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來。瞿隊長想，他接獲通報過來的時候雨已經停了，但窗邊跟地板都還有點雨水痕跡……隱約還能看見水珠凝成的部分鞋印。

　　有人從窗外進來，從十五樓的窗子外頭。

　　「窗戶那裏採樣過嗎？」

　　「有啊，樣本還在箱子裡。」

　　「窗沿呢？」

　　「有！每間的裡裡外外都採樣過了，請放心的做測試吧。」

　　有了阿竹的保證，瞿隊長微微一笑，比了個手勢示意對方把門口的門關上，又讓其他人暫時停下動作，自己則是繞過鞋印，走到了還大大敞開的窗邊。

　　略帶寒意的風從高樓外灌入，他聽見的是即使深夜依舊沒有停息的車子引擎，與狂風飛嘯而過的尖叫。

　　他沒有聽見雨聲，自然，因為雨已經停了。

　　但有思那時是「突然」聽見只有大樓外才有的聲音。

　　車聲、雨聲、機械……或是馬達運作的聲音，代表什麼？

　　瞿隊長伸出手，握住窗戶上的握把，將之往回拉，直到窗戶貼上了鐵框，然後鎖被他關上。

　　一片寂靜。

　　上一刻還聽得見的車聲，已經消失在這個空間裡。

　　這樣的窗戶大小，其實足夠給一個成年人半彎著身軀鑽進來。

　　確定自己的猜測，瞿隊長要阿竹等鑑識人員把那個窗子、還有頂樓詳細的檢查，一點蛛絲馬跡都不能放過後，他走到了洗手臺前，望著鏡子裡的自己。

　　背後，即是康家小姐被吊死的地方。

　　據目擊證人所說，當時有思就是站在這裡，微微倚靠洗手臺面對著死者說話、還輕鬆的微笑。

　　完全不是看見死人該有的正常反應，更別提那個死人其實死狀嚇人，剛進來的時候，雖然鑑識組人員都不是第一次看見屍體，卻一個個都不由自主的身體僵硬。

　　上吊身亡一向死狀不好看。眼睛會因為壓力而暴突、舌頭會掉出來、更別提膀胱肌肉會無力，以至於什麼排泄物都會弄得一地都是……

　　而徐有思卻以一身乾淨整齊的模樣，像是剛參加完一場宴會般，優雅的走向他們這些警方。

　　彷彿無視於死者對於一般人而言，過於驚悚而恐怖的死狀。

　　老實說吧，即使有思目前、現階段還只是目擊證人。不過她和死者待在同一個空間裡，沒有能證明她沒對死者動手的證人，有思其實也算是嫌疑人之一。

　　更別提她表現出來的態度，簡直就像……

　　某些精神不太正常、把殺人後的現場當享受的那種殺人犯。

　　想著有思完全跟一般人截然不同的反應，瞿隊長沉吟半晌，找了要回警署一趟的隊員柳子川去調查有思過去的紀錄。

　　柳子川挑了挑眉，「老大你也覺得她有問題？」

　　「胡說八道什麼。」瞿隊長一巴掌往他腦袋上搧了過去，「調查目擊證人是正常流程，不要心存偏見和既定想法。」

　　迅速躲過的柳子川向後跳了兩不，瞅著沒人注意到他們，又湊上來對瞿隊長悄悄說：「問題是那廁所裡又不隔音……而且康小姐死的時候又不是沒在掙扎，連鞋跟都斷了。徐有思不可能連點掙扎聲音都沒聽見……」

　　「所以，要你，去、調、查。」瞿隊長壓低聲音，一字一字的說：「尤其是就醫記錄，一項都別漏了。」

　　把柳子川推開，瞿隊長又多看了命案現場一眼，才轉身跟保全去看宴會會場裡的監視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