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禁忌
席娜
「雨荷，忙嗎？煮杯咖啡來喝吧。」凌雅各看夏雨荷，已經在做備檔的工作，敲了敲她的桌面。
「好啊。」夏雨荷起身離開座位。
自從莫紹凡在夏雨荷家喝過咖啡後，就愛上了她煮的咖啡，於是，也在公司放了一套煮咖啡的器具，方便他隨時可以喝。
「雨荷可不是你的傭人。」工作中的莫紹凡聽到對話，抬頭警告凌雅各。
「那是你的傭人嘍？這麼小氣，借一下又不會死。」看莫紹凡一臉吃醋的模樣，多有趣呀。
若不是看出，莫紹凡對夏雨荷的感情，他早就對夏雨荷展開熱烈追求了。
莫紹凡不再搭理，繼續低頭工作。
不一會兒，夏雨荷便端了一盤咖啡進來，一杯遞給凌雅各，其餘的擱在桌上，給想喝的人自己拿。
「我沒有？」莫紹凡不滿地問。
「不就在桌上嗎？」夏雨荷說的理所當然。剛剛他又沒說要喝，她怎會知道？
莫紹凡不語，也沒伸手去拿，繼續工作。
他怎麼能忍受，夏雨荷專程泡給凌雅各，而他只是「順便」。
何況，器具是他買的、雨荷煮咖啡的技術，也是他發掘的，凌雅各憑什麼，吃他的、用他的，還糗他。
更不可原諒的是，雨荷這個小笨蛋，居然跑去服侍別人，忘了她以前的主人是誰。
莫紹凡生氣的樣子，就像個孩子，需要人哄，夏雨荷覺得好笑。好吧，不跟生氣的孩子計較。她將桌上的一杯咖啡，挪到他面前道：
「喝吧，涼了就不好喝了。」
「誰說我要喝了？」還在彆扭中。
「喔，好受傷，總經理居然不領情。」夏雨荷嘟著嘴，心裡憋笑。逕自在他身邊坐下，忙自己的工作。
第一次到公司來的建築顧問，不明究裡地，笑看這對冤家拌嘴，好奇地詢問他旁邊的羅傑：「他們是夫妻檔嗎？」
聞言，所有的人立即抬起頭來，饒有趣味地看著兩人。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別人這麼問了。
「不是、不是。你誤會了。」夏雨荷臉上泛著酡紅，急著撇清關係。
莫紹凡竟意外地， 不做解釋。
「當然不是了，他們是比夫妻還要好的好朋友而已，對吧？紹凡。」羅傑消遣他。
莫紹凡撇撇嘴，不答腔。這些人很無聊，反正，清者自清。
接近中午，徐莉蓮按內線電話，找夏雨荷：「雨荷，有個男的找妳喔。」
其實，是李欣瑜找人代打電話，避免被徐莉蓮認出，而遭為難。
「雨荷，我是欣瑜。前幾天的事，是我誤會妳，對不起。別讓紹凡知道我打給妳，好嗎？」
夏雨荷看了一眼莫紹凡，輕聲地回應：「嗯。」
「可以給我，妳的手機號碼嗎？我有點事想跟妳說。」
於是，夏雨荷報上自己的電話號碼。片刻，她的手機響起。
她神秘兮兮地，走到角落接電話，轉過身背對莫紹凡，並刻意壓低聲音，深怕被人聽見。
莫紹凡瞥她一眼，想起了當年，大哥在日本，打電話給夏雨荷時，夏雨荷也是這個動作。莫紹凡心中不禁湧上問號：到底誰打電話給她？
「我真的對妳很抱歉，我們可以見個面嗎？」李欣瑜身段放得極軟。
「別這麼說。什麼時候？」
「中午可以嗎？」
「可是，我們正在趕進度......」
「那今天晚上，一起吃晚餐，好嗎？」
「好、好吧。」夏雨荷勉為其難地答應。
領教過李欣瑜苛薄的言語後，夏雨荷對她有些懼怕。不可諱言，李欣瑜的指責，令她心虛。所以她對自己做了一番檢討。
和莫紹凡走得太近，以致於常常被人誤會，她應該要和莫紹凡保持距離，免得落人口實才是。
今晚，大家都要加班，夏雨荷卻要先行離開。聽學妹說，中午打來，是個男的，莫紹凡對夏雨荷產生了更多疑問。
「妳這麼急著走，有事嗎？」莫紹凡問。
「我跟朋友約吃飯。」
「朋友？誰？」夏雨荷的生活圈很小，她的朋友，他應該都認識。
「我......朋友的朋友，你不認識。」夏雨荷回答得吞吞吐吐，讓莫紹凡多了一層猜想。
她很少編謊話，見莫紹凡一臉狐疑，神經緊張，講話開始結巴：「你、你不是鼓勵我，多、多交一些朋友嗎？」
「是男的？」莫紹凡很快聯想到中午那通電話。
「對，是、是男的。」深怕自己露了餡兒似的，引他往反方向想。
莫紹凡心中升起了一種怪異的滋味。雖然不知那是什麼，但很確定的是：他不高興。
羅傑在一旁聽了對話，笑了笑，順勢煽風點火道：「紹凡，雨荷要約會，還得跟你報備嗎？管的範圍好大啊。」
「我是關心她。」莫紹凡臉色不悅，轉頭對雨荷道：「小心點兒。」
「知道了，明天見。」
夏雨荷離開後，羅傑再度提醒莫紹凡：「紹凡，雨荷還那麼年輕，交男朋友是正常的，你總不能永遠把她綁在身邊吧？除非你喜歡她，那又另當別論了。」
「你的話題扯遠了，我只是在實踐對我哥的承諾，照顧她。」
「感覺難道不會變質嗎？別怪我沒提醒你。要不是平時雨荷足不出戶，憑她的條件，放出去外面，包準引來一群狂蜂，行情不會比你差。」
「囉唆，還要不要工作？」莫紹凡口中雖反駁他，心裡卻開始動搖了。
最近，他不止一次問過自己，對雨荷的關心，究竟是出於責任，還是愛？雨荷是哥的摯愛，他能愛她嗎？在道德和感情的天枰上，孰輕孰重，他無法拿捏。
今晚，天空開始下起毛毛雨，夏雨荷趕赴李欣瑜的約，直接從公司出來，並未帶傘。路不熟，下了公車之後，又繞了些許路程，才找到這家頗具中國風的餐廳。
夏雨荷到達時，李欣瑜已經在包廂內等候多時，她在塌塌米上坐下。
淋雨的緣故，加上包廂內空調太強，夏雨荷的身子，不禁一陣陣冷顫。
「先叫點東西吃，比較不會冷。」李欣瑜貼心地提議。
以前在莫家，夏雨荷不是李欣瑜注意的主角，所以，並未與她多攀談。夏雨荷對李欣瑜而言，並非那種熟絡到可以閒聊的對象。李欣瑜也沒興趣關心一個與她毫不相關的人。
之所以會約夏雨荷出來，純粹是因為，夏雨荷曾經是莫紹凡的嫂嫂，莫紹凡對她照顧有加，現在，她又為莫紹凡工作，想必，兩人的關係很不一般。既然不是情敵，若在她身上下點功夫，應該可以化解，莫紹凡與她目前的僵局。
這麼一想，她也就放下身段，和夏雨荷攀親引戚了。
「雨荷，妳越來越漂亮了。」
夏雨荷淺淺一笑。李欣瑜心高氣傲，很難會誇讚別人，她並未把她的場面話當真。
「我是說真的，妳現在跟以前的感覺差好多。」
「人都會成長，會改變，不是嗎？」她相信李欣瑜邀她來，絕對不是為了專程誇讚她。
等兩人吃完餐，互相恭維半天之後，李欣瑜才挑明今天約她的目的。
「雨荷，我跟紹凡其實已經交往一段時間了。那天我會那麼生氣，是以為他背著我，腳踏兩條船。如果是妳，相信妳也無法忍受吧？」
夏雨荷表示理解地點點頭。
「最近，我們為了一點小事起爭執，他才會故意拿妳來氣我。」
「原來是這樣。」夏雨荷信了她的說詞。
「妳也知道他事業心強，常常因為工作，都沒時間陪家人，我看伯母這麼孤單，實在不忍心，所以常常去陪她，我真的為紹凡犧牲了很多。現在紹凡不理我，我們再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希望妳能夠體諒我的處境，或者替伯母想一想，幫幫我好不好？」
「感情的事，不是我能插手的。何況，我說了，他也不一定會聽。」
「你們畢竟是朋友，多少有些影響力吧？」
夏雨荷的心裡竟然矛盾起來。
她承認自己對莫紹凡動心，極不願意將他推給別人。但是，她不可能成為莫紹凡的女人，這一點，她自己很清楚。有一天他終究會結婚，有自己的家要照顧，她怎能佔著他不放？於是，一番掙扎後，她答應了李欣瑜的請求。
「我知道了，我會盡量幫妳。」
「謝謝妳，只要妳能幫我製造機會，我會好好把握。對了，請千萬別讓紹凡知道，我求妳的事，我怕引起他反感。」
夏雨荷苦澀地點點頭。
愛一個人，不是很自然的一件事嗎？需要花這麼多心思去爭取？這麼高傲的女人，為了求男人回到身邊，願意放下身段，對別人低聲下氣。她的癡心，讓夏雨荷感動。
她終於知道，莫紹凡最近為何經常去她家，原來是跟女朋友鬧彆扭。
她不能再黏著莫紹凡。放手讓他去愛別人，自己才會有新生活。她更不能因為自己的自私，眷戀與他相處的時光，而耽誤了他的幸福。
回到家中，夏雨荷的思緒混亂，頭痛欲裂。心中牽掛的事情太多，以至於忽略了身體的感受。
李欣瑜拜託的事，令她為難，不知該如何向莫紹凡啟口，拒絕他到家裡來。再者，這陣子，來自於工作的壓力，也時刻讓她處於神經緊繃狀態。
興許是是太累了，想著這些惱人的問題，太陽穴不斷抽痛，人也跟著燥熱起來。
簡單沖洗後，她換上睡衣，什麼也不想，以為睡一覺起來就會沒事。
然而，第二天睜開雙眼，卻發現自己棉軟無力，忽冷忽熱，她用盡力氣想爬起來，身體卻不聽使喚。原來，她正發著高燒。
一陣掙扎後，她放棄了，認命地再度閉上眼睛。
如果沒有人來救她，死在家裡，恐怕都沒人知道。
此刻，莫紹平的臉，竟清晰的浮現在她的記憶裡。她不由自主地想起，與他相處的甜蜜時光。似乎已經好一陣子，沒有再想起他了。身體的痛可以忍受，心裡的痛，誰來撫平？
孤獨的苦澀，再度襲捲而來，她竟不知不覺地掉了兩行淚。
下一刻，她又莫名其妙地想到莫紹凡。一想到他，夏雨荷的臉上，不由自主地泛起了笑意。
這時候，如果莫紹凡在身邊，他應該會照顧她，講笑話逗她吧？
呵，她在心中苦笑。都什麼時候了，還在胡思亂想。昨天才說要放他自由，今天馬上忘了嗎？
已經太習慣生活中有他，卻不知這是個要命的壞習慣，以後沒有他的日子怎麼過？
甩掉亂七八糟的想法，至少得先讓自己好好休息。其餘的，只能聽天由命了。
一早到公司，同事們沒看見夏雨荷的人影，也沒接到請假電話。
夏雨荷是個責任心強的人，不可能無緣無故缺勤，反常現象，令人納悶。大家紛紛在議論猜測，是否發生什麼事了。
最擔心的人，莫過於莫紹凡。昨晚，她去赴一個陌生男子的約會，已經夠讓他心慌了，他整夜睡不安穩，反覆的思考羅傑說的話。而今天，她又破天荒地無故缺席，這不像夏雨荷的作風。
早上十點多，莫紹凡已經耐不住等待，連播了幾通電話給夏雨荷，電話空響了良久，卻無人接聽，他的心情隨著時間流逝，不斷煎熬著。
是彼此太習慣對方的存在，還是他真的愛上了她？這份反反覆覆的擔心與焦慮，令他難受。
「紹凡，你看她會不會昨天約會，發生什麼意外了？」羅傑其實也頗擔心的，「美麗的女子，誰能不動心？雨荷那麼單純，萬一遇到色狼，那就完了。」
聽完羅傑的話，莫紹凡的最後一絲耐性告罄，顧不得手邊的工作，拿出車鑰匙，拎了西裝，對大家丟下一句話：
「我出去一下。」頭也不回地跑了。
瞧莫紹凡那副慌張的模樣，連經過櫃檯時，連徐莉蓮叫他都充耳不聞。
他從來都不是個個性急躁的人。於是，徐莉蓮好奇地跑進會議室問羅傑：「他怎麼了？慌慌張張的，要去哪裡？」
「當然是去確認自己的心嘍。」羅傑道：「希望雨荷沒事。」
＊作者的話：下一章是床戲，敬請期待。
其實這本書原來沒有Ｈ文，為了回饋讀者「遼」下去了，Ｈ文的功力可能不是很夠，多包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