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倪淨
在徐清清單純的想法裡,男女交往,意味著兩情相悅,彼此是男女朋友。可是跟霍上城同居後,她才明白,霍上城的交往,她不過是個床伴。
「清清,妳今天下課要不要跟我們去逛街唱歌?」徐清清正在收拾書本,坐在她後面的女生笑著問她。
「今天是我爸的生日,我要早點回家。」徐清清帶著歉意地對那女生說,接著她收好包包,道了一聲再見後就走出教室。
升上大二,她的打工減少了,一半是課業讓她有些應付不了,一半是她真的沒有體力,霍上城想要她時,都是要了盡興才罷休,滿足了他的慾望,她所剩的體力就不多了。
不過他們是分房睡,霍上城只有在想要她時才會到她房間,而她大多時間都待在自己房間。霍上城愛玩,三天兩頭不見他回家,所以那公寓基本上就她一個人住。
跟霍上城同居後,她基本上是一星期回家看徐家父母一次,偶爾也跟他們通電話。今天難得,早上她出門時,徐母打電話要她今天早點回家。
走出校門口時,徐清清臉上露出了難掩的笑意,畢竟徐母很少主動打電話給她,本來她今天就計劃回家一趟幫徐父慶祝生日,接到徐母的電話,她覺得當初答應霍上城的交往是對的。
買了蛋糕又搭公車回家的路上,她還專程繞路去市場買了徐家父母最愛吃的水果。
下午三點,她走到徐家位於市區的公寓外時,仰頭看著陰沉的天空,似乎是要下雨了。
入秋後天氣多變,總是會時不時地下起雨來,有時一下就是一整天。今天出門時,她走得匆忙忘了帶雨傘,搭電梯上樓時,她一面擔心不知等一下回霍上城的公寓時會不會下雨,一面擔心若是下雨她要怎麼回去。
徐家在五樓,當電梯門開了後,她拿出鑰匙開門。
「爸、媽,我回來了。」走進屋子後,徐清清朝裡頭的人喊著,卻在轉身走進客廳時,才發現家裡不只徐家父母在,還有童音潔。
一時錯愕,她尷尬地跟童音潔打了招呼,順手要將蛋糕跟水果拿進廚房,「媽,我買了蛋糕還有妳跟爸愛吃的水果,要不要我切一些水果?」
「也好,妳切一些水果,等一下我要燒幾道妳爸愛吃的菜,妳在廚房幫我。今天妳爸生日,音潔也難得回來,妳爸要我多燒幾道音潔愛吃的菜。」徐母見她在廚房裡拿出水果放進冰箱,也跟著走進廚房。
徐清清將水果放好,聽到徐母露出的歡快語氣,她小心地抬頭看了一眼,「音潔也要在家裡吃飯嗎?」
相較於徐父的嚴厲,徐清清比較不怕徐母,只是她剛好跟這對父母沒有太深厚的感情,而此時在客廳裡,徐清清清楚地聽著童音潔如何逗得徐父大笑,比較起童音潔,她這個半路回家女兒反倒像是外人。
「當然了,她打電話給妳爸時妳爸不知有多高興,這可是音潔回到童家後第一次回來幫妳爸慶祝生日。」
徐清清邊切水果邊聽著徐母說話,當她切好一盤水果時,徐母要她拿去客廳。
端著水果,徐清清走出廚房。
徐家不算小,三房兩廳,近五十坪,徐母將屋子整理得溫馨整齊。徐清清第一眼看到這個家,她就愛上了,只是家很溫馨,家人卻冷淡了些。
「爸。」徐清清將水果放在茶幾,而後乖巧地坐在徐父對面的沙發上,此時的徐父正在跟童音潔下圍棋。
好一會,徐父才發現徐清清的存在,這才看她一眼,拿過茶幾上的烏龍茶喝了一口,還不忘要童音潔吃水果。
「妳跟男朋友交往得還順利?」
徐清清半年前突然說要搬出去跟男朋友住時,讓他跟妻子有些發愣,不過最後他們還是同意。他們心想,徐清清跟霍上城從以前就認識,交往的事他們並不反對,畢竟霍家那種家世,平常人家還高攀不起,若是霍上城跟徐清清真的有好的結果,他還可以得意地跟朋友提這件喜事。
只是徐清清太過安靜,讓他這個當爸爸的也不知要怎麼跟她拉近距離,不像童音潔自小照顧到大,對他又撒嬌又討好,讓他打小就疼到心坎裡。
比起這兩個女兒,徐父自認是對童音潔偏心了點。
「嗯,還好。」
「今天我生日,不是要妳帶他回家一起吃飯嗎。」徐清清交的男朋友,徐父至今還不曾正式見過面,趁著這次生日,他要徐清清帶人回來。
「我早上有跟他說了,但他今天有事要忙。」她發了簡訊給霍上城,只簡單說了今天她要回家,並沒有交代什麼事。
「再打個電話給他,讓他來吃個飯。」
童音潔本是安靜不語地坐著,這時也跟著附和,「對啊,找他一起來給爸慶生。他是妳男朋友不是嗎,這是基本禮貌,如果霍上城真的是妳男朋友,他真心喜歡妳,就不會連這點時間都沒有。」
童音潔的話隱隱帶著酸意,可徐父聽著卻很有道理,帶著威嚴地說:「音潔說得對,妳快打電話給霍上城,今天無論如何都要他來一趟。」
「可是……」
「清清,妳別再可是了,今天是爸的生日,難道妳連這點要求都做不到嗎。」童音潔說得好聽,但卻有些刺耳。
徐清清不懂,她從沒有得罪過童音潔,甚至自己的親生爸媽對她這個抱錯的女兒更疼愛,她也都不出聲,但童音潔卻事事針對她,總要看她難堪或是拿話挑釁她。她不懂童音潔存的心思,但她不想叫霍上城來,也叫不了他。
霍上城是什麼人,哪是她這個床伴隨叫隨到的,他大少爺很忙,天天忙著跟朋友玩樂,她要見他都難了,怎麼可能會來徐家。
「清清,妳不好意思吵他,那不如妳手機給我,我幫妳打給他好了。」童音潔好心地說著。
「不用,我……」
「爸,你叫她把手機給我,我幫你叫她男朋友來,好不好?」童音潔見徐清清不肯,轉頭撒嬌地要徐父發話。
徐父一聽,哪裡捨得說不,「清清,把妳的手機給音潔,讓音潔幫妳叫他來。」
「對嘛,清清,妳男朋友真是很沒禮貌哦,女朋友的爸爸生日,竟然一點表示都沒有。」
在徐父拉下臉時,徐清清怕惹徐父生氣,這才勉強從包包裡將手機拿出來遞給童音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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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霍上城人正在霍家的總公司,昨天大堂哥霍任起打電話要他到總公司一會,沒想到這一會就是一整天。
昨晚跟朋友去夜店喝酒喝到掛,最後被也醉得不輕的邊仁帶回家。早上邊仁有課,他順道讓邊仁送到霍家總公司。
接到童音潔的電話時,霍上城正在跟霍任起談最近總公司標到的一個營造工程,因為對方設計師提出的要求有些難度,霍任起才要他一起來會議室旁聽。
別看霍上城平時跟朋友玩樂,他可是教授得意的優等生,對於營造建築也很有一套自己的見解。
這一天下來,霍任起對他提出的疑問跟想法很是讚賞,而忙了一整天的霍上城除了中午跟公司員工一起吃了個便當,就沒有再吃任何東西,搞定了這次的設計藍圖後,他正坐在霍任起辦公室的沙發上,打算一會找邊仁吃飯。
就在他給邊仁發簡訊時,手機正好響起,他看了一下來電顯示,是徐清清的來電。
打從半年前兩人同居,這還是徐清清第一次撥電話給他。
霍上城想起,自己似乎有幾天沒回公寓了,難不成她這通電話是要問他哪時回去?想到這裡,他的臉色倏地變黑。
早在同居前他就說過了,她只是他的床伴,彼此不干涉私生活,這半年來徐清清也很安分,不曾做過任何脫序的行為,沒想到才剛過半年,她也開始跟其他女生一樣,自認為有權利管他這、管他那的。
正當他打算將電話掛斷,霍任起手上的鋼筆就這麼丟過來砸到霍上城的胸口,「接電話。」霍任起被他的手機鈴響吵得心煩,見他遲遲不接,乾脆直接命令他接。
霍上城撿起那支價值不菲的鋼筆,朝霍任起丟了過去,同時按下了接聽鈕。
「說話。」霍上城連客套話都懶得說,冷漠地說了這兩個字。
而在電話那頭的童音潔同時被他這麼冷漠的語氣嚇了一跳,一時愣住,不知忘了該說什麼。
「不說話我掛了。」霍上城沒空跟女人拿手機浪費時間,等了幾秒,對方卻不出聲,他打算掛斷。
這時那頭傳來的不是徐清清的聲音,而是另一個是柔細的女音,「是我,童音潔。」
這下子換霍上城不語了,這手機號碼明明就是徐清清的,怎麼那頭說話的人是童音潔了?在他的印象中,這兩人似乎沒有交集,更不用說有什麼交情可以互拿手機撥電話。
「有什麼事?」沉默了幾秒後,霍上城反問。
「今天是我爸的生日,他希望你能來家裡吃飯。」童音潔道。
霍上城心想,童父生日關他什麼事,他又不是童音潔的男朋友,「我沒空。」
「可是我爸希望你能來見個面,他說你跟清清交往半年了,今天清清也回家幫忙準備飯菜,她不好意思找你來,所以讓我幫她打這通電話。」
童音潔的話讓徐清清瞪大眼,覺得這女人根本是在顛倒是非,她根本沒有拜託童音潔這個忙。
原來是徐清清的爸,只是不懂徐家人慶祝,童音潔去湊什麼熱鬧。
「我沒空。」說完,霍上城直接掛了,不給童音潔再出聲的機會,聽到童音潔的聲音,他就頭痛。
霍任起見他板著臉色,以他過來人的經驗,這電話八九不離十是女人打來的,而霍上城正在跟徐清清同居,應該是她的電話。
「女朋友找你嗎?那你快去吧,這裡沒你的事了,我很忙,不送。」
霍上城吁了口氣,拿著手機起身,沒好氣地轉身走出去,「下次這種苦差事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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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父生日,直到飯菜都上桌了,還是不見霍上城的人影,徐父為此還唸了徐清清幾句,而徐清清則是安靜地聽著徐父的念叨,一句話都沒說。
霍上城沒出現,這很正常,畢竟他跟她之間的關係沒有外人想的那般美好,她不想這層關係被攤在陽光下說,她覺得難堪。
結果四個人坐在飯桌吃著晚飯時,門鈴響了。
徐清清放下碗筷起身,以為是爸爸的朋友還是學生來了,門一打開,才發現站在門外的人竟然是霍上城,而他手裡還提了一個貌似是生日禮物的禮盒。
「你、你怎麼來了?」今天他頭髮隨意束在腦後,粉紅襯衫紮進牛仔褲裡,徐清清不知別人這麼打扮好不好看,但在霍上城身上卻很吸引人目光。
不過好看歸好看,今晚他不應該來,他不該出現在這裡,這裡是她的家,他不該來的。
霍上城再沒眼色也看得出來徐清清不歡迎來他,而且是非常不歡迎,那不懂得隱藏的小臉清清楚楚地寫著不歡迎三個字。
「不是妳打電話要我來的?」霍上城來是打算找邊仁吃飯,不過念頭一轉,他卻將車子開到徐家。
「我沒有。」徐清清搖頭否認。
「我人都來了,妳不請我進去?」
徐清清站在門口,一點都沒打算請他進去,霍上城也雙手抱胸地看著她,心想這女人在床上時明明是要多乖有多乖,怎麼幾天不見又這麼冷淡了,看來今晚他該回家一趟,讓她好好記清楚他是誰。
「清清,是誰來了?」
因為徐清清開門後沒進屋裡,徐母決定出來看看,沒想到會在門口看到個陌生男子。
「你是……」
「我是……」
「媽,他就是霍上城。」徐清清打斷了霍上城的自我介紹。
「你來啦,快進來,我老公因為你不來,還老大不高興地唸了清清幾句。」徐母一見到霍上城就熱情地招呼。
霍上城也很不客氣地走進屋裡,完全不把徐清清的不歡迎當一回事。
這個晚上,徐清清猶如外人,安靜地聽著飯桌上其他人的談話,特別是童音潔因為霍上城的出現,她整個人顯得格外熱情,她的異樣別說是徐清清,就連徐家父母都看在眼裡。
當眾人酒足飯飽,徐清清陪徐母在廚房整理,偶爾還能傳來童音潔的笑聲,她是徐母一手帶大的,徐母哪會看不出端倪。
徐清清這個晚上很忙,又是遞水果,又是整理碗盤,坐下一會就又被叫起,倒是童音潔像是被人侍候的大小姐,只會舒服地坐在那裡聊天。
因為徐家父母隔天還要上班,看了看時間快十點了,徐清清不想打擾他們休息,決定跟霍上城先走。
可離去前,童音潔卻突然說:「媽,清清不是很久沒在家裡住了嗎,要不然今晚她留在家裡陪你們一晚,我想她男朋友應該不會反對才是。」童音潔說完,別有用意地看了徐清清一眼,末了還不忘觀察霍上城的反應。
徐母眼明心細,哪裡看不出童音潔的用意,她是徐清清的親媽媽,照理說她不該同意。
她本來只是猜測童音潔喜歡霍上城,經過一晚相處,她基本上可以確定自己的猜測沒錯,可是霍上城是徐清清的男朋友,童音潔不該喜歡上他。
只是她跟徐父一樣,都是偏心自己一手帶大的童音潔,反正兩個都是他們的女兒,哪個人跟霍上城交往都好,最主要的是他們更希望童音潔快樂。
「也好,清清,那妳今晚就在家裡陪爸媽,讓上城開車送音潔回家。」
徐清清本是拿著包包站在霍上城的身邊,聽到徐母的話,她嘴唇掀了一下,像是有話要說最後卻沒說出來,只是默默地點頭。
本來就不是真的男女朋友,本來就是同居交易,經過半年,霍上城或許對童音潔有了好感。從剛才在飯桌上的聊天看得出來,他們之間是有共同興趣跟話題,不像她什麼都不懂,只能安靜地聽著,一句話都插不進去。
「媽,那我們走了。」童音潔笑著跟徐家父母道再見。
霍上城這人一向就不算聽話,這輩子能壓得了他這脾氣的人,就只有他媽一個了,童音潔一晚上的作戲他若是看不出來,就枉費他跟那幫朋友在女人堆裡打滾過了。
只是他沒想到徐家父母也這麼熱心陪童音潔演這場戲,把徐清清當傻子耍了一晚上。半年前就知道徐家父母對徐清清的冷淡,沒想到今天親眼目睹,身為局外人的他竟有些不痛快。
怎麼說徐清清都是他的床伴,她跟他同住一個屋簷下,看著她被人欺負,他做不到冷眼旁觀,只是他等了一晚上,等不到徐清清看他一眼,這個結果讓他更不痛快。
表面上他跟徐家父母還有童音潔說笑,但心裡一股不知名的怒火卻被點燃了,加上他稍早就想了,今晚非要讓徐清清清楚他是誰,怎麼可能放她在徐家過夜,今晚他跟她都要回公寓。
沒有多說,霍上城伸手攬過徐清清,不用言語,光是那肢體動作,霍上城的態度已經表明。
「清清。」徐母見童音潔露出不開心的表情,忍不住又叫了一聲。
徐清清身子僵了一下,剛想掙開霍上城,卻聞他平靜地說:「清清今晚要跟我回去。」他這人強迫別人時從來不需要給理由,也不曾費心想過藉口。
霍上城都出聲了,徐母難堪得不好再出聲,倒是身為男人的徐父望了一眼童音潔後說:「音潔,妳讓他們送妳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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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別徐家父母後,三個人上了車,車內的氣氛冷到了極點。霍上城像在飆車似的,一路直踩油門,車速只升不降,徐清清被這車速嚇得捉緊安全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而坐在後座的童音潔則是一臉的不滿,不甘心地看著徐清清坐在副駕駛座,那本該是她的位置,卻被徐清清給搶了。
很快的,車子到了童家,霍上城一個緊急煞車,教徐清清驚叫了一聲,而後座的童音潔也被嚇了好大一跳。見霍上城悶不吭聲地直視前方,童音潔再厚臉皮也看得出這男人對自己的嫌棄。
畢竟心高氣傲,童音潔被他剛才故意這麼飛車送回家,肚子裡也是滿滿的怒氣直升,用力地拉開車門把下車後,又重重地將門甩上。怎料車門才剛甩上,她連動都還沒動半步,霍上城已經急踩油門,咻的一聲,車子早已揚長而去。
童音潔氣得在原地跺腳,難得她安排了一整晚,結果還是不如她所願。
原本是半小時的車程,霍上城用了不到一半的時間就回到市區,單手轉著方向盤,將車子駛進地下車庫,那如疾風一般的車速讓徐清清反胃,難受想吐的她在車子熄火時連忙伸手去開車門。
霍上城雙手撐在方向盤,偏頭看她,見她臉色發白地步出車子,他神色冷漠,不發一語,而在他的注視下,徐清清彎著身子走進電梯。
見到這一幕,霍上城開車門下車,長腿快步地走到電梯前,在等電梯時,手機響起,是邊仁打來的電話。
他接通,那頭邊仁說他在夜店喝酒,問他要不要過去,這時電梯門打開,霍上城回一句不去後就將手機掛了。
現在的他,打算去捉那個剛才逃出他視線的小白兔,這個晚上他要她好好認清,他霍上城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