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惡的情慾〈第三章〉
莫可默
反射性想起身的椿因腰際的疼痛而再度倒回床上，他按著腰連同下身的疼痛一併傳遍全身，含著淚向井賀問道：『你在我家幹嘛？』
轉過身，井賀無奈地回道：『這句話該是我說的吧……為什麼你家會在我家隔壁？』
『我是個跟蹤狂這是理所當然的吧，搬到喜歡人的旁邊有什麼不對？！』椿理直氣壯答道。
井賀更不解地續問：『好歹我也是個小開，這邊可是高級公寓啊、可是全縣最貴的地段啊！！』
『你以為只有你有錢呀、笨蛋！！』為什麼井賀問的問題會這麼蠢，試著坐起身的椿發現自己換上了睡衣，他猛抬頭卻見井賀露出得意笑容說：『你好歹也感謝把你搬出保健室跟清理身體的人吧？』
腦海瞬間將保健室的激情給浮出檯面，椿握著拳怒瞪前方人：『你根本就是一個粗暴的變態男！』
雙口插口袋、井賀不屑地走向床邊說：『後半場完全是你自己扭著腰，看你表面挺正經骨子裡竟是個騷貨？』沒等椿回話，近在咫尺的俊顏低聲地說：『滿足戀人是應該的吧？』
別過頭，椿緊擁抱枕不發一語，許久、渾圓眸子望著他緩緩說：『這種變向交易是要我默認同時你也會履行約定？』
『既然都知道結果還多問幹嘛，真是無聊！』自討沒趣地井賀打著哈欠回話，從一開始就知道他根本不可能遵守約定何必要堅持那點愚昧的奇蹟？轉身的剎間因衣角被拉扯使他更加不耐煩了，如果椿再這麼糾纏──正想要撥開他的手、羞澀而甜憨聲音竟為他帶來史料未及地錯鄂……『我、我還想要有戀人的關係……』瞪大雙眼，井賀沒有回望椿，他續聽著：『再一陣子就好可不可以……』但椿似乎沒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望見上頭人嚴肅的神情，他失落地放開手重新埋回抱枕中，對井賀提出這樣的要求只會被更討厭吧……
『吶、你到底喜歡我那一點？』
『嗯？』抬起頭迎面而來的是溫柔地愛撫，落在他頸間的碎吻續問：『是我的面貌、背景？或一切只出自瞬間的狂熱呢？』
『不是……』無顧衣服被退至手臂，滿是吻痕的的身子他已經不覺得害羞，緊緊將井賀的頭顱抱在懷中，知道這是他最常用的香水，回想剛剛的問題、要怎麼說出自己無可救藥的愛呢？從被感動的那刻起他就像抓了狂般愛上他，日日夜夜都妄想可以這樣抱著他、能夠這樣……
『椿……』靠在椿肩上他帶著撒嬌地聲音問：『信用卡放在那邊呀？』
『在床燈旁的第三個抽──咦咦～～？！』才剛覺得井賀好可愛、剎間意識到自己又中了計，忍不住朝已經打開抽屜的井賀大吼：『你給我等等、你給我等等，那是我的卡耶！！』
『幹嘛、我都乖乖給你抱了，回饋一點給我是應該的吧！！』井賀嘟嘴說。
『太……太差勁了，你這個人───』
『會愛上這麼差勁的人你也真該檢討自己的眼光～而且跟蹤狂的房間不是應該貼滿自己心愛人的照片嗎？然後有一堆偷拍的東西……』環顧椿單調的房間，剛剛在他熟睡時完全翻不到有關自己的東西，連電腦也是。
『那些東西記在腦袋就好了吧，你那是那個年代的思維啊？！笨蛋！』又是個讓井賀相當無言的回答，幸好電話剛好響起……瞪著井賀邊接起手機邊走出房門，椿應該料到嗜錢如命的他最終目的是要拐騙走他所有財產，可惡、可惡、可惡！！
重新倒回床上，他目光掃到牆上大鐘已經晚上十一點多了，而且……『什麼嘛、還是有幫我把書包收回家。』叮著沙發倚上的書包，回想剛剛井賀的溫柔還有撒嬌模樣，椿的臉就不禁發燙起來，緊擁懷中的抱枕他輕聲低喃：『怎辦……更喜歡他了……』
二年前，在自己確定愛上井賀的那天起，他就不顧一切想要探究他的所有，就算是在同個班級內視線也無法離開他，事先有猜到井賀早察覺他的存在、但被人叮慣了又覺得椿不足以造成困擾所以對他一直露出無所謂的態度，隨著逐漸淪陷、終於意識到自己跟跟蹤狂沒什麼兩樣；玩樂團的俊美小開無不令所有女人都心動不已，處於耀眼的頂端、披著完美假象，在他發現他背後的秘密之前，從沒懷疑過為何沒有人想要去撕破他的假象……
某天社團活動提早結束，他和往常一樣準備去跟蹤井賀時，卻第一次撞見他在打人的畫面──『喂喂、馬子被其它人搶就算了，被我搶走你真該下跪倒謝啊、垃圾！！』井賀摟著在吆喝的女友右腳猛踩匍匐在地上的學長，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癡戀的人會如此殘暴……全身發顫地聽著那哀嚎、椿於心不忍悄悄跑走，沒有通報教官、在強烈的罪惡感下他記錄新的發現，本以為井賀只是一時怒腦、但隨著記錄與時常在無人的理科教室做愛次數增高，他更加確信井賀私底下的一面……真正的那一面……
幾天後，拿著午餐思考為何井賀不怕女友們被前情人報複時，他不小心與人發生擦撞──『好痛痛痛痛……你沒……事吧？』剛抬頭、那超明鮮的紅髮椿一眼就認出他是杉崎幸村。
『媽的！你這矮冬瓜把老子的手臂撞斷了是不是該拿錢來賠啊？』杉崎露出惡煞的表情對椿恐嚇著。
『我看你是剛被井賀勒索完沒錢用吧？還有這種老梗請不要再用了。』椿不慌不忙答道。
冒出滴冷汗杉崎倒退了幾步，這小子怎會知道剛剛的事，他有神通不成？！剛剛可是在絕不會有人想靠近的廢校舍被勒索的啊。
『而且把人撞倒你好歹也扶對方起來吧？連這點禮貌都不懂嗎？』椿大聲喊道。
感覺對方是個不好惹的角色，杉崎又前進幾步把椿扶起來低聲說：『喔、喔喔～抱歉。』
此時鐘響了，確定趕不上課的椿火冒三丈地將杉崎給拉到校舍後的樹蔭下，他吼道：『給我跪坐好！！』完全被椿的氣勢給嚇到、杉崎只好乖乖跪坐，沒有任何前戲椿就這麼開始炮轟……『你知不知道美術教室離這邊有多遠？而且我絕對不在敲鐘後才進教室那很丟臉你知道嗎？現在可好了，缺席一次老師還不會扣分，去上課的話我好歹可以把畫給畫爛一點讓成績低點，萬一我成積升到全學年前十名怎辦？不全都是你害的嗎？！』
『喔。』感覺自己相當無辜又聽不懂他在講什麼的杉崎點點頭。
『喔什麼、而且你也太好被騙了吧，打架常輸井賀就算了，怎隨便被哄幾句就乖乖掏出錢來？！』
『可、可是他說、他的校內LIVE售完票後就會有錢可以還───』話還沒說完、椿馬上頂話回去：『他怎麼看就是有再多錢也不夠用的人呀！笨蛋！』
『有道理，不對，剛剛在廢校舍的事拜託你不要講出去啊～』杉崎雙手闔十求道。
椿不屑地叱鼻了聲：『常敗軍還會怕人家知道……』聞之、杉崎嚇得連忙後退到背撞樹，眼前的人實在太可怕了，這種只有內行人才知道的事他居然也知道，他到底是何方神聖？！
『那個、也許井賀並不是那麼壞的人……』椿的低喃伴隨秋風的吹撫，在他決定放下身段想尋問井賀的事時、杉崎突然抱住他露出花癡笑容興奮的道：『好可愛好可愛、你好可愛怎不把瀏海剪了！！』
『放、放開我，我快喘不過氣了，你在耍什麼白癡──』一腳往杉崎的胯間猛踢、椿終於呼吸到新鮮空氣，他滿臉黑線的喘氣著：『呼呼……你、這是什麼嗜好啊你？』
全身反白且魂魄飛到半空中的杉崎抖道：『我……我只是喜歡……喜歡可愛的東西……』
椿叮著杉崎暗忖：『受不了、這天然呆怎也會是個不良少年的老大？難怪會被井賀給吃的死死！』重新打量撫著胯下的杉崎，僅管傳聞他是個愛惹事生非的壞學生、但依調查他也不過是個老實打工不愛念書且精力過盛的天然呆罷了，畢竟這所高中也算縣內升學率榜上有名的。
『好痛……嗚～』
『嘖！』越看杉崎越覺得他幼稚，難怪會搞什麼不良少年集團，但又常撞見他被井賀勒索欺負……突然被抓住手腕、椿因被打斷思緒不悅低頭怒道：『幹嘛？』
『你要走了嗎？』杉崎抬頭問。
『唔……』被這天然呆地神情緊叮住，就算是防備心很重的椿也……『啊～煩死了煩死了、我坐下總可以了吧！！』真是敗給他了……這個人。
杉崎興高采烈打開椿的餐盒問說：『蛋糕可以跟我一塊嗎？』
『拿去吧，反正是中午開會送的。』屈起膝蓋，椿續問：『你怎會成為那群不良少年的老大？』
『沒有呀，我只是有天不小心走進他們的聚集地、然後他們不肯放我走，接著把他們打了一頓後就稱我老大了！』
『所以你也跟著學起那種恐赫的可怕表情就對了？』椿對他單純的腦袋感到一絲可悲。
『喔喔、大概就是人家說的學壞了吧，但我只有對可愛事物才會像這樣天然呆喔！！』咬下口蜂蜜蛋糕杉崎笑道。
『是是是……只有遇到才會──咦？』瞬間會意出杉崎的話中話，他的耳環閃爍著另人不解地光茫，沉穩地嗓音輕問：『這麼喜歡追逐著井賀？』見椿沒有回答，他續道：『哈哈、反正那小子常常有人追慣了，這沒什麼好害羞的啦！』
『我只是個……跟蹤狂。』將自己的臉埋在臂彎，椿緩緩說：『很可怕吧，連我自己也覺得很可怕。』
『嗯～』杉崎趣味性十足的點點頭，如果連廢校舍都找的到，這可愛跟蹤狂未免也太敬業了，因為那地方光入口就被堆廢鐵、鋼筋給擋住、想爬進去都易受傷，是連不良少年都不會考慮的聚集地。
『但我始終認為井賀並不是那麼壞的人。』椿說的很不安，對一個常被欺負的人說這種話對方會生氣吧……卻還是想對杉崎這麼說。
『嗯～是不壞呀、可是對我就很壞呀！』杉崎聳聳肩說。
『啊？』
『對我來說那傢伙是笨到不行的壞蛋，但他在做的……』話還沒說完、椿突然拉緊他的衣袖問：『那、那你願意既往不咎嗎？我是說、他那個……我……』大掌撫上椿的頭要他冷靜下來，杉崎溫柔地笑著：『你喜歡他嗎？』
『嗯，很喜歡、我很喜歡他，所以我───』
『這就夠啦！可是我要警告你不可以太溺愛他喔！！』杉崎用大哥哥般地語氣提醒著。
不跟笨蛋打交道是椿人生的規範之一，但為何杉崎的話確鑿性如此高？是杉崎還有話想對他說亦或是他能用這個身份對他進一步尋問？『我──』腦海中出現個大膽假設、也許他跟井賀並不像檯面上僅此死對頭的關係，還有他所不知道的吧……他好想、好想再知道井賀多一點事來證實自己的直覺是對的。
正想開口續問前方卻出現教官吹起口哨來追趕他身旁的問題學生……這段沒能來得及問清楚與說謝謝的回憶已帶椿進入夢鄉。
凌晨十二點半，倚在門邊得知椿已熟睡的井賀悄悄將房門關上，留下玄關與走廊的燈、他甚至有點驚訝這完全模製他家的規格裝潢，那傢伙難道就沒有自己的東西了嗎？
奇怪的人……
面無表情的回到自家門口，令他不意外地人剛好走出電梯，那人笑著：『怎麼、你也遇到棘手的問題了嗎？』
『阿司？』
『剛好出來散步就走到這邊了。』和久井歪著頭說。
『我還是想知道你怎麼通過警衛跟指紋對認門的。』掏出門卡井賀問道。
嘆口氣，和久井說：『今晚能讓我睡你家嗎？』
『嗯，可以啊，對明天的表演那麼有把握？』一同走進玄關，和久井笑著沒說話。咖非的香氣開始瀰漫在客廳，拿起樂譜的井賀輕問：『別來跟我講他到現在才認出你是誰。』
『說對了。』和久井落寞地說。
『嗚哇～這天然呆，虧我救了他那麼多。』
『你那也不算救吧……嘛、就另個角度上來說是沒錯啦。』習慣井賀粗暴的處理方式，和久井續說：『畢竟我也才回來不久，況且依他的傻勁明天應該是下的了床。』聞之，井賀的咖啡瞬間噴了出來，皺起眉、和久井不悅地續說：『你那什麼表情、我可是把保健室的事從頭看到尾。』
『嗚咳、咳咳咳……你這傢伙也太、你從那邊偷看的啊？』猛拍桌站起身來、井賀慌張地問。
『沒有偷看、我正大光明躲在你們對面的老師衣物櫃中。』
『這跟偷看有什麼不一樣、而且為什麼你會一直躲在裡面？！』
『啊咧咧……你從來不在意被人看到做愛的畫面、這次也太反常了吧。』和久井用呆板的音調說。
像是恍然大悟般，井賀重新坐回位子上、搔著頭不耐煩地說：『我也不知道啦、反正我就是對他很火大！！』說著，井賀丟出令他火大的原因，這下子……可連和久井都錯愕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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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放學後，球場旁的草坪學生流量意外稀疏，杉崎與小弟一、二、三號習慣坐在這邊吃晚餐並等待打工時間，整天都呈現恍神狀態的杉崎癡呆地說：『啊……今天早上起床屁屁好痛。』
三塊麵包瞬間噴上了棒球場中間的本壘板，小弟一號怒道：『是那個混帳幹走了我們守護已久的菊……老大你被偷襲了嗎？！』由於不會轉梗、小弟一號直問。
『昨晚傷口隨便綁一綁後我就想去保健室找雨月，但門怎樣也打不開、後來……我好像遇到了熟人，接著────』
『喔NONONONONONONONO～～我不能背叛自己把老大被龜甲縛的畫面給抹去啊！！』小弟三號失控地抱頭驚慌失措，旁邊的小弟二號趕緊安撫他說：『冷靜點、三號，你要是記下被朵菊花被猛吸取花蜜就輸了啊！！』
『笨蛋、你們這樣說豈不就讓老大知道我們有他家鑰……』話還沒說完，杉崎長臂猛一伸、三個人形再見全纍打已經完美打擊出去，他怒吼：『我全部都聽得一清二楚啦！！！！』
大力吸了口果汁，杉崎長嘆口氣：『媽的、那群傢伙在鬼扯什麼，而且昨天到底跟誰在我家喝酒啊？閉眼然後再張開眼就天亮了……啊、我得給可愛的小緒美回Mail才行。』反正他根本就記不起昨天的事，不如轉換心情讓自己好過一點。杉崎暗自欣喜終於領先井賀交到第二十八位女友，而且緒美可是他們學校廣播社的甜姐兒……笑著笑著、杉崎剎間眼睛脫窗的大吼：『為什麼我的連絡人名單全不──』話還沒說完、他的手機直飛出往半空中爆炸，他更掉下下巴不解地吐嘈：『直接炸了不就好了、幹嘛還要先全刪掉再炸呀，是那個王八蛋心機那麼重！』該死、難道是因為沒付錢給井賀才被惡整的嗎？若果真如此他未免也太小心眼了……沒關係，他還有六隻備用手機，大不了再賺錢買回──剎間、杉崎臉色刷成慘綠瞪著只有裝手機的書包，現在裡面除了一堆輕碰就成灰燼的殼身他看不到認知中的手機。
『好、好惡劣……那是我很辛苦賺錢買的……』這下杉崎可真的垂了兩大滴淚水對天無言。喪氣之餘，他撇見個熟悉影子正往這邊跑來，杉崎認出對方後舉起手臂打招呼：『YO～雨月！』
聽到呼喊，椿停下腳步，擦擦額頭的汗他決定先休息便走到杉崎的身邊坐下。
『怎麼了、跑的滿頭大汗？今天沒去跟蹤井賀嗎？』很快恢複精神的杉崎笑問。
『嗯……今天井賀有演唱，可是我弄丟個很重要的東西。本以為是掉在學校，所以早上出門沒有很注意，但今天在教室還有圖書館……昨天走過的地方我都有找了一遍卻都找不到。』椿失落地哀嘆。上面沒有名字加上特徵又很普通……被別人看到他是不在意啦，只是覺得很惋惜。
『井賀的Live為什麼只在我們學校辦呀？』亂入個很不相關的問題，椿像電腦般直接回答：『在學校不用場地費用、無論對外對內、售票非售票，對理事們來說都是很好的活廣告與收入，所以井賀他們本身跟學校有這方面的收入契約，畢竟現在少子化要收到學生也很難，當然我們的入學考試也不算好考啦，加上他們還沒有跟經紀公司簽約的意思，算是異常火紅的素人學生樂團吧，但井賀常把這些收入給花個精光。』
杉崎點點頭，他拉起椿的手腕說：『如果是這樣、那不去鬧鬧他就太可惜了，我每次可都把螢光棒或飲料罐扔向井賀喔，雖然一次也沒丟中。』
『可是我……現在去的話擠不進去啦！』開始跟隨杉崎的腳步跑起來，只見前方人露出天真地笑容對他豎起大姆指。
椿心中感到股暖意，他知道這是杉崎想要安慰他的一種方式。
By 莫可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