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羊羔與艶舞
枫青雨逸
“二號”騎著摩托帶著我招搖過市,引來許多隻“狼”張望。我們一直去了一家海鮮城,端茶送菜的都是些腳穿旱冰鞋的服務員,一個個來去如飛,風馳電掣,“二號”點了份膏蟹,要了腰果蝦仁、西芹百合和另兩樣素菜,我又點了女孩子愛吃的水果沙拉、藍莓山藥,兩個人就邊吃邊談起來。“二號”也很喜歡文學,喜歡讀抒情詩,我們聊了許多許多,雪萊、拜倫、蘭波、魏爾倫,直到普希金、尼采,最後說起抒情詩人葉賽寧的羅曼史,他和比他大18歲的舞蹈家鄧肯的婚姻,捎帶上喬治桑與蕭邦。我和她說起肖伯納的一段佳話,一個美麗的舞蹈演員向肖伯納求婚,說如果他們結合,他們的孩子將擁有肖伯納的頭腦和她的容貌,肖伯納回復說如果他們的孩子擁有了她的頭腦和自己的容貌,那將是多麼讓人沮喪的事啊。說完了,我們兩人二目相對,一切盡在不言中。
身在頂樓,望著樓下過往的行人、車輛,我禁不住沾沾自喜起來,一個美女相陪,太有面了。可是,快活的時間一過去,要埋單了,我幾乎掏光了腰包才付清了帳。“二號”問我住哪兒去,我說就在這邊找個地方,“二號”施施然離去了,揮動著白嫩嫩的小手向我道別。我陷入了“經濟危機”,只好在城裡轉來轉去,最後找了個小店的五人間住下來。
第二天,“二號”和我在一個公園繞了一圈,然後在水上餐廳就餐,聽著悅耳的音樂,兩個人很快就情意纏綿,傾訴起個沒完沒了,古今中外一勺燴,海闊天空侃不完。兩個酸文假醋的人意氣相投,又年貌相當,可不是聊不夠、談不盡嗎?在電話裡,“二號”能夠把著電話跟你聊上兩三個鐘頭,從她大學生涯的開始聊起,聊到上班,聊到她的朋友圈,聊到她的前男友,聊到她的媽媽,聊到她的姥姥,聊到啤酒節,聊到大海,聊到帆船,聊到五大洲、四大洋。她甜美的聲音讓我著迷,她那細細的女聲如同羔羊“咩咩”的叫聲,甜膩中帶著奶香。
“我確定我就是那一隻披著羊皮的狼
而你是我的獵物是我嘴裡的羔羊
我拋卻同伴獨自流浪
就是不願別人把你分享
我確定這一輩子都會在你身旁
帶著火熱的心隨你到任何地方
你讓我癡,讓我狂
愛你的嚎叫還在山谷回蕩
我確定你就是那我心中如花的羔羊
你是我的天使是我的夢想
我摟你在懷裡,裝進我的身體
讓你我的血液交融在一起”
在“二號”的宿舍裡,我和她擁抱在一起,很快就裸身相見、血肉交融了。水上餐廳吃完飯,“二號”說帶我到她那兒,我們打輛車很快就到了她的宿舍。宿舍就兩張床,一張桌子,兩把椅子,桌子上放著個非常小的袖珍電視。進了宿舍,我們挨近坐下,我一手摟住她的腰,觸手軟綿綿的,我的手向下觸碰到了她的臀,“二號”輕輕往旁邊挪了一下。我的手指插入她的頭髮,輕輕撫摸她的長髮,然後我的嘴巴湊近她的臉,在那滑膩的臉蛋上輕輕親了一下,“二號”閉上眼睛,任我吻她的臉頰、額頭,最後是她小巧的嘴,二號的嘴唇柔軟溫熱,我貪婪地吻呀吻呀……
兩個人的衣服如同剝去的繭撇在桌上,兩個赤裸裸的身子纏綿在床上,好久好久。終於,雲散雨停,彩虹橫天,“二號”滿足地輕聲哼叫著,溫軟的身體被我抱在懷裡,眼睛幽怨地望著我,飽含著愛、欲得逞的滿足,也直白地告訴我,我佔有了她,她羔羊般雪白的身體在這一刻完全屬於我了。
狂歡後,我癱軟了,一開始我是武裝到牙齒的,現在我完全繳械投降了。“二號”不是我嘴裡的羔羊,卻是一個真正的母豹子!男人上床前總覺得自己是一頭兇猛的公豹,等到了床上卻發現自己的對手才是真正的豹子,她擁有的武器能夠剝你一層皮,也就是說上床前的男人是一條昂首挺胸的蛇,上了陣很快就會被剝了皮的,而上床前女人卻是一條即將蛻皮的母蛇,上完床卻蛻完了皮,精神煥發、青春恢復。總而言之,上床前的女人是一隻剛蛻皮的嬌弱的蟬,很快她的翅膀、身體都會變強壯變硬的,她在高潮中飛上樹梢,飛上天空,用自己高聲的鳴唱讚美火熱的夏天,讚美火熱的戰場,那七色彩虹就是她勝利後飄揚的旗幟。
“二號”是個性欲很強的女孩子,她不斷地要求,不斷地鳴唱。我猜想她一次次飛上天空,飛向太陽,又俯衝飛向一朵朵盛放的花,花中的蜂蝶為她歡舞,扭腰點頭,左飛三圈,右繞兩圈,嗡嗡叫著叫著,然後全部一躍而起,護衛她飛向西天,西天的如血殘陽突然沖她爆炸了,怒放的蓓蕾變作一朵血色的花……
情欲也罷,激情也罷,都是不能維持長久的彈簧,綁在腰上終究會鬆弛下來的。很快,我就發現自己不可能和“二號”在一起的,我那點銀子很快就花了個精光,連回去的路費都成問題了。“二號”是個不折不扣的奢華一族,陸小曼之輩,我卻不是徐志摩,能擺譜雇許多廚子,每天換著花樣地做菜,一個月要花上2兩金子,一家的奢侈讓國人為之憤怒。我不能讓人憤怒,只好自己憤而跑路了,我倉皇地逃了,夾著尾巴逃了,大灰狼的尾巴藏起來吧,不要在羔羊面前丟人現眼了。想一下吧,我夾著尾巴逃跑的樣子,先甩掉了身上溫柔的羊皮,盡力咬了咬冷冷的牙齒,把長長的嘴巴藏在胸前,毛茸茸的腿猛地一竄就一溜煙跑起來了,我那條可憐的尾巴夾在了中間,已經瘦得不成樣子了。
後來,我和我的老闆到澳門賭過幾次,這位老闆和我是老相識,在影子醫院就見過面。老闆給我的感覺很像一頭狼,誰在他面前都會成了羊,那些美女羔羊更不會例外。在賭場,幾乎每個人都成了羔羊,再也不是什麼大尾巴狼,可剛到賭場時,我還真裝過大尾巴狼。
到了澳門,我發現自己很喜歡賭,非常喜歡,而且在澳門賭,花樣繁多,你總能找到一種自己喜歡的賭法。老闆愛玩骰寶,在舊金沙賭場換了二十萬籌碼,拿著籌碼在賭場裡轉來轉去,後來在一個年輕嫵媚的荷官桌前坐下。我陪著老闆也坐下來。我喜歡押中間的點數,太大太小的不押,結果還不錯,輸少贏多,手頭兩萬多籌碼,很快增加了三千多。老闆喜歡押大點和超小點,結果,贏少輸多,時間不長就輸進去五萬多。
財大氣粗的“魯老闆”對這麼點輸贏根本不在乎,他還打趣說嫵媚的荷官有些像濟州島賭場裡的韓國美女,很有味道。我說像我搞過的“二號”,然後向老闆解釋什麼是“二號”。有些魯的老闆卻一點不笨,馬上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哈哈哈”大笑起來,說在他那已經排到了“三十二號”!
我們起初去的舊金沙賭廳不算多奢華,也算不得規模宏大,但是人氣很旺,老賭客很多。二樓的豔舞表演中規中矩,很有點意思,在表演台前圍坐了許多賭客,用吸管喝著雞尾酒、飲料,一邊喜滋滋、色眯眯地交換著眼神。俄羅斯舞女的表演很好看,六、七個美女一上來,就開始曼舞起來,腰肢輕扭,長腿伸出,舞女面孔姣好、精緻,身材火辣。我當時剛剛賭完,急匆匆跑過去看,一個女監理沖我作手勢,讓我慢下來,別驚到了賭客。舊金沙的表演有酒吧風味,重在表演,新葡京的豔舞則是勁歌疾舞,驚豔的俄羅斯美女在高臺上隨著迪曲扭動腰肢、旋轉身體,纖細的腰,修長的腿,大面積暴露的身體,令看客咋舌不已,為之傾倒。新葡京的豔舞中外馳名,一般是在0點以後粉墨登場,讓稍有困倦的賭客大大提神。
老葡京太逼仄,廳小,人少,賭得也小,適合我這樣的新賭客,裡面當地的老賭客其實也非常多。一次,我在老葡京玩老虎機,中了一個大點的獎,一條金龍接起來了,金幣飛快往上飄,我贏了兩千多港幣。還有一次,我在牌機上中了一個四枚,四個A,也贏了幾千。黃賭不分家,老葡京回廊妹真是漂亮,據說有幾千人,就是我這樣平常面貌,腰力也不見多粗的傢伙,竟然也能吸引這些回廊去去妹的招呼。“先生,去嗎?”“去嗎,先生?”真是不厭其煩,真是搔首弄姿,引蝶浪蜂狂。有的人喜歡去老葡京,就是因為愛看這些美貌無比、風騷誘人的回廊妹,也樂於和她們周旋、調侃,在乳峰、長腿間穿梭來去。後來,回廊美女一掃而空,賭王的弟弟也關入牢獄,澳門 的一道風景線從此終結。
我偶爾才押一下大點或小點,這次竟然押中了一個3點,一次賺十幾倍,淨賺了六千多。我差點跳起來,開心得不行。手裡抓著籌碼,我快步走到老闆那裡去,看他是輸是贏。
老闆前面輸了有九萬多,有點氣了,原來每次押豹子(三個一樣的)四百,這次押上了一千五,又隨意押了幾個點數,鼓著眼睛看荷官起盅。
哇!真是豹子!150倍!老闆一次贏了22萬5!奇跡呀,真是一次奇跡,老闆頭一次中豹子!
老闆把自己的好運算給我一半,說我過來助威,讓他中了豹子,大贏一場,隨手甩給我兩萬算是打賞。
那一晚,夢到回廊妹在身下呻喚、叫喊,我快樂得如同到了仙境一般,戲耍了這樣一個仙女呦,可真是飄到了雲端。我算不上什麼好色之徒,只是到了欲望之城、罪惡之城,所以也陷入了罪孽中。
夢中事畢,我突然問,“妹妹你屬什麼的?”
回廊去去妹正在穿衣,愣了一下,說:“問這做什麼?我屬羊!”
“哈哈,屬羊!”我要說的是:(“一號”、“二號”)她們都屬羊。她們(包括遊廊去去妹)都是迷途的羔羊。在歧路上,我尋找到她們,急往回趕。歧路上放羊是危險的,還不如到懸崖上放去,在懸崖下起碼能找到它們的屍體。我是在歧路上尋找到的,“一號”還有“二號”,由於是歧路,所以轉眼間,我把她們都丟了。夢中我擁有了美貌如花的回廊妹,醒來身旁連溫柔鄉的香氣都不會有,一縷發也剩不下的。
大家都是在歧路上尋找迷途的羔羊,自己人生路上的伴侶,然後在歧路上丟了。只有很少數人能夠趕著自己的羔羊,順著一條婚姻的大路走下去。即便是走下去了,還可能在分叉的路上分道揚鑣,婚姻的大路上也有歧路、岔路。重婚的人走的是盤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