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活魘
柴特特特儿
“那咱們先在去哪兒?”我看幺子開着車一路往前走,不知道他要帶我去什么地方,誰知道幺子卻答道:“不知道……先容我想想。”
我們現在遇到的是最操蛋的情況,什么都不知道!如果知道他們到底想干嘛,至少我們還能想出來個對策,最怕的就是人家按兵不動。
此時此刻,我和幺子就像是老鼠,貓坐在旁邊打着哈欠磨着爪子看我們瞎蹦躂,貓不着急,因為貓早已經想好了對策,一招致命。
我憂心忡忡地望着窗外,腦袋里好像養了條八爪魚,八個爪子往四邊跑,東抓一把西撓一下,卻怎么都找不出來個重點,來來回回只是抓到些零散的碎片,卻怎么都拼湊不成完整的線索。
就在我心事重重地望着窗外時,街邊的景色突然吸引了我的注意,讓我愣了一下,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在幺子這種不要命的狂奔之下,我們很快已經來到了郊區,一條狹長的柏油馬路林蔭道上,這季節樹木還不算茂密,街兩邊栽的是鬼拍手,風吹落葉,時不時發出一陣陣嘩啦啦的聲響。
就在道路右邊,我的這一側,一個女人背對着我們,緩慢地往前走着,身上穿着湖藍色長裙,長發飄飄,我只是對着她的背影匆匆一瞥,車便從她身邊經過,將她遠遠地甩在身後。
而我們前方是一輛帕薩特,車牌尾號兩個七,幺子打左轉向,從帕薩特身邊擦過,經過的時候,我看到車里的司機正在抽煙,黑暗的車窗內,只有煙頭的光線一明一滅。
這些景象看似普通,卻好像一記重錘敲在我心頭——我的記憶格外清晰,這些景象,我剛剛看到過,非常熟悉,就在幾分鍾之前,這些場景像跑馬燈一樣,剛剛出現在我眼前,此時再次重現,而且已經不止一次了!
在我有意無意的短期記憶中,至少是第三次看到這個女人了。
“幺子!”我控制不住情緒,有些激動地對他喊了一聲,“你看到沒有?剛剛那個女人還有車……”
幺子正在專心開車,我這突然喊了一聲把他嚇了一跳,有點兒急躁道:“什么女人?你特么眼里除了女人能不能看點別的?”
“不是!”
我本來就着急,說起話來邏輯都有點兒不通順,將我的感受給他說了一遍,幺子臉色顯然也變了,“你確定?”
“我特么怎么不確定?你想想看,這條路能有多長?咱們走了多長時間了?”
就算記憶模糊,但時間概念總歸沒錯,幺子也很快發現了問題,這條路我們已經走了半個小時,竟然都沒有走完。
“會不會是……”我吞了口口水,覺得氣管生疼,說句話吸口氣都覺得卡得呼吸不了,艱難道:“是鬼打牆?”
“我呸!”幺子猛踩了一腳剎車,“你什么時候聽說鬼打牆的時候總能看到人來着?”
這倒是實話,鬼打牆往往都出現在荒郊野嶺人煙罕至的地方,因為臟東西只能控制被纏住的人的思維,但是控制不了出現在周圍的人,或者其他移動中的東西,至少我們從來沒聽說過。
“那你說怎么回事兒?”
幺子咬着嘴唇,半晌才道:“你知道什么叫被魘住嗎?”
魘住,是我們這邊的方言,往往說的是人做夢的時候,在夢境里遇到同樣的人和事,明知道自己是在做夢,但是怎么都醒不過來。
但是我們現在不是在做夢啊!
“是被活魘了!”
魘,其實就是一個夢境,所謂夢魘,就是在夢里被魘住,怎么都醒不過來,而活魘也是夢境,只是,不是我們的夢境。
老百姓中流傳一個說法,叫做九鬼一魘,意思就是,十個人死了,九個能變鬼,只有一個能成魘,可見魘的形成非常罕見,但是一旦形成,九個鬼的凶厲都比不上一個魘。
形成魘的要求非常苛刻,首先,怨氣要夠大,要么是凶亡之人死得足夠慘厲,而且屍體沒有遭到破壞,凶靈在死後,靈體重新附着到自己的身體上,才能形成魘;要么就是死的人多,比如大規模的死亡,而且屍體都沒有遭到破壞,比如吸入毒氣死的,或是集體中毒死的。
聽說當初小鬼子的731部隊用大量無辜百姓做實驗,導致很多人集體慘死,就形成了魘,部隊里的小鬼子經常集體做惡夢,在夢魘里醒不過來,後來干脆被活魘住了,大白天的發瘋,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而形成魘的最後一種也是最厲害的一種方法,就是死去的人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這種凶靈是怨氣極大的,形成的活魘能把活人困在里面出不來,雖然聽起來和鬼打牆很像,但是鬼打牆只要天一亮就能自動解除,而活魘卻不同,被活魘住的人會不停重復同一個經歷,看到同樣的人事物,然後留在魘里,一日不從魘里出來,就一日醒不過來。
有些植物人,其實就是被活魘了,有可能一輩子都在活魘中度過,想想看,人的一天,在魘里可能就是幾天甚至幾年,一輩子被無限拉長,不停忍受痛苦折磨,想想看就挺恐怖的。
我後背已經冒了一身冷汗,有種虛脫的感覺,人也有點兒不知道怎么辦了。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我們現在已經進入了某個怨靈的魘中,眼前看到的,應該就是惡靈生前最痛苦的記憶,而且還在不停循環。
要是不想出個辦法,我和幺子可能這輩子都出不來了!
這次連幺子都慌了神,我看到他從包里掏出根煙送到嘴里,一手拿出打火機點着,火苗顫顫巍巍送到了煙頭前,晃了幾下卻怎么都打不着,幺子憤憤地把煙扔到一邊,咬着牙道:“特媽噠……特媽噠!”
幺子怒罵着,狠狠拍了下方向盤,立刻響起一聲喇叭聲。
“你先別急,”我安慰起幺子,“着急沒用,咱們捋捋,重頭捋捋。”
雖然不知道我們怎么莫名其妙就進了魘里,但是總歸要想個出去的辦法。
治病要除根,首先要知道這個魘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就我們剛剛所看到的來說,好像沒發生什么恐怖的事情。
車就在路邊停着,我拍着幺子的肩膀,腦袋里突然靈光一閃,“我想到了!”
“想到什么了?”幺子疑惑地望着我,眼神兒中還有些不信任,將信將疑的。
他這樣做也無可厚非,我知道,在老爺子的這些徒弟眼里,我是最不學無術的,雖然有個得天獨厚的身份,但是無奈我對這一行僅僅只是感興趣,完全是憑着興趣而來的,真正的看家本領,連幺子他們一個小指頭都比不上。
不過也正因為這樣,我沒有接受過系統性的學習,分析事情的方式也和他們不一樣,想事情的時候反倒有獨到的想法。
其實我現在的想法挺簡單的,我的手機沒信號,完全就顯示無服務,就算想求助也沒辦法,只能靠我們自己,反正怎么都是一死,不如先試試。
我讓幺子把車停在路邊,我倆就靜靜呆在車里等着,如果真的是被活魘了,我們應該還會看到剛剛出現過的女人和車,只要跟着他們,就會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
說實話,其實如果放下焦躁的話,靜下心來看,魘其實也是個挺好玩的東西,就像個難度比較高的解謎游戲,你想出去,但是卻不知道該怎么做,在這個游戲里,所有規則都需要自己親自重建,只能靠嘗試,一切皆有可能。
我點了根煙,趴在車窗旁邊,盯着後視鏡,大概等了五分鍾左右,我在後視鏡里看到了一個湖藍色的小點兒,正在向我們慢慢逼近,同時,這個點兒漸漸延長成了一條線,不斷放大,終於變成了個人影。
我有點兒緊張,咽着唾沫,目不轉睛地看着那個女人逐漸向我們走來。
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兒的時候,女人終於走到了距離我們不到十米的地方,看到那張臉的瞬間,我整個人都震驚了,捏着幺子的手也不由自主用力地抓了一把,疼得幺子呲牙咧嘴,也歪頭看過來。
果然,當幺子看到那個女人的時候,眼睛也瞪大了!
只見沖着我們迎面走來的,竟然是那個女演員……不,應該說,那張臉是和女演員一模一樣的一張臉,這樣來說,這個女人應該就是佛牌里的女靈!
女靈從我們面前走過,完全沒有看到我們似的,很快就走到我們前面。
我和幺子緊張得一動都不敢動,等女靈已經走出去將近十米的時候,我低聲道:“走,跟上!”
幺子開動車子,用最慢的速度尾隨在女靈身後,一路開出去大概有一公里左右的時候,那輛黑色的帕薩特也出現了,從我們後面慢慢抄過來,奇怪的是,帕薩特的速度起初很快,經過我們身邊的時候卻慢了。
我不由自主低聲呢喃道:“看見咱們了?不會吧?怎么突然慢了?”
“他不是看到咱們才慢了,是看到她……”幺子低聲說着,聲音因緊張而微微顫抖着。
果不其然,就在帕薩特開到女演員身邊時,車門突然開了,緊接着,就看帕薩特上伸出了一雙手,抓着女靈的胳膊,也不顧那女靈掙扎着想要逃脫,硬生生地將女靈拽進了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