口,對面傳來急促的聲音。
「農……農你醒醒,你醒醒啊!」在一旁不遠處,可以清楚聽見一名女子的叫喊著,十分焦急。
黃湘香不停搖晃一動也不動的農,衣服上的羽毛隨著風飄動著,她開始不停搥打按壓著農的胸口。你不可以丟下我,你不是剛剛才跟我說要跟我一起去旅行的嗎?眼眶擁近透明液體,情緒激動的黃湘香在心中叫喚著眼前的男子。
安德行引頸看過去,只要稍微挪動一下身體就可以到黃湘香那裡,「他還活著,妳這樣子亂敲亂打的他反而會被妳弄死。」他伸手護住農的胸口,想要抵擋住黃湘香的猛烈攻擊,這樣子才能救躺在那裡的男子一命。
黃湘香向後一屁股坐下,無力的在那裡瞪著前方。不知道經過多少年了,這是第三次讓她感覺到這麼無力。好可怕的感覺,就像白蟻不斷瘋狂啃食木頭,蛀進心臟。她嘆了一口長氣,如果農就這樣離開她,又要回到以前的日子嗎?她的內心浮上一絲不安。天花板的花紋就像遷居的蟲子,密密麻麻地爬行著,看久會起雞皮疙瘩。
安德行檢查農的生命跡象,呼吸跟心跳雖然都慢了點,但是並沒有什麼外傷,就像睡著一樣,舒服地進入自己的夢鄉。「他暫時沒什麼事情。」他這樣斷定。
只是破掉的上衣掉下不少細羽毛,從破掉的胸口上衣中,可以看到那一大片的燒燙傷口刺裸裸的攤在那裡,雖然露出來的面積不大,也無法確定是怎樣的一個傷口,但可以確定的是,那是一個永遠刻在胸口的瘡疤。
「這裡是哪裡啊?」元婕吟摸著牆壁,不停地四周張望,牆壁傳來冰冷的觸感,這個空間裡只有眼前的三人個加上自己。被水泥牆包得緊緊的,沒有窗戶跟門,就像一個密封的盒子。
「我們不是被妳害死的嗎?這裡是哪裡我們怎麼會知道!」安德行看著眼前這兩位,很明顯就是被撞上的寶藍色跑車的人,多麼無辜,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他狠狠地轉向元婕吟,魔女!妳是魔女!安德行的憤怒在胸口纏繞,內心有多少粗話多想朝著元婕吟的嘴臉吐過去。
「我們……我們死了?」龜裂的雙唇之間發出一點聲音,用力喘著氣,他盜汗得很嚴重,好像剛剛跑完百米一樣,疲倦的容顏面無表情。黃湘香跳起來,原本被撕毀成亂七八糟的褲襪又多裂開了幾個大洞,不顧一切的快速爬向農,「農、農!我是湘香啊!你醒了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她撥開蓋在農額頭上的頭髮,用冰冷的手掌放在冒著汗珠的額頭。
「我沒事,讓妳擔心了……」抓下黃湘香的手,很少看見她為了食物以外還有這樣子的情感,她也是對夥伴有感情的啊!農以為她是個十足的冷面女郎呢!
看著農的樣子黃湘香鬆口氣,他吃力的撐起身體,「感覺身體像被千斤重的東西輾過。」扭一扭僵硬的脖子,身體就像散掉又重組回來,那種不自在、不自然的感覺真難受。「你們是誰?」農醒了,他說話跟態度依舊如此。眼神晃到安德行的身上,等著他們給他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