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應淮安是一種折不斷的信念
执灯人
獨子應淮安車禍住院。
圈內消息,下手的人是昔日影視帝國陳氏的千金,如今的應淮安妻子——陳一橙。
應氏五十億的流動資金不翼而飛。
應氏情勢危急。
所有的人都急於知道這筆錢的下落。
而,唯一可能知道這筆錢下落的陳一橙,此時,卻瘋了。
“應淮安”
“應淮安”
“應淮安”
只有一張簡陋單人床的精神病房內,穿着藍白條病服的女人,抱着膝蓋,面朝牆壁蜷成了一團。
干裂起皮的唇,輕輕翕動,發出微不可查的囁嚅。
纖細慘白到脆弱的食指,一頓一頓的,勉力扣劃。男人的名字,就這樣,在長着青苔的牆角上,緩慢而堅定的增加。
“哐——”
病室的門,猛地被人推開。門撞在牆上彈回來,又被一只塗着黑色指甲的手,攔住。
穿着藍白條病服的女人,被嚇得肩頭一顫,隨即,就好像什么都沒感覺到一般,繼續刻着那三個字。
何息息高昂着頭,站在門口,斜睨着陳一橙。片刻,唇畔一揚,踩着十六寸的高跟鞋妖妖嬈嬈地走了進來。
“嘖嘖嘖,陳一橙,你是不是以為,應淮安會來?”
如狐的媚眼里,全是毫不遮掩的惡毒;“可惜了,他是今天出院,卻不願意來看你呢。”
“你是不是想用這個‘即使瘋掉了,依然心心念念都是他’的梗,打動他?”何息息一把揪住陳一橙的劉海,強迫她向後仰起頭,讓她無法藏匿任何表情。
然而何息息失望了,陳一橙依舊是一臉空茫,仿佛隔絕了整個世界,再也看不到任何人,感知不到任何事兒。
何息息眯起眼,扣住女人的後腦勺,用力往牆上一磕。
“碰——”
灰塵簌簌而落。
陳一橙的身體,頓時一軟,向一側歪去。然而不等她癱倒,何息息抓着她的頭發,再次往牆上撞了過去。
“別做夢了!陳一橙,在淮安看來,你就是殺死了他爸媽的罪人。這一個月的待遇,你還看不明白嗎?”
犀利的言語,如一把匕首,扎得陳一橙心驟然一縮。
她多么想,多么想跳起來,撲到對方的背上,惡狠狠地從那個混蛋的脖子上咬下一塊肉來,合着血淚,一起吞進肚子里。好讓何息息,知道她到底有多恨,到底有多痛苦。
真正的殺人犯根本不是陳一橙,而是何息息!
可是她不能。
爸爸媽媽在收集何息息的罪證時,曾經設想過,會遇到這種狀況,於是轉移了一部分資金,交給她保管,以防將來不測,何息息借機搬空應氏。
這一個月,她沒少被何息息打。
更沒少被對方用這樣的語言刺激。
一開始她也借着裝瘋去還擊,卻差點被對方識破她,套取信息。她決定采用封閉內心和五感這個設定。
——堅持,陳一橙,你是爸爸媽媽最後的希望,你是淮安最後的希望。
——忍一忍。不要憤怒,不要露陷。
——忍一忍,淮安一定會來的。
——淮安,淮安只是暫時被這個女人蒙蔽了。
只要淮安來看她,她就一定能用那張底牌,爭取到一個解釋的機會。
——忍住。陳一橙。
陳一橙不斷地告誡自己。她的兩眼發黑。
一下又一下的撞擊,讓她的頭很蒙,意識漸漸迷糊,眼角甚至無法控制的流下了生理淚水。可她不敢有絲毫松懈,強制渙散的精神集中。
“淮安。”
“淮安。”
“淮安。”
她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這個名字,汲取着力量。
不知道多少下過後,何息息終於松了手。
陳一橙立即死狗一樣,癱了下去。只是癱倒的瞬間,用了點小心思,面朝着牆,蜷縮着倒下去。
這個貌似無意的動作,恰到好處的借着牆壁護住了她的肚子。
但是因為陳一橙從住進來之後,連睡覺都喜歡蜷縮在牆角,所以何息息一如既往的,並沒有察覺有什么不妥。
何息息撩了撩因為打人,而跳到了眼前的頭發,用戳死人的鞋尖,狠狠踢了踢女人的後背:
“嘖嘖嘖,不疼嗎?小公主,我看着都替你疼啊,怎么不哭啊?”
“陳家的小公主,你看看你這慘樣。嘖嘖嘖,還真是好可憐好可憐啊!可是應淮安巴不得你死了才好呢,多委屈啊!”
陳一橙一言不發,只是抖着手,在牆角上,繼續刻着應淮安的名字。每一個字,都是何息息的折磨無法熄滅的信仰。
終於,何息息踢累了。她冷笑着,掐陳一橙的下巴:“你還真是倔強呢。好吧,我就如你所願,把應淮安請來,讓你見一見他。”
十六寸的高跟鞋,踩着地板,啪啪離去。
又啪啪回來,只是回來時,腳步聲增加成了兩個。
但是,陳一橙並沒有轉身去看。因為何息息也曾用增加腳步聲這個手段,來騙過她。
只是今天這個腳步聲,真的跟淮安的很像啊。
陳一橙閉上眼,在心里深深的吸了口氣。
忍住,橙橙,別上當。除非能確定是淮安,絕不要回頭。
“咯咯咯,陳一橙,你不是要見淮安,你敢不敢回頭看一眼?怎么,心虛嗎?”
何息息老母雞似得笑聲,從門口傳來。
伴着她的笑聲,男人的腳步聲漸漸來到了陳一橙的背後。
熟悉的香水味,和溫熱的呼吸,落在了她的側臉上方。
緊跟着,一只觸感熟悉的手掌,落在了她的肩頭。
陳一橙渾身都禁不止顫抖起來。
不,不要去看!
萬一,萬一不是淮安呢!
恐懼在她心底發出絕望的尖叫,可是陳一橙還是忍不住,緩緩轉動了眼珠,用眼角的余光,去收集,這個男人的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