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離開
林伶柒
“那個……是我的夢，還是你的過去？”方小晴顫抖着問道。
洛炎稍稍遲疑了一會兒，緩緩答道：“是……我的過去……但是，我會對你隱瞞那么多，是不希望你害怕我，希望我們能和以前一樣自然地相處……我不希望你看到那些關於我的悲傷的回憶，不希望你覺得我是一個背負着沉重過去甚至有些恐怖的人。”
“你說過……我舅舅是因為吸血鬼人數眾多才會輸的，但其實……是你一個人把他打敗了，不是么？你讓他受了很嚴重的傷，你還說過，你不能離開這里，但其實……也是騙我的吧？一開始就是帶着目的的……一開始就不是因為什么我救了你那種理由，而是因為想要利用我……”
方小晴只是重復着幾句毫無意義的話。
“算了，前輩，你就饒了異端醬吧，當初的確是你舅舅自己殺過來的，異端醬不使出全力反抗就會被殺啊。”一直在看戲的謝雨終於開口了，“而且他已經等了150年了，在這150年里一點美好的回憶也沒有，全部都是痛苦或是令人憤怒的，其實他本來是想忽悠你簽訂契約再殺了你直接讓這座城市的吸血鬼都完蛋的，現在已經完全不去想那種可怕的事，說明你對他來說已經特別重要了。”
“喂！”洛炎沖着吐了吐舌頭笑得賤兮兮的謝雨吼了起來，然後柔聲沖方小晴說道，“不是的哦，真的不是的，我只是在很多很多年前想過要殺掉下一任守護者……好吧，其實……即使是認識了你以後，也一直有着這樣的想法……但我沒有辦法對你下手……我根本不忍心讓你背負上那么沉重的詛咒，更不要說是殺了你了……我是認真的，相信我，我不知道你是從哪里聽到那么多奇怪的話，但我真的……真的沒有想要和你簽訂契約了，我只是希望你能每天都開開心心的。”
方小晴緩緩抬起頭來，眼中一片暗淡毫無光彩，洛炎很溫柔，是一個普通的吸血鬼管家，不管發生了什么事，都會保護着自己，對自己露出溫柔的笑容，因為自己喚醒了他，又和他簽訂了契約，所以他很重視自己。
如果只是這樣普通而又簡單的設定那該多好啊，哪怕對方一點也不喜歡自己，但至少對方想做什么，對方需要的東西，對方的心情，自己都知道。
萬萬沒想到……對方只是為了取得自己的信任……才會對自己那么好……
看到這種像是丟了魂一樣受到重大打擊的方小晴時，洛炎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東西，松開了一直抓住方小晴的手，往後退去。
“小晴……”
方小晴已經不在意一直在沙發上盯着這里看的謝雨了，她只是看着洛炎，用已經不抱有任何希望的目光：“你喜歡我嗎？願意……成為我的戀人嗎？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和你簽訂契約，成為守護者。”
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要說出這樣的話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考驗什么，想證明什么。
洛炎睜大雙眼，目光中滿是難以置信，其中還摻雜着一些驚恐：“不……不可以，我不喜歡你，一點也不……我已經說過了，我無法喜歡你，我不可能成為你的戀人！”
“這樣啊……”方小晴突然輕笑起來，“晚安……你可不要因為想見到下一個繼承者，就來殺掉我哦……我不想死……我想好好活着……”
“不會的啊！”洛炎再一次大聲解釋起來。
方小晴搖搖晃晃地往樓上走去，真是受夠了，今天不僅僅是失戀……什么繼承者守護者的，已經死去的舅舅，她只想做一個普通人，過着普通的生活，每天都能看到洛炎溫柔的笑容，能到蛋糕店和大家有說有笑地度過忙碌而又充實的一天。
真是糟糕的情人節。
如果只是一個夢就好了，明天起床之後一切又會恢復的。
方小晴這么想着，直接失去了意識，整個人從樓梯上滾了下來。
最後聽到的，是洛炎凄慘的叫聲。
◇
我是災星，所以沒有朋友；我是災星，所以剛出生就被母親拋棄了；我是災星，所以父親去世了；我是災星，所以就連自己的身體也很奇怪。
啊……原來如此，並不是因為我是災星，而是因為我是繼承者。
我是繼承者，所以洛炎想要和我簽訂契約；我是繼承者，所以洛炎才會溫柔地對待我……
這個世界上，到底有哪些是真實的，哪些是虛假的呢？
方小晴緩緩睜開雙眼，引入眼簾的是熟悉的景色，是她自己的卧室。
記憶重回腦海中，可能因為滾下了樓梯，現在腦袋有點疼，不過很奇怪，身體的疼痛消失了，而且，視力也恢復了，耳鳴也消失了，身體輕松了好多。
昏迷了整整一晚上，讓她多少也冷靜下來不少，她開始接受自己的身份，不就是個繼承者么？反正以前就過着沒有朋友的日子，大不了就是回到過去而已。
至於洛炎，既然自己曾經看到過的，是洛炎的過去，他的確被吸血鬼虐待過，所以，想要毀掉這個種族的心情，方小晴也不是不能理解，而且事實上洛炎也沒有對她做過什么過分的事，反而是一直保護着她，照顧着她。
昨天，自己的反應好像有些誇張了，現在應該做的，是和洛炎談一談關於守護者的事，而且從昨晚和林若寒的對話里，她好像又發現了什么，比如那個林若寒口中的，絕對能保護她的人，是誰？而且林若寒也說過，這座城市中只有兩個獵人，而上一次讓洛炎受了重傷的也是獵人，如果是這樣的話……
所有的事好像更加明朗化了。
方小晴爬下床，捂着還有些刺痛的腦袋下了樓。
她聽到了廚房有切菜的聲音，一定是洛炎在准備早餐吧，這種熟悉的感覺讓她安心下來，只是……
來到廚房之後，看到的並不是那個一如既往會給她溫柔笑容的人，而是笑得很甜美的謝雨，謝雨還穿着一條粉色的圍裙，雖然是毫無違和感。
“誒？為什么……謝雨你會在這里？洛炎呢？”方小晴一臉懵逼。
“真過分，我昨天就在這里了啊，陪了前輩一整晚呢，前輩昨天從樓梯上滾下來受傷了，忘記了嗎？”謝雨歪着頭笑了起來，“等一下哦，我正在做蔬菜粥！”
“所以說！洛炎呢？我有話要對他說啊！”方小晴環視四周，“出去了嗎？為什么是你在這里呢？我搞不懂。”
謝雨嘆了口氣，臉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那個啊，異端醬把你交給我了，要我在這里好好保護你照顧你，他說他要出去一段時間，這些你應該都知道了吧。”
“啊？”方小晴自我嘲諷一般地笑了起來，“所以說，他不在，我現在可以理解，但為什么是你在這里？你是代替他的小保姆？”
“哇！剛才的話深深傷害到了我，我才不是小保姆，我也是像模像樣的管家！”謝雨像是自我肯定一般點了點頭。
“……我要去找他。”方小晴直接往門口走去，她雖然知道洛炎會離開，但這么突然，甚至都沒有道別，她有些無法接受。
“不要去了！你去的話，異端醬只會困擾！”謝雨拽住方小晴的胳膊，然後從圍裙的小兜兜里掏出一個小信封，“這是他要我交給你的。”
雖然覺得感覺特別不好，但方小晴還是接過了那封信，並拆開。
——小晴，請你相信我，請你等我，我一定會回到你身邊的。
落款是洛炎，這家伙就連字都那么溫柔……方小晴抓着紙張，但是，這算什么？為什么要趁着她昏迷的時候離開了！
方小晴不甘心，掏出手機撥了洛炎的號碼，結果當然是關機，她轉頭看向謝雨：“我現在是不是完全聯系不到他了？”
謝雨點了點頭。
“……好過分”雖然方小晴之前已經做過心理准備了，但這是不是太突然了，連再見都沒來得及說。
“前輩，”謝雨干脆徹底放下做飯的事，轉過身來，“其實，異端醬並不是不喜歡你，也並不是想離開你，只是如果他留在你身邊的話，會害死你的。”
“害死我……？”
“前輩也感覺到了吧？”謝雨低下頭，做了很久的思想斗爭才吞吞吐吐地開口，“前輩的身體不是變差了嗎？那個……其實是因為異端醬。”
身體的確是變差了，不管是哪方面都變差了，方小晴認同這一點，她也相信自己身邊的人幾乎都看出來了，不過……難道說洛炎對自己做了什么嗎？
“其實吧……”謝雨靠在了料理台上，“異端醬的詛咒是……喜歡上的人都會死在自己面前。”
……誒？
“以前的洛小姐就是受到了這樣的詛咒去世的，異端醬發誓絕對不會再喜歡上誰，所以不管對誰都很親切的樣子，其實骨子里壓根不是那么溫柔的人，他只是想要和所有人保持距離，但是，情感這種東西並不是自己能夠控制的，而且，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深陷進去了，也許他一直在克制着自己的情感，但昨晚還是爆發出來了，所以不得不離開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