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到底誰才是笨蛋？」
　　「我，我是笨蛋，可是，莫老師，我還是不太明白，頂點座標的求法，只要在這裡和這裡代入ｃ2就行了嗎？」關易飛很不要臉地問道，這已經是第三遍了。
　　「你……你簡直就是個數學白痴！」手中的原子筆再次滑落，莫銘無助亦無奈地將頭撇向了一邊，只要再看那張被塗滿了圈圈叉叉的試卷一眼，他真的不能保證，自己下一秒是不是會直接送關易飛去見了閻王。
　　關易飛你這招真絕！純天然無污染，害得他對肉體的慾望都沒有了。
　　「老師，你不要這麼不耐煩嘛？來來來，最後再講一次。」眨著無辜的眼，關易飛將原子筆再次塞到莫銘的手裡，「老師，這裡，按照曲線運動的軌跡，什麼時候才會與Ｙ軸相交？」
　　「放棄，直接放棄，像這種包含了三、四道小題的綜合題，以你的能力還是不要糾結了，做出前面兩道小題就可以了，反正分數是論步驟給的。」莫銘直接把分析得差不多的卷子扔去了一旁，最後還不放心似地在上面多加了一本「從微積分到宇宙」。
　　「好像是有點強我所難了。」關易飛邊收拾文具邊抱怨，「莫老師，你應該建議一下教育部，讓他們把題目出得簡單一些。」
　　「你以為教育部是我家開的？天真。」看了下手錶，又看了下關易飛，莫銘提議：「今天就到這裡，我請你吃飯，怎樣？」
　　「不用，老師請學生吃飯，就跟被警察請去喝咖啡一樣，多彆扭。」關易飛邊說邊起身往外走，「那就拜拜，莫老師。」
　　莫銘笑臉相送，修長的手指輕撓著額際，閒逸中透著威嚴、祥和中透著危險，長髮垂肩，更曝露出兩眼射出的冷光狠勁。
　　關易飛很後悔自己最後一回頭，看到了不乾淨的東西，邪魅的男人很美，美得教他屏息，可，那是致命的，他懂，所以他慌慌張張地拔腿就跑，不敢停歇，一停，靈魂可能就會被自己出賣。
　　門外，只有空盪盪的走廊，門內，莫銘慵懶地靠向桌子，向獵物逃跑的方向伸出雙手，然後掌心相對，曲起手指，「早晚有一天，我要將你整個吞進肚子。」象徵著某頭凶猛野獸牙齒的十指已然緊合。
　　不過，沒人陪著吃飯豈不無趣？被拒後更添了幾分淒涼寂寞；掏出手機，翻找通訊錄裡的名單，他最後隨便選了一位，對方當然是立即就答應了。
　　整裝出發，莫銘好心情地想著他的那盤菜。
　　「關易飛啊關易飛，你就像是必須在特定時間、特定地點才能吃到的一道菜，沒吃之前，你教我魂牽夢縈，吃過之後，也許並不是很合我的胃口；不過不必擔心，我也不會沒風度到要你賠償我的損失，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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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順利地補課到了第五天，今天學校也正式開始放暑假，人潮洶湧而來又洶湧而出，只是走的時候手裡多了一張附了名次的成績單、書包裡多了一打又一打的模擬卷，關易飛當然不例外，只是他的心情，真是……就像廚房裡所有的調味料都打翻了攪和在一起；喜的是，除了數學，他其它科目都及格了；悲的是，那行紅字足夠獨當一面搶盡風頭，不但他的名次全班墊底，班級的名次似乎也是年級墊底。
　　身為班導的莫銘一定糗大了，明明是從一流高中調來的，還是數學天才，現在他帶的班級居然成了吊車尾！
　　「怪不得……」已經走到校門口的關易飛，思前想後地又折了回去，「莫老狐狸一定恨死我了，怪不得會那樣捉弄我……說起來，他精神壓力一定不小，壓力一大就變態了，啊啊……他不會真變態吧？那我豈不成了罪人。」
　　責任感相當強烈的少年一思及此，馬上發揮了他身為前鋒的衝鋒能力，幾乎一口氣就跑到了莫銘的辦公室門前。
　　在門口喘了會兒大氣，關易飛竟忘了敲門，直接就開門走了進去，還是腦袋先入。
　　「哇！」他倒是先被自己的叫聲嚇得往後跳了半步，「哇哇哇！」
　　汙穢，簡直是汙穢！
　　「我是不介意，可我懷裡的美人兒恐怕有點受不了了，小屁股一直抖個不停，哈哈……」莫銘一邊辦事、一邊死死地盯著撞見了好事的關易飛同學，眼裡含笑，帶著侵略性，就好像他此時侵犯的人是關易飛！
　　「禽獸、變態！」關易飛甩門走人，帶著滿腔怒火，原來一切都是誤會，莫銘確實是一頭不折不扣的萬年發情死狐狸精！不值得同情！被雷劈了最好！
　　「唉……」室內，莫銘輕嘆，誰讓他是Ａ型血吶，據說Ａ血型的人不懂得拒絕。
　　他懷裡的少年重新忘情地扭動起來，並且發出黏膩的浪聲浪語。
　　不懂得拒絕的男人同樣不懂得保留，他要將他在關易飛身上失去的，從這個人身上全部得到，其實嘛，都是一樣的少年，味道本來就應該差不多。
　　手在青春的胴體上滑動，莫銘的眼睛卻始終盯著緊閉的門。
　　他要的，似乎超出了他的預想，這已經是第幾次自我欺騙了？
　　懷裡，沉浸在情慾中的少年，似乎長了一張不順眼的臉，似乎，生了一副不順眼的身子……
　　可能，關易飛就是他的那個禁忌，當他無法用正常的邏輯來判斷自己的失常時，他就該意識到了，可是他卻沒有，只因為他捨不得不再見到關易飛。
　　曾經，他的一位導師告訴過他，當你碰上一道解不開的難題，最好的辦法就是拋棄你的過去，然後你才能從全新的角度切入進去；當然，這種方法太冒險了，還有一種辦法就是，徹底忘了那道題。
　　關易飛能夠不再打籃球，那他是不是能夠不再想著關易飛？
　　真的吃過就可以忘記？不如現在就忘了吧！
　　為什麼他所剩無幾的良心統統都獻給了那頭山羊？
　　為什麼他所剩無幾的恐懼也統統都給了那個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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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莫銘在辦公室裡等，等那個數學只給他考了二十三分，急需要他這個數學天才輔導的笨蛋關易飛。
　　這時候，關易飛正在租住的公寓裡頭，痛罵著黑心、黑肺總之什麼都是黑的莫老狐狸，一邊趴在矮桌上填著習題冊，身邊擺地攤似地散了一大片的參考書以及食物殘骸。
　　過了一個小時，關易飛的手機第一次響起……
　　直到第三次來電，他才勉強接聽，鼻子翹得老高。
　　「誰？誰誰誰？打擾我用功，難得我學習的鬥志高昂！」
　　「兔崽子你還知道用功啊？你當老娘我的錢是撿來的啊？我在老家辛辛苦苦地種菜、燒水、下麵條，難道就是讓你給我考個全班倒數第一？等你老子從印度回來，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居然是他遠在南部的那位，長得像母老虎、聲音更像母老虎的母親大人！好啊，有你的，莫老狐狸，你們可真是禽獸一家親啊！打我小報告，啊啊啊……別讓我再遇見你，遇見你一次咬你一次。
　　關易飛一心二用，心中暗罵不止的同時，開始對其母施以懷柔政策。
　　「媽，最近身體好嗎？我好想妳的說！安啦，那個考試其實是我填錯了選項，補考一定會過的啦！妳放心，從小到大我有讓妳失望過嗎？明年我還想考Ｆ大，成績一定沒問題的。」
　　「真的？」母老虎的聲音已經明顯降下了不少。
　　「真的，放心啦！對了，爸調回來的日子到底有沒有確定啊？」
　　「沒啦，那家該死的電子公司不知道是哪個豬頭在作主！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阿爸最討厭吃的就是咖哩，我想說哦，管他主管批不批准，還是讓你阿爸回來好了，辭職算了，什麼狗屁工作；我跟你說哦，自從去年鎮上建了那個蝦米遊艇俱樂部之後，我們家溫泉旅店的生意就出奇得好哦！」
　　「是啦、是啦，妳都成女強人囉！」
　　「好了啦，不跟你說了，我要去給客人煮拉麵了，記住，努力讀書！」
　　「好，拜！」
　　燙手似地扔掉手機，關易飛往後倒去，舒服地躺在了榻榻米上。
　　什麼樣的人生才是好的人生？他最近常在想這樣的問題，他的未來會是什麼樣的？
　　就像他跟莫銘說的那樣，一份工作、一位妻子、一個家，可那樣的事，好像連個影子都沒有，雖然他已經決定要考大學，可到底要選哪個科系，他心裡沒譜；雖然倒追的女生不少，可到底要選哪個，才能符合他未來妻子的標準，他心裡還是沒譜。
　　「死變態，滾遠點！」他正打著瞌睡，莫老狐狸的「賊眉鼠眼」卻老在他眼前瞎晃。
　　拍著胸口的手不知何時落在了小腹以下，KTV的那段記憶逃過封鎖線，侵佔了他的腦袋。
　　很熱……就連莫銘侵入他體內的感覺都還是一清二楚。
　　他不該想這麼色情的東西，更不應該想著那個下流胚子莫銘，他爸媽出錢是讓他來臺北唸書的，不是讓他來淪為衣冠禽獸的玩物的……
　　睡意退去，關易飛倏地坐起。
　　他居然光靠回憶就勃起了！
　　他的雙手正牢牢捂著勃發的位置，真是欲蓋彌彰。
　　「靠，關易飛，難道你也退化成禽獸了？莫老狐狸哪裡溫柔賢慧大方啦？他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妖怪，是西遊記裡專門勾引良家婦男，然後殺掉喝血的千年老妖！阿彌陀佛，關易飛，你可千萬別被那薄薄的一層華麗外表給騙了，那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你要是明知故犯那可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氣喘吁吁地勸誡了自己一大通，再低頭一看，那傢伙果然消下去不少，最後長吁了一口氣，他全身無力地趴在了矮桌上，像條死魚。
　　心理建設得好好的，突然，手機又響了，並且震動到觸手可及的地方。
　　「媽，還有事哦？我有點頭痛耶，改天再說好不好啊？」聲音無力，他確實很虛弱。
　　對方沉默，五、六秒後才開口，「病了，嚴不嚴重？要不要我……我去看你？」
　　語言很簡單，可他在說出這樣的話之前所作的內心掙扎卻激烈異常，他在違背自己的原則，他在顛覆自己的行為模式、他在打亂自己的思維體系……
　　「莫……莫老師！」關易飛驚慌後迅速鎮定，然後不悅地蹙眉、噘嘴、翹鼻子，「非常抱歉沒有去接受您的諄諄教誨，不過我已經報名南陽街非常有名的數學補習班，所以以後都不用勞煩時間如黃金一般珍貴的您了。」
　　「你……我是你的班導，我讓你來補課你不來，我是不是該向校務處反應，給你個處分？」那頭，莫銘已經氣得在扯自己的領帶了。
　　「處分？好啊，那我就把你對我的性騷擾都說出去。」
　　「你信不信我可以讓你從岩立高中徹底消失？」這句居然是用吼的。
　　「不信！我怕你才有鬼，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了不起，全世界就這麼一所高中啊！我告訴你，多行不義必自斃！別來招惹我！我恨你！去死吧、去死吧！」關易飛發洩似地說完就關了手機。
　　聽到單調的系統語音後的莫銘，徹底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厭惡之中，可笑透頂，他對關易飛所做的一切真是可笑透頂，居然還吼出了毫無根據的威脅……可恨，真是可恨……所以結束了，這場可笑的也是可恨的惡作劇就到此為止吧！
　　氣呼呼地滾倒在榻榻米上，關易飛像毛毛蟲一樣起伏著挪動，一直挪動到了門口，這時候一定要出去大吃特吃一頓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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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出去就出去了大半個月，吃飯？當然不是！山上集訓去了，可等關易飛回來，一打開公寓的門，就差點把他激動得摔倒在地。
　　他喬丹親筆簽名的籃球、電腦、空調、矮桌以及他的氣墊床，全都沒了，遭小偷了？當然不是，鞋櫃上貼著一張海報大的借條！
　　「啊！我要殺了妳，關曉菲！我要殺了你們這對狗男女，柳俊浩！」張牙舞爪又能怎樣？關易飛喊得喉嚨都快啞了，最後只喊來了房東大嬸。
　　「蝦米，要我搬，為什麼？」癱坐在本來該是他的床的地方，關易飛可憐兮兮地望著門口冷著臉的房東。
　　「因為要拆遷啦，而且看你這個樣子，下個月的房租應該也是付不出的，反正你看著辦吧，過兩天堆土機就來了哦。」說完不負責任的話，房東就走了。
　　彗星撞地球可能都沒他倒楣吧！
　　突然想到最近看的一部漫畫，他是不是也該學人家一樣舉辦一場生前葬禮？，順便還可以斂一下財，就是不知道到時候來的人是來吃的多，還是包白包的多。
　　「唉……」他已經認命，小妹就連他藏在電腦主機裡的小金庫都給搜走了。
　　環視一下四周，空空如也，他的衣服、褲子、鞋子倒是都還在，大概是因為就算拿去賣也值不了幾個錢，還有他的課本、筆記本、文具什麼的，他老妹倒還指望著他成才！
　　「飽暖思淫慾，這下好了，我身上總共就剩下六千三百二十塊，還不夠一個月的房租錢，老妹啊，妳是要我餓死在台北街頭嗎？」他又突然想起電視劇裡老和尚們常唸的一句臺詞，「六根清淨」了！
　　在榻榻米上滾了一圈後，關易飛同學終於振作起來，掰著手指說道：「第一，回家；第二，向老媽要錢。」
　　他的數學再不補就要腐爛發酵了，老家那邊哪有像樣的補習班啊！所以，其實他別無選擇。
　　硬著頭皮撥通了老家的電話，忙碌的關媽過了好一會兒才接起了電話。
　　關易飛很沒義氣地將小妹的事全都抖了出去，爾後又用極其悲痛的聲音，表達了自己的窘迫處境。
　　「錢啊？家裡目前有點小緊張，我上回不是有跟你說？，店裡的生意好很多，所以我把錢都拿去加蓋新的客房了耶！」女兒私奔了她管不了，因為不知道到底跑哪裡去了，再說錢用完了自然會再跑回來；兒子變乞丐她也心疼，可要她拿旅店的未來去換，那可萬萬使不得，「飛飛啊，阿你就不能去找份包吃、包住的兼職做做哦？」
　　「阿娘啊，都說是兼職了，哪有兼職包吃、包住的啊？」關易飛欲哭無淚，看來他是真的要睡天橋下去了。
　　「好啦、好啦，我再想辦法，你等我的消息；好啦，再說，竹屋那邊的蓮蓬頭又壞了。」
　　關易飛還想催催，可惜對方已經掛電話了。
　　在這最危難的時刻，他竟然連一個可以投靠的人都沒有；球隊經理對他有意思，不行；中鋒嫉妒他，不行；後衛家裡有兄弟姐妹六個，不行；班裡的同學似乎都住天母的別墅，不行……
　　「好了、好了，天要亡我那也是註定的！」
　　懶得想，摸摸肚子，覺得餓了，關易飛揣著錢包就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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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飽了睡，一睡睡到了第二天下午，也是因為懶得起來，反正他沒有床了。
　　牙也不刷臉也不洗，關易飛躺在榻榻米上還翹著二郎腿，嘴裡正嚼著麵包。
　　等到晚上，手機也沒響。
　　他死心了，想這恐怕是他命運的轉折，所以立刻收拾起了所剩無幾的家當，準備明天一早就搭火車回鄉下去。
　　寂靜中，過了十一點，電燈滅了，房東等不及明天就斷了電。
　　關易飛靠牆坐著，兩眼始終沒有絲毫睡意，白天睡太多晚上就睡不著了，在鄉下這時候還能出去看看星星……
　　這城市的某一處，那個人在幹嘛？
　　他將頭撇向一邊，不讓自己再想，想了又怎樣？「你不過就是很多人、很多人之中的一個……」
　　那個人的眉眼長得是真的好看，可惜個性也是真的惡劣。
　　「莫銘……也許，我是真的……喜歡上你了吧……」輕得不能再輕的嘆息從關易飛的鼻腔裡飄出，帶著濃得化不開的落寞。
　　離開了大半個月、想了大半個月，他以為是錯覺，沒想到卻是真得不能再真的真實。
　　去找他，跟他上床，也許能當他一個月的男朋友……
　　「哈哈……瘋了你，關易飛……」自言自語，想哭哭不出。
　　什麼樣的人生才是好的人生？
　　好工作、好妻子、好家庭，莫銘……離他的那個「好」字，怎麼那麼的遙遠吶！
　　可他還是管不住自己的心，一旦想明白了那就叫作「喜歡」，除了放任氾濫的情思將自己團團圍困在名叫「苦戀」的繭裡，他不知道還能怎麼辦還有哪條其他出路。
　　初戀，糟糕的初戀，哪怕只是當作偷情的對象，莫銘都算不上是個好情夫，更何況是戀人、情人、愛人。
　　「終於……要說再見了……再見，步驟繁多到總是記不清的代數題，還有只想用同理可證去解的所有幾何題，再見……莫老師。」
　　籃球不打了、書也不唸了，索性回去幫忙家裡……
　　迷迷糊糊中，手機似乎響了好幾次，歪著脖子並將身子卡在角落睡著的關易飛，像極了兇殺現場的被害人。
　　好不容易養起來的瞌睡蟲，終究還是被無情的鈴聲驅逐了，拿起手機，他的耳膜又差點被母老虎的吼聲震聾掉。
　　一陣囉唆後，錢照樣沒有，不過關媽還是給了關易飛一條活路。
　　「媽，妳是要我去當傭人嗎？」虧他下定了決心，要回鄉下去當個土包子小開，哪裡想到最後又變成了暴發戶家的傭人。
　　「什麼傭人，都說了是我姐妹淘的兒子，他剛好在台北工作啦，住的是上幾代留下來的老房子，多住你一個人不嫌多；我說人家雖然沒有要求什麼，可是我說你難道就好意思一點事情都不做，在那裡白吃、白喝、白住哦？總得幫忙些家務吧！」關媽的想法很純樸，人家幫你、你也就要幫人家。
　　「還不是傭人？要是內衣、內褲也要我幫他洗怎麼辦？老房子耶，會不會鬧鬼？」他是不怕鬼啦，可是那種每走一步地板，就會發出「咯吱」聲的老房子，真的還能住人嗎？
　　「你老娘我還不是幫你洗了十幾年的內衣、內褲？我跟你說哦，就算人家不要你洗，你也要搶著洗，我們家的人不求『借人銀、還人金』，但必須懂得感恩。有阿飄的話你就抓，抓住了送研究所，別忘了要獎金。」
　　「好啦，地址，我明天一早就過去啦！」薑還是老的辣，他執拗不過他老媽。
　　關媽將地址以及聯絡電話不厭其煩地連說了三遍，在確定關易飛沒有記錯的情況下才掛了電話。
　　「唉……」揉了揉額頭，關易飛突然覺得很心煩，他的命運真是一波三折，明明決定是這樣，結果又是那樣，「老天啊，你當決心是好下的啊？那就像有把刀在我心上戳啊戳的……」
　　記載著地址的紙條，被他隨手一拋落進了垃圾堆裡，手機也被他的腳踢去了對面角落。
　　還是睡吧！也許一覺醒來，這個以及那個，不過就是一場惡夢。
　　一陣夜風竄入，將垃圾堆上的紙條吹起，紙條在屋裡打起了轉，最後「啪」的一聲蓋在了關易飛的鼻樑上。
　　「倒楣！」驚醒的關易飛迅速將紙條拿下並塞進了口袋，然後氣呼呼地閉緊雙眼，逼著自己快點入睡，不知為何，他就是有種預感，他還會倒楣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