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業火
薊小妮
在院子外面,守候了一夜的侍衛一驚,臉色微駭的看著他,眼中透露著驚懼。
風映秀淡瞥他一眼,黑色的長袍穿在身上,宛如一團黑影,那墨色的長發已長長過腰了,襯的極致蒼白的臉更加小了,只是那一瞥而過的目光還是讓人膽寒。
他有陰氣,冰冷如寒,再加上那死人白的膚色,誰見誰怕。
陰氣,是鬼陰。除妖路上少不了讓陰氣做引子,招魂引鬼,斬不留情。
侍衛低下頭,身子抑不住的顫抖,他哆哆嗦嗦的說:“風、風大人……家主,家主讓小人等您……帶您過去。”
風映秀神色淡淡,一臉的病態,散發著涼氣。“走吧。”他道,自己先走在了前頭,侍衛跟在他後面,離的不遠不近。
也不管這侍衛如何懼怕自己,風映秀自己走的隨意,長長的廊道,精細雕琢的廊檐掛著白色的燈籠,燭光熄滅,兩邊的草木毫無生機,似被摧殘一樣,枝葉枯萎。這座院子透著死氣,連吹過來的風都像刀刮一樣,怪不得會招鬼進來。
沒有人氣,沒有精氣,只有怨氣,最吸引那些東西吞食。風映秀走在前面,他身姿修長,走過假山一旁,經過天亮後侵入進來的光,從遠處看,也會覺得他是氣度不凡的人。
“風大人……”侍衛頓住腳步。
前面就是正堂,已有人候在那里,門大打開著,濃重的陰暗讓人暈眩。風映秀明白他的意思,這家的家主是個怪人,不喜光也不喜人多,不過只要是個人就行了,其余的他真不關心。
風家第三子的命有多賤,人盡皆知的事,他本人更清楚。輕嘲的笑,淡的根本看不出弧度,慢步走進正堂去。
重重黑幕遮掩的後面,坐著的人模糊不清,只瞧得見個大概的影像。周圍的裝飾也不多,這屋子不透光,如果不是門打開著,坐在這里面也會難受,氣不流通。
“風公子,可還好?”
里面的人問,聽聲音似乎並非是上了年紀的人,聲音微微透著暗啞,但不至於令人以為是老頭子。
風映秀眉眼輕眨,手伸了出來:“她就在這里面。”白瓷小瓶子,上面有幾滴血跡,他五指修長纖細又蔥白如玉,拿著瓶子站在陰暗的屋子里有幾分鬼魅。
“死了?”那人問。
風映秀淡淡道:“在這里面,大概離死不遠。”小小一只艷鬼被他符咒所傷,又被封在瓶子里,不死很難啊。
聽聞他的話黑幕後的人發出暗啞的笑聲,“好無情的人……風公子想要什么報酬呢?”
風映秀手中的白瓷瓶被人拿去,屋里除了他與幕後的人還有其他人,身藏於暗中,無聲無息倒真像影子般,漸漸顯現出人形。
瓶子被遞到幕後的人手中,那人打開瓶口,艷鬼的魂魄逃出來,下一刻卻被吞進口中,來不及呼喊一句……風映秀淡漠的看著這一幕,吞食惡靈的東西,也就不算人了。
他微微搖頭,最後看了這屋子一眼,轉身緩步走出這里:“我來就沒想過要什么東西,不過是聽了老頭子的話,不留活一個妖魔。”話完,他已經踏出了門檻兒,緊接著正堂的大門發出一聲砰響,緊緊關閉起來。
熊熊業火將屋子包圍住,火勢沖天向要燒了整個天地般,里面爆發出妖魔受盡折磨的怒吼:“陰陽師……”
對,風家第三子,最有能力的陰陽師,風映秀。
以惡靈為食的妖魔主仆,它們都將被業火燒死,靈魂化為灰燼,落入土地,即將又是一片重新開始的生機。
世間,因果循環。
艷鬼為人所害,人為妖魔所變,終結它們的,讓亡靈超度的是陰陽師的職責。
大院門外,一架馬車停在那里。
一身病態氣息的陰陽師掀開簾幕坐進去後,馬兒蹬蹬蹄子,快步離開了這燃著火焰的地方。
官道上,馬車外邊坐著駕馬的少年,眉清目秀,臉色同樣的蒼白。
“大人,接下來去哪兒?”
風輕輕掀開簾幕的一角,風映秀手中把玩的白瓷瓶上幾滴血跡……去哪兒?十年修行,不可浪費。
“過易河,回京城。”
十年不進風家門,可有物是人非,不記得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