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田心貞
「你怎麼也會在這裡?」李靜亞驚喜又害羞的看著稍早之前遇上的男人,她沒有想到走出機場大廳的他也是下榻在日樺酒店。
她剛才坐在巴士上面的時候還想說有沒有機會再遇見他,沒想到他們真的再次碰面了。
齊昭沒有開口,他在走進酒店大廳的時候就注意到站在大廳中央抬起頭仰望水晶燈的背影,他不難認出那抹纖細的背影。纖細的肩膀上揹著一個大背包,依舊沒有把拉鍊拉攏的背包讓他更加的確信是她,她不但還沒有到櫃檯登記也還沒有發現她的護照遺失。
看見她的背影,他的心裡竟然又突升起一股他不想要順從的衝動,他的內心想要接近她,他不滿意心裡這股突來的渴望,他排斥這種被女人影響的感覺,他從來就不曾被女人影響過。
不過她臉上那抹喜悅的笑容讓他的心裡舒服一些。
華鈞睜大了眼睛,他難得願意費盡唇舌跟一個女人解說一堆有關於水晶燈飾的事情,但是這個女人不但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她甚至還目不轉睛的盯著齊昭,他有被嚴重羞辱的感覺!
「喂,小姐,妳應該知道我在跟妳說話吧。」她的眼睛長在哪裡?他明明就長得比齊昭還要帥,她為什麼只盯著齊昭瞧?
可能是因為她還沒有把眼睛轉過來看見他的原因,否則她一定不會再盯著齊昭瞧,而是盯著他流口水。
男人遲遲沒有回答她,讓李靜亞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他開口隨便說個什麼都好,就是別讓她一個人像是唱獨角戲一樣。
一開始看見這個男人的驚喜已經消失殆盡,她剛才怎麼會一副熱絡的面對一名陌生人?她剛才看見他的驚喜彷彿他們倆彼此熟識似的,她只差沒有上前揪著他的手臂問而已。
李靜亞有些難堪的低下頭,她剛才的衝動該不會讓他以為她是花痴?千萬不要,她只是很高興又可以遇見他而已。
李靜亞只知道男人不願意開口,卻不知道在她低下頭之後,男人的目光依舊膠著在她的身上,她默默的走向櫃檯。
華鈞再次瞪大了眼睛,他瞪著那個垂頭喪氣的背影,這個女人未免將他忽視得太徹底!
「齊昭。」華鈞看向距離幾步遠的兄弟,他的下巴朝走遠的背影努了努,「這個女人不就是護……。」
「閉上你的嘴,上去開會。」齊昭冷冷的開口,他沒有理會兄弟再次瞪大的眼睛,他逕自邁開步伐走向直達頂樓的電梯。
合資的酒店一向由他和華鈞負責管理,除了幾名高階的主管之外,酒店人員只當他是長期居住在酒店裡的人士。他和酒店主管開會也一向只在他房裡的會議室。
李靜亞走到櫃檯準備登記,她在背包裡找到酒店的住宿單但是卻找不到護照,她雖然有些心驚卻也告訴自己護照不會不見,她的護照一定只是滑到背包的最下面而已,可是她剛剛才發現背包的拉鍊竟然沒有完全的拉合。
就在她把大背包放到地上打算一一翻開裡面的衣物找護照的時候,站在櫃檯裡負責幫客人登記房間的服務人員開口:「李小姐,您的住宿單跟護照已經在我這裡,我馬上幫您登記住宿酒店的房間。」
李靜亞困惑的站起來,她只看見站在櫃檯裡的服務人員對她露出一抹親切的笑容,她記得她剛剛只拿出酒店的住宿單給他,她的護照她還沒有找到。
站在櫃檯裡的服務人員知道她的困惑,連他也覺得奇怪,為什麼客人的護照是由齊先生讓經理拿過來?
「來,請李小姐填寫一下您的基本資料。」櫃檯的服務人員將要價不斐的紙筆遞到客人的面前。
「我記得我還沒有拿護照給你。」李靜亞看著依舊微笑的服務人員說道,她拿起櫃檯上的筆但是仍困惑的看著櫃檯裡的服務人員。
「李小姐,一會兒您填寫好基本資料之後,我會把護照跟住宿單交回給您,客房的磁卡鑰匙跟兩張早餐卷也會一並交給您。一旁的服務人員會幫您提行李以及帶您到您這兩天所住宿的客房。」站在櫃檯裡的服務人員一邊說著一邊掌心向上、手掌攤平的指著在一旁等候的服務人員。
她仍是感到很困惑,但是她沒有再多問,她低下頭填寫基本資料,或許她剛剛是連同酒店的住宿單一同交給服務人員也說不定,可是她記得她剛剛只拿了一張薄薄的酒店住宿單給服務人員。李靜亞不解的側了一下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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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靜亞站在大廳櫃檯前低頭填寫基本資料的同時,齊昭走進直達特殊樓層的專屬電梯之後轉過身來,他按著電梯鍍金的按鈕等著華鈞,只見華鈞在他走進電梯轉過身等他的時候刻意慢下腳步。
「既然拿著人家的護照不放,幹嘛又要裝做一副不認識人家的樣子?跟人家搞什麼素昧平生的戲碼?兩隻眼睛沒看見人家小女生剛才一副失望又難過的樣子啊?」華鈞一邊走向電梯一邊一副自己說給自己聽的樣子,不甚正經的眼睛一會兒看看左方壁上的畫作,一會兒又看看右方大理石台上擺放的花藝作品,他的自語大聲得好像是故意要說給站在電梯裡的那個人聽一樣。
「有本事就不要把護照還給人家啊,有本事就把護照灌水泥丟進大海裡啊,有本事就不要盯著人家的背影看啊,有本事就不要在人家轉身的時候變臉啊,裝酷給誰看啊?」華鈞慢條斯里的走向電梯,兄弟不知道他的背後有長眼睛吧,哼哼。
齊昭還以為沒人看見他在一踏進酒店大廳的時候就盯著人家的背影瞧?要不是他好奇的走過去,他還不知道竟然有人將他嘔心瀝血的磅礡巨作形容成「好大的一串葡萄」,去他的好大的一串葡萄。
更何況他又不是沒有看見齊昭剛才坐在車子裡的時候一直盯著手上的東西看,兄弟竟然連他已經坐進車子裡了都不知道,還是他自己叫司機開車的。
他還以為齊昭幹嘛沒事拿著自己的護照看,他靠過去一看才知道他拿的是一個女人的護照。他們兄弟之間還有什麼事情是不能分享?齊昭竟然在他靠過去的時候闔上護照,他的眼睛這麼厲害當然還是讓他看見護照上的照片,不過就是一個女人而已,神秘兮兮的搞什麼?無聊。
「有本事就過去跟人家打一聲招呼啊,怕什麼?常一聲招呼都沒打就打過去不是常在幹的事情嗎?只不過對象從男人換成女人罷了,真正是餓鬼擱假細利……」華鈞愈走愈搖擺。
齊昭依舊是面無表情的看著兄弟一副吊兒郎當的痞樣子,他似乎對華鈞的碎語不癢不痛也沒有任何意見,但是他按著鍍金按鈕的手指頭在華鈞距離電梯還有三步之遠的時候不動聲色的放掉。
齊昭站在電梯裡的樣子仍是一副壓著電梯按鈕等他的模樣。但是當華鈞距離電梯只剩三步、兩步、一步的時候……
「喀!」具有安全防護措施的電梯門在扎扎實實的擠壓位於中間的肉體之後,迅速的往兩旁彈回去。
「媽的!」如洪鐘般響亮的聲吼傳遍了挑高大廳的每一個角落。「這電梯到底要修幾次才不會故障?」華鈞氣憤的踹了一下該死的電梯門洩憤!每次都那麼剛好的夾到他,他哪有這麼衰?
「華先生,對不起、對不起,我們酒店為剛才發生的意外向您道歉。如果華先生的身上因此而有任何受傷的話,我們酒店絕對會負責到底,不管是華先生的醫療費用或者是驚嚇心理治療的費用,我們日樺酒店絕對會全額賠償。」從櫃檯裡快步走過來的酒店人員頻頻的向華鈞道歉。酒店的制服完完全全的襯托出服務人員高挑又挺拔的身材,體面的服務人員將腰彎得比四十五度還要低。
「你是白痴啊?我只不過是被電梯門夾到而已,需要什麼驚嚇的心理治療?還有你給我看清楚,我明明就是一副身強體魄的身材,就算我被電梯門夾到又會受什麼傷啊?你這個傢伙有沒有把腦子帶出門工作?」華鈞劈哩啪啦的吼著。
「對不起、對不起,讓華先生發生這種意外我們真的感到很抱歉,酒店服務人員會立即將華先生的情形呈報上去給主管知道,主管一定會做出令華先生滿意的賠償。」年輕的服務人員著急的說著,他頻頻賠不是,酒店雖然秉持以客為尊的精神卻也不至於任由賓客胡亂的佔酒店便宜。
從他進來酒店工作的第一天起,他就看見華先生跟齊先生常常出現在酒店裡,齊先生更是以酒店頂樓的總統套房為居住的地方。
兩位賓客一向是不會刁難酒店工作人員的客人,只是有時候華先生的嗓門大了點,工作人員要是運氣不好遇上華先生心情不佳的時候,華先生可是不會跟工作人員客氣,以至於他吼出來的話也不怎麼悅耳就是。
他當然有把腦子帶出門工作,華先生以為日樺酒店的招待人員只要空有一副體面的外表就可以勝任嗎?在酒店裡工作的員工除了清潔打掃的人員之外,上至各級主管下至門房,可是都必須要會以廣東話、英文、日文以及普通話跟來自四面八方的客人交談,這四種語言只是酒店人員最基本具備的能力之一,任其中一種語言說得不標準還不行。
「華鈞,還有正經事等著我們處理。」齊昭不疾不徐的說著,他可是一點內疚的感覺都沒有,而且大廳裡賓客投射過來的眼光也不影響他。
齊昭看向櫃檯的方向,他果不期然看見她的視線也往這個方向看過來,只是她跟其他在場的賓客不同,她的視線所及的目標是他而不是放聲吼叫的華鈞。
看到他也看了過來,李靜亞趕緊將視線移回櫃檯上的紙張,她不想再讓他誤認為她自作多情,她只是對他有點興趣而已,她不是花痴。
「酒店到底有沒有叫人來修理電梯?該死的電梯三天兩頭就夾我一次,我是漢堡裡的肉片嗎?」華鈞愈說愈生氣。
「噗!」年輕的服務人員實在無法想像華先生被當成肉片壓扁的樣子,怒氣沖沖的臉孔就算被壓得扁扁,那張嘴巴肯定還是會大吼。
華鈞睜大了眼睛,這個小夥子竟然敢笑他?
「你想被丟進大海裡餵鯊魚是不是?」鯊魚算什麼?獅吼般的怒吼幾乎要掀了挑高的大廳屋頂。
年輕的服務人員趕緊止住笑意低下頭。他可是按照酒店訓練的標準作法在處理這場意外,而且維修電梯的人員可是一再信誓旦旦的保證電梯絕對沒有任何機械上的問題。
李靜亞沒有被震耳欲聾的吼叫聲影響,她依舊低著頭在櫃檯上填寫基本資料,她仍是懊惱方才在突然見到他的時候,她不加思索的洩露出心裡的驚喜,他什麼表示也沒有讓她感到很難堪。
齊昭看著將頭低在櫃檯上的側臉,他知道她是故意迴避他的視線,這樣也好,她要是再看過來,他沒有把握不走出電梯接近她,他就快要壓不下心裡那股強烈的渴望。他拉過華鈞的後領,電梯門因為沒有被一雙囂張的手腳抵住而闔上。
前陣子齊旭要向陽回臺灣休養傷勢,沒想到向陽不但沒有把傷養好反而讓傷勢更嚴重。在武霖通知他跟華鈞之後,他和華鈞立刻趕到臺灣。
雖然華鈞早他一步回來,但是這個傢伙竟然放著一堆事情不管,說什麼事情的定奪他不能作主。表面上他是不能作主,但是實際上、暗地裡他跟華鈞誰作主都一樣,不就是表面上作個樣子給齊天鳴看、給外面的人看。這個傢伙老是給他來這一招。
「叫人把電梯給我修好!」雖然電梯都已經升上去,但是憤怒的獅吼還是響遍大廳。
「是。」即使電梯門已經闔上,電梯也已經升了上去,年輕又體面的服務人員仍是彎下腰低頭回應。怎麼每次華先生被電梯門夾到的時候都是他在櫃檯裡上班的時間?電梯可是真的沒有任何的故障。
過了一會兒,李靜亞才看向電梯的方向,看見闔上的電梯門已經沒有他的身影,她的心裡突然升起一股淡淡的失落,還在機場的時候她要跟冷酷的男人保持距離的想法已經不知道被她拋到哪去?
當電梯門闔上的同時,他的心裡跟她一樣有失落的感覺嗎?李靜亞在看著電梯的方向好一會兒之後,她才把視線移回到櫃檯上基本資料填寫到一半的紙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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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靜亞在酒店服務人員的帶領之下來到她的房間,雖然她沒有行李讓服務人員幫她提到房間,不過她還是遞了一張十元的紙鈔給帶領她過來房間的服務人員。
她在出發之前有問過常出國的姐夫,小費要給多少錢才不至於失禮?姐夫告訴她說,他不是很清楚給小費的行情,不過只要服務人員沒把他的東西弄壞、弄髒或者是弄丟,他都是拿一張美金的紙鈔給服務人員當小費。
當她問姐夫他給的一張美金紙鈔當小費的幣值是多少錢的時候,姐夫告訴她說,幣值五十元的美鈔或者是一百元的美鈔當小費都可以啊,只要是紙鈔就行了,給銅板當小費太不禮貌了。
她折合一下台幣,不對啊,怎麼可能小費至少需要給到新台幣一千五百塊以上?她又不是要去喝花酒。姐夫後來又告訴她,他換美金一向只換五十元跟一百元這兩種幣值的美鈔,其他小額的幣值他用不到。
她知道問錯人了,她想到了酒店之後她要去哪裡玩也不用問姐夫,因為姐夫說的遊玩地點肯定是一堆她消費不起的地方,還好她的同學雯美有來香港遊玩的經驗。
否則她要是問姐夫下飛機之後要怎麼到日樺酒店?姐夫肯定是毫不猶豫的告訴她,搭計程車;她要怎麼到逛街的地方?搭計程車;她要怎麼到看夜景的地方?也是搭計程車;如果玩到一半突然想回日樺酒店休息怎麼辦?還是搭計程車。
小費是要給紙鈔沒有錯,如果小費給銅板的話是失禮的行為也沒有錯,不過紙鈔的幣值只要是當地最小面額的紙鈔就行:以國際禮儀來看小費的給法是這樣沒有錯。這是姐姐幫她問的,因為姐姐也覺得姐夫說的小費金額太高,她不是要去賭場灑錢也不是要去酒店叫小姐。
總之,她要是問姐夫在香港怎麼玩的話,她肯定只會聽到一些她消費不起的遊玩地點跟搭不完的計程車,好像香港除了計程車之外沒有別的比較便宜的交通工具一樣。
她現在知道為什麼會常常看見姐姐對姐夫大吼不要浪費!
李靜亞在服務人員走出房間之後,她立刻走到落地窗前,姐夫說日樺酒店的海景客房面對維多利亞港,信用卡公司還挺有誠意,招待的是海景客房而不是園景客房。雖然只是客房,但是日樺酒店的客房價位不亞於其他酒店的套房價位,雖然如此但是商務人士還是對於日樺酒店趨之若鶩。
她站在落地窗前欣賞一會兒維多利亞港的風景之後便走到大床邊打開背包,等天色完全的暗下來之後,從落地窗俯瞰下去的維多利亞港一定會更漂亮更迷人。
她從大背包裡頭拿出一個斜背的側背包,布質的側背包不大,只能裝進錢包跟幾樣隨身物品,她拿起護照的時候有點遲疑,她要把護照一起帶出去逛逛嗎?剛才在大廳裡找不到護照的時候她有點嚇到,一旦護照遺失不止麻煩也很嚴重。她想了又想,最後還是把護照塞進大背包的最裡面。
剛才她的護照會是「他」拿給櫃檯裡幫她登記酒店房間的服務人員嗎?可是那個時候她沒有看見他走去櫃檯,還是其實他有走去櫃檯但是她沒有發現?
她在機場的時候就已經掉了護照嗎?畢竟她是到櫃檯要登記酒店房間的時候才發現背包的拉鍊沒有完全的拉合,有可能這麼巧合就是他撿到她的護照嗎?
她在機場大廳出口的地方撞到他,之後又在酒店裡遇到他不也很巧合?她跟他住同一間酒店呢。李靜亞不自覺的笑了出來,她和他好像很有緣分。
雖然她在酒店裡遇到他的時候,他依舊沒有開口對她說任何話,但是她覺得他看起來的樣子已經不像她在機場遇到他的時候那樣的冷酷,這細微的變化會是她的錯覺嗎?她又不自覺的微笑了一下,那個男人好迷人,他笑起來的樣子會是如何?
顯然,她已經全然的忘記她在機場的時候對他有戒心,她甚至對男人冷酷的樣子很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