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章
石秀
傍晚時分,郊外的馬路邊上,方小梨騎一輛電動機車慢吞吞地移動。
因為這邊一家溫泉飯店有客人指明要吃她家的便當,她只好硬著頭皮送過來,可沒想到路途那麼遙遠,她差點還迷路了。
很快,天邊最後一絲光線也被吞沒,天色暗下來,路燈光亮起。
路兩旁是茂密的玉米田,葉子被風吹得嘩嘩作響,這個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一陣晚風襲來,方小梨縮縮脖子,雖然這夏天的傍晚暑氣未消,但她感覺涼嗖嗖的,一些稀奇古怪的畫面已經從她腦子裡面冒出來。
愛幻想偶爾也不太好,她用力甩甩腦袋,讓腦子裡面的畫面停下來,加大馬力前進。
一輛輛豪車從她身旁駛過,遠遠地把她拋在後頭。她知道今天是禮拜五,這些車子多是到溫泉飯店度假的,只有她慘兮兮地在忙工作而已。
可是她天性開朗,負面情緒只消幾秒鐘便消失無蹤,她覺得能幫到家裡的忙,讓家人可以輕鬆一點,她就很高興。當然,幫家裡之餘,家裡有發給她薪水,她存夠錢了,就可以去報名導演培訓班學更專業的知識了。
車子拐進了溫泉飯店的停車場,她把車子停好,提著便當走進飯店大門口。
一樓的宴會廳很熱鬧,好像是什麼明星辦生日派對,排場很大,她感覺裡面進進出出的人身上都閃著耀眼的光芒,讓她無法直視。
按照客人的指示送便當到客人所在的客房,她正準備回家,可是在她路過其中一間客房時,發現房門開著,她想著可能是哪個粗心的客人離開時忘把門關上了,本想少管閒事離開算了。
可是轉念一想,飯店裡面人員複雜,要是客人丟了東西,又該倒楣了。想到這裡,她走到門外,腦袋探進門內輕叫一聲,「有人在嗎?」
沒有人應她,房間裡面較昏暗,可是落地玻璃門外有光線照進來,看來是一間還沒有人入住的房間。
看著外面的露天溫泉水氣繚繞,水光瀲灩,她想著反正房間沒人住,她泡一下溫泉就好,不會碰別的東西。
關上門,她走到溫泉池邊,躲在一塊大石頭後面脫下身上的衣物,她滑進了池水裡面。
水花四濺,她的頭髮上,臉上落下水滴,舒服的感覺讓她全身的毛孔打開,有一種透澈的快感。
她一時忘記自己是偷跑進來的,於是玩起水來,雙手將水花捧起,往半空潑去,水花落下,她玩得不亦樂起。
就在這時,她發現手腕上她一直戴著的幸運繩不見了,她慌了神。
幸運繩是她小時候的好朋友在搬家前送她的,她戴了好多年,要是弄丟了會很可惜,她想著可能是掉到水底,於是捏著鼻子潛到水底裡面去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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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頭,溫泉飯店豪華宴會廳裡,處處珠光寶氣,一片喜慶。
因為集團旗下的明星舉辦生日派對,圈子裡一眾明星陸續入場,溫言晞身為老闆自然在貴賓之列,只是他這人性格不愛熱鬧,簡單地道完祝福後,他把剩下的事情扔給秘書,隻身前往助理給他預訂的房間,打算泡泡溫泉清靜一下。
走進客房,落下鎖,他看到落地玻璃門外溫泉池裡氤氳的水氣,轉身從櫥櫃裡拿出乾淨的浴巾,把身上的衣物一件件脫去,下半身裹著一條浴巾便推開落地玻璃門走了出去。
池邊,他把浴巾脫下,走向池中間,就在他找了個可以背靠石頭的位置坐下時,面前水聲嘩地一聲響,一個身影從水裡面冒了出來,水花四濺。
雖然他平時是一個很沉穩很冷靜的人,但那一刻他嚇得目瞠口呆。
柔和的燈光下,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上身裸露在水面的女人。一襲烏黑長髮濕漉漉地披散著,遮住她半張臉,胸前是雪白的胸脯,頂端嫣紅兩枚非常惹眼。盈盈水光之中,散發著誘人的色彩……
她一連抹了幾把臉,嘴裡嚷嚷個不停,「天啊天啊天啊,差點憋死我了……」
溫言晞仍然心有餘悸地看著眼前的女人,她只顧在那裡絮絮叨叨,完全沒有察覺到他的存在。自然而然的,她露出水面的雪白雙乳,纖細腰身也就盡收他眼底。
他手握拳放至唇邊低沉地輕咳一聲,怎麼說他也是一個正人君子,但視線就是不受控制落在她身上,不捨得移開。
這一聲輕咳,卻把他眼前的女人嚇一大跳,一下子又重新跌坐在水中,一點點地往後退,直到背抵在岩石上退無可退,她才指著他的臉結結巴巴的樣子,「你……怎麼又是你?」
溫言晞翻了個白眼,「這句話應該由我來說才對吧?」
下一刻,水聲嘩地一聲響,他眼前的女人已經把手捂在胸前,「你,你剛剛看到什麼了沒有?」
溫言晞沉默著,不作聲。很自然,該看的;不該看的,他都看到了。
「你是不是全部看光光了?」他眼前的女人急成一團。
溫言晞面無表情地盯著她,「跑到別人的房間裡面泡溫泉,難道不是早就做好被人看光的準備了嗎?裝什麼矜持?」溫言晞語帶諷刺,別說投懷送抱的女人,就算是自動爬到他床上的女人,都不在少數,眼前這女人可真會演戲!
「我哪裡知道這是你房間?它門明明開著,我看到這裡面沒人,就泡一下溫泉,可是泡到一半發現我手腕上的幸運繩掉了,就潛水底下去撿了,你還沒告訴我,你怎麼就跑到這池裡來了?還一聲不響的,你是不是有什麼企圖?」
方小梨單純就是想泡個溫泉過過癮,她潛到水底下找東西沒找著,卻沒想到浮上水面來透透氣的時候會突然多出一個人,嚇了她一跳。前些天才被他摸了胸,這一次又讓他看光光,她感覺很虧,可每一次都是她理虧。
「有企圖的人是妳吧?我才不管妳那些有的沒的,在我沒叫人來轟妳出去之前,馬上給我消失!」溫言晞不爽道。
「我也想走,可是我的衣服在……在你後面,還有我的幸運繩還沒找到,怎麼辦?」方小梨心虛道。
「幸運繩值幾個錢?去買新的不就好了,至於妳的衣服,在哪裡?」溫言晞問完,回過頭,目光在逡巡,想拿給她好讓她滾蛋。
「在那兩塊大石頭中間,我……我自己去拿好了。」方小梨臉紅到脖子根,她真的糗死了!
就在這時,一個男聲從房間的方向傳來,「總裁,您在不在?」
又是男的!方小梨想死的心都有了,就在那人步出落地玻璃門前一刻,溫言晞卻一下子擋在她面前,反手把她扣在他身後,他龐大的身軀成了她的屏障。
「找我什麼事?」溫言晞低沉的聲音隱隱透著不快,他本想清清靜靜地泡一下溫泉,可是這些傢伙接二連三地就是不讓他清靜。
「總裁,您在啊,我敲了半天門您沒開,打電話您都沒有接,我很擔心所以就讓飯店的人開門讓我進來看看,實在抱歉!」秘書走上前來,站在池邊賠笑道。
「說吧,什麼事找我?」溫言晞的不滿已經寫在臉上。
「總裁,是這樣的,剛剛我在宴席上碰到了王教授,他說要給我們集團推薦一個他的得意門生,我說稍後會給他答覆,先來請示一下您的意見。」秘書沒有察覺到溫言晞身後有人,只是盡他的職責彙報工作。
溫言晞一隻手緊緊地把他身後的女人反扣著,怕距離遠了會被發現,畢竟他不希望有人看到他跟一個女人在泡溫泉,敗壞他一貫的形象,即使那人是他的秘書。
方小梨在溫言晞身後動彈不得,看著溫言晞寬厚的背部,他就這樣嚴嚴實實地把她藏在他身後,她誤以為他是在保護自己,覺得他這個人還是蠻紳士的,對他恢復了好感。
「沒有作品的新人,簽來一下子創造不出什麼價值,我們集團旗下的當紅明星已經夠多,我想集中資源培養他們,暫時來說,沒有必要花重金去包裝一個新人。」溫言晞淡淡的語氣,不帶一絲人情味。
「可是剛剛我見了那個新人,她的臉蛋也很不錯,身材也不錯,總裁,您要不要先過過目,再考慮要不要用她?」秘書感覺很可惜,不斷地想要讓溫言晞改變主意。
「現在到底你是總裁還是我是總裁?」溫言晞聲音有著幾分凌厲。
畢竟,他身後的女人已經開始有小動作,有點不受他控制了。
「是,那我去給王教授回覆。」秘書無可奈何道。
「慢著!」溫言晞突然意識到些什麼,叫停了秘書,儘管他身後的女人已經開始在搗亂,讓他有些難受。
「總裁,請吩咐!」秘書有些喜出望外。
「王教授的得意門生,想必中間有不少見不得人的事,……你回拒的時候直截了當些,我不想對方抱有希望。」溫言晞作交待,身後的女人完全不顧她胸前兩團正抵在他背後亂蹭,想要掙脫他的手。
秘書嘆了一口氣,他也知道,總裁是一個眼睛裡容不得沙子的人,儘管娛樂圈是個大染缸,什麼人都有,但他旗下的人必須是品行端正,背景清白的。
而那個王教授據說是一個色老頭,他極力推薦的人,想必好不到哪裡去。儘管他很為那張漂亮臉蛋可惜,但上頭不批准也沒用,他只好搖搖頭離開。
溫言晞冷眼看著秘書背影漸行漸遠,臉色沉了下來,他身後的女人玩什麼不好,竟然敢在玩火。她在他身後動來動去的,片刻不能消停,可是在他秘書踏出房門之前,他還得忍。
「溫言晞,你放開我的手!」方小梨再也無法忍受,知道溫言晞打發走了他的下屬後,她用力想要掙脫溫言晞大手的箝制,他抓住她的時間太長,她身上都又痠又痛,超級難受。
溫言晞看到秘書離開他的房間並關上門,他回過頭來,氣得想要把眼前的女人從水裡拎起來。
「妳是怎麼知道我名字的?」他質問道。
「我我我……我經常到你公司送便當,打聽了一下自然就知道了嘛,又不是什麼難事!」方小梨如實作答。
「公司裡面那麼多的人,幹嘛妳就非得打聽我的?」溫言晞說著話,但視線落在方小梨胸前雪白的胸脯上,他感覺喉嚨一陣乾渴,這種感覺他還是第一次。
方小梨雙手護在胸前,一臉的防備,「你看什麼看?再看我喊非禮!」
「非禮?如果我現在叫人來,我看妳會死得很難看!」明明闖入他房間的人是她,還敢惡人先告狀!
「那……你就站在這裡不要動,我去穿上衣服馬上離開。」情急之下,方小梨想到走為上策。
溫言晞別過臉去,他可不想讓她誤會他是色狼,到時又強加他一個偷窺狂的罪名。
方小梨離開溫泉池的時候,回過頭看一眼溫言晞,幸好,他沒往她這邊看,她忙躲到石頭的後面撿起衣服穿上。
穿好衣服經過池邊,她偷偷瞄了溫言晞一眼,他裸露在水面的結實胸肌,讓她臉紅心跳。
想到之前弄髒他的西裝他沒追責,這一次他又幫她沒有讓她走光,她停下了腳步,想要跟他表示一下她的感激。
「那個……」她回過頭看溫言晞一眼,很快便鼓起勇氣走回池邊。
「不想走,是想我趕妳出去嗎?」溫言晞太清楚這些女人,稍有機會就得寸進尺,他對她已經足夠仁慈。
「不是,我想跟你說聲謝謝,謝謝你一而再地原諒我冒冒失失的行為,還有剛剛幫我擋著……」她話還沒講完,就被溫言晞給打斷了。
「我不想聽這些廢話,麻煩妳出去。」溫言晞冷冷的口吻,但他知道,看到她他身體有些莫明的躁動,他只想她儘快離開。
「我想請你吃飯!」方小梨爭取把話講完,反正她把之前跟他之間那點私人恩怨都一筆勾銷了。
溫言晞很不屑,請他吃飯?多少人排著隊要請他吃飯他還不屑,她有那麼大的面子嗎?這女人真的是莫明其妙!
等方小梨走後,又泡了一會兒,溫言晞才泡完澡起身,把放在池邊躺椅上的浴巾拿起圍住下半身,他看到地板上靜靜躺著一條紅色的繩子,回想起那個女人說的話,他不屑地搖搖頭,準備離開。
可是沒走兩步,他遲疑了,看她那樣拼命地潛到水底下去找,看來有些東西真的是花錢都買不到的,他把它撿起,放在手心把玩著,掂量著要不要物歸原主。
畢竟這在他眼裡不值一文的東西,可能在那個女人眼裡卻是無價的。
不過他跟她以後大概不會再有見面的機會了吧,他聳聳肩,步入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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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時間,方小梨手提便當,走進新宇宙影視集團的大門,她家的便當在這一帶很受歡迎,要知道她家是老字號,從她爺爺那代起就開始經營這家店。現在每一道菜每一道工序,從食材的供應到烹飪,她爸爸都嚴格把關。
現在她哥哥也在店裡幫忙,雖然店不大,可是人手不夠,於是她畢業後也在家裡幫忙。
她走進員工辦公室裡面,把便當送到每個人手中,最後還多拿一份,是她準備請溫言晞吃的。可是總裁辦公室所在的三十樓並不是每個人都能上去的,可是看著手中的便當,如果她以送便當為名上去,應該不會有人阻攔她。
想到這裡,她快步往電梯裡走去。
電梯直達三十層,她走出電梯,偌大的總裁辦公室裡一股壓抑的氣氛撲面而來,讓她險些透不過氣。
冷色調的設計,即使室外是大太陽,但室內卻是截然相反的壓抑冰冷。
方小梨真的想不到溫言晞竟是個冷血動物,把自己工作的環境佈置成這樣!
她邁開腳步,有點髒的鞋落在一塵不染的地板上,手中捧著的,是她精心準備的便當,她是個說話算數的人,儘管她請不起溫言晞去高級餐廳吃大餐,可是她家的便當也不差,而且這份是她背著家人偷偷加了料的特大份愛心便當,想著這足夠還溫言晞那份人情了。
「是誰批准妳上來的!」一把低沉聲音傳來,嚇了方小梨一跳。
回過頭,她看到溫言晞臉如冰霜站在咫尺之遙的地方,手中拿著一份文件。
「總裁,什麼事?」助理聞言迅速趕來。
「說話!」溫言晞不理會他的助理,衝方小梨用命令的口吻說道。
方小梨拿著便當的手在輕輕顫抖,她把便當放旁邊桌面上一放,「我來送份便當而已,凶什麼凶嘛!」
溫言晞瞥一眼桌面上那份便當,一點情面都不給,「我沒有叫外送!」
「我說了,請你吃飯,這是我請你吃的!」方小梨說完,很生氣地跑掉,她最討厭別人用高高在上的口吻跟她說話了!
「總裁,對不起,我不知道她上來……」助理忙為自己的失職道歉。
溫言晞視線追隨方小梨遠去的身影,沒有搭理一旁的助理,只是揮揮手讓她回去工作。
可是對那個他甚至名字都還不知道的女生,他卻越來越搞不懂,他們這一次次的交集,每一次都鬧得不歡而散,讓他有點懷疑她接近自己是不是有什麼目的。
回到辦公桌前,他又看了幾份文件,等到感覺肚子餓了,他起身穿上外套,準備去吃飯,就在這時,他看到那份靜靜躺在桌面上的便當。
他看看手錶,已經錯過午飯時間,想著那份便當不吃也是浪費,於是拿到沙發前坐下,將便當盒打開。
有醬排骨,有芥藍菜,有魚丸,有烤小魚,葷素搭配,看得出那女生還蠻用心的,另外,米飯粒粒飽滿,很香,湯也很大一份,讓他很有食慾。挾一塊糖醋排骨往嘴裡送,他細細品嚐,對食物挑剔的他,喜歡上了這飯菜的口味。
他已經好久沒這麼好的胃口,損失一件價格不菲的西服,換來一頓蠻合他胃口的飯菜,還挺劃算。
他瞥一眼便當盒上的店名,便當是好吃,可是那個老是愛鬧騰的女生卻讓他感覺很頭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