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第三十五章 一將功成萬骨枯,冷眼而觀生死別
覃尹
我瞧着他們老夫妻倆,卻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不錯,的卻是他們的親生骨肉,但是早年因為陰德敗喪,所以若然父子見面,必然會有此一劫,而且不管季江有多少年陽壽,必然因為見面的那一刻劫煞沖克,當場喪命。
而聽了我這般說的季江更是彷徨惶恐:“譚先生,難道我那三年的陽壽也會因為見面兒盡數沒了嗎,他是我的親生兒子,不會的,不會的,譚先生,你告訴我,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你告訴我,能不能避免?”
我仰望着茫茫蒼穹,嘆道:“季先生,你這孤星耀離之劫出現在你所對應的天星之上,不是你們面相的征兆,縱然我是神仙,也無法扭轉形象,哎,如果這真的妖怪,那么妖怪的便只能是因為早年你殺孽太重,這等報應注定要讓你失去一位兒子、更要讓你家業在你百年之後敗落。且聽我一席肺腑之言,季先生,你若還想享受幸福的晚年時光,你便要打消找到你這位遺失了二十多年的兒子的念頭,然後,你將你的季家基業賣掉,也總比讓你兩位兒子去糟踐敗壞強多了;否則,你若執意欲找回你這兒子並且將龐大的家族基業傳承給他使得家業再行發展壯大,那么,你就只能再享幾天的生命,一旦你那位兒子見到你時,也便是你的生命終結之時!”
我一說到這里,季江驟然一震,而季夫人更是面容失色,無以言表。
“這就是老天對我的報應么?老天,你果然開眼了!哈哈哈哈,季江呀季江!想你奇才天縱,幾十年縱橫商海、英明一世,終成商業大亨、一代風雲梟雄!你贏遍你的商業競爭對手、剔除了一切攔路之虎,到頭來,卻始終逃不過天道懲罰啊!”季江雙手蒙住面孔,在庄園石徑邊一方石凳上“撲通”一聲坐了下來,“也罷!天作孽,尤可恕;人作孽,不可活!譚先生你說得對,這原是怪我!怪我,怪我……”說到這里,季江盯着自己的一雙手,仿佛在尋找――從上面尋找到血跡。
在季江的講述中我才之中,在解放戰爭末期,幾次大的戰役之後,縱觀天下局勢,國民黨已然是窮途末路,風流雲散,蔣委員長也已飛往了東南寶島。此時的季江作為左後一批留在內地的軍官,依舊駐足在重慶,就在1949年新中國成立的前夕,國民黨留在重慶的最後一批軍隊苟延殘喘地在歌樂山渣滓洞集中營槍殺了無數批愛國進步人士、同時也在為國民黨的東山再起搜刮着最後一部分民脂民膏尤其是黃金之類的寶物。
當時剛滿成年而已的季江便是接受着最後一批指示,更是在進入重慶的最後一個夜里,親自強殺了集中營關押的最後一批手無寸鐵的愛國進步人士......
重慶很快便解放了,解放軍將在重慶殘害進步人士的國民黨軍官和特務列成了一長串通緝名單,但是此刻實則名為季江的他在國民黨時期卻是叫做季遠堂,而且,由於解放之時解放軍的封鎖情況下,季江也是無法飛往台灣,與此同時伴隨着最後一批搜刮的黃金一起在世間消聲滅跡。
季遠堂的消失注定了季江的出現,八十年代出,北京出現了一個門派,季門,這個看似以要門為主的門派,在四人幫的粉碎之下,國家百廢待興之際,卻是以私有制經濟扶持為契機,逐漸在北京城做大,這個企業在今後的幾十年中以難以想象的活力和財力幾乎讓北京家喻戶曉,即便是旗下有些企業,世界知名,而季江更是因為這個緣故,受到了國際級領導人的多次接見和嘉獎,而且因為這個緣故,季江個人的創業經歷和對國家慈善、衛生、希望工程的慷慨捐助事跡在海內外屢經誦傳。
然而,誰又能想到,如此一位德高望重、泰山北斗的仁義商界領袖便是當年國民黨特務組織中那位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季遠堂,那個親手殺害了最後一批愛國分子的劊子手!
季江便是季遠山,在槍殺了集中營內那最後一批進步人士後,他率領一部分軍隊連夜潛逃,本來,可以借助附件殘余部隊提供的飛機來迎接,但是因為最受集聚的財物,更是受到解放軍部隊的封鎖,所以飛機最後也難以起飛,季江因為難以逃脫,所以掩埋了這批寶物之後,也悄悄潛伏了下來,而且更是因為以後國安部的追蹤堵截之下,其手下更是相繼死去,唯一躲過劫難,九死一生活下來的便只有他季江了,其中有段日子,更是因為日子苦難,遁入空門,青燈相伴,但是後來確實因為塵緣未了,而被打發下山。
?季江給我講述了這一切,並且告訴我,當日那方丈臨走之時奉勸他,將財務歸還天下窮苦之人,方能彌補所損失的陰德,度化我而化解劫難,我聽到此處,不由心中暗道,若然當年季江真的呢聽了那老方丈之言,那么也許就不會有此孤星耀離的劫難,但是可惜的是,他沒有聽。
因為從軍的經歷,季江卻是怎么也不會相信世上鬼神之說,所以自從下山之後,他怎么可能將如此多的財務施舍與天下窮苦之人,幾經輾轉,最後來到了北京,而那批財務也成為了他發家致富的根本......
聽罷季江形神茫然地追述到這里,他的夫人早已驚懼入定,無聲無息。
我本從他的星相中斷定他早年曾屠殺過手無寸鐵之人,哪知道他卻是當年解放之時殘殺的是愛國進步人士……而其經歷又是如此曲折傳奇,聽到這里,我也陣陣詫異。
這也正是我絕不為他強行逆轉孤星耀離之劫的原因。
是的,的確,執意逆轉以找到他那位失蹤二十多年的兒子,季江會遭受到減去余壽的天譴――但這也可逆轉!我可以再行為他改命,讓他避免被上天罰壽。
但是,當年如此一位殺人不眨眼、而且屠殺的是愛國進步人士的魔鬼,我還有什么理由再讓他活下去?!他懷着大屠殺的罪惡苟且偷生到現在,已是六旬高齡,創下了一番天大的事業,享盡了世間榮華富貴,他,還有什么理由不去償還、不去贖罪?!
那些九泉之下的英烈們需要他懺悔的靈魂!!
當下,我一絲苦笑道:“季先生,我的肺腑之言你也聽到了。想必季先生定然有了心機、知道該如何去做了。那么,譚某就此告辭。”說罷,我便欲離去。
“不!不,譚先生!”季江一把拉住了我,“給你們陳述完我當年所造的孽之後,我已想得通徹,我當年出家時那位得道高僧說得有理,我殺生太重,卻又無端貪念,以致我晚年有如此之劫……嗨!出來混,總有一天要還!譚先生,我想通了,還請譚先生大顯法力為我找到我那兒子!因為,我死不足惜,我這遍布全球的生意始終要有人撐下去!”
“好!季先生既然已經想通了,我也不再多言,那么,我便借助星相為你找到你那兒子的下落!”我其時內心有些須爽快。
很顯然,季江是經過了深思熟慮才慎重定下的抉擇――務必要找到他的兒子。
這已超出了親人重逢的范疇,僅僅為了後事,為了家族,為了基業。
沒有人願意死,僅僅因為要找到另一個人,即使是親生父子。想一想,二十多年未見,這種親情的維系和依戀到底還有多少斤兩?
季江面色如蠟,抬頭沉重的望着天空,。
而季夫人到此刻終於清醒過來,急道:“爵爺,你真要、真要……如果這樣,我看,我們不找他了!雖然他是我們的親生骨肉,但是,他的出現便要讓你面臨你的死亡……不,老爺,算了,我們不找了……”
“不行!”季江一揮手,稍許平和下來,“阿媛,聽我的!我已經六十好幾的人了了,這么大把年紀,又有病,其實半只腳已經踏進了棺材,想我季江早年作惡多端,上天卻能給我這一副長壽之命,助我創下這么大一番事業,至少目前家族興旺,子孫孝順,我已享盡榮華富貴,世上萬千滋味,佛言如恆河之沙,我諸番領嘗,我再無任何不滿足不欣慰,卻只求能在有生之年見到我們這位苦命的兒子,把我季家重擔托付給他,我死之後,兄弟反目也說不定,你不是他們的親生母親,你的下半生在我季家必將不太好過,還有我們的小丫頭雪瑤,你們母女兩人乃是我最放心不下的。所以,無論如何,找到我們那親生的世平,讓他接手我的季家基業,主持我季氏家族,你們母女才有所托……”
季夫人聽到這里,早已嚎啕淚濕。
我轉過身去,輕輕一嘆。季江和季夫人此刻真如生離死別。到此,我仿若成了一看客。
可我真是看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