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五章 丁玉民之死
孙义
第三十五章丁玉民之死
23日上午,太陽發出懶洋洋的光,天空收起了以往的藍,換上了一幅倦怠的嘴臉,整個太平洋上彌散着一股難得的平靜。平靜背後卻隱藏着波濤,魯榮漁2682號還有十天的時間,就要到達日本,結束這沾滿鮮血的旅途。
宋國春,段志芳,項立山,三人都在宿舍聊天,百無聊賴中,三人打算一人講一個葷段子,打發時間。宋國春清了清嗓子,首先開口:“說這一天吧,在一間酒店里,一個男人不小心用手肘撞到了一個女的的胸部,男的感到很抱歉,於是說,小姐,如果你的心像你的胸一樣柔軟的話,請你原諒我。女的回答說,先生,如果你底下那根兒像你的手肘一樣堅硬的話,晚上請到203房間。”
段志芳和項立山都沒笑,宋國春道:“你倆咋不笑呢?”
項立山說:“這輩子沒聽過這么不搞笑的段子。”
段志芳也說:“嗯,一點也不黃。我給你講一個吧,從前有一個老頭去找小姐,但是他害怕小姐有性病,於是用腳趾伸進女的下面試驗,腳趾拿出來之後,老頭發現上面有臟兮兮的東西,於是就沒干,扔五十塊錢走了。一個禮拜之後,老頭子發現自己腳趾頭爛了,於是去看醫生。醫生告訴他,你這是得艾滋病了。老頭很納悶道,沒聽說過腳趾頭還能得艾滋病的。醫生回答道,這有啥奇怪的,前兩天來個女的,她下面還得腳氣了呢……”
項立山和宋國春捧腹大笑,項立山問:“靠,你在哪看得這段子?”
段志芳說:“自創的。”
正在三人調侃之時,忽然黃金波走進宿舍,喊了一聲:“都去食堂,開會了!”喊完黃金波就走了,看樣子是奔別的宿舍去了。
宿舍里的人討論着,紛紛奔食堂去了。宋國春到了食堂之後,發現已經有人三五成群的坐着等着了,大家都十分安靜,姜曉龍和劉成建拎着刀站在最前方站崗,劉貴奪則背着手站在不遠處的窗邊,目光隨一只飛翔的海鷗而起伏不定。
很快,大家紛紛都到了,食堂的人快要坐滿了。劉貴奪環視了一圈,問黃金波:“包德呢?”
黃金波說:“剛才我喊他了,怎么還沒來。”
話音剛落,包德領着手下一伙人走進了食堂,只有最前面一排有空座,他們只好坐在前排。劉貴奪看人來齊了,於是拿出一支筆和一張紙條,紙條上面寫着一行數字,像是銀行卡賬號。他把紙條和筆遞給第一排第一個的戴福順。劉貴奪告訴戴福順:“把上面這串數字抄手上,然後往下傳。”
大家都抄完之後。劉貴奪問:“要去日本的事情,相信大家都已經知道了吧?”
大多數人保持沉默,包德正在沉思,他在想,劉貴奪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包德感覺自己越來越摸不透這小子的心思了。
劉貴奪接着說:“是這樣,現在船上一共有二十多人,到了那邊船上的貨不可能馬上賣出去,大家的衣食住行都是一筆不小的費用。我的打算是,大家給家里打個電話,讓家人往剛才抄那個銀行卡號里面打點錢。”
人群一陣喧嘩議論,說什么的都有。
劉貴奪穩定形勢說:“既然大家沒什么意見,這件事情就這么定了。一會兒散會之後就去打電話。大家明白了嗎?”
大家紛紛不情願的點頭,劉貴奪問段志芳:“一會兒打電話你准備怎么說?”
段志芳說:“嗯………就說………就說船有點公務,要去日本,需要打錢過來做生活費。”
劉貴奪搖了搖頭,然後對大家說:“一會兒打電話,你們就說有病了,是闌尾炎也好,骨折也好,總之編個病出來,告訴家里人打錢治病,一人五千,都裝的像點……還有,不要亂說話。”
也許是不敢,也許是不想做出頭鳥,大家紛紛都點了點頭,沒人提出異議。
劉貴奪守在通訊室,盯着船員一個一個用衛星電話給家里打電話。
黃金波打給母親:“媽,我手骨折了,需要5000塊醫葯費,我給你一個銀行卡號,你往里面打五千塊錢。”
岳鵬打給父親:“爸,我得闌尾炎了,要做手術,急需5000塊醫葯費,你給我打五千塊錢。卡號是……”
闌尾炎是大多數船員共同的理由,有時還互相向家里證實確實患病。
當天傍晚,包德,包寶成,戴福順和雙喜在甲板上聊天。包德說:“哎,到了日本,可真就是兩眼一摸黑了。我們也不會日語,想跑都跑不掉。”
戴福順說:“本想出來打漁賺點錢,回去好和對象結婚,哪成想現在,有家不能回。到了日本那邊還不一定怎么回事呢。”
包德說:“誰不是呢,兒子在家等着我呢,也不知道這小子現在干啥呢。他老子我為了他可真是攤上大事了。”
雙喜說:“我說劉貴奪也不是省油的燈,他真能帶這么多人去日本?出了貨之後,誰擔保他不獨吞?”
包德說:“不可能都帶去日本,我知道這小子怎么想的,按照他的作風,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只有一種人能夠活着回去,那就是手上沾過血的……”
戴福順說:“那樣也挺好,多一個人就多一個分錢的。”
這個時候,包寶成用肘捅了包德一下,他示意包德往那邊看,包德一看,是丁玉民站在不遠處。丁玉民一看包德注意到他了,就連忙轉過頭看海。
包寶成壓低聲音,說:“你們沒發現嗎?這家伙這兩天盯着我們。”
包德說:“我早發現了。”
包寶成小聲說:“要不我們把他辦了?”
包德說:“辦個屁!做事不動腦子。”
包寶成說:“那也不能眼看着他每天背後盯着我們,誰知道他使什么壞心眼。”
包德說:“他?我用腳後跟都想出他是誰派的,不過我們剛好可以利用他,白天我們就聊些無關緊要的事情給他聽。有什么事情我們晚上說。這樣還可以迷惑劉貴奪。”
其他三人覺得包德說的很對,心中暗自點頭。
事情的發展,再一次出乎了劉貴奪的意料。一整天已經過去,美玉的銀行卡里竟然只收到了一萬塊錢。只有單國喜和邱榮華的家人各匯了5000元。
劉貴奪沒有想到的是,船員們的家境都十分貧寒,還指望着兒子丈夫出海掙錢,哪里有錢打給他們?
這天,包德來找劉貴奪,並問他:“收到多少錢了?”
劉貴奪滿面愁容,道:“收到個屁,一共就收到一萬塊錢,老單和榮華家里打過來的。”
包德驚訝道:“怎么就收到這么點?”
劉貴奪開玩笑說:“這幫家伙心腸也夠硬,兒子骨折了都他媽不給打錢,早知道說癌症了。”
包德卻感覺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他只是木訥的點了點頭。
劉貴奪看出包德心不在焉,於是問:“想什么呢?”
包德搖頭說:“沒有,沒什么。”
2011年7月24日晚上,漁船已被劫持至日本以東800余海里的西太平洋海域,夜色已經降臨,沒有霓虹燈的太平洋上一片黑暗。
包德宿舍里,展開了一場密謀。
包寶成問:“哥,劉貴奪那邊收到多少錢了?”
包德說:“一萬塊。”
包寶成道:“怎么就這么點?”
包德說:“如果船上20人每人每家都打款五千塊,那么,就會有十萬元現金進賬。具體收到多少錢,只有劉貴奪一個人知道,我們沒法考證,所以只能人家說多少就多少。”
戴福順說:“哼,早知道劉貴奪跟我們藏心眼。”
雙喜說:“這還沒分大錢呢,他就這么糊弄我們,將來我們到日本能分到錢才怪了。”
包德也忿忿不平說:“當初劫船是我提出來的,行動的時候也是我們沖在最前面,劉貴奪的人殿後。殺溫斗的時候劉貴奪躲在駕駛室不出來,都是我們動的手。我們付出最多,結果最後什么也撈不着,好處全叫劉貴奪給占了!”
戴福順說:“可不是嗎!他起什么作用了,他就會裝逼!”
包德說:“嗯,現在必須把他辦了,他都派人跟蹤我們了,我們不干他,他也准備干我們。不能讓他先動手!”
雙喜說:“對!什么時候干,怎么干,我們就聽你一句話。”
沒有人知道,丁玉民此時正在門外聽聲,不過他已經十分困倦了,蹲在外面直點頭。終於,一個不小心,他腦袋“咣當”一聲撞在了門上。
聽到聲音的包德立馬從床上爬了下來,推門一看,丁玉民剛跑,包德趕忙追了上去,在丁玉民爬上樓梯之前,包德抓住了他。
丁玉民張嘴要喊,包德把一把小刀比在了丁玉民的脖子上,包德說:“喊吧可勁喊,你看我敢不敢弄死你。”
丁玉民立馬就不敢喊了。
包德挾持着丁玉民回到了自己的宿舍,包德用繩子把丁玉民綁了,並且封住了嘴。大家為怎么處理他討論了起來,戴福順說:“直接把它殺了,剛才我們說的話他都聽見了,不能留了。”
包寶成說:“我有一個主意,正好我們人不夠,不如把他拉攏進來。”
包德問丁玉民:“你願意加入我們嗎?”
丁玉民拼命的點頭。
包德也點了點頭,然後對戴福順和雙喜說:“把他抬到甲板去,扔海里。”
丁玉民的眼睛立馬就瞪大了,透出一股絕望的驚恐。戴福順和雙喜把他抬出去後,包德對包寶成說:“看到沒,這就是人,今天他能背叛劉貴奪,明天他就能背叛我。”
包寶成無言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