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5、蟄伏
神寐
他的反問令彼端陷入一陣沉默,而男人也沒什麼等對方的耐性,繼續問:「不打我的私人號碼,特地打我的公務電話過來,還有其他事?」
電話那端的人沉默了許久,最後才擠出兩個字,『……節哀。』
男人笑了聲,掛斷電話,視線又轉回了螢幕上,手攤在旁邊任由助理拿走他手裡的手機。
過了不久,他起身拉了下自己的西裝外套,又看了螢幕上在角落喝酒的幾人一眼,隨後往外走去,同時擺擺手,讓因為他過來而讓出整個監視螢幕區的保安們回去位置上坐好,繼續他們的工作。
走在沒什麼人的員工走道上,男人從外套口袋裡掏出一疊便利貼,另一手拔開鋼筆的蓋子,往便利貼上頭寫了幾個數字後撕下,頭也不回的交給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的助理。
「給這幾桌送酒過去,用我私窖上的五號酒。」
「五號不是……」似乎是沒想到男人會下這個指示,助理下意識的要說話,突地理智回歸,自己把剩下的話給吞回肚子裡,低聲回答:「是,立刻去……我會確保他們喝下去。」
走到走廊盡頭,助理為他按下電梯,看著男人又往便利貼上寫了一些東西,手正要伸出去接過,卻看見男人將便利貼收回了口袋裡。
助理錯愕了一下,男人側首看見他的表情,朝他冷淡地笑了笑,「我自己走,去辦事吧。」
淡淡的酒氣從男人身上飄來,助理原本還想說話,然而看見男人的笑容,又艱難的把勸阻的話吞了回去。
支走助理,男人彷彿沒有骨頭般斜靠著一旁的牆,一手轉著鋼筆、另一手卻從西裝外套的內袋裡拿出一支手機和藍牙耳機。
開機後,如他所料,手機像是瘋了般不斷震動,一則則的未接來電通知迅速佔滿整個螢幕。看見熟悉的名字一再出現,男人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了下去。
而後他收起手機,將藍牙耳機戴到了耳朵上,在手裡把玩的鋼筆在踏進打開門的電梯時又被他拔開蓋子。
拉高衣袖,筆尖對著自己的手腕行雲流水的書了一串扭曲、幾乎就像圖騰一樣的墨字。
濃黑的墨一路延伸到他的掌心中,在留下一條彷彿盤著身體的蜈蚣一樣的烈日圓形後,男人收起鋼筆,對著電梯上方的燈看自己寫在手腕上的字。
他笑了下,手握成拳,抓住自己掌心那圈圓形。
空氣裡陡然瀰漫起一股腥臭,像是腐敗的生肉、又像冰涼的爛草,最後在從指縫間浮起的黑煙時,惡臭盡消,餘下一股冰冷的氣息。
看著黑煙凝成一條纏在他手上的百足蜈蚣,男人鬆開乾淨的像是從未寫過任何墨字的手,按了下耳機上的紐。
「幹什麼?」
幾分鐘前才被他掛斷電話的人一改剛才的謹慎小心,急匆匆甚至是有些不客氣的壓低音量說:『這話是我該問的!卓晟鋒你想做什麼?別亂來!』
男人笑了聲,「你覺得我想做什麼?」
『我怎麼會知道!我只知道你剛才那種口氣那種態度肯定要出事--』
「別緊張。」男人輕笑著說:「不會鬧出人命......也不會變成你的案子,卓檢察官,你不需要管太多。」
『你!』
「或著我說的更清楚一點。」
叮的一聲輕響,降到一樓的電梯緩緩打開門,男人踏出電梯的同時將手隨意的甩了甩,百足蜈蚣從他手上飛了出去摔在不遠處的地上,眨眼間又變成了六、七隻較小的蜈蚣。
看著小蜈蚣們穿越走廊,融進偶爾會有霓虹燈光閃過的陰影之中,他對著電話彼端的人漫不經心的說:「你管好你手中的案子就夠了。」
『卓--』
喊人的聲音一下就被截斷在手機中,男人關掉手機,一手插在褲子口袋中慢悠悠的穿過夜店門前,走進了外頭的夜色裡。
而隔著玻璃門還聽得見音樂聲音的夜店裡頭,則隱隱傳出廣播的聲響。
「今日客戶大回饋,所有持有VIP卡的來賓都能免費享有新研發的特別調酒,稍後將會由服務員為您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