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倪淨
自從上次在書店的意外邂逅,沈小曼有好一陣子沒再見過官京逸,只是常常從妹妹沈小青口中陸陸續續聽到一些有關他的事,沈小曼本是怦然心動的少女懷春,隨著時間流逝,這份感情也被她一點一點地埋在心裡深處,沒人問也沒有人知道。
再一次見到官京逸時,是她考上大學後,因為成績不理想,她勉強考上了一所三流大學,讀的是會計,起碼不用再跟英文或中文打交道,她可以脫離苦海了。
而升上高三的妹妹沈小青卻在這時鬧起了家庭革命,天天吵著要出國讀書。
「媽,妳跟爸說好不好?人家真的想去。」沈小青的成績要考上臺灣一流大學不是問題,但她卻突然吵著要去美國,後來問了又問,原來是官京逸要被他家人送去美國。
「妳爸說了,這一年景氣不好,公司的營收不好,家裡手頭有點緊,讓妳今年高中讀完,明年再去美國讀大學,妳怎麼聽不進去。」沈母對小女兒的任性很是頭疼。
沈小曼站在旁邊幫媽媽在廚房準備晚餐,沈小青撒嬌地拉著沈母的手臂,「可是人家想今年就去,我保證我一定不會亂花錢,而且會好好用功讀書,我可以申請大學的獎學金。」以她的功課跟成績要申請獎學金不是問題。
「為什麼一定要今年?明年不行嗎?」
「當然不行了,官京逸今年就要去了,我如果不跟著去,他一定會被國外的女生給追走了。」
沈小青高中三年除了讀書,最大的事就是倒追官京逸,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官京逸對她的示好一點回應都沒有,一派淡然,不拒絕也不親近,就像個朋友般的存在。所以沈小青急了,官京逸一直是她追隨的目標,他去了美國,她也非去不可。
沈母這下終於明白小女兒一意想要去美國的原因,苦笑不得,「妳這麼喜歡官京逸?」
「我、我只是不高興他那麼高傲的態度,家裡有錢又長得帥有什麼了不起。」沈小青不服氣地揚起下巴說。
沈小曼從頭到尾都安靜沒出聲,她站在流理臺前洗菜,聽著有關官京逸的消息,才知道原來他要出國了。
也是,那樣出色的人,家世又好,跟她完全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應該是要像妹妹這麼聰明又有才華的女生才適合他。
「好了,別再吵了,這件事我會再跟妳爸談的。」沈母最後還是拗不過小女兒,疼愛的語氣不難聽出。
「媽,妳最好了。」沈小青聽到沈母改變心意,笑得抱住沈母的手臂撒嬌。
「好了、好了,妳快出去,我跟妳姊還要準備晚餐。」沈母拍了拍她巴掌大的臉蛋。
「我也來幫忙。」
沈小青挽了挽袖子,卻被沈母拒絕了,「妳不要來添亂了,這裡有我跟妳姊就夠了,妳去客廳看電視。」
沈小青看了眼沈小曼,沈小曼笑著說:「對啊,妳去客廳,這裡有我幫媽。」因為喜歡烹飪,沈小曼常主動進廚房幫忙,沈母也樂得輕鬆,相較之下,沈小青就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從沒下過廚。
「姊,我終於可以去美國了。」沈小青知道,一旦媽媽同意了,那要說服爸爸根本就不是問題,開心的她跳著來到姊姊沈小曼身邊,小臉靠在姊姊的肩膀上說。
「嗯,恭喜妳。」
沈小曼長這麼大從沒想過到國外讀書,她只求能在臺灣順利地自大學畢業,然後找一份適合的工作就好,出國留學的夢離她太遠了。
就像她心裡藏著對官京逸的心動,那是不切實際的妄想,官京逸就像天上飄浮的白雲,離她太遙遠了,搆不著也攀不上,不是她想追就能追得上的,所以她很有自知之明地退到角落偷偷看他,她覺得這樣就好。
「姊,等我把官京逸追上後,妳再看看我怎麼欺負他回來。」沈小青知道官京逸眼光高,可他身邊的女生論身材、論臉蛋、論聰明,她都是一等一的人選,她不信她拿不下這人。
沈小曼點頭,「好,姊姊等著看。」她也相信有一天官京逸會跟妹妹走在一起,他們是最適合的一對。
「姊,我聽媽說妳現在有追求者?」
沈小曼長相清秀,上大學後有追求者並不奇怪,只是她並沒有太想投入感情,和那些追求者一直都保持著朋友關係,「只是朋友而已。」
「那妳要利用大學時趕快交個男朋友,不然等出社會後妳要去哪裡找對象。」沈小青提醒她。
沈母用手敲了一下沈小青的頭,力道不大,卻惹來沈小青哇哇叫,「妳姊光應付功課就來不及了,哪還有時間交什麼男朋友。」
「媽,姊上大學後的功課都很好,為什麼還不能交男朋友。」
「那種三流大學的男生有什麼前途,等她大學畢業,我再讓妳爸幫她安排相親,找個有錢又帥的男生。」自從沈小曼上大學後,沈母對她多少有些失望,畢竟她考上的大學實在是登不上檯面,害沈母都不好意思跟人提。
沈小青哪裡聽不出媽媽語氣裡的嫌棄,她嘟了嘟嘴很不以為然,「媽,妳這樣說,姊會難過的。」
「媽哪裡說錯了,反正她要交男朋友可以,等大學畢業再說。」
沈小青翻白眼地搖頭,繼續在一旁鼓吹,「姊,那妳就偷偷交,不要跟爸媽說。」
沈母跟沈小青的對話,沈小曼聽在耳裡卻不出聲,她怎麼可能不知道爸媽對她的失望,但她已經盡力了。
「妳少跟妳姊說這些有的沒有的,快出去。」沈母趕著沈小青,不要她再亂說話。
沈小青吐了吐舌頭,不想惹沈母生氣,怕沈母一生氣了就不幫她問有關出國的事,那她就太虧了。
「那我打電話給官京逸,問他到底要去美國哪間大學。」說完,迅速地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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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知道官京逸要去美國的事後,沈小曼以為她應該不太有機會再見到官京逸了。
這星期六她爸媽陪妹妹去百貨公司買出國要用的東西,而她則是早上搭公車去學校借書,之後打算逛書店,然後吃點東西再回家。
卻沒想到會在半路碰上班上男同學楊之勝,長相好又聰明,喜歡他的女生也不少,剛入大學就有不少女生倒追他,他對每個女生都來者不拒,一看就是個花心的男生。
上大學還不滿一個學期,他就交過了不下五個女朋友,每個女朋友都維持不到一個月就分手。
沈小曼跟他不熟,也沒對他有太多感覺,兩人基本上不熟。半路碰上,她想低頭走過,卻被他叫住,接著他就一路跟著她。
「沈小曼,這麼巧在這裡碰到妳,妳要去哪裡?」
楊之勝見沈小曼沒回應,他又自顧自地問:「妳平時放假都去哪裡玩?要不要跟我去玩?我開車載妳。」楊之勝走在沈小曼身邊,見她低頭沉默地看著地上走,他卻一點都不放棄地一路試著找話題跟她聊。
他剛跟女朋友分手,在路上看到沈小曼,對於班上這位清秀安靜的女同學,他自然有些好感,平時雖然沒怎麼說過話,但長相好的女生他自然會多注意。
他見她一個人,就很自然地過來跟她搭話,他有自信只要他主動搭訕很少有女生會拒絕他。
而沈小曼長相清秀,卻有一股獨特氣質,不像班上其他女生那麼愛打扮,平時她上課都穿得簡單,白淨的臉上很乾淨,粉紅色的唇瓣也沒有擦口紅,過肩長髮烏黑柔順,不算驚豔美麗,卻讓人看著十分賞心悅目。
而最讓他好奇的是,沈小曼是全班對他態度最冷淡又從沒找他說過話的女生,本來以為這是她想引起他注意的手段,可一個學期快過去了,她還是這麼冷淡,今天正好被他碰上了,他決定主動跟她拉近距離。
「沒做什麼。」沈小曼不懂楊之勝為什麼要一路跟著她,她跟他不熟,也並不是同一類的人,她也沒想跟他這種花花公子當朋友,只是她的淡然以對似乎對他起不了作用。
「那今天要不要跟我去KTV唱歌?」
「我不喜歡唱歌。」她怕吵,到太吵的地方她會頭疼。
「那要不要去看電影?」
「我今天要早點回家。」
「那明天?還是妳給我妳的手機號碼,我們再約時間出去?」楊之勝一副自來熟的樣子,邊說手就邊往她的肩上攬了過去。
這一攬嚇著了沈小曼,她伸手擋開,趕緊加快步伐想要躲開,「不用了,我也不喜歡看電影。」
「那妳跟我說說妳喜歡什麼,我可以陪妳。」楊之勝人高腿長,一下子又追上她,手也跟著攬了過去,全然不理會沈小曼的抗拒。
沈小曼被他這麼纏人的模樣給嚇得不輕,她往左躲,他就往左擋;她往右閃,他就往右阻。她走快,他也快;她走慢,他也跟著慢,讓她怎麼都無法甩開他的糾纏,心裡急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妳家住哪裡?我送妳回家。」
「不用了。」沈小曼左右張望,離平時搭的公車站還有一段距離,「我自己搭公車就好。」
「我有車,我送妳。」楊之勝聽到她要搭公車,馬上熱心地說。
沈小曼不理他,繼續往前走,手腕卻被人給扯住,教她一時走不了,扯也扯不開,「楊之勝,你放開我。」沈小曼被他拉扯得手腕發疼,急得直扭著,想要掙開他的箝制。
「我說了,我送妳。」楊之勝一向在女人堆裡吃得開,哪裡肯接受她的拒絕。
「我說了不用。」大街上人來人往,沈小曼臉皮薄不敢大聲,就因為她這樣的態度反而讓楊之勝更是有恃無恐,將她拉得更近。
「走吧,送妳回家前我先請妳吃飯。」
沈小曼的肩被他攬著,大街上她不敢出聲喊人,只能一直扭著身子想要擺脫他,奈何他的力道比她大得多,畢竟是男生,她哪裡掙脫得了,心裡急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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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京逸再不久就要飛去美國,而他這一天跟幾個朋友相約打球吃飯。在學校體育館剛打完球,幾個人餓得不得了,上街打算隨便找一家速食店填飽肚子,沒想到會看到對街的沈小曼。
他對沈小曼並不算熟,她頂多就是沈小青的姊姊,也沒有多少交情,見她跟她男朋友在街上,他本來是想視而不見,只是在等紅綠燈時,他跟朋友聊著聊著,目光又不小心飄到對街去,見她身邊的男生最後還攬上她的肩,他剛想移開目光,卻不小心瞄見沈小曼微弱的反抗。
這一看,才發現沈小曼小臉上寫滿緊張,另一手沒被拉住的手拚命推著那男生,卻好像怎麼也推不開,而見她的反應,那男生卻是一臉嬉笑,那一臉沈小曼拿他無可奈何的得意樣,著著實實刺了官京逸的眼。
他這人一向不愛多管閒事,任何與他不相關的他一概都冷血地當沒這回事,可這一次,在他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不顧眼前的紅燈,穿著籃球衣的他閃著車子跑往對街去。身後是朋友們的叫聲,但他沒有理會,只是快步朝沈小曼的方向走去。
一向冷淡沒多大表情的俊臉,在見到那男生想拉沈小曼進路邊的車子時,猛地沉下臉色,加快腳步三步並作兩步地上前,他的手捉住沈小曼的手臂,一個用力將她往自己身邊拉。
「放開她。」官京逸拉住要被強推進車子裡的沈小曼,沉著聲音說。
楊之勝見沈小曼被人給拉到一邊,表情不爽地哼道:「你是誰?」
沈小曼也嚇了一跳,那個拉她的人竟是官京逸,他將她拉在身後,擋在她跟楊之勝中間,而手腕傳來的是他緊緊拉住她的大掌的熱度跟力道,力氣很大弄疼了她,但她卻忘了要呼疼。
官京逸沒理會楊之勝的問話,轉頭拉著沈小曼的手就想走人,楊之勝卻不樂意了,「你憑什麼帶她走。」
這時,官京逸的朋友也隨後走近,沒明白發生什麼事,只見一向從容的官京逸竟在大街上跟人搶女生,這一幕看得他們有些傻眼。
楊之勝見眼前忽然多了幾個身材高大的男生,本是強勢的態度多少有些軟化,畢竟人多勢眾,他沒想自討沒趣,如果真一言不合打起來,他肯定吃虧,「沈小曼,妳有男朋友早說,害我浪費這麼多時間。」楊之勝不滿地哼道。
本以為清秀的沈小曼肯定沒談過戀愛,一旦他展開攻勢,肯定馬上乖乖聽話,沒想到她不但有男朋友,而且對方條件還不比他差,光看那氣勢就知道不好惹。
「不是……」
沈小曼知道楊之勝誤會了,她開口想口想要解釋,卻被官京逸給攔了下來,「既然知道她有男朋友了,以後你少惹她。」
「這種女生送我我也沒興趣。」楊之勝說完,很快地坐進車子裡,發動後迅速開走。
沈小曼見楊之勝離開之後,她餘光瞥見自己還被官京逸拉住的手腕,連忙掙了幾下,最後他鬆開手,她又退了一步跟他拉開距離,她將剛被捏疼的手腕藏到身後。眼前這人是妹妹喜歡的人,她不想被誤會,「剛才對不起。」
「他以後應該不會再纏著妳了。」官京逸瞥了她一眼,而後平淡地說。
沈小曼點點頭,「謝謝你。」剛才他說男朋友三個字時,她只覺自己的心跳不自覺地加速了,但理智告訴她,這不過是為了讓楊之勝不再煩她的場面話,官京逸永遠不可能會是她的男朋友,她不會去妄想這種事。
「京逸,她是你的女朋友?」一個搞不清楚狀況卻看出官京逸變臉的朋友開口。
「不是,我不是。」沈小曼趕緊否認。
「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你吃飽太閒啊,問這麼多。」另一個朋友受不了發問人的白目,搖頭要他閉嘴,這情形怎麼看都不可能是男女朋友,只能說官京逸在英雄救美,剛好認識罷了。
「妳現在要回家?」官京逸問她。
沈小曼點頭,「我去對面坐公車。」
「自己小心一點,不要再被人纏上了。」
「好。」
官京逸見沈小曼轉身要走,他卻又出聲,「沈小曼,妳要不要跟我們去吃飯?吃飽了我送妳回家。」
沈小曼剛轉了一半的身子停下,在聽到這句話時,以為是自己的幻聽,愣了一下。
「那就走,一起吃飯去。」另一個朋友說:「妳叫沈小曼?我是洪雨利,妳應該是沈小青的姊姊,我常聽妳妹提到妳。」知道她不是官京逸的女朋友,洪雨利馬上就自我介紹了,他對沈小曼這種清秀的鄰家女孩最沒有抵抗力,怎麼看怎麼順眼。
「我……」沈小曼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官京逸給洪雨利一個白眼,要他別亂來。洪雨利收到後,給了一個聳肩,畢竟看到喜歡的女生他哪裡抗拒得了,他就想追看看。
「走吧,我們要去前面不遠的速食店,妳也一起來。」洪雨利不讓她拒絕地說。
就這樣,沈小曼跟他們去了速食店。這一頓是官京逸請客,她安靜地坐在一旁,這一天她才知道再不到一個月官京逸就要出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