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桔子
那藥效似乎很好,沒過一會,權餘的眉頭就鬆了。
連樂一想著自己是不是該打個電話叫救護車,送權餘去醫院?
「爸爸只是生病,吃藥就會好起來,所以文琪不要擔心。」連樂一摸摸權文琪的腦袋,見這孩子還是一臉擔憂的模樣,心腸不由得軟得一塌糊塗。
「那爸爸什麼時候會醒?」權文琪還是不放心。
「很快。」連樂一心想自己再等半小時,要是半小時權餘還是沒醒,她就直接打電話叫救護車,「不過文琪,為什麼家裡就只有你和爸爸兩個人?」
這棟別墅這麼大,不可能不請傭人自己打掃吧?再說了權餘這麼忙,一定經常全世界到處飛,總也要找人照顧權文琪吧。
像今天這個情況,如果家裡有其他人,權文琪也不至於會被嚇成這樣。
權文琪聽到這裡,眼淚又湧上來了,斷斷續續哭著說道:「爸爸昨天回來的時候跟芳姨說今天老師要來……要做好吃的。所以今天早上一早芳姨就和司機叔叔出去買菜了……本來芳姨要帶我一起去,可是我不想去,我想在家等老師……嗚……」
權文琪這孩子防備心重,不愛理人,芳姨從小就照顧他,平時把權文琪也照顧得很好,權餘就沒多請傭人。平時他不在,負責照顧權文琪的就是芳姨和司機。
芳姨一般是絕不可能留權文琪一個人在家,今天也是特殊情況,想著權餘在家裡,買菜也花不了多少時間,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結果她剛離開沒多久,就接到權文琪驚慌的電話,說權餘生病了!
想立刻趕回來,早上的菜市場又有點塞車,她都快急死了!
連樂一聽到權文琪這樣說,心裡一陣心酸。
單親家庭的孩子,爸爸又忙碌,平時照顧自己的就只有兩個傭人。結果出了事,依賴的人都不在身邊,會哭成這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唔……」權餘終於勉強可以睜開眼睛。
「權先生?」連樂一連忙抱著權文琪湊過去。
權餘一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一大一小兩雙擔憂的眼睛。權文琪安靜的被連樂一抱在懷裡,臉上還有驚惶,但是情緒已經穩定下來了。
是他這個爸爸失職了,沒有照顧好自己的孩子。明知道文琪因為他生病哭得嗓子都快啞了,可他就是沒辦法張開眼睛來安撫文琪。
「權先生你好,我是連樂一,請問你現在情況怎麼樣?」連樂一關心的問道。
「沒什麼事,老毛病了。」權餘想撐著身子坐起來,連樂一是個貼心的人,也顧不得雙方並不熟識,立刻放下權文琪,伸手扶起權餘,還在他身後墊了軟軟的枕頭,讓權餘能夠靠得舒服一點。
「我聽文琪說家裡本來是有傭人,不過出去買菜了,權先生你要不要打電話問問她什麼時候回來?我看你的情況不太好,要吃點清淡的東西墊墊肚子,然後去醫院檢查一下。」連樂一說道。
「嗯。」權餘點點頭,拿起手機打電話給芳姨。
結果電話那頭,芳姨很著急的說菜市那邊有輛運送蔬菜的貨車不小心撞到店家的門了,現在車子塞得一動也不動,她讓司機先留在那裡,自己另外叫計程車回來。
「沒關係,我現在身體沒有大礙了,妳慢慢來。」權餘說道。
「還是要請家庭醫生來幫你檢查?」芳姨關切道。
「老毛病了,讓他來也只是叮囑我注意飲食起居,還要唸叨我幾句,囉嗦。」權餘皺眉,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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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室尷尬的安靜了幾秒鐘。
本來兩人都是第一次見面,根本就還是陌生人,可是連樂一不僅擅自進了別人的家,還翻了人家的抽屜,更聽到了人家家裡人的私密對話,甚至還看到權餘身上的睡衣釦子沒扣好,露出的性感的鎖骨。雖說一切事出有因,但是連樂一還是覺得尷尬。
權餘也是覺得,讓兒子的老師看到了自己如此失禮的一面,心裡也有點介意。不過兩人都沉默幾秒後,還是連樂一率先承受不住安靜的壓力開口道:「權先生似乎很忙?」
「嗯,公司的事情有點多。」權餘也想到連樂一來這裡的目的,也跟著進入主題,「我平時比較忙,也經常出差,所以對文琪的關心有點不太夠,和他相處的時間也不多。」
「看得出來。」連樂一點點頭,「是這樣的權先生,我今天來也主要也是為了這件事,文琪是個性子比較倔強又比較彆扭的孩子……」
「我才不是!」權文琪立刻抗議,「我是男子漢!」
「好,你是男子漢。」連樂一好笑的點點頭,附和權文琪的話,又繼續說道:「文琪在幼稚園的時候,因為一開始表現得比較霸道,所以導致好多小朋友不敢和他相處,而且……文琪有點愛欺負小女生,已經把好幾個小朋友欺負哭了……」
「那是他們是小氣鬼、愛哭鬼……」權文琪在權餘的注視下聲音逐漸小聲。
「因為我和他相處的時間不多,他在我面前又一向表現得比較乖巧,所以……抱歉。」權餘道歉。
連樂一呆了一下,連忙擺手,「你不需要和我道歉,其實文琪本質上還是一個好孩子,只是他對於表達出自己內心真實的渴望這件事,有點笨拙。在幼稚園的時候我也會經常陪他聊天,只是老師能做的畢竟有限,還是需要家長的配合。從我的角度來說,我還是很希望權先生能夠多抽出一些時間陪陪你的孩子,因為……」
她頓了頓,含笑道:「因為文琪真的很愛你,在他心中,你是最偉大最棒的爸爸。」
權餘愣了一下,眼睛看向權文琪。
卻見到權文琪滿臉通紅,腦袋死死埋在連樂一脖子上不肯抬頭。
男子漢害羞了。
「我知道了,我會儘量多抽出一些時間陪他的,只是我畢竟有點忙,所以還是要麻煩老師多費一些心了。」權餘以為連樂一會很爽快點頭答應,不想連樂一卻是搖頭,「權先生,我是做老師的,在我能力範圍之內,我會盡可能對孩子們好,這種事不用你拜託,我也應該要做到。」
「只是老師是代替不了家長的,而且因為我們是公立幼稚園,所以班上還有其他孩子,說句您可能聽了不會高興的話,班上孩子多了,老師光是要管理注意每一個孩子,不讓他們出意外就很費力了,沒辦法將更多的專注放在文琪身上。」
連樂一對此也很抱歉,但是她明白自己不是只需要照顧權文琪一個孩子就夠了,對她而言,班上的每一個孩子都是她的寶貝,她不希望那些孩子有什麼意外,所以她是沒有辦法把精力都放在權文琪身上。
「我知道一些貴族幼稚園,他們有雙語教育,從小就鍛煉孩子的英語能力,而且學生數量不多,老師也更加能夠針對不同的孩子實施不同的教育方式,權先生您為何不把文琪送去那樣的幼稚園?」連樂一一直有這個疑問。
「就如妳所說,這孩子性子彆扭。我所認識的幾個和我們家環境差不多的家庭,小孩子都比較嬌氣,說話也比較口無遮攔。少數一些受過良好家庭教育的孩子雖然很懂事,但是也因為早熟,所以很難和同齡的人成為好朋友。所以我一開始就想要送文琪去普通的公立幼稚園就好,讓他可以交到好朋友,有一個快樂的童年。」權餘這麼說著,心裡卻想,現在的情況,和他最開始的預想差太遠了。
權文琪不僅沒有交到好朋友,反而因為在幼稚園欺負了別的小朋友,讓老師都不得不家庭訪問了。
聽完,連樂一也有點無語。
設想一開始是好的,可是誰知道權文琪這麼不按常理出牌呢?明明是想和別人一起玩,偏偏要故意搶別人的玩具把別人惹哭。
「所以我還是希望權先生有時間能和這孩子多多交流,文琪是防備心很強的孩子,但是如果是你和他溝通的話,他應該不會排斥。我在幼稚園的時候,也會儘量讓大家一起玩,不讓文琪落單,畢竟我們都希望孩子們能夠好好長大,快快樂樂的,對吧?」連樂一笑瞇瞇的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是幼稚園師,面對小朋友的時候經常要用耐心和包容的溫柔語氣和孩子們說話,導致她現在和權餘交流的時候,也不自覺的帶上了那份耐心的語氣。
她身上彷彿有神奇的力量,能夠讓人不由自主的平下心來。
權餘點點頭,答應了連樂一的請求。
「文琪,你聽到老師和爸爸的話了對吧?那你有沒有什麼想說的?」連樂一低頭柔聲問權文琪。
權文琪哼了一聲,彆扭扭頭,「沒有!」
權餘皺眉,「好好說話。」
權文琪的肩膀下意思顫了一下,抓著連樂一肩膀的手又緊了一些。
連樂一拍拍權文琪的肩膀輕聲安撫他,瞄了一眼時間,發現時候不早了,便想起身告辭,「權先生,時候不早了,你要多休息,我就不打擾了,你好好養病,我先告辭了。」
權餘剛想開口道別,兩道咕嚕聲分別從父子倆的肚子裡傳來。
臥室又安靜了。
連樂一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家裡沒有傭人,父子倆還沒有吃早餐,他們餓了。
現在父子倆都餓了,芳姨被塞在菜市場,也不知道叫到計程車了沒有?萬一沒有計程車,那趕回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了。
叫外送?權餘有胃病,權文琪又是小孩子,外送的食物似乎不適合他們吃。
她糾結了一下,最後露出一個試探的微笑,「權先生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能使用一下你家裡的廚房嗎?」
權餘詫異的看了連樂一一眼。
「好啊、好啊。」權文琪立刻歡呼道:「我餓了,老師要幫我做好吃的!」
「那就麻煩連老師了。」權餘微微頷首,頓了頓又道:「別叫我權先生了,直接叫我權餘就好。」
連樂一張張嘴,發現直接叫名字對她而言還是有點難度,主要是……尷尬啊。兩人第一次見面,結果弄得好像認識了好久似的,什麼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
於是她只是笑著點頭,「那我先去廚房了,你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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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的食材不多,就只有些青菜,應該是昨天剩下的。大概是傭人為了食材新鮮,所以每天都會準備剛好可用完的新鮮食材,不過一些可以存放一段時間的食材倒是還不少,權文琪站在連樂一旁邊,憋足了氣想把冰箱的另一扇門打開,「老師我開不了,妳幫我一下……」
連樂一開了冷凍那邊的門,發現裡面基本都是冰淇淋。
權文琪歡呼一聲,剛拿起一盒哈根達斯,半路就被連樂一給搶走了。
「妳幹嘛?」權文琪睜大了眼睛,看連樂一的眼神好像她是十惡不赦的壞蛋。
「你還沒吃早餐,不可以吃冰淇淋,對胃不好,晚一些才可以吃。」小孩子腸胃弱,這種冰冷的東西不能多吃。幼稚園也是每隔兩三天才會給孩子們布丁吃,也有特別叮囑來接孩子放學的家長,不能寵著孩子,冰吃多了容易拉肚子。
「可是我餓了!」權文琪說得理直氣壯。
沒有哪個小孩子會不喜歡冰淇淋的。
連樂一在冰箱裡翻找了一下,拿了一顆雞蛋出來,用平底鍋煎了一個愛心形狀的煎蛋。
她技術很好,哪怕不用模具也能煎出好看的形狀。煎好了把煎蛋放在一個漂亮的盤子裡,遞給權文琪盤子和勺子,「好了,先吃一點墊墊肚子,老師再幫你做好吃的。」
權文琪歡呼一聲,抱著盤子朝樓上走,驕傲的給權餘炫耀,「看,老師幫我做的。」
「你們老師還真是心靈手巧。」權餘含笑道:「你很喜歡她?」
「她不教訓我的時候,我就喜歡她。」權文琪小聲的嘟嚷:「但是老師經常說我做得不對!」
「所以你到現在還是覺得自己沒錯?」權餘的嗓音低沉。
「有時候……也是有一點點……小錯,但是真的只有一點點……我打那些人的時候都沒有用力,誰知道他們那麼小氣,稍微碰一下就哭了,還喜歡找老師告狀,哼!」權文琪雖然表現得很強勢,但是無處安放的小手以及始終不敢和權餘對視的眼睛還是暴露了他的心虛。
「你要聽老師的話,如果真的想和小朋友一起玩,你可以找老師,她會教你該怎麼做的。」權餘若有所思,「連老師是一個好老師,當初把你送去公立幼稚園,看來還是對的。」否則以他對孩子的忽視程度,也許那些老師根本不會把文琪放在心上。
權文琪扁扁嘴,傲嬌的一跺腳,又轉身跑去找連樂一了。
因為要用午餐的一個是小孩子,一個是病人,所以連樂一在選擇食材的時候基本都以清淡為主。中途芳姨終於拎著大包小包回來,見客人居然在廚房親自下廚,立刻挽了袖子搶了連樂一的工作,「實在不好意思,居然還勞煩老師親自動手,放著我來就好,您快去休息。」
連樂一做飯做到一半就沒事可做,在廚房站了半晌,一轉身,就發現權餘站在廚房門口也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連樂一呆了一下,臉瞬間就紅了。
「連老師看起來很熟練,平時在家是自己做飯嗎?」權餘移開了視線,隨口問了一句。
「嗯,我目前是一個人住,所以平日裡都是自己下廚。」連樂一點點頭。
芳姨做飯的速度很快,前前後後約莫四十分鐘,就完成了三菜一湯。等她小心翼翼的將番茄蛋花湯盛到碗裡端出去,就看到連樂一和權餘兩人坐在沙發上,正守著權文琪堆積木,畫面異常的和諧。
在玩積木的權文琪看到芳姨手中的湯,立刻放下積木跑過來,「終於可以吃飯了,我餓死了!」
「不是吃了煎蛋了,還是很餓嗎?」連樂一忍俊不禁。
「我想要吃很多嘛,不然怎麼會有力氣!」權文琪覺得這一點問題都沒有。
總歸是在別人家,連樂一始終覺得不太自在,權餘不是話多的人。飯桌上就只有權文琪嘰嘰喳喳的聲音,連樂一一口一口細嚼慢嚥,好不容易看到權餘放下筷子,立刻也跟著放下碗筷,「我吃飽了。」
權餘抬眸,輕飄飄的瞥了連樂一一眼,笑了笑,沒吭聲。
連樂一也跟著咧嘴笑笑,等到權文琪把飯吃完了,立刻起身告辭。
連樂一拎著小包包一直到走出社區了,才反應過來她今天來家訪是希望權餘以後能將更多的心思放在權文琪身上,結果權餘卻好似並沒有開口做出什麼保證,反而讓她多在權文琪身上花一點心思。
都怪對方長得太好看,而且又生病了,看起來脆弱得很,讓連樂一原本準備好的一肚子嚴肅的話都沒機會說出口了。
算了算了,至少從今天相處的情況來看,權餘雖然沒有太多時間陪權文琪,但是心裡還是很在乎這個兒子的,以後她多打幾通電話給權餘提醒,情況應該能有所改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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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過去之後沒幾天,幼稚園要舉行親子活動了。
提前一個星期幼稚園就通知家長們,最好是夫妻都能參加,但是鑒於現在這個社會離婚率比較高,單親家庭日益增多,所以如果只來媽媽或者爸爸,也可以。
大部份家長對親子活動還是很踴躍參加的,就算是要上班,也儘量請假或者調班來參加。畢竟陪著孩子一起玩遊戲贏得比賽獎勵,也是很好的回憶。
連樂一也特地打了電話給權餘,希望他那天能夠參加。畢竟從她目前得知的情況來說,草莓班的家長們都興致勃勃的要參加活動,也就只有權文琪的爸爸遲遲沒有答覆。
接到連樂一的電話之後,權餘皺眉,扭頭問自己的秘書,「我那天有什麼工作安排?」
「上午是和美國那邊分公司的跨國會議,因為涉及半年度的綜合報告,大家已經準備了很久,想改期有點困難。」秘書也無奈,不想做這個壞人,無奈工作一早就定下來了,臨時要改期真的有點困難,「下午是要巡查台中那邊的子公司,這個倒是可以稍微延後一點……」
連樂一隱約聽到電話那頭的秘書回應,立刻說道:「我們活動也是安排在下午,兩點半開始,不會耽擱您太多時間。」
她一著急,您字冒出來。
權餘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點頭,「好吧,那我把事情往後延一下,儘量參加。」
連樂一瞬間鬆了口氣。
在一旁的秘書也立刻在行程表上面修改權餘的行程,又忍不住想,總裁這樣高冷的人,真的要和那些家長一起去參加那些弱智的遊戲嗎?
早知道還不如送貴族幼稚園,那裡絕對沒有什麼親子活動!總裁的時間可是貴到以秒計價的,他去參加那些遊戲的時間,都夠為公司盈利好多錢了。
倒是權餘對於這件事還算有興趣,做爸爸這件事他算是不熟練,所以現在一切和權文琪有關的事情,他都想參與。
而另一邊,得知爸爸要來陪自己參加活動,權文琪的心情明顯很好,已經好幾天都沒和別的小朋友吵過架了。有時候連樂一在其中協調,權文琪還真的能像個孩子王似的帶著其他小朋友一起玩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