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山鬼2
神寐
他還沒有看過哪幅讓他如此流連忘返的風景。
「要走了?」少年見他收拾畫具,問道。
葉楓點點頭,雖然這裡很美,但他還是要趕快回去,把圖給上色才算完成作業。「謝謝你帶我來這裡,這裡真美。」他由衷地說。
少年又咯咯地笑起來,「喜歡就好。」他放下花貓,跳下大樹,葉楓看見他身上飛起幾隻黑色蝴蝶,「走吧,我帶你下去。」
回程,葉楓見少年完全不受可見度的影響,依舊俐落的動作,忍不住問:「你來這裡多久了?看你好像對這裡很熟悉。」他已經被陰影裡的樹根絆了不止一次。
少年笑道:「很久啦!對你們來說,很久了。」
我們?葉楓愣了下,才想到少年說的應該是他們大學生。
「你住這附近嗎?」要不然怎麼可以常來?
「我就住這啊!」
咦?「這?」這種荒山野嶺?「這裡能住人嗎?」葉楓一臉不可思議的問。
「住人也行啊。」少年神秘的笑笑,「只是已經沒有人願意住了。」
這種沒水沒電沒瓦斯的地方要住也很麻煩吧!葉楓心想。
「對了。」突然,少年轉過身來盯著他看,一雙眼睛認真的看著他。「你心情好多了嗎?」
「啊?」葉楓一時間反應不過來,遲鈍的看著表情不變的少年,才想到對方是在問他什麼。「好多了,謝謝你。」
少年靜靜的微笑,眼睛難得沒有彎成月牙狀,所以葉楓可以看見那雙黑的像夜色的眼睛裡面,像點綴點點星光一樣閃著光芒。
「開心就好。」少年微笑著,「開心就好,不開心的時候也可以回來找我玩喔!我一直都會在這。」他說,然後手指向前方的路。
葉楓這才發現他們已經回到原先他畫畫的地方。
「要再來找我喔!」
「喔,我會的。」葉楓毫不猶豫的答應道。
「那,下次見喔!咯咯……」少年蹦蹦跳跳的經過他身邊,花貓也跑過去,葉楓這才想到他還沒問少年的名字。
剛要出聲喊住對方,卻看見身後灑著一地夕色的路上,已經看不見少年的身影。
清風吹過,樹葉晃動的颯颯聲裡,他似乎聽見有誰在笑。
回到宿舍,完成草圖的葉楓很歡樂的要把圖畫上色,剛好他的室友從外走進來,看見他的畫忍不住吹了聲響亮的口哨。
「難得喔!終於畫出你滿意的圖啦?」他打量了下,又問:「你是去哪邊畫的?」
「後山啊。」葉楓回答,不忘手上的動作。
室友愣了一下,「葉先生,難道你入學的時候沒聽到後山不能進去嗎?」
「咦?」為什麼?
「那座山以前死過人喔。」很明顯有認真聽講的室友繼續說。
「咦咦!」真的假的死過人?!
「而且好像是某個教授的兒子喔,因為天雨路滑摔倒撞到石頭,被發現的時候已經翹辮子了。」
「咦咦咦!可是我還在上面看見一個少年說他住在那裡啊?」終於找回說話能力的葉楓立刻提出質疑。
「那種荒山野嶺怎麼會住人嘛!你是看見魔神仔了嗎?」以為葉楓在唬他的室友沒好氣的給他一個白眼。
葉楓連筆都忘了拿好,「喀咑」的一聲掉落地板上,淒涼的滾到床鋪底下去。
室友拿了盥洗用具離開房間,留下葉楓一個人呆呆的坐在座位上,腦海裡不停重複播放剛才室友說的話。
那種荒山野嶺怎麼可能住人……難道他剛才真的是看見魔神仔了嗎!可是如果那個少年是魔神仔的話,那他怎麼沒弄死自己還好好的送他回來?
於是葉楓很認真的想了很久,想到去洗澡、又到其他房間串門子串到半夜一點的室友回來以後他還在想。
室友沉默的看著他,「阿葉,你的『視界』畫完了沒有?」
「嗚啊啊啊啊——!」這是某人想起自己脖子上還架著一把名為「當掉」的刀子沒卸下來的慘叫聲。
確定成績不會被打成滿江紅的葉楓,幾天後,重新回到山上。
他走回原先的地方,又嘗試自己爬上那天少年帶他走的路,不過……
看著眼前的不知道經過第幾次的大石頭,葉楓很確定自己迷路了。
「這裡是哪裡啊──?!」他抱頭慘叫,然後又聽到熟悉的笑聲。
「咯咯咯……迷路啦?」跟第一次見面一樣穿著唐裝的少年,倚著一旁的樹幹,笑嘻嘻的看著他,他腳邊的花貓朝著葉楓喵了一聲。「那個地方不是我帶你去的話,是走不過去的喔!」
葉楓轉向他,「你是不是一直站在那裏看戲啊!」
「咯咯咯……好戲不看怎麼行?」少年笑著說,一點不好意思的表情都沒有。
葉楓長長的吐了一氣,告訴自己絕對不能生氣。「那個……我有事想問你。」
少年以眼神示意他問,葉楓吞了口口水,才問:「你……到底是不是人?」
「怎麼這麼問?」少年輕笑,眼睛又瞇了起來。
「這裡不能住人……而且封山好多年了,不應該有人住在這。」
聽了葉楓的話,少年低下頭,突地咯咯地笑道:「封山?原來如此,難怪約定好的人都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