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翼萱
「我的世界?」
「你喜歡的、討厭的、開心的或是覺得難過的事情,把你願意分享的,都用畫的,畫在你的畫冊裡,告訴我。」
小智點點頭,拿著筆開心地畫著。
康梓棠坐在一旁看著專心畫畫的小智。他想,如果能幫助小智找到對的方向,那既使他真的回不去了,至少還是會少一些遺憾的。
人生,似乎不論你多努力,總還是會伴隨著遺憾。但是你還是可以很努力地累積其他的幸福,將遺憾包覆,再重新出發。做最壞的打算,但是盡最大的努力吧... ...
「我畫好了!」小智的聲音將康梓棠的思緒帶回到當下。
「好,那換我!」康梓棠邊說邊從小智手中接過畫冊和筆。
擅長畫畫的康梓棠,用簡單的筆觸,很快地描繪出最近的他。
「你還上了顏色!」小智像發現什麼新大陸似的,興奮地說。
「對,我開心的時候是黃色, 難過的時候是灰色, 你呢?」正仔細地為畫着色的康梓棠說。
「我?我想一下... ...」
「想好了就把你剛剛畫的都塗上顏色。」康梓棠接著又說,
「你可以想像人的情緒可以和顏色一樣, 能夠很單純,也可以很複雜。」
「如果我的開心是你的難過, 我的黃色摻進了你的黑色,純黑就會變成墨綠或深褐色,變成了複雜的混合色。」康梓棠看了小智一眼,確定小智能邊上色邊聽,於是 接著又說,
「如果我讓我的開心帶走你的難過,我可以用黃色把黑色調淺。 人和人的相處,其實就是互相處理交流彼此的情緒 。所以如果說我們的話、表情和動作都有着不同的顏色。當人們在相處時,這些顏色就會互相混合。」
「你可能只是不懂得怎麼去怎麼面對和處理別人的情緒,可是如果把這些都快速地在你的腦袋里畫一遍,然後上色, 你能感受得到嗎?」
看了陷入深深的思考的小智, 康梓棠繼續說
「你的畫很細膩,你一定可以感受得到,不然不可能畫得出這樣出色的畫。把這些都放進你的畫裡,然後你再從你的畫裡去處理這些情緒。」
「哦,就好像我媽媽每天都會問我心情好不好,我沒有答案,所以沒有回答。這樣不好嗎?」小智面帶疑惑地問。
「如果用畫的呢?把這一幕畫下來,你感受到了什麼?」康梓棠引導似地問著,沒有正面答小智的問題。
「 如果我畫媽媽,這時候的媽媽是很暗很暗的顏色,我不喜歡這個顏色...我安靜地不說話時 ,媽媽也是這個顏色,你說過我們的話、表情和動作都有着不同的顏色。所以我不要這樣很深很暗的顏色,我要媽媽變成淡淡的粉色... ... 」
康梓棠安靜地看著一時停頓不語,似乎正在思考的小智。他耐心地等,沒有插話, 深怕打斷了小智的思路。
過了一陣,小智看似想通了什麼, 他抬起頭看著康梓棠,嘴角也揚起明顯的笑意說,「我哼著歌的時候, 我晚餐多吃了一點的時候,媽媽都是淡淡的粉色, 所以我的表情和動作可以把暗暗的顏色調淡?!」
「完全正確!而且你講了好多話,這樣很好!」康梓棠頓了頓,又說
「我剛剛說的話是對你的一種稱讚,所以也就是說我給了你一個黃色,禮尚往來,這時,你也一樣可以給我一個快樂的顏色,對我說一聲謝謝。」
「謝謝!」小智和康梓棠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說了這句謝謝。
「不客氣!」康梓棠摸摸小智的頭說。
接著兩人很有默契地相視笑了笑。
「把畫冊給我,我把怎麼將情緒和行為代表的顏色都畫在你的本子上。 和別人相處時,想一想畫冊上的提示,嘗試一下,看會不會讓你與人相處時,不再那麼焦燥不安。」小智把畫冊拿給康梓棠,自己則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正在畫畫的康梓棠,絲毫不在意在公園裡竊竊私語,比手畫腳議論著他的路人。
正在專心畫圖的康梓棠被微微震動的手機打擾,這時小智拿着手機,很短很輕地回答了一聲,「好。」
康梓棠似乎還有聽到另一個聲音,是內耳液體在浮盪的聲音,還是又是誤聽了畫筆在紙上的聲音 ?畢竟,自從他被困在這個空間後,他認為他能聽見聲音,那多數來自他的想像 。
但他還是停下筆,側著頭,試著再專心聽一下,就在這是小智說,
「大哥哥,我回去了。」
康梓棠也不以為意,便將他的注意力又放在小智的身上。
「好,那我們... ...」康梓棠還來不說明天見,就看見小智轉身就走。
於是他急忙說,「小智!你這樣直接走掉我會變成灰色。」
小智聽了連忙轉身,想了一想說,
「對不起!」 接著又有些遲疑地說「呃...明天見。」
康梓棠嘴角微揚,對小智豎起了大拇指,笑着說
「好,明天見。」
可是這是康梓棠本以為要轉身離開的小智,卻杵著不動。
「怎麼了嗎?」康梓棠問,想了一想,又換了個方式問
「你有什麼話要說嗎?」
「你幫我找方法讓我不害怕, 我還沒有想到讓你回到現在我的空間的方法。怎麼辦?」看著一臉心急的小智,康子棠的心中卻泛起了一陣暖意。
小智懂得表達他對他的關心, 雖然小智問了一個讓他心情很糟的一個問題。
「明天再想吧!」他握住了小智的肩膀,「快回家,不然你媽媽要變成很暗很暗的顏色。」
「喔,我現在回去。明天見!」小智笑嘻嘻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