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倪淨
他從小到大談得上朋友的人不多,除了幾個從小一起長大的死黨,還有去英國讀書時交到的幾個知交。
不同於大哥給人的霸氣,紀一笙俊美的外表少了雄性的粗野,他過於俊美漂亮的五官,還有他修長精瘦的身材,一身筆挺西裝,腰身挺拔,舉手投足間盡是敏捷優雅。
如此斯文的他,最大的嗜好跟打發時間的方式竟然是找人練拳擊跟搏鬥,這個興趣是他高中後培養的,回臺灣進醫院工作後,不管工作再忙,每隔幾天總要去練習場練練拳頭,發洩一下工作壓力。
以前最常聚會的地方要嘛夜店、要嘛酒店,總會有辣妹或是正妹作陪,不過近幾年死黨們一個一個結婚,別說去夜店泡妹,就連晚上出來一趟都難,全都成了居家好男人,個個都想在家陪小孩抱老婆。
坐在自家經營連鎖飯店的咖啡館裡,紀一笙抬腕看了一下手錶,早過了約定時間,卻還不見丁貝雲的人影。
紀一笙生平最厭惡別人遲到,而他也從不等人,此時坐在咖啡館裡的還有另一位好友商文森,是他在英國讀書認識的莫逆之交。
商文森看紀一笙連連低頭看手錶,怕他起身走人,忍不住幫遲到的丁貝雲說話,「她可能是下班碰上塞車了,再等一等吧,應該快來了。」
紀一笙斜了好友一記白眼,冷著臉不出聲,放下手腕後又繼續低頭看著商文森帶來的資料,上頭是林國生交代的遺囑,商文森是他找來幫林院長處理遺囑的律師。
「我很好奇這位丁貝雲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孩,竟然會決定跟你這個不相愛的男人結婚。」
「文森,我以為你只對美女感興趣,像丁貝雲這樣無趣死板的小家碧玉根本入不了你的眼,沒想到你會這麼關心她。」
有錢的男人身邊總是會圍繞著美女,這是長久以來不變的定律,商文森家世顯赫,交往的女人個個都是一等一的美女。
「我只是對她有點好奇,哪來什麼關心,你少亂說,再說丁貝雲也沒有你說的那麼無趣死板,我看她不過是個性害羞內向,不擅跟人交談罷了。」
「我對她這個人沒興趣,你不用跟我解釋。」連頭都沒有抬,紀一笙看著手上的文件回答。
「喂,你們都要結婚了,你說這種話也太傷人了吧。」商文森見過丁貝雲兩次面,覺得她是個很好的女孩,長得也不差,性情也好,只是有點保守,並沒有紀一笙說的那麼糟。
紀一笙懶得回應商文森的話,掃了他一眼,拿過一旁的咖啡輕啜了一口,打算起身走人。
「喂,你幹什麼?」見紀一笙已經開始收拾東西,商文森驚訝地問著。
「醫院晚一點還有個會議。」
「你好歹再等個五分鐘。」
「你應該知道我從不等人。」他都破例等了五分鐘,沒必要再等下去。
「一笙……」商文森見他真的打算走人,這下子也急了。
因為兩人在講話,沒去注意在咖啡館門口出現的人。
當丁貝雲急匆匆地趕到約定的五星級飯店,已經七點十分,整整遲到了十分鐘。
丁貝雲走到飯店華麗低調的咖啡館大門時,服務生很親切地來到她面前,在她道出紀一笙的名字後馬上幫她帶位。
此時紀一笙已經起身,才剛轉身舉步要走,身後就傳來丁貝雲的聲音。
「對不起,我來晚了。」丁貝雲走上前,看著眼前俊美的紀一笙冷著一張臉,她連忙低下頭小聲地跟他道歉。
紀一笙冷冷地掃了丁貝雲一眼,不悅的目光直直地盯著她看了幾秒,像是在思考要直接走人還是坐下來跟她談,幾秒後,沉默尷尬的氣氛被打破,紀一笙淡淡地說:「坐吧。」
見紀一笙又再次坐回原來的位子,丁貝雲也急忙跟著坐下。
「想喝什麼?」紀一笙招來服務生,轉頭問丁貝雲。
丁貝雲要了一杯果汁,一分鐘後服務生端了果汁過來,紀一笙都沒有出聲,只見他從牛皮紙袋裡拿出文件。
這時商文森語帶輕鬆,「丁小姐,妳還記得我嗎?之前在醫院時我們曾見過一面。」
丁貝雲朝商文森點點頭,害羞地跟他打了聲招呼,「你好,商律師,好久不見了。」
「不用這麼客氣,妳跟一笙結婚後我們就是朋友了,不用那麼客套,妳叫我文森,我也直接喊妳貝雲。」
商文森從第一眼見到丁貝雲後,就對這個女孩有莫名的好感,不過這份好感並不摻雜什麼男女情愫,只是單純覺得外表柔弱的丁貝雲值得人家疼惜。
丁貝雲的臉紅了一下,難為情地拿過眼前的果汁喝了一口,看起來有點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回答商文森,她跟商文森並不熟,直接喊人家的名字似乎不太恰當,卻又不知該接什麼話,只能用沉默代替回答。
紀一笙冷眼看著兩人對話,隨手將手中的文件遞給丁貝雲,「這是林國生院長的遺囑,妳先看看有什麼問題。」紀一笙將文件遞過去後,拿過咖啡杯喝了一口。
「好。」丁貝雲低頭,一頁一頁看著白紙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很快就翻完了。
紀一笙以為她會細細地讀完遺囑裡每一條內容,沒想到她才看不到一分鐘,就將手中的遺囑放下了,這個舉動讓紀一笙不覺多看了丁貝雲一眼。
丁貝雲小他一歲,打從她還是高中生時,他就從林國生院長口中得知有這麼一位私生女,礙於妻子的排斥,十年前丁貝雲的生母過世後,林國生不敢將丁貝雲認領回家,只好將她寄養在朋友家裡,直到丁貝雲上大學,在英國讀醫學院的他回臺灣時,在醫院見過她幾次面。
在紀一笙眼中,大學時的丁貝雲清秀的五官有些青澀,因為與林國生長得不像,紀一笙猜她應該是像她的生母。
她近一百六十公分的身高只及他的下巴,因為骨架小,整個人看起來有點清瘦,一頭及肩淡褐色的自然捲髮,只用髮夾夾住前額垂落的頭髮,看起來清爽的她皮膚白白淨淨,總是穿著牛仔褲和T恤,沒有時下年輕女孩的時髦打扮,是個害羞又內向的女孩。
第一次見面時,她緊張到不敢看他,幾次被他發現她偷偷抬眸看他時,那雙又大又圓的水汪汪眼睛讓他印象十分深刻。
幾年過去,每年寒暑假總會碰上一兩次,這些年他跟在林院長身邊,自然看得出林院長對丁貝雲心裡一直藏有虧欠,畢竟是他的女兒,卻不能被好好照顧。
「看完了?」
丁貝雲朝他點點頭,問:「我要在這裡簽名嗎?」她知道紀一笙跟商文森都是大忙人,為了不打擾他們的時間,她將遺囑翻到最後一頁。
「一旦我跟妳結婚了,就等於妳放棄繼承林國生院長的財產,這一點遺囑上有寫,妳看明白了?」
「我明白。」
紀一笙見她又以頭頂對著他,沒好氣地問:「那妳還有沒有其他條件和要求?」
商文森立刻挑眉看了好友一眼,不懂他哪來的火氣,不就是問人家有什麼問題嗎,丁貝雲又沒說什麼,他幹嘛要把氣氛搞得這麼充滿火藥味,跟紀一笙當朋友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他用這麼惡劣的態度跟女人說話。
因為紀一笙的口氣突然莫名其妙變凶,丁貝雲被嚇了一跳,全身僵硬了一下,沉默了一會後,大大的眼睛偷偷瞥了紀一笙一眼,「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
「什麼事?」紀一笙口氣有點冷。
「我可以知道你……為什麼同意跟我結婚嗎?」憑他的家世跟外表,肯定有很多女人愛慕他,他卻眉頭都不皺一下,點頭願意跟她結婚,她忍不住好奇。
紀一笙沒料到她會這麼問,俊容閃過一絲納悶,而後聳肩勾唇反問:「這個答案很重要嗎?」
丁貝雲抬頭與他相視,小臉上的表情很認真,她知道同父異母的妹妹林芯芯喜歡紀一笙,因為喜歡他還義無反顧地當了醫生,在爸爸的安排下進到紀家的醫療體系當醫生,就為了能拉近兩人的距離。
她以為紀一笙若是要娶,也應該是娶林芯芯,畢竟以紀家的社會地位肯定會選林芯芯,沒想到他卻願意娶她。
相對於丁貝雲的認真,紀一笙的態度顯得無所謂,「林院長覺得對妳有虧欠,希望我能娶妳,而我需要林院長在醫院的人脈穩定人心,所以我同意結這個婚,這就是全部的理由。」紀一笙直接明白地說出了心裡的想法,也直接表明這個婚姻沒有男女情愛,純粹是為了林院長。
「所以你並不喜歡我?」丁貝雲又問。
「不喜歡。」紀一笙清楚地看到丁貝雲的臉上在他說完不喜歡三個字,閃過一絲失落的神情後,再次低頭看著手中的果汁。
他很清楚丁貝雲喜歡他,女人看他愛慕的眼神他很熟悉,他從丁貝雲十七歲就認識她,知道她在感情上乾淨得像張白紙,對他的喜歡雖然沒有說出來,但她不懂得掩飾的情意,在女人堆裡流連過的他清楚地感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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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丁貝雲久久不出聲,紀一笙抬手看了下手錶,「理由我給妳了,妳對遺囑跟結婚還有其他問題?」
丁貝雲本來就沒打算拿爸爸的財產,那些錢本來就不屬於她,只是她對結婚多少還是抱了一些幻想,但紀一笙簡單的一句話就把這個幻想打碎了。
紀一笙見她無異議,點了點頭,將手裡的筆遞了過去。
「我還可以有一個要求嗎?」商文森卻在這時出聲制止,「貝雲,妳要不要將遺囑拿回去想一想,看看有沒有什麼要求是妳想補充進去的,放棄繼承不用這麼急著簽字。」商文森見她正要在文件上簽名,擅自伸手將文件抽過。
這一突來的舉動讓丁貝雲愣了一下,有些不明就裡,還惹來紀一笙一記冷眼,商文森卻絲毫不在意紀一笙投射過來那道不算善意的冷光,他只是繼續親切地對著丁貝雲,像在跟個不懂事的小女孩開導,「我看我們約明天再見面,到時妳若是有什麼要求,我可以幫妳補充進遺囑裡,妳覺得如何?」
丁貝雲有點吃驚地眨了眨眼,她印象中的律師都是冷淡不近人情,只會站在自己客戶的立場,她跟商文森非親非故,他卻這麼幫她。
「我明天有手術,沒空。」丁貝雲掀了掀唇瓣還沒出聲,一旁的紀一笙已經先冷聲拒絕。
「那就約後天,看你哪天有空,這份遺囑我們那天再處理。」商文森不為所動地聳聳肩,不退讓地說。
丁貝雲見兩人有點火藥味,怕兩人為了她的事吵起來,心裡有些急了,「我現在就可以簽名,不用等改天。」
她的話讓兩個互瞪的男人同時轉頭看她,紀一笙二話不說,將好友商文森手裡的文件拿了過去,翻到簽名的那一頁,再推到丁貝雲面前,丁貝雲見狀拿起桌面上的筆,在文件簽上自己的名字,等商文森回過神想阻止時已經來不及了。
商文森拿過由紀一笙隨後補上的簽名遺囑,心裡不禁為丁貝雲的傻氣哀嘆一聲,「既然妳都簽名了,那婚禮……」
「婚禮一切從簡。」紀一笙最煩那些繁瑣的禮節,更不想學大哥的奢華氣派婚禮,婚事的準備事宜能盡量簡單就簡單。
「怎麼從簡,不要婚禮直接去戶政事務所登記?你這樣不怕讓人家笑話你紀家寒酸嗎?」商文森嘲諷地反問他,丁貝雲畢竟是個女孩,只要是女孩,對婚禮都會有一定的幻想,更不用說她可是放棄了林國生的全部財產。
「沒關係,我不要婚禮,去登記結婚就好,不過登記結婚那天要提前一天告訴我,我必須先跟公司請假。」跟一個不愛她的男人結婚,丁貝雲覺得有沒有婚禮其實沒有太大的差別,她可以找個理由跟爸爸解釋。
「如果妳想要登記結婚我不排斥,不過就如文森說的,林國生院長可能希望看到妳穿白紗的模樣,說不定他看了開心,對病情也會有幫助。」紀一笙說。
商文森也附和,「沒錯沒錯,既然是喜事,就算要簡單也該辦得熱鬧些,讓林院長沾沾你們的喜氣。」
丁貝雲卻有些猶豫,表情很為難,「其實不要婚禮真的沒關係,如果可以,拍一張結婚照就好了。」
她以為商文森不知道她私生女的身分,才會想要把婚禮辦得熱鬧,可是她很清楚自己的出身不光彩,在婚禮上紀一笙的家人可能還得向親朋好友解釋她跟爸爸的父女關係,這樣的事她從小到大不知碰過多少次了,也早就學會不抱太多期待,這樣失落感才不會太重。
商文森因為她的話而嚇得張大了嘴,在法院裡言辭犀利的他竟一時無言以對,不知該接什麼話,他都這麼盡心幫她爭取了,她卻傻得只要一張結婚照,難道她不知道有婚禮就會有結婚照嗎?就算沒結過婚也應該聽人家說過。
「婚禮我會安排,結婚前該準備的事宜,我都會讓我媽跟妳聯絡,妳有任何需要都可以跟她說,錢的事不用擔心,妳只管安心當個新娘子就好。」
「好,我知道。」丁貝雲放下果汁,拿出包包裡的皮夾。
紀一笙掃了丁貝雲一眼,沒有化妝的她唇色顯得有些蒼白,她應該是下班後直接過來,今天她穿著一件及膝的黑色窄裙,一件白色針織衫,衣著保守,看起來身子有些單薄,讓紀一笙不得不懷疑她到底有沒有認真吃過飯。
見她伸手招服務生過來,紀一笙毫無預警地拉住她的手,表情不悅,「妳要做什麼?」
丁貝雲望了望被紀一笙擒住的右手腕,掙動了幾下想要抽回,奈何她的力氣不夠大,扯了幾次還是沒能掙開。
商文森見兩人之間微妙的緊張氣氛,故意調侃說:「貝雲,以後妳跟一笙就是夫妻了,老公幫老婆付錢是天經地義的事,更不用說紀一笙還不是普通有錢,妳以後只管隨意花他的錢,懂嗎?」說完商文森朝她眨了下眼睛。
此時服務生走了過來,丁貝雲再次掙扎,這回終於掙開紀一笙的箝制,她打開皮夾準備拿錢,卻聽見紀一笙說:「既然這麼想付錢,那就隨便妳,醫院還有事要忙,我先走了。」
既然遺囑都簽了,他跟她之後就等著結婚,紀一笙一刻都沒想多留地站起身,任由丁貝雲尷尬地愣在原地,喉嚨乾澀得連再見都來不及說,就見紀一笙已經快步走出去了。
望著紀一笙挺拔的背影,丁貝雲苦笑了一下,才要將錢交給服務生,卻被商文森擋住,他掏出千元大鈔給服務生,還很大方地給了小費。
丁貝雲低頭將皮夾收進包包裡,耳邊傳來商文森的聲音,「妳喜歡一笙?」
商文森是什麼人,儘管他現在的工作是律師,可曾經吊兒郎當又玩世不恭的他,從學生時期就開始跟異性交往,如此老練的他哪裡會看不出來丁貝雲在暗戀紀一笙。
可惜她喜歡錯了人,紀一笙跟女人的關係一直都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跟他交往、陪他上床的女人都是心甘情願,而他對女人也向來大方不吝嗇,一旦感覺不對了,他是說分就分、說結束就結束的人。
異性對他而言不過是性慾的發洩,一旦生理得到滿足了,他也會付出相對的金錢來滿足那些女人,久而久之聰明的女人知道這不過是金錢交易,想要跟紀一笙談感情根本是天方夜譚,他的重心除了醫院就是病人,女人不過是點綴品,從來也沒見過他花任何心思在交往過的女人身上。
不過紀一笙還算是有原則的男人,想玩的女人他才願意交往,碰上那種要跟他認真談感情的女人,他都是敬謝不敏,甚至避而遠之,丁貝雲就是這類型的女人,不能碰也不想碰,一旦真有事發生,賠上的恐怕是一輩子的人生,或許是看出了丁貝雲的認真,紀一笙才會更排斥。
此時丁貝雲像是被說中心事,僵硬而說不出話來的小臉露出驚慌的表情,緊張地搖頭再搖頭,嘴唇掀了又掀卻吐不出一個字。
她喜歡紀一笙的事,這麼多年來一直都只是個祕密,除了她的好友單晶晶外,就連爸爸她都沒提過,可眼前的商文森卻一針見血地說出她藏了這麼多年的祕密。
「妳不用跟我否認了,從妳剛才偷看他的小動作,不要說我,我看一笙肯定也發現了,妳知道他為什麼對妳這麼凶?因為他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對他的喜歡,也最煩女人的喜歡。」
丁貝雲沒有反駁,她知道紀一笙其實並不喜歡她,可是當爸爸說想要讓她跟紀一笙結婚時,她腦中閃過了各種念頭,就是沒有不願意這三個字。
她以為紀一笙不會同意,沒想到他卻接受了,這應該算是她高攀了才對,紀一笙不只家世好,在醫學界還頗有名氣,這樣的他卻答應要跟她結婚。
雖然這個婚約沒有愛情,但她滿足了,她不貪心,甚至還有些期待婚後的生活,有一個自己的家、一個歸屬,或許還會有自己的小孩,對她來說紀一笙不愛她沒關係,因為擁有一個完整的家比什麼都讓她渴望。
「既然要跟他結婚,不管他是什麼反應,只要妳真的喜歡他,那就好好想想怎麼讓他也喜歡上妳,懂嗎?」商文森又喝了一口咖啡,將桌上的手機放進西裝口袋,起身問她,「要不要我送妳?」
丁貝雲搖頭拒絕了商文森的好意,當商文森走出咖啡館,剩下她一個人時,她還一直想著商文森剛才的話,既然都要結婚,那就該讓紀一笙喜歡上她……
只是商文森可能不知道,她曾經在紀一笙還未出國讀書時向他表白過,可是那時他只是皺了皺眉頭,當作沒聽見似的從她面前走過,從那一刻起她就明白紀一笙不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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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的一個中午,紀母打電話找丁貝雲出來見面。
丁貝雲利用中午午休時間來到約定的日本料理店,在女服務生的帶領下來到包廂,一身雍容華貴打扮的紀母已經就座,丁貝雲喊了一聲阿姨後,也在對面的和室椅上坐下。
看著桌上琳瑯滿目的豪華日式料理,丁貝雲卻有些食不下咽。
「妳還沒吃中飯吧,我們邊吃邊談。」紀母的態度看來溫和,不似想像中刁難,這讓丁貝雲本來懸著的心不再繃緊。
紀母幫她挾了些食物到碗盤,而後自己也優雅地吃了起來,丁貝雲手裡握著筷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著紀母給她的食物,耳邊傳來紀母的聲音,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
「婚禮的事宜我都安排好了,因為一笙醫院工作忙,所以婚禮我想就簡單舉行,這個妳有意見嗎?」
「婚禮的事我不太懂,都交給阿姨處理,我沒有意見。」
她的懂事讓紀母滿意地點點頭,臉部表情也軟化了些,「我會邀請一些家族裡的親戚,一笙的朋友也都會來參加婚禮,你們女方有什麼親戚跟朋友要來參加?妳可以告訴我人數跟輩分,妳把名單給我一份。」
雖然不滿意眼前這個媳婦,紀母本來希望他們能低調地在戶政事務所登記結婚,可是紀一笙不同意,認為婚禮不能太草率。
她本來就沒打算接受丁貝雲這個媳婦,今天專程撥空見面後,果然如她所想的,二十八歲的丁貝雲長得不是多出色,看起來文文弱弱的,雖然算清秀,但跟外頭那些她看上的漂亮女孩確實差了一截,再看她一點都稱不上時髦的穿著打扮,心裡對她的嫌棄更是添加幾分,一個人的穿著打扮代表了一個人的身分地位,更不用說女人的衣著絕對不能馬虎。
紀一笙雖然不需要為了紀氏而交際,但是依他的家世及在醫學界的地位,出入一些社交宴會場所還是必要的,身為他的老婆要能帶得出去,而丁貝雲一看就是個上不了檯面又沉悶的女人,不管是外在還是內在,怎麼看都不及格,紀母講話的態度自然也沒多客氣。
「妳要知道,我們紀家在社會上算是有頭有臉的大家族,妳千萬不要找些格格不入的人來參加婚禮,我怕他們的粗俗會嚇到我們男方的賓客……」
整個包廂裡只聽到紀母一個人在說話,丁貝雲從頭到尾都沒有出聲,只是安靜地聽著。
老實說在來這裡之前,丁貝雲本來就沒期待紀母會喜歡她,在她眼中,這些有錢人家的太太看到她這種私生女從來不會給什麼好臉色,林芯芯的媽媽如此,眼前的紀母也是。
紀母見她悶不吭聲地低頭吃著食物,好像自己在對著空氣說話,覺得丁貝雲不夠尊重她這個未來的婆婆,語氣不覺重了幾分,「我說的話妳到底有沒有聽見?」
「婚禮那天只有我跟一位伴娘,不會有其他客人,請阿姨不用擔心。」丁貝雲壓下心裡的委屈淡淡地說。
「林院長也不來?」紀母納悶,就是以為林國生要出席丁貝雲的婚禮,為了怕失禮,她才會同意舉行婚禮,早知道林院長不來,那這個婚禮根本沒有舉行的必要。
「醫生說爸爸的身體有點虛弱,可能不方便出席我的婚禮。」聽到這個消息,丁貝雲心裡又是擔心爸爸的病情,又是失望爸爸不能牽她的手帶她出嫁。
「貝雲,阿姨老實跟妳說,其實我並不中意妳這個媳婦,更不希望一笙娶妳,要不是看在林院長的面子還有一笙的堅持,外頭一堆條件好的女孩,誰不想嫁進紀家,妳的身分確實不太適合,別說妳的家世跟出身,光是沒有一流的學歷,沒有傲人的職業,只是個會計助理,跟一笙結婚確實是有些不配……」
當初紀一笹娶老婆時,可是把卓媛當成手心裡的寶,她這個當媽的連要說一句重話都不行,或許是因為這樣,面對同樣都是私生女的丁貝雲,少了兒子的牽絆,紀母索性將心裡的不滿全都一吐為快,雖然心裡多少有些不踏實,但她不說出來,心裡那個芥蒂就是放不下。
「我知道。」丁貝雲手中的筷子頓了一下,而後輕輕地放下筷子,明明眼前盡是美食,她卻完全沒有胃口。
「今天我跟妳見面,除了想跟妳談婚事,還想再跟妳談孩子的事,我希望你們結婚後先不要有孩子。」
「為什麼?」丁貝雲一臉茫然地看向紀母。
紀母喝了一口熱茶,清了清喉嚨後說:「我剛說了,一笙才剛接手院長的職務,又要忙著醫院的工作,多了個孩子會讓他分心,也會影響他目前手頭上的醫學研究,妳不是也要上班嗎?如果生了孩子,你們兩個人誰有空照顧孩子?」
丁貝雲想了想,覺得紀母這麼說並沒有錯,又覺得哪裡不對,她卻想不出話來反駁,「如果不小心……」
「不會,一笙跟我說了,他目前還不急著要孩子。」
紀母的話讓丁貝雲的心輕輕地涼了一下,原來是紀一笙不想要孩子,所以才讓紀母來找她談,原來是這樣……
心頭一陣苦澀,丁貝雲不免自嘲,其實紀一笙可以直接跟她說的,她不會拿孩子綁住他,可是這些話由紀母口中說出,她只覺得難堪得無地自容。
嫌她的出身卻又勉強跟她結婚,現在連懷孕都不允許,這一頓飯後丁貝雲一直想著,她同意結這個婚到底是對還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