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空氣彷彿突然靜止了。
　　孟慧慧靜靜地喝著茶，在她說完話之後，他一句話也沒說，臉色差得和他們後面的白色牆壁一樣。
　　這時，菜一道道地上來，等菜上完，他還是一聲不吭，她拿起筷子，「我吃了。」
　　伸手挾起甜蝦，蘸了一點芥末和醬油，放入嘴裡，微微的辛辣，混合著甜蝦獨特的清甜味道令她滿意地點點頭。
　　對面的男人彷彿成了石雕，動也不動，孟慧慧在家裡吃得太匆忙了，沒吃飽，作為醫生，懂得克制，不能吃太飽，可作為女生，很難控制蠢蠢欲動的胃，她低頭默默地吃著。
　　司宇看著吃東西的孟慧慧，氣極之後，他反而冷靜了，起碼值得開心，在分手之後，她沒有再談戀愛，他依舊是她的前男友。
　　咔嚓咔嚓，孟慧慧抬頭，看著司宇吃著炸天婦羅，咬的極其凶狠的樣子，心有餘悸地懷疑他是不是精神出現了問題。
　　洩憤地吃完了炸天婦羅，司宇總算舒服多了。
　　她一邊吃一邊看他，「我有認識不錯的心理醫生，你需要的話，我可以介紹給你。」
　　「什麼？」他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看你的情緒很不穩定。」她說。
　　他情緒不穩定是因為誰！他冷著臉，「不用，謝謝。」
　　「你為什麼跟著我，有事？」她問。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地擠出一抹微笑，「這麼多年不見，難得見面了，我們聊一聊。」
　　「哦。」她挾夾了一口炒烏龍麵，「你說。」
　　她坐在他的對面，他突然發現，他不知道要說什麼了，「我……」
　　「嗯？」
　　「沒什麼，吃東西吧。」他低頭吃著食物。
　　孟慧慧鬱悶地看著他，他的性格比以前更彆扭了，起碼以前有話就說。
　　兩人安靜地吃完了飯，司宇去付錢，付完回來之後，她將錢遞給他，「這是我的那一份。」
　　他覺得頭又開始疼了，「不需要。」
　　「可我下次不想跟你一起吃飯了。」她開門見山，「我跟你一起吃宵夜，是因為你看起來有話跟我說，但你沒有，而且我希望下一次碰面的話，你對我不會這麼針鋒相對。」
　　司宇看著她捏著錢的指尖，指甲修的圓潤，指頭如蔥白般誘人，他的視線從她的手上移開，落在了她的小臉上，小臉沒什麼表情，可態度是認真的。
　　她很認真地想要跟他保持距離……他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伸手將她的錢拿了過來，放入皮夾裡，低啞地說了一句，「好。」
　　她鬆了一口氣，站起來，揹著包，對他揮揮手，瀟灑地離開了。
　　司宇站在原地，臉黑如炭，她被催婚，難道就沒想過要跟他舊情復燃嗎？他這麼優秀的一個人，站在她的前面，她一點也不動心嗎？她這是什麼眼光，真的是差得要命！
　　不對，他根本沒想過要跟她復合，他就是很不爽很不爽她的態度，憑什麼她可以一臉的無所謂，而他在她出現的時候情緒總是會出現浮動！
　　他將皮夾放入褲袋裡，拿起手機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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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好，麻煩妳說一下妳平時的徵狀。」孟慧慧說。
　　「是。」坐在孟慧慧前面的是一位雍容華貴的貴婦人，嘆氣地說：「我只要一想到我兒子的婚事，我就難受，心臟難受，有時候氣喘不上來……」
　　孟慧慧點點頭，看了手裡的報告，「妳的檢查報告，上面未顯示妳的心臟有任何的問題。」
　　「啊？怎麼可能。」貴婦人一臉的不信。
　　孟慧慧溫聲道：「我覺得可能是妳兒子的婚事令妳覺得很有壓力，心理有壓力，所以身體就會受影響，我建議妳看一看心理醫生。」
　　貴婦人一臉的猶豫，「那個，醫生啊，妳等一等能不能跟我兒子說，我身體不好啊。」
　　孟慧慧無語地看著她。
　　貴婦人輕咳了幾聲，「真的拜託妳了。」
　　「不好意思，我不可能虛構妳的病情，我再一次地建議妳找一位心理醫生。」孟慧慧忽然覺得她媽之前讓她相親，比起眼前這位貴婦人，她覺得她媽的段數算是溫和的。
　　以病逼著孩子結婚？這種八點檔偶像劇的情節，她居然碰到了。
　　貴婦人倒沒有糾纏，聽她這麼說，嘆氣地起身離開了，剛走到門口，就碰到來接她的小兒子，「阿宇。」
　　「媽，哪裡不舒服？」
　　「心臟不舒服。」
　　「醫生怎麼說？」男人問道：「我還是去問問醫生的好。」
　　「等、等一下！」貴婦人來不及攔住兒子，就看到兒子開了門進去了。
　　「妳好，我是剛才那一位太太的兒子……」司宇的話剛說到一半，神色僵硬了，臺北的醫院也不少，怎麼就讓他媽來這裡了，偏偏找的醫生還是她！
　　孟慧慧神色不變，看著出現的司宇，點了點頭，彷彿知道他要問什麼，她直截了當地說：「你媽媽心臟沒什麼問題，只是擔心你的婚事，弄得她常常氣喘不過來，心臟難受。」
　　司宇在發現他媽看的醫生是她時的怔愣緩緩退去，又聽到她說的話，想到那天晚上吃宵夜，他還取笑她被逼著相親，現在輪到他被取笑了，但沒有。
　　她很平靜地繼續說：「我建議她去看心理醫生。」
　　他神色詭異地反問：「妳不建議我早日結婚？」
　　她奇怪地看著他，「你想什麼時候結婚就什麼時候結婚，為什麼要建議你早日結婚？」
　　他無言。
　　「你媽身體很健康，應該是太擔心你的婚事了，可以跟心理醫生聊聊天，這很正常，每一個人都有心理問題，可以尋求專業醫生的幫助。」她說。
　　她說完之後，看著他，他半天不說話的樣子實在很奇怪，提醒他，「我還有病患，如果沒有問題的話，麻煩你出去帶上門。」
　　司母在司宇背後扯了扯衣服，「阿宇？」
　　「我們走。」司宇扶著司母往外走。
　　「多謝醫生。」司母客氣地說。
　　「不客氣。」
　　「兒子啊，我沒事，你別擔心。」
　　司宇深吸一口氣，「媽，妳別擔心大哥和我的事情……」
　　「哎喲，我心臟難受了！」司母戲精地捂著胸口，「我辛辛苦苦地養大你們兩個，一個一個的，都不聽話……」
　　司宇臉一黑，總算明白為什麼大哥會讓他過來了，「媽。」
　　「我不舒服。」司母林黛玉一般，嬌弱地看著兒子。
　　司宇輕咳了一聲，「我送妳回家。」
　　「好。」司母見他沒有抓著事情不放，鬆了一口氣，很乖地跟在兒子身後回家。
　　「對了，兒子，你反正沒有對象，要不要考慮剛才那一位醫生，你看，她長得多漂亮，又是醫生，一定是一個很負責任很棒的女生。」司母只安靜了幾秒鐘，心思又活了起來。
　　「媽，妳又知道她負責任？」他撇了撇嘴，當初孟慧慧可是為了讀書，直接跟他分手的沒良心的女人！
　　「呃，你看，她知道我沒病，還給我建議，不是很好嗎？很負責任嗎？」
　　「媽，就妳這副戲精的樣子，誰都會建議妳去看看心理醫生。」他沒好氣地說：「說不定她在心裡罵妳神經病。」
　　「她哪有這樣子，你嘴巴好毒！」
　　司宇走到車旁邊，司母坐在副駕駛上，仍然沒有忘記這個目的，「她長得不漂亮嗎？」
　　「漂亮。」不漂亮他當初也不會喜歡上她了。
　　「漂亮，工作也好，你為什麼不喜歡？」
　　司宇踩下油門，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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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慧慧完成手術，離開醫院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三點了，今天這個病人是臨時的，心臟病突然發作被送到醫院，目前情況暫時穩定。
　　她打了一個呵欠，走到醫院旁邊的7-11裡，買了些關東煮，坐在窗邊，閉著眼睛吃著。
　　吃完，熱呼呼的關東煮，她的額頭上濛上一層薄薄的汗漬，她從包裡找到紙巾，抽了一張擦著額頭的汗漬。
　　接著，她將吃完的東西丟掉，拎著包回家，今天精神狀態不行，她沒有選擇開車回去，站在路口，準備坐計程車。
　　突然，猛烈的撞擊聲響起，一時間，她整個人都清醒了。她順著發出聲音的地方走去，看到兩輛車撞在一起。
　　她立刻拿出手機報警，因為跟醫院很近，馬上就有相關的醫護人員過來，她蹙眉站在一旁，她沒有猶豫地直接往醫院走。
　　雖然不確定出事者哪裡有問題，但是可能會需要她，雖然心臟科也有別的醫生在，可車禍發生在她的面前，她不可能轉身離開。
　　於是，她回到了醫院，慶幸的是，出車禍的兩個人只有輕微的外傷，護士小米嘀咕著說：「那兩輛車都是超級跑車，安全系統方面應該做的很好。」
　　另一個護士梅梅接過話，「沒事最好，我們也可以偷懶。」
　　「哈哈哈。」小米笑了笑，「孟醫生，妳早點回去休息吧。」
　　「嗯，再見。」
　　「再見。」
　　孟慧慧對她們揮揮手，離開急診室，剛走出來，就看到那兩個開著跑車的人在對罵，她抹了一把臉。
　　現在的人，太容易上火生氣，好好地溝通不行嗎？今天還算好，沒發生什麼事，否則……
　　「大哥！」
　　孟慧慧看到司宇走到其中一個男人身邊，她微微皺起了眉，又見到熟人了。
　　「大哥，你有沒有搞錯！開車撞人家的車……要是讓蘭姐知道了……」
　　孟慧慧看到那氣焰旺盛的男人一下子安靜了，接著，她對上了司宇的目光，她扯了扯唇。
　　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好，司宇的家庭真的是一言難盡，每一個人都很有個性。
　　司宇很想轉身就回家，為什麼每一次丟臉的事情都發生在她的面前，光是她這副神情，他的牙又開始疼了。
　　看到人了，不可能不打招呼，於是司宇拖著司大哥走到她面前，「咳，妳還沒下班？」
　　「正要下班，結果出車禍。」她的目光掃了一眼沉默的司大哥。
　　「我哥平時不是這個性，主要是未來大嫂準備跟他分手……」司宇努力扳回面子。
　　「小蘭沒有要跟我分手。」司大哥插了一句。
　　「大哥。」司宇無奈地嘆氣，他看向孟慧慧。
　　孟慧慧一笑，「你家很熱鬧。」
　　熱鬧……司宇發誓，孟慧慧絕對不是在誇人，這熱鬧怎麼聽都覺得不對勁，他懷疑她下一句可能是，他們全家都需要去見一見心理醫生。
　　幸好，她沒有這個意思，朝他們笑了笑，「晚上開車，注意安全，再見。」
　　「妳開車了？」
　　「沒有。」她搖搖頭，「我打算坐計程車。」
　　「我開車過來，我送妳。」
　　「我……」孟慧慧正要拒絕。
　　司大哥突然插了一句，「小弟，你要追這位小姐？」
　　「不是。」
　　司宇張張嘴，想說話，卻發現聲音不是從自己的喉嚨裡發出來的，他看向了孟慧慧。
　　孟慧慧聳聳肩，「我是司宇的前女友。」
　　「……」司大哥不知道說什麼了。
　　「……」司宇想封住她的嘴，他被甩了的事情需要大肆宣揚嗎？
　　最後孟慧慧還是搭乘了司宇的便車，三人上了車，司宇坐駕駛座上，司大哥坐副駕駛座，孟慧慧則是坐在後車座，上了車邊將地址告訴司宇。
　　司宇全程僵屍臉，他在想，為什麼她能這麼坦然地將他們之間的關係說出來？
　　車子先開到了孟慧慧家樓下，孟慧慧道了一聲謝離開了。司宇拽著方向盤，死死地看著她的背影。
　　司大哥摸了摸下巴，「人都走遠了，還看什麼！」
　　「哼！」司宇低哼一聲，啟動著車子離開了。
　　「沒想到你還有前女友？」司大哥一臉的八卦。
　　司宇硬撐，「有前女友不行嗎？」
　　「你們為什麼分手？啊，我知道了，看你現在的態度，一定是你被甩了」
　　司宇黑著臉，踩下油門，司大哥笑得可開心了，直到車子停下來，他發現不對勁，外面是警察局。
　　「傷口處理好了，麻煩你去處理你製造的麻煩。」司宇露齒一笑，陰森森地說。
　　司大哥被他趕下了車，他一踩油門，只聽到司大哥在原地吼著，「你這是報復！」
　　司宇笑了，報復？沒錯，他最聽不得別人說，他被孟慧慧甩了！
　　分手是他提的，所以，他沒有被甩。
　　那當初是孟慧慧被他甩了？
　　他冷著臉，他當初就不想分手，誰知道孟慧慧這個書呆子情願選擇讀書都不要他，還不許他發一點小脾氣。
　　想一想，他的肝脾都氣得抖了抖，不想了，不想了，那個妖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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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連好幾天都有大手術，孟慧慧做完最後一個後，神色有些蒼白，喝著枸杞水。
　　小米給她從醫院的餐廳裡帶了一份便當，「孟醫生，妳趕緊吃飯，好好休息一下。」
　　「嗯，謝謝妳。」
　　「不客氣。」
　　孟慧慧坐在椅子上，照例在抽屜摸巧克力吃，結果摸了半天，也沒有摸到，她輕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忘記了，我昨天吃光了。」
　　她只好打開便當，補充體力，可看著便當，她嘆了一口氣，她一點胃口也沒有，她繼續抱著水喝著，將便當放在一旁，她突然想吃一碗熱騰騰的麵。
　　她看了看時間，可以下班了，她換了衣服，拿起包打算尋食，在吃之前，她得先去買零食或者巧克力吃。
　　她走出醫院，很巧地碰到了司宇，司宇手裡拿著藥，看到她，皺了皺眉，走到她的前面，「妳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沒什麼，你來醫院幹什麼？」
　　「拿我哥的外傷藥。」他道，本來可以讓助理來一趟就可以，他也不知道他自己怎麼想的，鬼使神差地就過來了。
　　看著她神色萎靡不振，他眉心的褶皺更深了，「是不是低血糖？」
　　「啊？」
　　他的手往口袋裡一摸，掏出一顆糖，剝開糖紙，往她的嘴裡一塞，「知道自己低血糖，怎麼不帶甜度高的零食在身邊，搞什麼鬼，要戒糖美白？」
　　「不是，吃光了，正準備要去買。」她說。
　　「哦。」
　　她吃著甜甜的糖，「你的糖……」
　　「嗯？」
　　「你的糖就放在你衣服口袋裡？」
　　「對。」
　　「你是傻的嗎？你體溫高，糖都快融化了。」她以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他。
　　司宇深吸一口氣，她朝他揮揮手，「謝謝你的糖，我去7-11裡買一些。」她語音剛落，他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像花蝴蝶一樣飛了出去。
　　最後猶豫了幾下，他還是跟在她的身後進去了，看她沒有任何選擇地買了好幾種糖，他忍不住走上前，將其中一包拿出來，「你又不喜歡吃牛奶糖，買牛奶糖幹什麼？」
　　她咦了一聲，「哦，大概是我拿太急了，沒注意到，謝謝。」她說著拿出錢包付錢。
　　「妳要回家？順路送妳回去。」他說。
　　正巧孟慧慧今天沒有開車，她怕自己精神不濟容易出車禍，所以打算吃碗麵就回家
　　她搖搖頭，「不用了，我要先吃晚飯。」
　　他看了看手錶，「妳還沒吃飯？」
　　「嗯，有便當吃，但我不想吃。」她付了錢，收好東西，正巧吃完嘴裡的糖，她隨手開了一包糖，拿出一粒，再往嘴裡放，接著又掏了一顆給他，「還你。」
　　他看著躺在掌心裡小小的一顆糖，神色古怪，又聽到她說：「別放口袋裡，會融化的。」
　　他默默地解開糖紙，放入嘴裡，一股酸甜的草莓味使他皺了皺眉，再看她一眼，吃得一臉的香甜，和以前一模一樣，好像根本沒有長大一樣……
　　目光順勢落在她的身上，頓了頓，也不是沒有長大，起碼她現在的身材看起來比以前更加的有女人味了。
　　「謝謝你了，我走了。」她對他揮揮手。
　　「一起吧，我也沒有吃飯。」
　　「我只是去吃一碗麵。」她說。
　　「可以啊，我又不挑食。」
　　於是，兩人在附近找了一家店吃麵，點了牛肉麵，他們就等著了，等的時間裡，她的魔爪又伸向了巧克力，他伸手直接拿走，「等一會就吃飯了。」
　　「我頭還暈著。」
　　「妳一路走到這裡，吃了四顆糖了，如果還頭暈，我建議妳去醫院檢查一下。」不知不覺，他說話的口吻開始有點像她了。
　　她蹙眉，強調地指了指她自己，「我是醫生。」
　　他的回應就是轉頭，看窗外，她白了他一眼，「糖，還是我自己買的。」他依舊不理她。
　　在孟慧慧要好好地跟他說的時候，牛肉麵上來了，香噴噴的牛肉麵瞬間吸引她所有的注意力，她立刻看向了牛肉麵，拿起調羹先喝了一口湯，湯汁濃郁，令她滿意地低頭吃麵。
　　一碗的麵，也就十分鐘的時間，孟慧慧是真的餓了，她吃得超級快，吃完之後，連湯也沒有放過，吃得乾乾淨淨的，彷若蝗蟲過境。
　　司宇慢條斯理地吃著，時不時地看她，「飽了？」
　　「沒有飽，但不能吃太飽，等一會回家就睡覺了。」她拿著紙巾擦了擦嘴，接著雙手揉著眼睛，舒緩疲憊。
　　「嗯。」
　　等司宇吃完，孟慧慧買單，司宇瞟了她一眼，也學著她的樣子，拿出自己那一份牛肉麵的錢，「這是我那一份。」
　　孟慧慧很習慣這種AA制的吃飯方式，接了過來，放進了自己的皮夾，司宇發現，她還是變了一些。
　　她現在，在錢財上，跟他分得特別的清楚，當然，那也是因為他們不是男女朋友。
　　他又磨了磨牙，故作不在意地說：「妳在美國，都沒有男生請妳吃飯？」
　　她打了一個哈欠，「dating也是AA的，這樣很好，誰也不欠誰。」
　　「哦？」
　　「幹什麼？」她問。
　　「沒什麼。」
　　走出店，他跟在她身邊，「我送妳？」
　　「不要，我再走一走。」她搖頭，「剛吃了麵，我走一走比較好。」
　　「哦。」
　　走了幾步，她停下來，「你幹嘛跟著我？」
　　「車子停在那裡。」他隨手往前面指了指。
　　她點點頭，他站在她旁邊，很認真地說：「我沒有跟著妳。」
　　「哦。」
　　兩人並肩走著，走到他指著的車位置時，她提醒他，「你的車。」
　　「我知道。」
　　「我再走一會，再見。」她徑自繼續走。
　　他站在原地，看著她走向繁華的人流，他揉了揉頭，他是發什麼瘋，剛才拿了藥就走人，幹嘛要跟她一起吃麵，跟著她繞了一圈，他一手插在褲袋。
　　他嘆氣地轉身往回走，一看到孟慧慧，他就會不由自主地跟在她身後走，這個習慣得改掉，必須改掉。
　　他走到車子前，拿出車鑰匙，打開車門，坐進駕駛座，他緩緩地驅車回家。
　　以後見到孟慧慧，他絕對會轉身就走，絕對絕對不能再圍繞著她轉了。不就是前女友嘛，他也可以做到見面點頭微笑，都是成年人了，表面功夫，他也會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