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4、蟄伏
神寐
散亂的長髮、鮮紅長裙與那雙血紅的眼,即使知道這只是因為她被咒術害的慘死,但依然是一副怎麼看都令人心裡生寒的厲鬼模樣。
然而有思卻從康孟霓這副模樣回憶起了一個熟悉、再也不會出現的身影。
漆黑的眼中有片刻恍惚,讓有思回神的視線中似乎要退去的那片血紅。
沙啞歌聲不知何時已經停止,從她身邊退開的康孟霓還將手擱到了她的手腕,死亡的冰冷源源不絕的滲入她的肌膚,透入骨髓,勾起那些熟悉的往日記憶。
在有思重新將注意力放回康孟霓身上時,她注意到那雙血紅的眼白顏色似乎稍微淡了些。
挺不錯,還能控製情緒。
至少沒像她那短命的姐姐一樣,完完全全的變成厲鬼。
透過觸碰,隱隱感知到孟康霓情緒的有思嘴角微微動了下,弧出一個淺淡、又滲不進眼中的微笑。
「我也不覺得已經死亡的妳還能給我什麼。」在康孟霓青白的臉表情微微變換時,她輕聲笑了起來,「妳搞錯了,真的。我不是好人,我只是……覺得有意思,而已。」
她只是,從這件事情裡找到一點有意思的事情,而已。
黑暗的大廳裡不斷閃爍五顏六色的雷射光,重節奏曲調高亢的音樂迴盪每個角落,引領人們在中央舞池裡隨著節奏搖頭晃腦,恣意的和身邊熟人、陌生的人舞動身體。
喧鬧高昂的氣氛中,卻也有三三兩兩的人是坐在靠牆邊的圓型沙發上,端著一杯杯盛著各色液體的酒杯,在熱鬧的彷彿海嘯一樣的樂聲下交頭接耳。
指間裡夾的香煙繚繞出青煙,在時有時無的彩光和女人的香水中,將空氣蘊染出一股頹靡墮落的氣息。
他們天南地北的聊著,更多時候是在八卦別人的生活,將一件件似是而非的消息拿出來訕笑、嘲諷或批判。
其中一人道:「聽說康孟霓也死了?」
「啊,對,在宴會裡上吊,聽說還穿著紅色裙子呢。」一個十指塗著深紫色指甲油的女人手搭在下頷,瞇著眼笑道:「上吊……這死法多難看,還真不像是她做的出來的啊。」
「她好一陣子沒來聚會了吧,前陣子都上哪去了?」
「誰知道。」
懷裡摟著一個女伴的男人抽著菸,神情有些厭厭的漫不經心,直到喝下一口女伴餵來的酒精神才稍微轉好,不懷好意的哂笑道:「不是為了她新找的小男朋友和……第五列車的那位鬧翻了嗎?」
眾人心有靈犀,不以為然和促狹的笑聲頓時在座位間蔓延開來。
「第五車的冕主也很久沒看見了啊。」
「說不定跟康孟霓一樣和那些人一起……」
說著,他們又換了個對象談論,恣意的舉杯暢飲、放聲談天,絲毫不受震耳欲聾的音樂影響。
滿滿惡意與看好戲的心思,猶如黑夜裡潛行的蛇,在陰影中無聲的遊盪、遊盪,尋找下一個獵物。
而角落,在絢麗交錯的五彩雷射光下特別不顯眼的監視器紅光,則像是蜘蛛,無聲的潛伏,窺視舞廳裡沉醉在酒精與音樂中,一無所知的眾人。
坐在一格格監視器前方的男人看著監視螢幕上的影像,戴皮手套的雙手手指交叉擱在下巴,隱隱被螢幕照亮的眼睛裡一片平靜的冷漠。
直到他的助理遞來一支不停震動的手機時,男人的目光才從監視螢幕上挪開。
瞟了眼手機上顯示的名字,他等了兩秒才將手機接過,在挺直身體向身後的椅背靠去的同時,從喉間發出帶著些許沙啞的聲音,「嗯?」
『康孟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