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夜游太平間
柴特特特儿
但是我們現在遇到的問題比較棘手,我們現在既沒有魂魄,也沒有身體,還要去找這具身體,所以幺子用了這種方式,借腳尋魂。
顧名思義,借腳,借的就是郝思嘉的腳。
第一,倆人都是女的。
第二,倆人平時經常在一起。
第三,我們在燈籠上綁了女演員的頭發,頭發屬於身體的一部分,用來尋找人,就跟給狗聞聞東西的味道,讓狗去找人,原理上是差不多的。
之所以用燈籠,是因為燈籠是能穿行與陰陽兩界的光。這么說吧,太陽光是能辟邪的,鬼怕陽光,這是常理,但是鬼不怕燈光,沒聽說過一開燈就把鬼嚇跑的。
但是燈籠不一樣,這是火光,既有陽氣又有陰氣,聽說把燈籠在死人墳前點七天,親人提着燈籠過陰,就能在陰間找到死者的魂魄,在陰間引魂,用的都是這種燈籠,上面的暗色並不是用普通的顏料染色而成,而是要用墳頭土和寺廟的香灰混在一起,塗在燈籠上。
至於為什么要讓郝思嘉穿上女演員的鞋子,這鞋子是人的陽氣和土地的地氣之間連接最密切的東西,俗話說穿什么鞋,走什么路,郝思嘉穿着女演員的鞋,鞋子會去找主人,自然會帶我們去找到女演員。
我們跟着郝思嘉一路往前走,我發現郝思嘉行進的路線很奇怪,她一直在往一個方向走,不挑路,有時候是大道,有時候是小胡同,有時候面對一堵牆還會原地打轉半天。
我和幺子跟在她身後走走停停,一直走到了大半夜,街上一個人都沒有,這會兒我心里反倒輕松點兒,特么剛剛一直這么跟着郝思嘉,路上碰到的好幾個人都用詭異的目光打量我和幺子,好像我倆是在尾隨郝思嘉,趁機要對她下手似的。
眼看着路標不停變換,我覺得我們幾乎穿過了大半個城市,我都覺得自己累成狗了,更別說郝思嘉,她倒是感覺不到累,穿着女演員的高跟鞋,步子雖然沒停,但走路的姿勢漸漸有些歪歪扭扭,估計是身體也吃不消了。
我抽了根煙,點着了抽了兩口就抽不動了,實在是喘得厲害,我現在特么就好奇郝思嘉到底會帶我們去什么地方,我特么倒要看看那女靈用女演員的身體在干嘛?賺外快啊?
郝思嘉帶着我們走過商業街,走過菜市場,最後竟然停在了一家醫院門口,難不成這是出車禍送來搶救了?我和幺子對視一眼,停在醫院門口肯定沒好事兒,一時間就有點兒緊張,正想往醫院樓里走,誰知道郝思嘉竟然往後院去了,腳步輕車熟路,繞過了幾棟樓,直接來到了醫院最後面的一座平房前面。
平房門口掛着一塊不銹鋼的牌子,上面還刻着字,一看到那幾個字的時候,我在心里暗罵一聲……尼瑪這是寫恐怖小說呢?次奧,她特么帶我們到太平間來了!
太平間位於醫院的最後面,這醫院規模還不小,不知道郝思嘉為什么會帶我們到這兒來,但是我隱約感覺到,女演員應該沒死,因為我已經明顯感覺到一陣不太普通的陰氣在四周。
其實人對陰氣是有感應的,八字輕的感應較強,最強的就是天生容易見鬼的命了,而其他人呢,就算八字比較旺,到了陰氣重的地方,也是會有感覺的,比如突然頭暈、惡心,反正就是渾身不舒服,那感覺還跟汗毛豎立打冷顫什么的不是一個概念。
別說別人,就說我自己吧,我屬於八字很旺的,用我家老爺子的話來說,這是鬼見到我都得繞着跑的八字,天生不干這一行都是暴殄天物。
但是前兩年我家老太太駕鶴西游的時候,我們家辦喪事,在殯儀館里,做遺體告別的時候,我還去握了握老太太的手,那時候都沒什么感覺,但在屍體火化之後,親人去撿骨時,我明顯感覺到身體特別難受,一下就有點兒頭悶悶的,惡心想吐的感覺。
這明顯就是沖了陰氣的反應,後來回家了我家老爺子讓我跟門口曬了倆小時的太陽,自然而然就好了。
我現在還沒靠近太平間,那種頭暈惡心的感覺就又來了,按理說太平間里陰氣重,有這樣的反應也不奇怪,但這不僅僅是陰氣,我覺得有點兒不敢喘氣,好像有人壓着胸口,那是一種十分壓抑的感覺。
這是怨氣。
我和幺子對視一眼,幺子的表情也不太對,我立馬從背後的包里摸出來一根蠟燭。
在我和幺子交換眼色的時候,郝思嘉已經往太平間門口走去了,我連忙上前,拽住了郝思嘉,雖然摁住了她的肩膀,但郝思嘉的腳還在不停地原地踏步,想往太平間里面走。
因為是借了她的腳來尋人,所以她現在是沒有意識的,等會兒意識回來了,這娘們兒發現自己在太平間里,再把她嚇一跳,容易壞我們的事兒。
我一只手死命摁着郝思嘉,另一只手拿着蠟燭,幺子連忙過來幫我把蠟燭給點着了,他捏着郝思嘉的手腕,郝思嘉白皙修長的手指頭無力地往下垂着,我用蠟燭的火焰對着郝思嘉的指尖烤了幾下。
蠟燭的火光跳躍着,火舌舔舐、包裹着郝思嘉的指尖,沒幾下,火焰立刻滅了,隨着火光暗下來,郝思嘉的身體一軟,靠在我懷里不動了。
我把郝思嘉抱到了醫院的長椅上,讓她先靠着,我則返身回去,看到幺子已經用鵝卵石在太平間門口擺了個七星陣,又掏出了一張紅紙,讓我壓在腳底下,我倆這才進了門。
太平間里無比陰冷,一開門,陣陣陰風襲來,我連忙捂住了腦門兒,人的腦門兒上有一把火,沖了陰氣很容易受影響,重則被上身,或者大病一場,最輕的,也要倒霉幾天。
這太平間的構造有些復雜,左拐右拐的,有點兒像古代的義庄。
古代,義庄是用來存放屍體的地方,看守義庄的人,往往孤獨困苦,唯有靠看守亦庄,賺取一點微薄的收入,一般找人看守亦庄的時候,都要求要長得丑,得鎮得住鬼,現在的人說長相辟邪,也是有理有據的。比較有意思的是,義庄的構造比較復雜,門繞過門,路繞過路,房子疊着房子,據說就是為了迷住冤魂,讓冤鬼不要隨隨便便就能出了義庄。
我和幺子繞過兩個房間,借着里面隱隱的暗淡燈光往里面走着,氣溫降下來好幾度,我下意識抱着胳膊,雖然牙齒打顫,卻還是竭力把身子挺得筆直,老祖宗講究站得直行得端,人要站如松,才能有正氣。
就在我們面前還有一道拐彎時,幺子突然拽了我一把,做出了一個噤聲的動作,手指頭豎在嘴唇上,挑着眉毛努着嘴,對着我指了指里面。
我看幺子神色有異,也豎起耳朵來聽里面的動靜,這就聽到里面好像有一陣嗤啦嗤啦的聲音,好像有人在撕扯什么東西。
幺子沒說話,用指頭在地上敲了敲,聲音不大不小,連敲了幾下,里面的聲音一直沒有停,按理來說,里面的人肯定能聽到這個聲音,除非,那不是人。
我側着身,貼在牆上,小心翼翼地往里面探出了半個頭,借着幽暗的光線,我先是看到了一排排鐵皮櫃子,上面有一個個四四方方的門,在這些小門後面,就是橫向推拉的抽屜,里面躺着一具一具屍體。
房間中間,橫着擺着兩張鐵皮床,屍體被送過來之後,工作人員會在這張床上為死者整理遺容,穿上衣服。
說到這,我還忍不住想八卦一下,在死者被送到太平間時,死者家屬都要給工作人員包紅包,這是一個規定,一般而言,來的時候就穿了衣服的比較便宜,沒穿衣服需要工作人員給穿衣服的,會貴幾百上千,大醫院和小醫院的收費標准也不一樣,最多的,價格差一倍,這可不是什么不成文的規定,而是硬性的,醫院都會在一張紙上寫清楚價格,就貼在太平間入口的地方,只要進來,必須掏錢包紅包。
就我所知的,今年的行情吧,大醫院最貴的是兩千多,小醫院最便宜的是八百,明碼標價。
繼續,說回這兩張鐵皮床,我剛把頭探進來的時候,竟然看到後面的那張鐵皮床剛好動了一下!要不是我心理素質好,估計當場就嚇叫出來了!
我在暗處攥着幺子的胳膊,下意識就狠狠攥了一把,幺子也疼得一激靈,也跟着探進頭來看,好死不死的,我倆剛好對上了一個視線!
鐵皮床後,女演員呆滯的目光迎上了我和幺子的眼神兒,就看她好像在看着我們,又好像在神游天外,最要命的是,女演員的那張臉上崩上了很多血,乍一看就跟凶殺現場似的!
可當我看到地上時,立馬覺得女演員的臉已經不算恐怖了。
只見在地上,橫七豎八地躺着好幾具從冷藏櫃里拖出來的屍體,無一例外的,都沒有臉,臉上的肉皮被硬生生撕下來,到處都是殘缺的肉沫和破爛的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