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再見
韓似水
“沐王爺，段某好歹與你也是連襟，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段錦城並不將沐亦然的冷淡放在眼裡，因為他知道沐亦然膈應自己只是因為他所愛的虞佳人被自己捷足先登了。
“廢話少說，虞美人早就死了，本王與你也不存在什麼連襟關係。”
“虞美人死沒死不重要，重要的是這花坊里的美人，你一定會有興趣。”段錦城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
“段錦城你未免管的太寬了，不要以為佳人嫁給你了本王就不敢對你如何。”想到虞佳人當初被虞美人使計委身於段錦城，沐亦然便心火鬱結。而今這麼多年過去，虞佳人與段錦城最終也還是修成了正果，他縱有再多的不忿，也只能化為無奈和不甘。故而每每思及此，滿腔的怨氣便轉嫁到虞美人頭上。
“呵，我倒希望你對我如何了，這樣至少說明你已經不那麼惦記佳人了。”段錦城沒了那玩世不恭的笑容，有些陰鷙。
“倘若你只是想和本王說這些陳年舊事，那麼本王不奉陪了。沐辰……”
“沐王爺，你的貼身護衛，此刻怕正在哪個溫柔鄉出不來了，呵呵。”
沐亦然危險的瞇起了黑眸，散發出冰冷的氣息。“段王爺真是好手段，竟讓本王的貼身侍衛毫無聲息的中了招。”
段錦城恢複了一貫的不羈，笑嘻嘻的說到：“其實也沒什麼，只不過沐辰聽到他的小情人即將被人破了身才亂了心。我可是好心好意的要將他的心上人給完完整整的送到他手上，只不過給他們添了點小小的樂趣。”
段錦城說著，眼裡閃爍著一絲絲得意的光芒，這讓沐亦然感到一種異樣的不安。可笑，他有什麼可不安的？
沐亦然平日雖然待人看似溫和有禮，實則為人冷漠疏離，很難有人真正走進他的內心，溫和卻不親和，就是沐亦然的標誌。他從不輕易洩露情緒，也沒人真正見過他動怒的樣子，然而這樣的人一旦動怒怕是非常恐怖。
見好就收這個道理段錦城自然深諳，索性他也就不再賣關子了。“沐王爺待進到花坊西苑便知在下所言何事，自然也會見到沐辰。”
沐亦然若有所思的看著段錦城，半晌才道：“好，本王便要瞧瞧你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言罷，袖子一甩便大步離開。
悄然來到西苑，沐亦然並沒有見到任何人，只有角落的廂房亮著燈隱約有對話聲傳來。這段錦城莫非是想讓他來聽女人墻角？
沐亦然厭煩的皺了皺眉，他討厭段錦城不止因為他和虞美人合夥奪走了虞佳人，更因為段錦城城府極深又喜歡故弄玄虛。若不是朝堂社稷立場一致，他真懶得與他虛與委蛇。
他潛在暗處，將廂房內兩名女子的對話一字不漏的聽在耳中，垂在身側大掌不自覺的漸漸握緊成拳。被喚作美人的女子赫然就是自己當年休掉的虞美人，沐亦然唇角勾出一抹鄙夷的弧度，曾經口口聲聲說愛自己的女人如今也不過在現實面前低頭，甚至成了一個人盡可夫的妓女。
這就是段錦城的目的？把他引來此處，就是為了用虞美人激怒自己嗎？這對他究竟有什麼意義？
沐亦然大可以一走了之，可他偏偏魔怔了般，隱身在窗外，盯著虞美人。他多痛恨這個女人啊，她用卑劣的手段騙取了他的婚姻，強行和自己糾纏在一塊。他的冷眼和漠視都不能趕走她，執著的追在他身後，她憑什麼肆意的就闖進他的人生。直到她聯合段錦城毀了他與佳人的一切可能，讓他最後一點的忍耐也消失，從而憤恨的休了虞美人，對外聲稱重病不治。
過去了這麼多年，虞美人不可謂變化不大，尤其是看到她臉上那一大片的紅斑，令他有些訝異。撇開外表不說，虞美人的氣質也與當年有很大不同。年少的她總是風風火火的追著他，眼中永遠閃著自信的光芒，耀眼的不得了。可對於心悅虞佳人的他來說，虞美人帶給他的只有無盡的壓力和煩惱。
而今的虞美人，眼中只有平靜。不同於虞佳人的典雅恬淡，虞美人的平靜之下，藏著一片晦暗。她似乎是故意表現的淡然，將所有情緒都鎖在平靜的面具之下，像個木偶般沒有一絲神采。
沐亦然看到虞美人離開了廂房，但並沒有熄了燭臺，料想她還會回來。
與此同時另一側的偏廳，沐亦然的貼身侍衛沐辰抱著一名嬌小婉約的女子，神色有些慌張。“冉冉，你還好嗎？冉冉？”
“呃……沐大人？”名喚冉冉的女子眼神渙散，面色潮紅，有些搞不清楚狀況。“我怎麼了？我，我剛才在海棠廳撫琴來著？怎麼，好熱啊……”
“冉冉，你忍一忍，我去幫你找解藥。”沐辰的臉色也有點不對勁，但過人的意志力，並沒有讓他屈服在藥物的作用下。
“沐大人，我是不是被……”冉冉身處煙花之地，有些事情雖沒有經歷過，但還是知道的。
“冉冉，別說了，忍一忍就好了。”沐辰不知道她到底吸入了多少劑量，只能安慰她。
他一路抱著她，兩人身體嚴絲合縫，他的身體反應她也明顯的感受到了。原本因藥性而泛紅的小臉，因羞澀而紅得更深了。“若是大人……若是大人，冉冉願……意……”
“冉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沐辰喜歡冉冉，雖然她是青樓女子，但他也不願乘人之危。
“我，我喜歡你！”冉冉說完，眼一閉，再也不敢睜開，長長的睫毛像柄羽扇似的微微顫抖。
冉冉的告白令沐辰眼一熱，薄唇就壓上了女人的櫻唇，急切的吮吻。還有什麼是比愛人的情話，更催情呢。
在院子里的沐亦然就有些不淡定了，好一個段錦城，真是給他準備了連臺好戲。之前為了探明情況，他聽的很仔細，等聽明白竟是下屬閨房之事，他只好收斂心神，盡量不去注意他們的動靜。這種情況下，他不便打斷沐辰。而顧慮到虞美人，他也不想現在就離開。
所幸虞美人很快就回房了，她的頭髮濕漉漉的，想來是去沐浴了。她坐在床沿，窗外只能看見她被如瀑秀髮輕掩的側臉，她在臉上不知摸索什麼，不多時手中放下了什麼物件，然後起身走向窗子，伸手拉上了窗。
沐亦然有些詫異的挑了挑眉，因為那張明晃晃的臉上，此時壓根就看不見那一大塊駭人的紅斑，只有一片白的過分的柔滑肌膚。看來這個女人還是懂得保護自己的嘛。而窗戶早在她離開的那會就被他做了手腳，看似嚴絲合縫的關上了，其實沐亦然只要輕輕一扯，窗就又開了。
悄然打開一條縫隙，沐亦然就見她正要吹熄燭燈的身子突然停住了。只見她側著耳靠在偏廳方向的墻上，很明顯，她在偷聽。此時沐辰他們戰事正酣，他是努力不去聽，虞美人不明就裡倒是努力探聽。
於是，結果就是，虞美人紅著臉回了塌上。
然而就是從這一刻起，沐亦然的眼神就再也沒能從虞美人身上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