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老宅異事
MR清茶
關念洲一大早就找到了教授,詳細地敘述一遍昨晚的所見所聞。
“我為你耳濡目染了二十多年的馬列唯物主義感到悲哀。”這是呂教授尖酸的諷刺。
“昨晚你夢游了嗎?”這是郭小明無聊的消遣。
“真的嗎?有點像恐怖故事,再說一遍。”這是王若思好奇的八卦。
總而言之,沒有人把關念洲所說的當回事。只有神色淡然的善之說句意味深長的話,“飛蛾撲火的時候心里所想那不是找死,而是尋找飛向光明。”
中午十分,白發老人及村長帶着四個年紀相仿的老人回來了。
“麻煩你請那伙城里人到院子來。”
老人客氣有禮的吩咐善之。善之不多說多問,依言照辦。五分鍾後,呂教授帶着隊伍在院子里落座。善之隨意挑了張凳子坐到遠離老人的角落。關念洲心里納悶:為什么善之在老人面前就變的壓抑,沉默?
老人雙手支着膝蓋端坐,身體無一絲體弱老人常有的顫抖。他柔和緩慢地開始說話。
“老夫余慶,是村里最年長的老人,其余幾位也都是村里准事的老人。這次老夫僭越主持會議,如有不當之處請各位包涵。”
“老先生客氣了。”
呂教授也客套了句,可實際他心里卻在暗罵:老家伙又想搞什么鬼!
“你們遠來即為客,我們該盡地主之宜好好款待。不過正事緊要,留待改日再作安排。”
“勞命傷財的事可以略去不提。”
余慶微微一笑,客套夠了該說正事了。
“村里已經同意你們去老宅考察,並會盡全力支持。我們將從村里選十個經驗豐富的獵戶,由村長帶領,負責保護你們。”
“派人保護就不必了,一來是勞民傷財,給大伙多添麻煩;二來,我們不會在老宅逗留太長時間,不會有危險。”
呂教授心有顧慮,即便村里不是借着保護的由頭監督考察,但他的算盤就敲不響了。私人組織的考古說白了就是打着科學的名義盜竊。
“如果不同意,你們就不許去,我不能罔顧你們的安危。你們初來乍到,沒聽說過曾在老宅里發生的各種驚悚異事。我還是堅持你們不要去。”
“老宅曾發生過什么駭人聽聞的事?老爺爺,你快給說說。”
王若思的八卦癖好又發作了,迫不及待的插嘴問。呂教授不滿王若思的多事,因為他不想隊伍在未行動前就收到負面的影響。
余慶閉眼思索,然後神色凝重地訴說往事。
“據老一輩的口頭流傳,老宅建於清末1900年。那年八國聯軍侵華,先祖李懷原是當地知縣,戰亂時便隱退故里,修建李宅。後來村里出來個大人物李修遠,他是李懷的孫子,曾追隨吳佩孚,在湖北當將軍!北伐戰敗後,李修遠逃回村子將老宅擴建,並娶了村子里的一名女子續弦。1949年的冬天,李修遠一家慘遭滅門。自那以後李宅就成了荒宅,變成了人們口中相傳的老宅.”
“就這么嗎?”
王若思有些失望,余慶老爺子的故事一點也不驚悚。
“當然不止。”
老爺子猶豫了下繼續說。
“三十年前的中秋,村里的七個小孩去老宅玩耍兩日未歸,村里就組織二十多個年輕力壯的男人前去尋找,我也是其中一個。進入老宅的第一天的黃昏我們就發現了那七個小孩,他們躺在老宅的一處花叢中,一個個全斷了氣。當時同伴們都主張立刻回村,但我力主多逗留一天,以便查明孩子們遇害的真相。最後同伴都應允了。結果…”
老爺子的腰一下弓了,這段往事仿佛重擔,一下就讓他顯出老態。在場的所有人都摒聲等待着老爺子繼續講述。
“當天晚上,我腦子昏沉發漲就早早一個人找地方睡下了。等第二天醒來時我看到一輩子都難以忘懷的一幕:十九個同伴全死了!他們躺在血泊之中,有幾個頭被撕斷了;有幾個被開膛破肚,內臟流了一地;其余的被撕成五六塊,斷肢散落。那畫面實在凄慘血腥!是我的剛愎自用才導致慘劇的發生。”
老人咳嗽了下,深陷的眼眶流下兩行眼淚。
“看來人越老越脆弱。”
熊恨菊看着老爺子蒼老的模樣,低聲感嘆。
“這不是脆弱。懂得流淚的才是真男人!”
關念洲偷偷瞄了善之一眼。善之此時側頭看着院牆,仿佛身邊的事不值得關心,包括他的爺爺!
“你又沒有覺的老爺子跟善之的關系異常?”
關念洲輕輕碰了下熊恨菊,熊恨菊不耐煩了,“別瞎想,安心聽故事。”
“最後查到村民遇害的真相沒?”
一直靜聽的呂教授插話問。
“沒有。”
老人懊惱地搖頭。
“這么大的事,當時的公安局難道不管?”
呂教授疑心老爺子在編故事嚇人。
“當時正“鬧文化大革命”,時局動盪,公安局的人只來走了個過場。之後就沒了下文。後來,村里的巫婆說我們驚擾了老宅里的亡魂才遭了報應,這事最後也就不了了之。自打那之後,時常有人聽到老宅里傳出各種怪叫,也沒人再敢去老宅。而且近年來,村里不斷有人莫名其妙地失蹤以及死去。因為老宅的存在,不歸村已被定成不祥之地。就在前天,村里的一個在三天前進過老宅的獵戶突然猝死。所以慎重起見,你們還是別去了。”
老人的勸誡真誠無比,可呂教授是吃了稱砣鐵了心,誇誇其談到,“你說的這些只是小兒科,考古這么多年什么都經歷過,睡過棺材,上過死屍的床。只有愚昧的人才迷信,作為知識份子,我認為一切牛鬼蛇神都是子虛烏有的。您老人家多慮了。”
“既然如此,我們就盡力而為。善之,你過來!”
老人知道已是無法阻攔,就朝善之招招手。善之霍然立起來,恭順地走到老爺子的身邊。咋一看人多半認為老爺子跟善之不是爺孫倆,而是上下屬。
“他們一塊去吧。你在城里歷練過,也熟悉我們這一帶,去了應該能幫上些小忙。查明三十年前的慘案,為那些枉死的祖輩們做點後輩的份內事。你帶他們回去收拾准備吧。”
善之溫順的答應,隨後轉身回房間收拾行裝。
一張床,一張桌子,一個書架,善之的房間布置簡陋,二十多年來一直沒變過,就像他與老爺子的關系。善之只知道老爺子是他爺爺,這里是小時候住過的地方,但這里卻不是家,因為它讓人感受不到溫暖。善之從旅行包取出一瓶墨汁來到老爺子的房間。老爺子喜歡寫毛筆字,墨瓶的墨汁已經不多。善之擰開墨瓶,將自己帶回來的墨汁倒入。在離開前默默地為老爺子做點事,這是善之的習慣。
村長已帶着獵戶們來到院前等待。村長組建的隊伍算是標配,八個專職獵人,一個郎中,還有一個對付鬼怪的法師。村長的辦事模式讓人忍俊不禁。
下午兩點,一行十九人從村子出發。當到村口小木橋時,一個穿着黑衣的老婆婆妮攔住了去路。老婆婆臉麻如陳皮,頭上插着跟黑色羽毛,做在木橋中間,左手捻成蘭花指,右手拿着跟木頭敲擊橋面,嘴里念念有詞。
“這人干嘛呢?”
王若思好奇地問。
“人來瘋吧?”
郭小明邊說邊笑。
“這是兩廣民間的請神儀式,嚴肅點,別少見多怪。”
關念洲剛一說完,老婆婆渾身抖動猶如遭電擊,,最後倆眼翻白,口吐白沫趴在地上。約莫一分鍾後,老婆婆雙手合十座了起來,轉眼間跟變了個人似的,翁聲翁氣地開始說話。
“山神顯靈,降身現世!我警告你們不能去驚擾李家老宅的亡靈,否則將會有滅頂之災。”
神婆在民間還是很有市場的。老婆婆說着話時,有幾個已經獵戶已經跪下了,其余幾個還在猶豫。這一幕使呂教授一伙人都蒙了,不知該怎么處理。關念洲不解地問善之,“真的請到了山神?”“你過去問她熊恨菊的三圍,如果都對,那就真的是請到了。”善之笑了,離開老爺子他又變回了原樣。熊恨菊聽到善之揶揄自己的胸大,登時氣的七竅冒煙,想爆揍善之一頓,但覺得不合時宜,只好忍着。
“該怎么辦?你總不能看着她故弄玄虛耽誤工夫。”呂教授問善之。呂教授很精明,打着‘以夷制夷’的主意。但善之倚着橋樁,一副無事一身輕的模樣。
“不用着急,村長會處理的。”
果然,善之的話還沒說完村長就開始行動了。他跨大步上前拎起老婆婆,粗魯地丟到路邊草地上,老婆婆“哎喲”大叫,在地上翻過幾圈後破口大罵,“你個挨千刀的,居然這么對待本尊,你就會遭報應,死後會被放進油鍋里炸成麻花。”
老婆婆罵人的瞬間關念洲怔了,衲尖銳沙啞的聲音關念洲印象深刻。老婆婆就是昨晚在林子里密談的其中一人。
“那婆婆就是我說的林子密談的人。”
關念洲忙回頭告訴善之,善之平靜地應了句,“到了老宅再說,不要打草驚蛇。”
這時隊長拍了拍手,不屑的罵了騙錢一句,“騙錢玩意兒。”說完一轉身朝隊伍大吼,“出發。”
丑婆婆的阻撓被蠻橫的村長化解了,一行人繼續往老宅前進。
翻過兩座大山就到了一片開闊地,這一帶種滿了庄稼,微風吹來,綠浪翻滾。在開闊地的盡頭生長着一片寬廣茂盛的森林。李家老宅就坐落於森林之內。
森林生長各種各樣的樹木,繁盛的灌木叢塞滿了林內的地面,再加上無數的藤蔓植物如網一般聯結在一起,難以通行。村長命令獵戶拔出腰刀開路,且砍且行。
森林里的樹木枝葉繁茂,光斑寥寥,涼意襲人。林內外一步之差的感覺是天壤之別,一進入林子仿佛是走進了另一個世界。王若思最為膽小,緊挽着梁思煌的手。“宅子的主人好奇怪,選了這么個陰森的地方住。這地方有點嚇人。”
“沒什么好怕的。”梁思煌抱緊王若思,轉而問善之,“帥哥,你以前來過這嗎?”
“很多年前的來過。”
“那你還記得路?"
呂教授問。
“不記得了,所以我們很可能會迷路。”
善之若無其事地笑着,呂教授氣的直想罵人。
“迷路了會怎樣?”
郭小明饒有興趣地問了句。
“我不知道,但可以試試。”
“你正經些不好么?讓我們心里也有底。”
關念洲聲音溫柔,加上語氣里帶着一絲懇求,這令善之有了柔軟觸動:在那銘刻心里的過去,也有一個女孩溫柔的懇求。
“放心吧,很快就到了。”
善之帶着鄰家大哥的微笑,但關念洲卻敏銳地感覺到善之把自己藏起來了。
獵戶揮汗開路,動靜很大。
“俗話說‘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可這林子這么大卻什么鳥都沒有,各位要小心了。”
說這話的是村長花錢請來的法師,名叫李有財,穿着吊兒郎當。
“他說的很有道理,你覺得呢?”
一向沉默的步似君問熊恨菊,這句話他積攢了很久的勇氣才敢說。熊恨菊綳着臉,漫不經心地回了句,“不正常的人看什么都會覺得不正常。”步似君的臉色變的陰沉,整個心也沉了。
半小時後,一行人終於走出了叢林,眼前出現了一面大約四米高的朱紅色的院牆,牆頭鋪着人字金黃琉璃瓦。。
“我們已經到了老宅,沿着牆很快就能找到老宅的大門。”
善之走在隊伍前面,仔細地留意周圍的動靜。五分鍾後,一行人走到了牆的拐角,眼前豁然變得開闊,老宅的大門跳進了眾人的視野。
這不是一處宅子,而是一座宮殿!這是所有人對老宅的第一印象。正面的圍牆插進樹林,看不到邊界。宅子內屋脊如龍,檐角起伏如雲,房棧錯落有致,連成一片金黃色。雖然年月的侵蝕已經讓老宅褪色,但在幾團白霧的籠罩中反增幾許神秘。在宅子的中央有一座白色紅頂的尖塔,佇立在幾束陽光中,光暗分明,看起來十分飄渺。
“這里就是老宅的正門。”
善之的聲音將眾人的視線拉回。
老宅的大門開在正牆中間。門前是兩個朱紅色柱子,邊上各立有一只石獅。門頭上刻着“李宅”的金字牌匾已經傾斜,掛滿了蛛網。門檐下吊着兩個破爛的白色燈籠,依稀可見上面字着的一個黑色“奠”字,仿佛兩只眼睛幽幽地注視着眾人。與宅內的建築相比,這大門略顯寒酸。
“哇塞,看來我們真來對了。“
梁思煌按捺不住心里的興奮,呂教授的眼鏡閃着精明的光。
“別亂想亂說,我們是來做考察的。”
“對,對,對。教授說的是。”
梁思煌此刻對呂教授很恭敬,所以說,人與人之間最好的潤滑劑就是利益。
善之聽着身後倆人虛偽的一唱一和,臉色閃過一抹冷色。
“我們各自進去安頓吧。”
既然已經到了老宅,呂教授就拋開了不歸村的人,開始自作主張。可是村長卻不滿意了。
“教授,為了安全,我們必須統一行動。”
呂教授皺着眉頭,心里極不痛快。這下鄉下人果然精明,像狗皮膏葯一樣粘人。
“那好吧,就由村長安排。”
呂教授暫時不想把關系搞僵,情況未明,或許還有用的上這群人的地方。但他對進入老宅的渴望是迫不及待的,話梅說完就往老宅大門走去。可當他剛邁過門檻,老宅里突然響起了響亮的鍾聲。
“鐺,鐺,鐺,”
鍾聲極有規律,洪亮悠長。鍾聲從白色尖頂的塔樓傳來。風搖樹影搖擺,籠罩着鍾樓光束擺動,明暗不定,十分的詭異。
廢棄的老宅怎會有人敲鍾?老宅給了這群陌生人一份詭異的見面禮。
“肯定有人住在鍾樓,躲在老宅里搞鬼,肯定不是好鳥。我們去逮住他。”
過勇之人必然魯莽,村長顯然有這毛病。話沒說完就獨自沖向鍾樓。
善之知道村長的毛病,想拽住他卻已來不及。村長的動作奇快,轉眼就沒影了。
“大家稍安勿躁。先進去再說。”
善之很清楚亂則誤事,可是這伙人已經無法稍安勿躁了,因為隊伍後面突然傳來一個獵戶的慘叫。眾人慌忙回頭一看,原來是一只灰狼從叢林里躥出來咬住了獵戶的大腿,叼住就要往叢林里拖,其他獵戶立刻開槍營救。灰狼狡黠無比,聽到槍聲後就鑽回了叢林里。叢林里的動靜越來越大,似乎有無數的東西正往這兒襲來。善之暗叫糟糕,據他的經驗,狼極少單獨獵食,往這兒沖來的極有可能是狼群!
“快進宅子里去,有危險。”
善之跑過去背起了受傷的獵戶。只聽林里一聲狼嘯,林子里的動靜越來越猛,越來越快。突然‘嗖’的一整亂響,數十只狼箭一樣從林子躥出。獵戶們開槍邊朝狼群射擊邊退向老宅。善之背着個大漢,瞬間就落了單。狼性狡詐機靈,齊齊撲去落單的善之。獵戶們齊齊開槍掩護,槍聲辟啪亂響,可愣是一只狼也沒打着。獵戶畢竟是獵戶,有量無質,好在沒有實質也有聲勢,群狼都機警地縮回叢林里。
此時的善之離老宅還有二十米的距離。獵戶們也都退守到了老宅大門外。叢林里又響起狼嘯,這次狼群是三面夾擊,左右及後方同時躥出數十只狼,像幾陣風一樣掠向善之。宅內的人看着善之與狼群角力,一一心都提到嗓子眼,他們怎么見過這么驚心動魄的場面。獵戶們的槍射一次就要上子彈,射擊速度緩慢,而狼的數量太多,顧此失彼,幾乎幫不上善之的忙。
“快進宅子,別管我。”
善之大聲疾呼,獵戶們陸續地退進了宅子內。
眼看善之就要被狼群圍住,呂教授偷偷跟步似君說到,“咱們快把門關上,狼群一旦沖進宅子,我們就會喪命。”
步似君猶豫着,一旦關門,善之多半是凶多吉少。呂教授邊推門邊嚴厲地命令步似君,“快點。”關念洲憤怒地攔住了他倆,“教授,善之是為了保護我們才落在後面,你們這么做豈不是喪心病狂?”呂教授一把推開關念洲,生氣地罵到,“不幫忙就給我滾開。”郭小明看到關念洲倒地,憤慨地揪住了呂教授,“你真不是個東西,做人該有的品行都被你丟太平洋了。你要是想關門,我就把你丟出去喂狼。”呂教授臉都氣綠了,想不到連郭小明也不把他放眼里。“你們太不成熟,難道就為了他一個而讓大家都陷入危險中嗎?”呂教授掙扎着要去關門,郭小明堅持不放,一時就糾纏不止。
就在這當兒,善之離老宅大門只有十米距離了。後面的狼群已追至身後,打頭的一頭狼躍抓傷了善之的屁股。善之發力一躥,從腿間拔出一把尖刀,反手扎進了撲上來的那只狼的脖子。可狼群數量多,擋的了一個,擋不了一群。善之的腿被另一只狼咬住了,登時倒在地上。下一秒,他跟那個受傷的獵戶就會被咬的支離破碎。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獵戶們的准星奇跡般地醒了,一槍一個,打倒了撲向善之的幾只狼。機不可失,善之咬着牙,用盡全身的力氣,幾個箭步沖進了老宅。
“快關門。”
善之掠過大門時喊到,獵戶們早已等着,老宅大門“哐當”一響關上了。門外受傷的獵戶被群狼撕咬拉扯,慘叫連連,宅子里的女生們捂住耳朵不忍再聽。
大門一關,群狼進不來了,徘徊在門外低嗥着。
善之沖得過猛,一個跟頭栽倒在地,換了好久才爬起來。郎中忙迎上去關切地說,“你受傷了,我幫你處理下。”“等下先。”善之輕輕推開郎中,爬上了牆頭往外看。狼群已經散去,只有三只狼留在叢林邊上徘徊,它們發現善之後又立刻潛藏進樹叢里。
善之跳下來,神色凝重。
“我們被狼群困住了。狼有耐性而且狡詐,宅子外面現在還有狼逗留,這說明狼群並未死心離去。宅子外太危險,大家千萬別出去。”
“你的意思是我們被狼群困在宅子里了?”
梁思煌驚慌地跳了起來,善之神色冷峻。
“差不多是這樣。”
“那怎么辦?我們還能出去嗎?”
梁思煌越發急躁不安。遇事沒主意的人都有把問題拋給別人處理的毛病。他們不是笨,而是沒自信。
“你們有電話,可以求救。”
年輕人容易慌張,如果不是善之提醒,他們誰也想不起這最簡單快捷的辦法。可當拿出手機時,他們的心都涼了。沒有信號,連急救電話也打不出去。
“教授帶有旅行手機,那種電話專用於信號不好的地方。”
關念洲的一句話又激起了所有人的希望,但教授手里拿着旅行手機,臉色陰沉。
“一樣打不出去。”
“看來必須等狼群散去。”
善之回想到狼群撕咬受傷獵戶的那一幕,心里很慚愧。責任感太強的人比較容易自苦。
“大概等多久?”
呂教授問。
“那得看這群狼的耐心有多久。”
善之淡淡地回答,神色中已看不到一絲低落。
“我們帶的干糧不夠,只有一天的量。”
關念洲發愁地看着善之,梁思煌則慌張地叫了句。
“那我們不是要餓死?”
“哎呀,你不要添亂行不?”
王若思難得地責怪梁思煌一次。
“不就是,出去殺幾只狼就有的吃了。”
女漢子看不慣這伙人的杞人憂天,忍無可忍地說了句。
“對的。辦法都是人想的。我們現在迫切需要做的事是分頭去找村長。”
善之望了眼在光束中明暗不定的鍾樓,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狼患也許只是序幕,真正的危險還在後頭。
“善之的話很多道理,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
呂教授恬不知恥地說,儼然已經忘了他方才不顧善之生死想強行關門的事。其實他不關心村長的生死,心里想的是能早些摸下老宅的底。找人是個很好的掩飾,呂教授就是個躲在貞潔牌坊下的婊子!
“那好,我來安排人。”
村長不在,善之很有擔當地挑起該做的事。
老宅的面積過大,需要分組分范圍尋找。目前隊伍現在還有十八個人,兩人一組,公分九組。很巧合的是,分到最後善之與關念洲一組,負責的是老宅中央鍾樓。
“我們要做的事情有兩個。第一是堵上老宅圍牆的漏洞,防止狼群夜里潛入傷人。第二是尋找村長。如果碰上意外情況就點火放煙,其他人務必及時趕去。還有一點,天黑之前必須趕回這里集合。你們還有其他好的建議就直說。”
沒有人說話,善之的安排合情合理。
“安全第一,各自小心!”
善之說完就招呼關念洲率先往里走。
老宅的光線突然暗下來了,善之抬頭仰望,灰白的天空像人垂死前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