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房間裡亮著柔和的燈光，宋奶奶躺在床上，臉色有點疲憊，幸好情況已經比較穩定了。
　　「丁小姐，妳總算來了，老夫人剛剛都快把我們給嚇死了。」傭人黃姨心有餘悸地說完，竟然看到了丁香身後的宋嘉澍，又驚又喜，「少爺，你回來了？老夫人一直念著你呢。」
　　「奶奶還好吧？」宋嘉澍走到床邊，輕輕握著奶奶瘦骨嶙峋的手，擔心地看著奶奶。小時候父母忙著作生意，他是奶奶從小帶大的，和奶奶特別親，之前奶奶動手術的時候他在國外，沒辦法陪著她，回國後處理完公司的事情，他急忙便趕來了。對奶奶，他心中一直有愧疚。
　　宋奶奶睡夢中似乎感應到最疼愛的孫子就在身旁，慢慢地睜開雙眼，看到孫子，她欣慰不已，臉上浮起一絲笑容。
　　「小澍，回來啦？奶奶好想你……看看，怎麼都瘦了。」
　　「奶奶，我很好，倒是妳，怎麼瘦了這麼多？」宋嘉澍前陣子出差到國外之前還回來看過奶奶，那時候她還沒這麼瘦。
　　「奶奶開動完手術，這段時間胃口不是很好，別擔心，養一養就會好了。」宋奶奶安慰著孫子，很快就注意到一旁的丁香，「小香，妳也來了，真是辛苦妳了。」
　　「宋奶奶，不要這樣說，照顧妳是我的責任。」丁香說著，拿出一些醫療儀器，幫宋奶奶先是量血壓，又是作檢查，了解宋奶奶剛剛哪裡不舒服，然後幫宋奶奶打針。
　　整個過程，宋嘉澍都在關注丁香的一舉一動，燈光照在她烏黑的頭髮上，留下一抹淡淡的光暈，她認真做事的樣子，很吸引人。
　　他認真地打量著她，才發現她五官很精緻，睫毛長長的，在燈光照耀下，眼瞼處留下一抹暗影，她秀氣的鼻子下，是粉潤的唇瓣，猶如花瓣般細膩溫潤，她膚色白皙，如瓷器一般，泛著明亮的光彩……
　　跟他身邊那些穿得花枝招展的女生不同，她只穿了一件純白色Ｔ恤和一條家居休閒褲，但看起來卻不失女人味。他不是一個一看到美女就頭腦發熱的人，但眼前的她就是讓他忍不住想多看幾眼。
　　「黃姨，這是宋奶奶要吃的藥，妳等一下照顧她服下就好。有點晚了，我先回去了哦。」丁香檢查宋奶奶身體確認無大礙後，趁著夜未深想趕緊回家，畢竟越晚這樣一個人走在路上，很不安全。
　　「妳確定奶奶身體沒事了，要不要再檢查一下？」宋嘉澍一聽丁香要回去，急了，想方設法要留她。
　　丁香搖搖頭，「沒事的，我剛給奶奶注射了藥劑，適當休息就好了。」
　　「妳就不能留下來住一晚嗎？」宋嘉澍看丁香迫不及待要走的樣子，把他心裡的想法說出了口。
　　丁香一愣，她指指身上的衣物，「我衣服淋濕了，剛剛又坐在地上，很不舒服，我想回去洗個澡。」
　　宋奶奶看著在擔心自己身體狀況的孫兒，很欣慰，「好了，你就不要為難小香了，家裡沒有她的換洗衣物，她淋了雨，再不回去，感冒了就不好了。」
　　「那好，我送妳。」宋嘉澍一副就這麼決定的樣子。
　　丁香擺著雙手，「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宋嘉澍看著躲自己就像老鼠躲貓一樣的丁香，笑了，「怎麼，怕我路上吃了妳啊？」
　　丁香臉上一澀，瞪了他一眼，「我怕你送我回去後，又要我送你回來。」
　　「哈哈……」宋奶奶看著眼前這對活寶，忍不住大笑，原先沒有血色的臉上漸漸地有了紅潤，「對、對，小香，我這孫子啊，他有點路痴，老是分不清方向。」
　　「可不是嗎。」丁香贊同地點頭。
　　宋嘉澍拿他奶奶沒轍，他臭著一張臉望向丁香，「我會努力認得路的，走吧，我送妳。」
　　丁香一攤雙手，既然他執意要送她回家，她也不好再推拒，可是回頭他要是找不著家門，她可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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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室外仍然細雨紛飛，丁香沉默不語，撐傘走著路，腳步飛快，風揚起她烏黑的長髮，在這暗夜裡，她就像個小精靈般，神秘而迷人，還透著幾分……性感。
　　宋嘉澍第一次碰上對他避之不及的女生，對她越來越感興趣，雙手插在口袋裡，長腿大步跟著她，也不撐傘，走得很悠閒的樣子，不過倒是很認真地記一下周圍的建築標誌。
　　快要到住宅區時，看著前方昏暗潮濕的小巷子，雖然明知道這段路才是最需要宋嘉澍陪伴的，但丁香猶豫了，但她不想麻煩他。
　　「那個，送到這裡可以了，你回去吧。」丁香仰起小臉看著宋嘉澍，給他一個放心的表情。
　　宋嘉澍看一眼前方的巷道，繼而好笑地看著丁香說道：「妳就不怕有色狼？」
　　丁香白了他一眼，明明他才是色狼，可是她還是認真道：「我會小心，你還是好好認路回去吧，免得又迷路。」
　　宋嘉澍又是一笑，「原來妳是在關心我啊。」
　　丁香噎了一下，不想和他說話，她轉過身去揮揮手，「走了。」
　　宋嘉澍就是想跟著她不放，就算會迷路，陪著她走一段路也值了。說到底，他還不想和她分開。
　　丁香聽到身後的腳步聲，知道是宋嘉澍跟著，她輕嘆一口氣，也不知道他這麼執著到底是為什麼，既然他要做好人，她就隨便他好了。
　　雨靴踩在坑窪不平的巷子裡，偶爾會踩到一窪水，但她毫不在意，畢竟是走慣了這樣的路，閉著眼她都能走到家門口，只是到處都漆黑一片，她也有點怕，幸好，身後有人陪著。
　　眼看已經走了一半的路程，不遠處傳來沙沙雨聲。
　　不好，雨勢變大了！
　　下一刻，雨絲變雨點，又急又密，重重地砸在她的雨傘上，發出嗒嗒地聲響。
　　她想起來宋嘉澍沒帶傘，便停下腳步回過頭看他一眼，看他果然還跟在身後不遠處，她無語，折回他身旁將傘舉高，擋在兩人頭頂上。
　　宋嘉澍很滿意身邊人的舉動，本來他還以為她是個沒良心的，沒想到關鍵時刻她還會想起他，怕他淋雨，回頭幫他擋雨。
　　雨越下越大，丁香感覺舉傘越來越吃力，加之狂風大作，她的傘快要撐不住了。
　　「雨太大了，我們到那邊屋簷下避避雨吧。」她看著不遠處那棟二層樓門口提議道。
　　「嗯。」宋嘉澍應了一聲，求之不得。
　　兩人就這樣，沉默地擠在同一屋簷下，小小的地方，兩人肩並肩，手臂緊挨著，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看半空落下的雨。
　　雨很大，風也很涼，風夾著水氣撲面而來，丁香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宋嘉澍下意識地挪一下腳步，擋在丁香前面，幫她遮風擋雨。他經常運動身強體壯不在意淋點雨，可是身後這丁香身嬌肉貴的，他真捨不得她淋雨。
　　丁香看著面前的高大身影，有些驚訝，她遲疑了一下，開了口，「你站這裡，都淋到雨了。」
　　宋嘉澍回過頭看著她，唇角一揚，笑道：「沒事，我是經營健身俱樂部的，經常鍛鍊，淋點雨是小意思。」
　　丁香看他體魄的確很強健，但身體再好，淋雨總歸不好，她輕輕地拉一下他手肘處的袖子，「那你站進來些，至少可以少淋點雨。」
　　宋嘉澍很配合地往後面退，直到他察覺到背後已經挨近了她面前，才止步。
　　丁香的鼻尖都碰到宋嘉澍的背部了，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清香，也不知道是洗衣粉的味道還是香水的味道，讓她有些陶醉，但意識到自己第一次距離一個男人這麼近，她臉上微微發燙，忙側過臉去。
　　雨瓢潑而下，屋簷上淌下的雨水連成了一條線，宋嘉澍再往後退了點，感覺身後那個軟軟的身體都要貼在他背上了，他感覺熱血沸騰，連襟前的衣衫濕透也毫不在意。
　　「雨很大，要不然你站進來，不用幫我擋雨了。」丁香知道，宋嘉澍衣服一定濕透了。
　　「沒事，保護女人本來就是男人的義務。」宋嘉澍不知道如果換第二個女人他會不會這樣，但眼下，他樂意照顧在他身後的這個女人。
　　丁香聽了，想著他大概對很多女生都這樣說過，也沒覺得有什麼。突然想起手中拿著傘，她忙撐開，高高舉起遮到了幾乎站在屋簷外的宋嘉澍頭頂上。
　　宋嘉澍看著額前的傘沿，唇角勾起，小丫頭雖然牙尖嘴利，但也挺體貼人的。他故意不接傘，因為他真的很享受她的體貼。
　　丁香撐傘久了，有點吃力，手臂不自覺都擱到了宋嘉澍的肩上，她是不忍心看到他淋雨才撐傘幫他遮雨，可是他卻不接過去，偏偏雨勢又沒變小的意思，她有點悶了。
　　「要不然傘給你，你先回去……」她看著宋嘉澍的後背，想著他要走了，她再冒雨跑回家。
　　她的話，宋嘉澍不知道是聽到，還是沒聽到，只有雨聲嘩嘩，卻聽不到他的回答。
　　這時，不遠處傳來腳步聲，很快，一個跌跌撞撞的人影出現在不遠處，丁香嚇一跳，她一隻手一下子就握住了宋嘉澍的上衣下襬。
　　那人個子不高，但虎背熊腰，滿臉橫肉，因為下雨，他全身上下濕透，見到有人在屋簷下避雨，恰好還有一個位置空著，便擠了進來。
　　那人滿身的酒氣，很難聞。丁香看著近在咫尺的醉漢，有點不自在，下意識地往另一頭縮了縮。
　　那醉漢大概是附近工地的工人，從側面上下打量著丁香，猥瑣地笑著。小美女穿著薄薄的Ｔ恤，胸部很大，腰很細，屁股又很翹，一整個Ｓ型身材，袒露在衣物外的肌膚雪白水嫩，在昏黃的燈光下散發著誘人的光澤，他色瞇瞇地看著，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樣，手就要伸向她。
　　丁香眼角餘光中，看到醉漢拿著酒瓶一邊喝酒一邊打量她，她很警惕，眼看他手就要伸來，她身體猛一縮，手緊緊地攥著宋嘉澍的衣服，宋嘉澍猛地回過頭，才意識到自己太大意了，這不是一個單純避雨的人，於是一把握住那醉漢的手腕，用力之大，幾近擰斷。
　　「臭小子，你敢動我？」那醉漢骨節哢哢作響，藉著酒勁掄起拳頭向宋嘉澍揮來。
　　宋嘉澍抬起手臂擋下對方的拳頭，將他用力地一推。
　　「好啊，敢惹我！」醉漢猛地敲碎手中的酒瓶，破碎的前端閃著寒光向宋嘉澍刺來。
　　「小心！」丁香忙對宋嘉澍喊道。
　　宋嘉澍反應很快，抬腳一踢，那醉漢刺不著他，但卻被澈底惹毛了，不死心地握著酒瓶繼續向宋嘉澍亂揮，整個人就像是瘋了一般。
　　醉漢見傷不著宋嘉澍，又見他把身邊的女人護得死死的，於是把目標轉移到一旁的丁香身上，紅了眼地想傷她解氣。
　　丁香從未見過這場面，看著那醉漢紅著眼向她衝來，她嚇得尖叫一聲。
　　宋嘉澍手臂一擋，穩穩地護住丁香，可玻璃劃傷了他手臂，但到底是底子好，他順勢一踢，酒瓶摔落，醉漢也一下子給他制服了。
　　「你流血了！」丁香看到宋嘉澍手臂處的衣服漸漸染紅，擔心不已。
　　「沒事，就一個小傷口。」宋嘉澍盯著醉漢，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準備報警。
　　「先不要管他，要先止血，快點！我先帶你回家處理傷口，傷口淋了雨，發炎就不好了。」丁香握著宋嘉澍手臂，很緊張。
　　「算你好運！」比起送這醉酒鬧事的人到警局，還要做筆錄，宋嘉澍其實更想跟丁香到她家，畢竟接近她、了解她，是他一整個晚上最熱切盼望的事。
　　把那醉漢拋下，他伸手去牽住丁香的手，很用力地把那隻冰涼小手包裹在他厚實的掌心。
　　丁香心頭輕輕地顫動了一下，想掙脫他，但想到他為自己受傷，只好忍住。雨仍然很大，但她已經顧不上太多，撐著傘領著宋嘉澍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雖然一開始這人很討厭，但他終歸是因為保護自己才受的傷，於情於理，她都不能對他不管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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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開院子前的柵欄門，穿過種滿花草的小庭院走上了臺階，丁香把傘收起放在門口。
　　「這是我家，進來吧，傷口我要馬上幫你處理一下。」說話間，丁香已經把雨靴脫掉，換上了拖鞋。
　　聽到說話聲，大門開了，透出亮光來，丁母已經走了出來，「丁香，妳總算回來了，妳爸剛換好了衣服說要出去接妳……咦，這位是……」
　　「阿姨妳好，我叫宋嘉澍，是宋奶奶的孫子。」沒等丁香開口，宋嘉澍已經鬆開她的手禮貌地自我介紹。
　　「誰來了啊？」一道男聲從屋內傳出，很快丁父也走了出來，看到家門口站著一個高大的男人，他有些疑惑，不曉得自己的寶貝女兒哪裡招來這麼一個男人。
　　「叔叔好。」宋嘉澍有一種第一次見女友家長的愉悅感，大方地問好。
　　「他是誰啊？」丁父望向丁母，好奇道。
　　「是丁香工作那家老太太的孫子。」丁母小聲道。
　　「別說了，快進來，我幫你處理一下傷口。」丁香知道此時此刻父母一定對宋嘉澍這人會出現在他們家疑惑重重，但她沒時間多解釋，拉著宋嘉澍進屋去。
　　「怎麼了，怎麼會有傷口？受傷了嗎？」丁母很擔心地跟在後面問個不停，丁父也十分好奇。
　　「嗯，他送我回來，路上有個喝醉酒的人想騷擾我，他幫我擋開，那人就生氣了，將手中的酒瓶打碎想要傷害我，他又幫我擋了，所以手臂才受了傷。唉，別說了，我先幫他處理傷口要緊。」丁香拿出藥箱，從裡面拿出棉花棒、食鹽水、藥膏、紗布，很認真細緻地先幫他傷口清理，然後上藥，再貼上紗布。
　　手腳利落地做完這些，她輕輕地舒了一口氣，「幸好傷口不深，不用到醫院縫傷口，不過明天最好還是到醫院包紮，打個破傷風的針，會比較好。」
　　宋嘉澍看丁香專注在他傷口上，白皙纖細的手指握在他手臂上，不時地檢察紗布確保紮好了。她垂下眼眸的時候，長長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樣輕輕搧動，小巧的鼻子很可愛，嘴唇也粉潤誘人，兩人身上都是濕的，但她穿得比較薄，都可以透過薄薄的布料看到她粉色蕾絲內衣了。
　　他的目光太灼熱了，但他適時地收回，所以沒露出半點破綻。
　　「好了，你要現在回去嗎？」丁香看著窗外淅淅瀝瀝下個不停的雨，準備將宋嘉澍打發走。
　　「宋先生救了妳，妳要知恩圖報懂不懂？怎麼可以讓他冒雨回家？來，先喝杯熱茶。」丁母把泡好的熱茶捧給宋嘉澍，又道：「我已經讓她爸爸去給你找套乾淨的衣服了，你這樣子會著涼的。還有丁香，妳也趕緊回房裡去換衣服，不然又要感冒了。」
　　丁香咬咬粉唇，看到宋嘉澍真沒打算走，又不好趕他出去，她只好聽話地上樓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