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二十四章 說江湖紅塵幾許,論生死不幸有幾
覃尹
我說的是實話,雖然那人非我和玄一真人所殺,但也是因為我們而死,雖然上風使者的出現讓那人莫名死亡,不過正如我所說,殺一個敗類容易,可惜的是,世風人欲難有絕期。
而在我說道此處的時候,玄一真人卻是打斷我的話說道:“若然如此簡單,你我此刻不妨施展自身修為,手握法器去去殺他個血流成河,然後呢,此大局真的能化解了嗎?”
我聽玄一真人說的也是,而對方現在所說,乃是指點我江湖歷練,丹道心態,明顯是指點我,所以我當即抱拳施禮說道:“多謝真人指點,不過在下修為尚淺,也非出家修士,心境不能、也不想如此超脫,就眼前所見請教。”
玄一真人也微微嘆息道:“在我看來,因他人之不幸,空顯道義高姿,實在廉價無趣。更有甚者,興奮莫名唯恐事態不添,編排嬉樂之資,誠妖邪之屬。我只是一茅山捉鬼道士,不管是江湖還是門中敗類,皆是鬼類,此地邪煞戾氣之局也隸屬於次,所以我才來,來者為的便是捉鬼,行分內之事......清風老弟,你是別人請來的風水師,能化解多少戾氣行煞之患就化解多少,便去做吧!”
雖然對方說的高深,但是一針見血,卻是替我解惑不少,當下,我恭謹的說道:“真人立足紅塵,卻是超凡脫俗,不愧為世外高人,在下佩服。”
玄一真人聽我這般說,卻是微微苦笑:“又何必誇我呢?能看出來,清風老弟的心境修煉與貧道不同,莫自損便是。你雖修為不俗,但畢竟功力尚淺,就不要添亂了,煞局交給貧道來破。此刻你身心已憊,戾煞纏擾形神,還是趕緊回去行功調養吧。”
玄一真人說的不錯,今夜我的一番爭斗,的卻耗費心神,而且體力和精力消耗也的卻巨大,而且受到對方爭斗激發的戾氣和煞氣侵襲更是比我平日養器更為厲害,雖然表面上我現在沒什么問題,但是若不及時行功調養驅散,也會給身體元神留下隱患。
當下我一施禮,望了一眼站在樓頂自飲的玄一真人,告辭而去。
回到賓館,我脫了衣服,沖了個澡,換了條短褲,赤着上身走出衛生間,在套房的客廳中來回踱步起來,行走坐卧,皆可以行功運勁,提煉鍛造心神,整到我打算用一靈獨耀遍乾坤的法門化解心神,凝練元神之時,門鈴卻是響了。
我的客廳這回是燈是兩者,不過現在都凌晨三點多了,怎么可能還有人來呢?
當即我元神外散,感應門外到底是什么玩意兒。
廣州一年四季都不會太冷,對方既然這個時候來訪,本來就是無禮之舉,所以我也沒在乎,當即還是這幅模樣去開門。
溫美玲?
廣州商報的溫美玲?
我很不清楚,這丫這個點來找我所謂何事,而且此刻穿着緊身的皮衣,整個身體勾勒的宛如蛇身沒人一般,很是性感勾人,大半夜穿這個樣子,這是想干嘛呢?看到這樣的情形,一般人很難不會想入非非,有點欲火噴放的感覺。
我依然光着上身,做了個邀請的手勢,很淡定的輸掉:“溫小姐請進,這么晚找在下不知所謂何事,不過,正好,我也睡不着。”
溫美玲看到我這幅裝扮首先一怔,然後當即恢復了自然,瞄了一眼然後又故意避開視線說道:“我就住在你對面不遠,剛才不小心看到清風先生回來,是不是很不方便?”
我很愜意的走到沙發上坐下:“我沒什么不方便,就怕溫小姐覺得不方便。”
溫美玲一見這個場面,反倒不好多說什么,走到另一張沙發上坐下,也很大方的說道:“我最欣賞清風先生這種性格,不愧是風水奇人,夠爽朗瀟灑!……清風先生不僅是個學者,體格居然這么健美,簡直像大衛雕塑!穿着衣服真看不出來。”她的語氣中帶着驚嘆。
我略帶自嘲的笑道:“這也叫瀟灑,那裸奔豈不是更灑脫了,你是在誇我呢嗎?”
說道此處,我不由深深的看了一眼溫美玲然後繼續說道:“也許有種事情你我應該都有感覺,很多事情,脫光了才能看清楚,溫小姐這個時候找我,不知道是為了什么?”
溫美玲瞧了瞧我不懷好意的目光,竟然也不躲避,而是嬌滴滴的嘆口氣道:“也沒什么事,也就是做個私人訪問而已,其實我也睡不着,想找清風先生聊聊,我和你一樣也剛從工業區轉了一圈回來,心里也很不好過。”
我也沒有繼續追究什么,而是走進屋子披了一件上衣,從酒廚里面拿了一瓶水放在她面前,不動聲色的問道:“是呀,遇到這種事情,誰的心情都不好,不過我卻是不知道溫小姐打算和我聊什么?”
溫美玲似是自言自語道:“這幾天我常常在想,有些人連死都不怕,為什么……?”
這句話只說了一半,但我已經聽明白了,指着茶幾上的透明礦泉水瓶道:“他們不是你,他們打工只為掙錢而已,日復一日在流水線上重復同一個動作,會感到看不見希望的疲憊,有時候人們只是想解脫,似乎一切都輕松了,而不是發泄。對一個正常人來說,這里環境所缺失的因素太多。以前你們這些媒體,總是抱怨傳統企業承擔的社會職能太多,效率低下浪費資源,應該輕裝上陣。很有道理,但未嘗不是只為資本發出的聲音。像元亨超先生這片工業園這種規模,本身就已經形成一種社會。很多人在社會中,也許工作本身得不到精神需求的滿足,只是生計,但可以從社會環境的交流中得到其他的彌補與安慰,比如家庭、比如朋友、比如社會活動、比如業余愛好。而這里的環境,不能說完全沒有這些因素,但被極大的壓縮了。追求的只是資本的效率,人性本身已經簡化為人力資本,這是近代西方經濟學教科書上提出的一個最冷冰冰的概念,現在流行的人力資源概念也是一種婉轉的修飾。當外界的社會職能失去制衡之後,這里就只會為了追求效率而效率。這個問題不是元亨超這片工業園所獨有,但在這里被集中放大了,蚊子叮了一個包,也許不在乎,但是這個包有拳頭那么大,你不覺得可怕嗎?這里發生的意外有些可能不是意外,但是更多意外中,人們所具備的不是你所謂的勇氣,更多的只是想放棄。這里精神上的冷暴力很明顯,管理中的直接暴力也存在。有人可能會奇怪,為什么不選擇離開?其實每天離開與進來的人都不少,選擇適應與選擇改變的人是絕大多數,但不要小看環境對人的暗示,還有再度面對未知環境那種莫名的恐懼。”
我一口氣說了這么多,他是真的想找人聊聊,溫美玲既然自己送上門來,那就陪聊吧。溫美玲聽得直眨眼,好半天才說道:“清風先生真有見地!”
我搖了搖頭說道:“也不過是多讀多看了寫,發了一些感慨。”
這也是實話,平時我就喜歡多讀多看點雜志之類,說這樣的話,也是看得多了。
溫美玲將身體靠近了我一些,繼續說道芳:“很高興能了解清風先生的態度,面對大眾媒體,你還有什么個人觀點?”
我看着她平靜的說道:“有些話我早就想說,雖然我不是做媒體的,但也明白一些道理,對於這種不幸的即時報道,應該是有忌諱的。首先就要注意不能過分去渲染,將一種個人無奈的不幸,描寫為自己所期待的悲壯事跡,使同樣處境的人意識到這種暗示。你本人不在那種處境中,又掌握了話語權,就不能表現出興奮與期待。思考它為什么會發生,怎樣才能不發生?但不要議論同樣的不幸是否會再發生、何時還會發生?人或多或少都有代入感,看一部小說尚且如此,更何況是同樣環境中的人?至少在事情還沒過去的時候,不能營造這種環境的暗示。盡量不要直接報道場景細節,回避使用刺激性與暗示性的語言,防止引起效仿。不知溫小姐與同行們,是否注意到這些沒有?到目前為止這一系列的意外,如果能夠證明什么問題的存在,已經足夠證明了,不要在同樣的事件上推波助瀾。”
溫美玲眨了眨眼睛,神情仿佛很可憐,嘆了一口氣道:“清風先生說的很有道理,我也只是一個打工的記者,有些報道自己做不了主。但是我有內部消息,從明天開始,對事件的報道就要受限制了,恐怕清風先生擔心的情況不會再發生。”
“哦?”我怔了怔:“真是這樣的話,我倒有個想法,不知道溫小姐有沒有興趣聽聽?”
溫美玲很感興趣點頭:“清風先生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