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田心貞
一間大教室裡,十多個學生圍成一個圓圈,他們各自面對自己的畫板坐著,專注的目光不時看向中間的白色雕像。
美術教室裡安靜得掉下一根針都聽得見,但是相鄰走廊的窗戶上卻出現一顆黑色的小頭顱在上上下下。
「小堯哥哥,我也要看姐姐。」剛上小學的齊星斌攀著窗戶邊跳來跳去。
武致堯彎向右邊,「噓!」一根手指頭在嘴上用力比了個噤聲的動作,一顆籃球讓他一手壓靠在左腰側。
國二的武致堯雖然不是同年級裡長得最高大的男孩子,但是他已經不像國小的時候都坐在班上最前面一排的位置。
坐在美術教室裡的學生全都把頭轉向窗戶,側對窗戶而坐的齊芯語沒有像其他學生一樣看往窗戶的方向,但她仍是笑了出來。
她的視線在畫板與前方擱置的靜物間來回,漂亮的五官揚著淡淡的笑意,她想趕快把今天的功課完成。
武致堯彎身把籃球放在腳邊,穿著籃球鞋的腳把籃球壓靠在牆邊,有力的右手一攔,一直攀著窗沿跳個不停的齊星斌落在他的懷裡。
「小聲一點啦,你這麼大聲會吵到人。」武致堯壓低聲音,正值變聲期的聲音比以往低沉許多。
一隻白皙又修長的手從筆盒裡拿出2B的鉛筆,她在黃色的素描紙上加深光影的濃暗度,她專注在畫板上的一雙眼睛裡盈滿笑意。
「姐姐在那裡耶。」齊星斌伸手往前一指。
「笨蛋,我不是叫你要小聲一點。」齊星斌縮回被用力拍打一下的小手背,他轉頭睨著武致堯,「小堯哥哥自己也都一直很大聲啊。」
「笨蛋,你沒看見大家都很安靜的在畫畫嗎?你吵屁啊?」低沉的聲音讓人很難忽略,教室裡除了齊芯語的眼睛還盯在畫板上之外,其他學生早就被他給影響。
「小堯哥哥才吵屁。」齊星斌仰著下巴把臉轉向教室裡,他看見姐姐一直對著畫板笑。
「姚同學,你又來打擾我們美術班的學生了。」美術班老師從轉角彎過來。
「沒有,老師,我這次很安靜,我什麼聲音也沒出。」抱著齊星斌的武致堯轉向右邊,腳邊的籃球因為失去靠力而滾落一邊去。
美術老師往教室裡瞥一眼,所有的學生趕緊把視線移回畫板上,「姚同學,你老是出現在我們教室外會影響到學生作畫。」
「老師,我很安靜,我不會發出聲音吵到裡面的人,不信你問他。」武致堯一根手指頭對準懷裡的小傢伙一指,「所有聲音都是他出的。」只見齊星斌抬起頭瞪了武致堯一眼。
「好了,你別在教室外走來走去,裡頭作畫的學生會分心。」
俊俏的小夥子就算不出聲也會影響他的學生,小夥子只要出現在教室外什麼也不必做就夠吸引人的,偏偏這屆他敎的美術班學生又以女孩子居多。
武致堯衝著老師一笑,「那老師等等幫我跟齊芯語說我在籃球場等她。」他往教室裡頭看一眼,她好像對著畫板在笑一樣。
武致堯抱著齊星斌彎身撈起滾到角落的籃球,「我們去籃球場打籃球等姐姐。」
「小堯哥哥,我要喝飲料。」
「球都還沒有打你喝什麼飲料?」走到轉角的武致堯突然回過頭,「老師,我姓武不姓堯,你下次別再叫錯了!」
正走進教室的美術老師探出頭來,「小聲一點。」他沒好氣的說著。
「嘻嘻,老師要記得幫我跟齊芯語說我跟星斌在籃球場等她喔!」
都已經這麼大聲還用得著他說嗎?美術老師走到講台上,「好了,人都走了,你們也該專心一點。齊芯語,妳知道姚同學、不,武同學跟妳弟弟說要在籃球場等妳吧?」
齊芯語朝老師點了點頭,她揮動鉛筆的手不自覺的輕快起來,每個週六上午小堯會帶籃球到她的學校來找她,星斌有時候會在一大清早的時候就跟著她來到學校裡畫畫,美術教室裡也放有星斌的畫具,不過星斌很少坐在教室裡和大家一起畫畫,他都跑去跟小堯一起打球比較多。
有時候星斌睡晚了,小堯會先騎著腳踏車繞到家裡去載他再一起來學校裡打球,有時候芝芝也會跟著一起來。
她喜歡小堯來找她,可是她發現班上的女同學常常會盯著站在教室外的小堯看,她不喜歡這樣,她等等要叫小堯以後都在籃球場上等她就好。
齊芯語加快揮動畫筆的速度,小堯說今天要跟她一起去看一部很好笑的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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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芯語一手牽著剛讀大象班沒多久的向薰風,齊星斌跟同是小學四年級的向凱風、華爾烈、還有小他們一歲的華爾儒走在一塊兒,小學六年級的齊湘竹跟五年級的齊潔手牽著手,一夥人浩浩蕩蕩的彎進巷子裡,假日裡,一大清晨的社區很安靜,大部分的人都還窩在被窩裡睡覺。
禮拜五的晚上,齊旭跟趙晴婷把女兒齊湘竹載去齊昊家過夜,向陽跟沈貝貝也把兒子向凱風、女兒向薰風載到齊昊家,齊昭跟李靜亞也載女兒齊潔過去,華鈞跟洪雅涵的兩個兒子,華爾烈跟華爾儒也都過去。
因為今天一大早是他們最崇拜的大堯哥要參加高中籃球賽,四個都還在讀小學的小男生,齊星斌、向凱風、華爾烈跟華爾儒一整個晚上都興奮得睡不著覺,唯獨就讀托兒所的向薰風倒是睡得很熟,早上還叫不太起來,齊湘竹跟齊潔雖然還不是很懂籃球,但也都是很高興的要去看小堯哥哥比賽。
沈嫣霏在天還沒亮的時候就爬起來幫孩子們準備早餐,齊昊一大早就把孩子全部載到比賽場地放下來,可是比賽都開始了,他們的大哥哥卻遲遲沒有出現,武善芝也沒有拿著加油棒出現。
齊芯語撥了一通電話,一行人比賽都沒看的從場地裡走出來,齊芯語帶著七個小蘿蔔頭搭上公車。
武家的大門沒有關,對面的托兒所周末休息,四個小男孩先後跑進武家。
「小堯哥哥!」齊星斌最先喊了一聲。
「小堯哥哥。」華爾烈跟在齊星斌的後面。
「小堯哥哥……」向凱風有點遲疑的叫了一聲,後來跑進去的華爾儒張大了嘴巴。
齊芯語牽著向薰風小跑步,剛踏進武家大門的她也楞住了,齊湘竹跟齊潔也跑了進來。
六歲的向薰風放掉齊芯語的手往前走,「小堯哥哥不乖,跪跪。」小小的身子蹲在武致堯前面。
「嘿嘿。」武致堯只穿著一件刷白的牛仔褲跪在大樹旁。
「小堯……」武致堯打著赤膊的上身滿滿都是怵目驚心的鞭痕,看得齊芯語的心都揪了起來。
「嘿、嘿嘿嘿。」武致堯笑著搔了搔頭,「比賽應該已經開始了吧,我看我是來不及去參加。」
齊芯語的鼻子一酸,她走向前一步,「笨蛋,比賽早就開始了。」她的眼眶忍不住泛紅。
「小堯哥哥。」叫喚武致堯的聲音此起彼落,齊星斌、向凱風、華爾烈、華爾儒、齊湘竹跟齊潔都圍到大哥哥的身邊,不過他正前方的VIP位置倒是給奶娃兒向薰風霸佔住。
「哎呀,妳不要哭嘛,這又沒什麼好哭的。」武致堯本來要到她的面前,不過他想到他還在罰跪,「芯芯,妳不要哭了啦,小朋友會學欸。」
「你又做了什麼好事……」齊芯語一看見他身上的鞭痕就忍不住滾落淚水。
「碰!」的一聲,屋子的大門讓人給撞開,武善芝還來不及穿上拖鞋就跑出來,「芯語姐姐!」
武致堯朝妹妹眨了眨眼,「爸爸說什麼?」
「爸爸說你要繼續跪!」
「噢。」武致堯頗是失望的樣子,「唉……」他今天本來想要在比賽場上好好的露一手給大夥兒看。
「媽媽叫你要乖乖的跪好,不然爸爸會更生氣。」
「知道了。」武致堯嘆了一口氣。
蹲在武致堯前面的向薰風一直仰著頭看他,武致堯忍不住伸出手捏捏她肥滋滋的臉頰。
「痛痛,小堯哥哥壞!」向薰風抬起肥滋滋的小手打他。
「哥哥!你還玩?」武善芝打著赤腳踩在草地上叉腰,爸爸這次很生氣,她剛剛上去撒嬌都沒有用。
圍在武致堯身邊的四個小男生好奇的伸出手戳戳大哥哥身上腫起來的紅痕,「笨蛋,這會痛的欸。」
「小堯哥哥一直笑,不像是會痛的樣子。」齊湘竹說著,一旁的齊潔點了點頭,她本來也要伸出手戳看看。
「紫菱阿姨呢?」齊芯語轉身哽咽的看著武善芝。
「媽媽在樓上叫爸爸不要生氣,媽媽說哥哥有比賽,可是爸爸很生氣,他說不要給哥哥去比賽。」
齊芯語紅著一雙眼睛看他,「你跑去幹了什麼好事?為什麼武叔會這麼的生氣?」他們昨天晚上在家裡的時候還接到他特地打過來的電話,他要他們不能遲到、一定通通要去幫他加油。
「我哪有幹了什麼好事?我只是接到一通同學打給我的電話。」
「哥哥昨天晚上跑去跟別人打架!」武善芝生氣的看了哥哥一眼。
齊芯語的眼淚愈掉愈兇,他的身上滿是紅腫的鞭痕,在他的身上找不到一處沒有紅腫的肌膚。「你又不是不知道武叔最討厭你跟別人打架,你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我不是故意要跑出去打架,外校那幾個混帳老是愛欺負我班上那個老實的傢伙,我跟他們同班,他們有難我怎麼可以不過去幫忙?」看見他還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齊芯語氣了!
「武叔從你小時候就跟你說過,你如果跟別人打架的話他要把你給吊在樹上打,你為什麼不想想別的辦法要用打架的?」
「昨天晚上的情況很緊急,我一到現場就一陣混亂,我就下去了嘛。」武致堯愈說愈小聲。
「不管再怎麼樣你也不能打架,你又不是不知道武叔最擔心你會學壞!」齊芯語哽咽的聲音大聲起來。
站在一旁的武善芝、齊星斌、向凱風、華爾烈、華爾儒、齊湘竹跟齊潔都不敢出聲,就連搞不太清楚事情的奶娃兒向薰風也閉上嘴巴,他們頭一次看見芯語姐姐生氣,芯語姐姐是那種不小心把她的畫作潑到果汁也沒有生氣的人。
「芯芯,我知道錯了嘛,所以老爸打我的時候我沒有跑給他打。」武致堯偷覷著她,「妳不要哭了啦,妳一哭的話,我的這裡就會悶悶的欸。」他的一隻手摸上胸口。
「我難道就不會不舒服嗎?你知不知道當我一看到你身上一堆紅腫的傷痕時心裡有多難過?」齊芯語哽咽的吼著,一隻手揪著難受的胸口,她的胸口就好像讓一塊大石給壓住一樣喘不過氣。
武致堯看著她,嘻皮笑臉的表情突然正經起來,「芯芯,對不起。」
齊芯語哽咽,「你應該跟武叔還有紫菱阿姨好好說一聲對不起才是。」
「我知道,我以後都不會再打架。」武致堯鄭重的開口,低沉的聲音沒有平常嬉戲的調調。
齊芯語淚眼模糊的看著他,武致堯正經認真的凝視她,彼此的視線在空中接觸,他滿是傷痕的身子讓她頭一次有了心痛的感覺。
「芯芯……」他不想看見她掉眼淚,她每掉一顆眼淚就好像滴在他的胸口上一樣,灼燙他的胸口。
她不是一個愛哭的女孩子,她從小就很少哭泣,看見她難過得哭泣的小臉讓他的胸口很不舒服,她傷心的樣子讓他自責。
倆人在空中交會的視線逐漸糾纏起來,凝視彼此的目光起了變化,他們看向彼此的眼神好像逐漸在褪去青澀,武致堯跪在草地上的雙膝動了一下,長時間跪著的膝蓋讓他的身子蹌踉一下。
「嗚!」齊芯語來到他的身邊,「膝蓋很痛是不是?」
武致堯搖了搖頭,「不會痛。」他朝她露出一個促狹的笑容,「我爸本來真的要把我給吊在樹上打,不過我現在長大了,可能還沒吊上去樹枝就垮下來。」
「都這個時候了還說笑。」她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哽咽。「小堯笨蛋。」
「好嘛,我是笨蛋。」武致堯朝她眨了眨眼,「妳別再哭了啦,我的身體本來都還不會覺得痛,可是妳一哭我就痛起來。」
「你都被罰跪了還鬧著玩兒,老是不正經。」齊芯語用手擦擦眼淚。
六歲的向薰風不知道是不是蹲累?她站起來拉著哥哥向凱風的手往屋子裡走,武善芝無聲的招了招手,齊湘竹、齊潔、齊星斌、華爾烈跟華爾儒也都跟著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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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樓的起居室,武霖雙手環胸還氣呼呼的坐在沙發上,蘇紫菱坐在他的身邊。
「兒子不是因為逞凶鬥狠才跟別人打架。」蘇紫菱輕聲細語的說著,可是武霖馬上把臉撇到一邊去,她無奈的看著丈夫,她坐在這邊他就把臉撇到那邊,等等她坐過去那邊他又把臉撇到這邊。
蘇紫菱看一下牆上的鐘,她和丈夫耗在這裡都已經三個多小時過去,但是丈夫的臉色只好上一丁點兒,兒子光著上身也在庭院裡跪了三個多小時,她嘆了一口氣。
「剛才人家教練打電話來的時候你怎麼會對著人家破口大罵呢?兒子在外面跟別人打架關籃球教練什麼事情?比賽的時間都到了兒子還沒有出現,人家教練當然會擔心兒子是不是在途中出了什麼意外?」
「哼,誰叫他倒楣要在這個時候打來?」武霖仰起下巴。
「人家教練不在這個時候打來要在什麼時候打來?他怎麼會知道兒子被你禁足在家裡罰跪?你都已經是個四十六歲的男人了脾氣還這麼大?虧我這幾年還覺得你成熟了許多呢。」
「哼!」武霖把臉撇得更偏。
「兒子也不是故意要跟人打架,他遇到那種情況一時之間也進退兩難。」
「他可以打電話叫我去處理。」
「兒子打電話叫你去處理又如何?你到了現場還不是也下去打而已?」武霖回過頭睜大眼睛,「怎麼?這會兒倒是生起我的氣了?」蘇紫菱說著。
「那他可以叫警察啊。」
「叫你也好、叫警察也好,兒子下次再遇到這種情形他會懂得怎麼去處理,不會像這次一樣一股氣衝上來就混進去打,兒子沒讓外面的人給打傷,他身上的傷都是回到家讓你給打出來的。」蘇紫菱的口氣不免帶著埋怨,兒子總是她心頭上的一塊肉,武霖鼓著腮幫子不說話。
「我下去泡杯茶給你喝,好不好?」把臉撇到一邊去的武霖點了點頭,蘇紫菱站起來。
她走下樓的時候看見一堆孩子圍在電視機前面,不知道是哪個孩子把電視轉到靜音,八個孩子像是在看默劇一樣,她往窗戶外看去,兒子還跪著,一旁的芯語好像紅著一雙眼睛,她微笑的走到客廳櫃子前。
「芝芝。」蘇紫菱拉開櫃子門,「這瓶藥膏拿出去給芯語姐姐。」
「喔。」武善芝從地上爬起來,她接過一瓶黑黑的藥膏罐。
「廚房的櫃子裡還有一些零食,妳拿出來給大家吃,晚一點叫爸爸開車載我們去向陽叔叔家。」蘇紫菱朝女兒眨了眨眼,「妳等等打電話約幾個叔叔,爸爸的心情會好得快一點。」
「喔。」武善芝拿著黑藥罐跑出去,蘇紫菱笑著往廚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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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芯語背著一堆畫具走出大學校門,她停頓了一下,她遠遠看見他的身影。
「芯芯!」齊芯語看著他跑過來的身影,高中時候的他已經不算矮,他在升上大學的這兩年時間裡又長高幾公分,他的身形逐漸展露出男人的胸膛。
他高中讀的是男校,每當她去看他比賽的時候,已經有許多外校的女孩子會到現場替他加油,現在的他應該受到更多女孩子的愛戴。
以前讀國中的時候,美術班上的女同學會看他,高中的時候,許多外校的女學生會特地跑去替他加油,現在她跟他就讀不同一所大學,但是她還挺常在校園裡聽見他的名字,提起他的名字有男孩子,但是更多女孩子提起他的名字。
現在她得抬頭才能與挺拔的他相視,看著他的女孩子早就已經不只有她一個人,齊芯語看著他的視線有些失落,他已經不再是她一個人的小堯。
大學二年級的他比高中時代還要更出風頭,他已經變成一個很迷人的男孩子,他就算不是籃球社的社長也是鋒芒畢露,籃球社社長的頭銜只是錦上添花。
「芯芯。」武致堯一臉笑瞇瞇的來到她的面前。
齊芯語拉起嘴角,「你今天怎麼會有空過來?」
「今天晚上的比賽不知道為什麼臨時取消,可能是場地有問題吧。」武致堯聳了聳肩。「東西給我,我幫妳拿。」
「小堯以後要打籃球嗎?」
「我才不要勒,籃球我只是打好玩而已,我才不要拿來當飯吃。」
「小堯的籃球一直都打得很好,不當籃球明星太可惜了。」齊芯語把頭轉向他,「小堯如果跑去打籃球的話,一定會有很多女粉絲圍繞在你的身邊。」
「如果我以後真的跑去打籃球的話,芯芯也會是我的粉絲嗎?」
「嗯,會啊,我不是一直都是小堯的粉絲嗎?」他從國中開始的每一場比賽她都有到場觀看不是嗎?齊芯語突然嘴一噘,「我會不會是小堯的粉絲很重要嗎?小堯的粉絲又不差我這一個。」
她和芝芝、星斌他們的加油聲根本就比不過那堆瘋狂的女同學,他聽得見她的加油聲才怪。
「如果我真的跑去打籃球的話,芯芯當然要是我的粉絲啊,不過我是肯定不會跑去打籃球。」
「為什麼?」他的球技比很多人都厲害,她從紫菱阿姨那裡知道已經有好幾個球探去找過他。「為什麼有球探去找你的事情你沒有告訴我?小堯不是有什麼事情都會跟我說的嗎?」
「妳知道這件事情?」武致堯搔了搔頭,「這種事情又沒什麼好拿出來說的,反正我以後又不打算跑去打籃球。」
「我以後不要每一件事情都告訴小堯。」
「哎呀,妳不要這樣嘛,我是覺得這件事情沒有什麼才沒有告訴妳。」
齊芯語低著頭,她的眼神黯淡下來,他從上高中之後就不像往常一樣會每個禮拜都來找她,上大學之後,這兩年來他找她的次數可以數得出來。
「小堯為什麼以後不想打籃球?」
「嗯,也沒有什麼為什麼,我以前打籃球是因為怕長得不高,可是妳現在看看我的樣子,我還會長得不高嗎?」
齊芯語搖了搖頭,「小堯已經算是長得很高的男孩子。」
「那就對啦,那我還打籃球幹嘛?玩玩而已嘛。」
「喔。」齊芯語又低下頭,他們往前走了一會兒,「小堯,你知道我以後已經不打算走向畫家嗎?」
「芯芯不是一直很喜歡畫畫嗎?」
「是啊,但是做別的工作也可以畫畫,不一定要當畫家才能畫畫。」
「芯芯為什麼不朝著當畫家發展?我覺得芯芯的每一幅圖畫都很漂亮,芯芯要是開畫展的話,我一定會買很多副圖畫回家掛。」
「其實我剛考進美術系的時候就已經這樣決定,只是小堯升上大學之後就很少來找我,我才一直沒有機會好好的告訴你。」她到他家去也未必遇得見他,他似乎總是有參加不完的聚會跟活動。
「是這樣嗎?」武致堯皺了皺眉頭,「我沒有很少來找芯芯啊,我每次只要一有空、一沒有比賽的時候都會跑過來找芯芯。」
「小堯是籃球社社長,是個大忙人。」
「可能因為我有在對外比賽,所以有時候真的是比較忙啦。」武致堯搔搔頭。
「小堯,如果我畢業之後打算出國讀書,你覺得怎樣?」
「出國讀書啊?不錯啊。」
齊芯語把頭轉向他,「小堯,你是說認真的嗎?」只見武致堯點了點頭,「我如果出國讀書的話,我跟小堯就不能常常見面。」
武致堯聳了聳肩,「我畢業之後也要當兵。」他促狹的朝她眨了一下眼,「我是男生,妳說對吧?」武致堯自以為幽默的笑著繼續走,她望著他背影的目光有些複雜,他往前走了一會兒轉過身,「芯芯妳幹嘛發呆?我們走快一點,晚一點我跟幾個一起打籃球的學長有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