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兄妹《下》第一章 太子返家Ⅱ
莫邪
「有天，你這幾年過得好嗎？」先開口的是奶奶。
「謝謝大家關心，我過得很好……。」辛有天簡略說明他這些年在宜蘭吳家的成長過程。
「天兒……你還是不記得小時候的事嗎？真的失去記憶才不能回來嗎？」接著問的是外婆。
「是的，當時我失去記憶，什麼都不記得，所以……。」
「是被宜蘭吳家夫婦帶走的嗎？這你也不記得？」辛進成氣恨的追問著大家都急著知道的事！
「不，不是這樣！我的養父是救起我的人，他們救了我也養育了我。」辛有天堅定為養父母澄清事實。
「笑話！有人求他幫我養孩子嗎？什麼救了你，根本就是他們在自說自話吧！你怎麼知道他們不是綁架你的人！」搶著大聲發火的當然是薛桂華。
「我當然知道。」吳傑臉色轉為冷鷙不悅。
「老弟，你不是失去記憶了嗎？」辛有容低聲發問。
「是啊，八歲那年醒過來時我是失去了記憶，但……我早已經恢復記憶了。當年是有人載著我一路開車出去，沿著北宜公路跑……。」該是說出事實為養父母洗刷罪名的時候了。
「什麼人？到底是誰？有天，你快說！」
所有人都為辛有天所說出的事實而大呼震驚，而薛桂華當場更是怒火狂飆，按著胸口站起來拍桌子大聲質問。
「妳！還不說話嗎？要我來說嗎？」辛有天冷冷叫喚。
「大姊，大姊，我錯了，我錯了……老公、婆婆，我錯了……可是我真的沒有惡意，我只是想嚇嚇你們而已，沒想到……。」教大家驚愕的是辛進成的小三柳如莞這時竟應聲倏地起身，撲身跪倒在地上痛哭哀求。
其實從三月份薛桂華高調召開記者會宣布桓升的吳傑就是辛有天時，柳如莞就天天寢食難安了；又或者該說從二十年前弄丟辛有天起，她就開始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了，她隨時都在擔心辛有天哪天會突然出現！可是隨著日子一年年過去，辛有天一直無影無蹤，宛如消失在人間，她開始安心穩坐「如夫人」的位置，更樂得看著薛桂華飽受各方責難而搬離開辛家大宅，接著她入主辛家開始全心服侍辛進成和婆婆，也積極鋪排兒子辛有海接班繼承辛亞的道路。
沒想到三天前竟被告知，一直不承認自己是辛有天的吳傑竟然要返家祭祖認親了，柳如莞嚇得這三天來根本無法闔眼入睡；她曾試探問了辛有容，確定了吳傑仍還沒有恢複記憶，她才安心參加今天這場祭祀及家宴。
柳如苑全沒料到之前她多次的探問全被吳傑耍了。
「妳做了什麼？妳這個賤人究竟對我兒子做了什麼？快說！」薛桂華尖銳高聲責問著這個搶走夫婿的狐貍精，讓她恨之入骨的死對頭，。
「老媽，妳冷靜點，讓她自己說吧。」辛有容開始擔心今天這樣的情緒折騰，母親的身體會受不住。
「是啊，桂華，妳冷靜點，先坐下。妳這女人這究竟怎麼回事，還不快說！」身為一家之主的辛進成萬萬沒想到多年前兒子的失蹤竟然和柳如莞這個陪伴自己多年的女人有關。
「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求你們原諒我、原諒我！那天，大姊在公司當著大家打了我一巴掌，我氣得開車出去，沒想到路上遇見落單的有天，我就叫他上車。我因為心裡很氣大姊，所以一時失去理智……我想嚇嚇大姊，才會把有天載往北宜公路。我真的只是想載著他轉轉，讓你們一時找不到孩子著急一下。可是，沒想到……半路上有天他竟然打開車門跳下車……。」說到這柳如莞拚命搓著雙掌磕頭求饒，渾身發抖不敢說不下去了。
「天色已經很晚了，我一直問她為什麼載我來這？她卻大聲罵我，我趁車子停下時就衝下車往前跑，她的車子在後頭追，我差點就撞上對面的來車，為了閃躲車子我就摔到路面下的山谷去，後來被養父救回吳家去，而我也失去了記憶。」吳傑把當年的經過說完。
「妳這女人！我饒不了妳！我一定要妳死！」
真相教所有人詫異驚呼而面面相覷，辛進成臉色霎時錯愕難堪，而薛桂華起身暴怒發狂的撲向跪地的柳如莞一番狠狠拉扯毆打，在場無人敢阻撓，只有二十四歲的辛有海趕緊以身護著母親：「大媽，求妳原諒我媽吧！我媽知道錯了，求妳原諒她吧！」
薛桂華一聽到辛有海出聲，抬起頭立即狠很甩了辛有海一巴掌，這時渾身狼狽的柳如莞站起來大聲吼叫：「做錯事的是我，妳幹嘛打有海？」
「憑什麼？哼！妳以為我不知道妳這女人惡毒的心思嗎？辛進成！婆婆，你們給我好好評個理，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為了讓自己的兒子能繼承辛亞，竟然敢謀害我的兒子，你們給我個道理啊！從我嫁進辛家，跟著進成辛苦的守護著家族企業辛亞，也為你們辛家生下一對雙生子，可是丈夫卻搞外遇，這個可惡的賤女人竟然為了財產而謀害我的兒子，我那……才八歲的兒子，教我怎麼甘心！我失去兒子的痛苦煎熬，你們要怎麼補償？你們今天不給我個說法，我就死給你們看！」
知道實情後的薛桂華情緒崩潰，又哭又吼的又衝上去搥打柳如莞，模樣真是嚇人，辛有容姊弟趕緊上前想拉回母親。
「太過份了！當時有天失蹤，全家人像丟了魂似的著急，這可惡的女人還一句不吭的，害我女兒背負著弄丟兒子、害死公公的罪名，最後還被趕出家門，而這個歹毒心腸的女人還敢大模大樣住進辛家當起少奶奶來！辛家奶奶、辛女婿，你們倒是說話啊！」薛家奶奶也拍桌子翻臉了，出面替女兒爭取公義。
「妳這女人今天內就搬出去，還有辛有海，都搬出去，一輩子不準再進到我辛家大門來了！」
「老公、婆婆，請看在我服侍你們這麼多年的份上，原諒我吧！大姊，我真不是有意的……。」
但任憑柳如莞如何跪地哀求，掛不住臉面的辛進成仍壯士斷腕，毅然叫人把她母子倆轟出辛家去。
事後大家終於又坐下來慢慢平複心情，這時屋裡頭已無外人了。
「奶奶、外婆、爸媽，我有一件事情要請求你們。」辛有天看大家心情平穩些，決定開口說出他返家認親的另一主題。
「弟，別說了，大家受不了再吵架了。」辛有容極小聲勸阻弟弟，怕又點燃炸藥。
「如果你要說吳茜的事，就不用說了。我不可能答應的！」薛桂華早猜得到兒子想說的事，立即一口回絕。
「為什麼？我妹妹哪裡不好？」辛有天耐下性子想好好溝通。
「就算我不追究她的父母藏匿孩子的罪好了，就念在他們救了你！但是吳茜真的不行，沒家世、沒學歷，她根本沒資格和你匹配，絕對不行！」情緒仍未平複的薛桂華漲紅著臉陳述己見。
「是啊！有天，吳茜這女孩我倒還喜歡，漂亮乖巧，可是和你條件差太多了，真的不行！」薛家外婆自然幫女兒的。
「外婆，我要替弟弟說個話。婚姻重在兩情相悅，什麼門第家世那些都不重要啦！」
「爸、媽、你們大家，我愛吳茜，我和她相處快二十年了，她是個很乖巧善良的女孩子，請你們接受吳茜好嗎？這一生除了吳茜，我絕不要其他任何女人。」辛有天堅定宣示愛妹妹的心意。
「把吳茜安置在外頭養著吧！」薛桂華說出自己思索過後的決定。
「老媽，妳說這像話嗎？」辛有容驚愕出聲，對母親之言很意外。
「什麼意思？什麼叫做養在外頭？」辛有天開始不爽，提高音量質問。
「天兒，你媽媽說的我也贊成。既然你愛你妹妹，畢竟多年的感情了，我們也不好硬生生拆散你們；所以就把吳茜繼續養在新店吧！你一個禮拜去她那兒個一兩天。你年齡也不小了，趕快娶個大家閨秀、名門淑女當原配夫人來幫襯你的事業，也可風光帶出場……。」
「奶奶，妳這話太過份了……。」辛有容又準備開口為弟弟抱不平，因為辛有天一定要闖得過，那她自己的愛情也才能開花結果。
「有容，妳閉嘴！奶奶、外婆說的一點也沒錯，我們這種家庭一定要挑選門當戶對的人家來締結婚姻，才能壯大事業、幸福美滿……。」薛桂華腦袋很頑固。
「所以呢？」辛有天霍然起身，揚眉瞪眼態度強硬、語氣不爽：「所以妳和老爸這樁本世紀最門當戶對的企業聯姻很幸福、很美滿囉？」
「你這不孝子，也不想想被吳家害得我們分離了快二十年……。」薛桂華難以忍受兒子的頂撞與諷刺。
「二十年又怎樣？我在你們夫妻身邊八年多，你們倆整天忙得團團轉，把我和姊丟給奶奶和外婆還有管家；請問你們倆幾時真正陪在我和姊身邊？你們夫妻抱過我們幾次？不要說為我們念故事書什麼的了，就連好好跟我們吃頓飯也很少吧！」辛有天坦率直指父母的過失。
「你說什麼！」薛桂華一聽兒子不留情面的指責，氣得起身甩了辛有天一巴掌。
「老媽，你瘋了嗎？巴掌打上癮了？」辛有容覺得自己的母親情緒過度亢奮。
在場所有人都趕緊勸阻，明明是找回孩子的歡聚時刻，為何演變成打打殺殺、遍地巴掌聲？
「你這不孝子！一個高中都沒畢業的鄉下女孩，你竟然為了她不認我這個媽；現在又要為了她要來頂撞我、忤逆我嗎？像吳茜這樣的女孩，我能同意讓你養在外頭，已經是我最大的寬容了。別以為你的桓升多行？你再不聽從，我一定搞垮桓升，讓你山窮水盡、無路可走！」
「哼！薛董，妳真以為我怕妳的威脅嗎？最好你們夫妻再次聯手，最好真的搞垮桓升，那我就帶著妹妹回宜蘭去，我養父母留給我們兄妹有田、有房，我們兄妹正好做一對逍遙自在的神仙眷侶。辛亞、天來看誰要誰就拿去吧！」辛有天不甘示弱的把話挑明，who怕who！
氣憤說完話的辛有天憤而推開椅子甩袖就要離去，眾人呆楞不知如何反應，這時薛桂華冷哼一聲又說話了：「是嗎？我就不信你們不著急？只要你們是兄妹就永遠不能結婚，不是嗎？」
「哼！這就不用妳薛董及在座諸位替我們操心了，大不了我們兄妹永遠不結婚、永遠不生孩子就是……喔，看來我該考慮去結紮了，好一勞永逸囉！」
辛有天撇嘴抬眸怒瞪著倨傲無理的母親，涼涼說出令在場所有長輩更是驚嚇的話語，而後轉身邁開大步推開屋門走出去。
「天啊！怎麼辦？有天絕不能沒有子嗣啊！」辛家奶奶擔憂極了。
大家唉聲嘆氣，表情茫然，這哪是骨肉團圓的喜相逢，根本就是格鬥大會嘛！唇槍舌戰、刀光劍影，槍林彈雨，真夠驚心動魄！
辛有天穿過偌大的庭院，在管家潘大叔護送下步向大門：「太子爺，要幫你備車嗎？」
「大叔，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吳傑氣得寧可自己叫車回去。
辛有天一出辛家大宅，久久等在屋外的記者立即蜂擁而上，幾十支麥克風、相機鏡頭同時包圍上來，一時人聲雜沓喧嚷。而吳傑決定來個有問必答，弄個魚死網破也無妨。
「吳傑董事長你真是辛亞企業的嫡長子辛有天？你之前不是都不承認嗎？」眾家記者搶著發問。
「是的，我是辛有天。」深吸一口氣後辛有天對媒體朗聲宣示身份。
「十九年前究竟發生什麼事，為何失去蹤影？」
「這事我剛剛已向家中長輩稟告過了，我想由我父母來決定是否要公布真相？請大家去問他們吧！」
「你會繼承天來和辛亞嗎？」
「時候未到吧！畢竟我的父母都還壯年有為、氣勢如虹呢！」吳傑扯動嘴角嗤笑一聲。
「如果他們退休呢？你會接班嗎？」
「嗯，是吧！除非我姊姊辛有容跟我爭，否則……不是我，還有別人嗎？」辛有天意有所指，冷笑出聲。
「請問，相傳你失去小時候的記憶，是真的嗎？」
「沒錯！但我已恢複記憶很久了，我讀高二那年就想起一切了。」
「既然你高二時就想起一切事情，為什麼那時候不回辛���，要拖到現在呢？」
面對這個問題吳傑尷尬的笑了笑，面部表情充滿甜蜜笑意。
「難道真的為了你的妹妹嗎？請問你妹妹幾歲？你們兄妹差很多年紀不是嗎？」
「其實是這樣的，我當時很不捨得離開養父母和妹妹，他們救了我、養育我，一直對我很疼愛；那時我對妹妹的感情……怎麼形容呢？很像一個爸爸捨不得離開女兒的心情吧！」
「太子爺，不好意思，好像集團裡都這麼稱呼你的。請問，你和吳茜小姐現在是什麼關係？依然像剛剛你說的像父親疼愛著女兒嗎？還是……？」這種桃色八卦才是記者和社會大眾所最好奇的事。
吳傑決定把事情搞大好向父母示威：「我和妹妹嘛……各位不是都已經猜到了嗎？這樣好了，我現在就當大家面前打通電話給妹妹吧！」
吳傑真的在辛家大宅門口，當著各大媒體面前直接撥電話給吳茜，他知道妹妹一定守在電視機前面，還有辛家裡面那群老妖也全都正在看。
「妹。」吳傑柔聲叫喚，故意把手機調為擴音讓所有記者都聽得一清二楚。
「哥，哥。」吳茜哭啞了聲音。
「從我出門妳哭到現在嗎？」吳傑口氣滿滿的愛憐。
「哥，我……對不起，我們家真的很對不起。」看著電視轉播使吳茜很愧疚。
「妹，我愛妳。」辛有天故意當著媒體高分貝喊出自己的愛情。
「哥，哥，我也愛你。」電話另一端吳茜哭得聲嘶力竭。
「妹，寶貝，叫我的名字，再說一次。」
「辛有天、吳傑，我愛你；哥，我真的很愛很愛你。」吳茜用沙啞的哭嗓大聲宣示。
「吳茜，我也很愛妳。哥這就回去了，等我。」
掛上電話後辛有天：「各位，就這樣囉，我必須回去了。還有拜託各位，有事直接找我，千萬別去干擾我妹妹，否則我一定會追究責任的。謝謝各位。」
其實從剛才吳傑就瞥到蕭良那臺Yaris在候著了，他還真佩服蕭良算得到，他向記者揮揮手就鑽進蕭良的小車子揚長而去。
「怎麼？搞砸了？我就知道，憑我……。」蕭良轉過身瞥吳傑一眼，哼了一聲後開始吹噓。
「蕭和加上張良的智謀？少噁心了好嗎？那群老女妖真夠煩人的！氣死人了！」辛有天懊惱的扯下圍巾、領帶。
「拜託，剛剛看轉播，看你行禮如儀，全家人相擁哭泣，場面多感人啊！全國觀眾大概哭倒了一大半，才一轉身你卻罵她們老女妖？你真有意思！」蕭良哈哈大笑。
「她們竟然叫我把妹妹擺在外頭當小三養著，還說這是最大的寬容了。狗屁！」吳傑嘔了一肚子氣。
「我看你還是用小鱷魚說的那一招吧！有了孫子、曾孫，老人家就會接受吳茜了。」
「不行，妹妹還小，當媽媽太辛苦了。」讓妹妹懷孕這方法可能有效，但吳傑萬萬不願意。
「可是，你不小了，都三十囉。」蕭良淡淡扯著話。
「去！你四十幾歲都還能生出兒子呢！我怕什麼？」吳傑撇嘴取笑蕭良六十幾歲了竟有個兒子才二十出頭歲。
「唉唷，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能像我這樣的，我可是世間少有鐵錚錚的硬漢子呢！」男人在一塊有時嘴巴就會耍賤。
「很硬是吧？真不要臉！」
辛有天和蕭良在一起時很放鬆，雖然蕭良的年紀是他的兩倍，可是思想卻很契合，他很慶幸能得蕭良相助。吳傑長長吐了一口氣，終於出了一口多年的惡氣，也慎重表明了心跡，現在可以回去抱著妹妹過個舒舒服服的假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