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零葉
當天晚上,唐歌偷偷藏了個餅帶回家給唐棣,接下來的三天皆是如此。
牛二知道他們家的情況,還幫著打掩護。
三天後,唐歌領著三十文錢回來了,她還欠李大娘三十文錢呢,這日子怎麼過啊,唐歌很想拿著這三十文錢去賭坊裡搏一把的。
可萬一要是輸了,他們後面的幾天都要喝西北風。
唐棣看著她將那三十個銅錢倒騰來倒騰去,彷彿猜到了她的想法,最後道:「我幫你贏二十兩,我們就收手,如何?」
「說的就跟賭坊是你家開的似的,三十文錢贏二十兩?洗洗睡吧。」說完唐歌就躺了回去。
「你救了我,我無以為報,這二十兩算是報答你的,以後,你找個小本營生做,只要不懶,我們都能活的下去。」
「你不回去了嗎?」
「不回去了,這裡很好。」沒人知道他的身分就沒人算計他。
唐歌見他一副篤定的樣子,心一橫,兩人飯都沒吃,最後去了唐歌經常去的幸運賭坊。
兩人是分批進去的,賭坊的打手看到了唐歌後,笑著道:「喲,有錢了?」
「三十文。」唐歌說得一臉驕傲。
兩大手掀開簾子讓她進去了。
唐棣早一步先進去的。
兩人進去後,唐歌掃了一圈看到站在賭大小那邊的唐棣,不動聲色的靠了過去。
第一把,唐棣讓她壓十文錢小,唐歌照做,果然,一二三點小。
十文變成二十文,唐棣又讓她連續壓了三把小,每次都是十文,頭兩把都是贏的,最後一把輸了。
但這麼下來,唐歌手裡已經有六十文錢了。
一晚上,唐棣讓她從一開始的十文到二十文再到一百文最後到一兩,三兩,五兩的來。
為了不引起注意,每次都是連續贏了幾把後,必然讓她輸一把。
就這麼的,天快亮的時候,唐歌終於贏了二十兩了。
唐棣示意她可以走了,但唐歌已經賭紅了眼。
「不想血本無歸就趕緊走。」說完唐棣率先出去了。
唐歌看看桌上的人都在壓,在看看自己揣著的二十兩,還有那小祖宗已經走了,一咬牙一跺腳,走了。
出門的時候,兩打手問:「唐大郎,褲子還沒輸掉呢?」
「呸,你才輸呢,小爺今兒個贏了。」
「喲,那怎麼不繼續了。」
「睏了,明兒個再來。」說完大搖大擺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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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到家後,唐棣已經躺下了。
這段時間唐歌跟唐棣還睡一張床,主要是另一個屋子太破了,躺著都能看到屋頂的星星。
明兒起來先給屋子修繕下,雖然小傻子不知道她是個女的,當睡在一起也不是個事。
翻了個身,唐歌沉沉睡去。
一覺睡到日上三竿,唐歌被外面賣大餅的吵醒了。
她立刻坐起來,揣著銅錢就出去了,一口氣買了十個大餅,回來後跟唐棣倆第一次吃了個飽飯。
而後,唐歌出門溜達一圈,將欠李大娘的三十文錢還了後,又找來瓦匠給他們家屋子修繕了一遍。
鄰居都問她是不是發財了,唐歌也不隱瞞,說昨晚上沒忍住,去了賭坊,贏了幾個錢。
眾人怒其不爭。
唐歌不管這些,將屋子修繕後,將唐棣趕到另一個屋子去睡。
唐棣不情願,當天晚上抱著被子站在唐歌的床前要求一起睡。
「我會打呼放屁磨牙。」
「我不嫌棄。」
「我嫌棄,占了我半張床。」說完一腳將人踹開逕自躺下了。
唐棣無奈,只能可憐兮兮的回到自己的房間了。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唐歌發現城門口的那些陌生面孔再也沒見到了,而唐棣臉上的那條疤痕也去不掉了。
除去修繕房屋,剩下的錢唐歌給來兩人整了一套過冬的衣服,兩條新棉被。
而唐棣,在這裡待了一個多月後,開始跟著牛二後面進山打獵了。
這一個多月來,唐棣曬得黢黑黢黑的,跟一旁人家的小孩也沒啥區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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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來夏往,秋收冬藏,轉眼又過去了五年。
唐歌已經二十歲了,唐棣也十七歲了,唐歌還是那樣,沒怎麼長,反倒是唐棣,就跟春天的小麥遇到了一場春雨似的,刷刷刷的長得老高,高到她現在都沒辦法摸他的頭了。
「哥,哥……」唐棣戴著個斗笠,穿著個短打手裡的魚腥草上掛著兩條魚就回來了。
見唐歌正在跟一個四十多歲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說話的時候,臉頓時就拉下來了。
那婦女看到唐棣,眼裡閃著精光,她起身,「大郎啊,這事你們考慮考慮啊,那可不是一般人物啊。」
說完扭身肥碩的身體就走了,在路過唐棣身邊的時候,目光貪婪的在他精壯的胸口掃了一眼。
「你回來了。」唐歌接過他手上的魚,轉身往廚房去了。
唐棣立刻跟在她後面,問:「那老女人是不是又來說媒了?」
唐歌嗯了一聲,「這些年咱們也攢下來一點錢了,夠你娶媳婦了。」
「我不娶媳婦。」唐棣虎著臉道。
「瞎說,哪有男子漢不娶媳婦的。」
「你不是沒娶嗎?」
唐歌被回的語塞,隨即轉頭道:「你跟我一樣嗎?」
「你有的我都有,哪裡不一樣?」唐棣較真的道。
唐歌扶額,懶得搭理他。
「你還在等那個李家姑娘?」唐棣問。
他嘴裡的李家姑娘就是賣燒餅的李大娘家的大姑娘,比唐歌大一歲,本來李大娘是想讓她女兒嫁給唐歌的。
唐歌以前是混蛋了點,但自從家裡多了個弟弟後,唐歌跟以前不一樣了。做點小買賣掙的錢也夠開銷了,再加上知根知底。最重要的是,家裡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親戚,以後也不用贍養老人什麼的,只要小倆口過好日子就成了。
在加上兩家隔得又近,以後有點摩擦的她也能即時出面,種種考慮之下,唐歌就是最佳女婿人選。
但唐歌哪裡敢答應,結果一次無意之間發現李大娘的女兒跟別的男人在小樹林裡摟摟抱抱後計上心來,猶豫了下就跟李大娘說願意娶她姑娘。
李大娘高興得不行,回去就跟女兒說了,結果那姑娘一聽,死活不幹。不為別的,就因為唐歌越長越秀氣,那張臉比女人的還漂亮,要不是這麼些年街坊領居看著她怎麼混蛋長大的,一定會懷疑她的性別。
結果倒是沒懷疑她性別,直接懷疑上她的性取向了,也不知道哪個缺德的,嘴巴沒個把門的,傳來傳去的就變成唐歌是個兔兒爺了。
唐棣還為此跟人打了一架。
這是其一,其二,就是那姑娘有心上人了。
為了證明自己不是兔兒爺,性取向很正常,也為了讓李大娘打消撮合她跟她女兒的事情,唐歌不得不利用了下李家姑娘。
結果李家姑娘見她娘心意已決,當天晚上帶著她老娘的辛苦錢就跟著漢子私奔了。
唐歌再被人說親的時候,就說自己想等李家姑娘。可把李大娘給高興壞了,同時又愁壞了,那死丫頭一走就是兩年,是死是活也不肯捎個信來,眼看著唐歌都十九了,還能等多久?
每次有媒人上唐歌家,李大娘比唐家兄弟倆還緊張。
綜上所述,所以唐棣才有此一問。
唐歌也不否認。
唐棣的臉頓時就黑了,半晌才道:「做哥哥的都沒成親,哪裡有我這個當弟弟的先娶媳婦兒。」
唐歌還要在說什麼,唐棣直接出去劈柴了,那哐哐哐的聲音像是在發洩。
唐歌失笑,傻小子,她是個女的要怎麼娶媳婦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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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又過了半個月。
這天,石臺縣發生了一件大事。
縣太爺任期滿了,要走了,調任來的新的縣太爺據說是個地皮都能搜刮三層的厲害角色。
一時間人心惶惶。
唐歌在自家的鋪子裡一手托著下巴問唐棣要怎麼辦,新來的縣太爺想要錢,第一批下手的肯定就是他們這些作小本生意的人家。
唐歌的鋪子是他們跟牛二家一起開的,牛二哥兩年前娶了個媳婦,媳婦是個能幹的,最重要的是能做一手好菜。
她將他們打來的獵物做成各種醬肉販售。一個鋪子分成兩邊,一邊賣醬肉,一邊賣獸皮。
銀子多的沒有,但讓他們兩家人活得滋潤的錢還是夠的,唐歌說給唐棣存的娶媳婦的錢,就是這麼存下來的。
按照石臺縣所有商人的意思,大家一起湊一湊,給新來的縣令做個牌匾什麼的,拍拍馬屁,以後真要有什麼事也能給點面子。
唐歌問唐棣他們該出多少。
「一文錢不出,作為父母官為民辦事是應該的。」
唐歌嘖了一聲,「縣官不如現管,縣太爺就是這石臺縣的土皇帝,不孝敬著誰敢得罪。」
「這樣的人不配為官。」唐棣冷著臉道。
唐歌下意識伸手捂著他的嘴。
當她手掌心感覺到那濕潤的觸感後,心裡忽然一麻。當她驀地鬆手抬頭看唐棣的時候,發現他也正在看自己。
唐歌臉莫名的一紅,繼而生硬的轉移話題,「那我們就出十兩,就這麼說定了。」說完假裝忙碌起來。
唐棣在她轉身後,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而後一雙眼睛猶如深潭一般看著唐歌的背影。
他覺得,他可能斷袖了,他喜歡上唐歌了。
一開始他也很討厭唐歌,總覺得世界上怎麼還有唐歌這樣的男人,沒一點可取之處,要錢沒錢,要膽子沒膽子,要擔當也沒擔當。他要是個姑娘,是不會嫁給這樣的人的。
當然,他不可能是個姑娘,但他卻還是喜歡了這樣的男人。
十天後,眾人在新任縣太爺上任的那天,給縣太爺送了一個勤政愛民的牌匾。
第二天,衙門裡新來的捕頭通知他們,他們送的牌匾縣太爺十分滿意,為了感謝大家的盛情招待,他要在醉雲樓宴請諸位,讓大家務必都參加。
唐棣才不願去,牛二不敢去,最後只能唐歌上。
唐歌跟著一群人一起進去了,他來此的目的就是吃,醉雲樓筵席,他唐歌長這麼大還沒吃過呢。
要是沒有後來的插曲,唐歌覺得自己會吃得更愉快。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的時候,新縣令佟成挺著個跟懷胎八月似的肚子來給眾人敬酒,一共三桌,唐歌他們這一桌是最後面的。
當佟成腆著肚子給他們敬酒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唐歌,不為別的,在一群又老又醜或者又胖又瘦的人中,唐歌那面如冠玉的臉龐想讓佟成想不注意都難。
再一個,這個佟成,是個男女通吃的貨,家裡大小老婆好幾個,外面還養了一兩個靠男人吃飯的兔兒爺。
生冷不忌,男女通吃。
所以在看到唐歌的瞬間,佟成一顆心就活躍了。媽呀,居然還有長得這麼水靈的男人,那皮膚,比他認識的最大牌歌姬還要好,那身段,那個模樣……沒有哪一處是佟成不滿意的。
滿意,他太滿意了,這比他接到通知來石臺縣當縣令還要滿意。
石臺縣在上一任縣令的治理管轄之下,老百姓的日子過得那教有滋有味,是個中等的富縣,他來了,自然有很多很多的油水了。
他不動聲色的靠近唐歌,假裝敬酒,最後看著唐歌道:「在坐的都是中年人,你一個年輕人很是扎眼,石臺縣有你們這些優秀的年輕人,我身上的擔子要輕很多。」
唐歌被誇得飄飄然,再加上喝了些酒,那臉上多了兩朵紅暈,這麼一笑,簡直比那花兒還要奪目。要不是礙於人多,佟成現在就想將這個年輕人壓在身下。
「縣太爺您過獎了。」唐歌謙虛的道,這是她長這麼大第一次被縣太爺誇,以前的縣太爺老說他沒出息什麼的。
「小兄弟叫什麼?」
唐歌還沒說話,一旁的人就拍馬屁的回答,「唐歌,爹娘給娶這名字,分明就是為了占人便宜的。」
眾人哈哈大笑,唐歌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那我就喊你小唐了。」佟成親暱的道。
聽到小唐二字,唐歌看了眼佟成,這人看著就不好惹,笑面虎似的,尤其是被那一雙瞇瞇眼盯著看,唐歌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此刻在一聽這稱呼,只覺得胳膊上立刻起了一層雞皮,噁心的。
但礙於對方的身分,唐歌不得不應了一聲,嬉笑著應對。
鋪子裡的三個人,牛二嫂只管埋頭做,牛二隻管帶著唐棣上山打獵根本不管店裡的。也就她嘴皮子利索點,嘴巴甜也才能讓周圍的人都在他們家鋪子裡買吃的。
所以唐歌還是有些圓滑的。
於是,剩下的時間佟成打著親民的旗號,坐在他們這一桌不走了,明著跟眾人說話,實則沒說兩句就回頭問:「小唐,你覺得如何?」
唐歌心道我覺得個屁?老子要是有這本事你的烏紗帽就是老子帶著了。
但面子上只能討好的道:「大人英名,作的決策肯定都是對的。」
佟成更高興了。
一頓飯吃了兩個時辰才意猶未盡,此刻都已經亥時整了,酒樓掌櫃的自然也不敢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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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的時候,佟成更是喊著唐歌非要跟他並排行走,兩人的胳膊因為擁擠的緣故,時不時就要撞一下。
眾人也看明白了,縣太爺對唐歌是刮目相看,一時間看向唐歌的眼神更加的不對勁了。
唐歌是兔兒爺這個傳言大家都知道,只是礙於鄉里鄉親的,大家不會當著唐歌的面說,但私底下還是會說的。
出了酒樓的大門,佟成道:「小唐,天這麼晚了,我坐的是馬車,送你回去吧。」
唐歌哪裡敢答應,誰知道這大肚子裡裝的是不是壞水,當下拒絕了。
佟成還不死心,「順路而已,你們給了本縣這麼大的面子,本縣也要聊表心意,送你回去而已,走吧。」說著就拉住唐歌的手臂往一旁的馬車拽。
唐歌嚇懵了,又不敢得罪縣太爺不敢掙扎得太明顯,眼看著要被佟成給拽走了,唐歌著急的道的道:「大人,真的不用了,小人自己回去就行了。」
佟成不理會,就跟沒聽到似的,拉著唐歌的手更是捏緊了幾分。這個男人已經撩撥了他一晚上了,今晚上不吃上嘴,他覺都睡不好了。
忽然,一聲清脆的哥打斷了兩人的拉扯。
是唐棣來了。
唐棣看到那死胖子拽著唐歌的胳膊,恨不能直接砍了他的手。但還是忍著了,當下上前,抬手道:「見過縣太爺。」
佟成打量著唐棣,沒想到這小小的石臺縣居然有如此風度給予軒昂的人,要不是臉上有一道疤,就更氣質過人了。
「你是……」
不等唐棣回答,唐歌立刻掙脫佟成的手,「他是小人的弟弟,來接我回去,今日謝大人招待,小的恭送大人。」說完雙手舉過頭頂。
佟成看著唐歌,目光輕浮,再看唐棣的時候就有些不善了,這個破壞自己好事的人,他自然喜歡不起來。
隨即又看著唐歌,對唐歌道:「以後有什麼事,只管來縣衙找我。」
「謝大人。」唐歌只能敷衍。
佟成最終還是一步三回頭的走了,直到那馬車輪子漸行漸遠,唐歌才敢直起身子,只覺得雙腿發軟額頭冒汗,快被嚇死了。
唐棣立刻伸手扶住她。
唐歌看了唐棣一眼,兩人誰都沒說話。
唐歌要自己走,唐棣不讓,「你喝酒了,天黑,路不平,小心摔倒。」說完不由分說的抓著唐歌的手往前走。
唐歌被拖著走在後面,看著唐棣早就超出她許多的身高沉默不語。
一路上兩人都沒說話,到家後,唐棣打來水給唐歌擦拭,唐歌躲開後拿著毛巾自己擦。
唐棣站在一邊,看著她擦完臉後又擦了擦脖子,最後在後腦杓的地方停頓了下來。
「後背擦不到吧,我幫你。」說著就要拿過唐歌手上的毛巾。
唐歌連忙躲開。
唐棣的手一空,看著唐歌的眼神都變了。
唐歌也察覺到自己剛才的動作有點太傷人了,她抬頭看著唐棣道:「沒事,天不熱,隨便擦擦就可以了,不早了,你快去睡吧。」
唐棣沒動,直到唐歌不自在的東看西瞟的就是不看他的時候,唐棣才起身離開,只是出門的時候將本就不結實的門板摔得震天響。
等屋子裡只剩下唐歌的時候,唐歌將毛巾往臉盆裡一丟,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一腳習慣性的就踩在凳子上了。
小夥子最近情緒有點不對勁,尤其是長時間看著她的那時候,那個眼神讓唐歌心慌。
第二天唐歌去鋪子的時候有點心不在焉,怕那個縣太爺來找她。雖然不知道這縣太爺要幹嘛,但唐歌從小混到大,這縣太爺一看就不是好鳥這點是毋庸置疑。
唐歌就這麼提心吊膽的等了好幾天都沒等到縣太爺出什麼么蛾子,漸漸的也就放下了防備。
日子還是要照樣過,唐歌依舊在鋪子裡,唐棣跟牛二依舊去上山打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