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餛飩”
柴特特特儿
那輛黑色的帕薩特就停在我們旁邊,乍眼一看,如同黑洞一般,唯有黃色的車燈發出慘淡的光亮,而在車子的另一側,女人的腿還在掙扎着,卻無法阻擋命運之手的拖動,被拽進了車里。
我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瞪大了眼看着女靈被拖到了車上,那個男人手腳麻利動作嫻熟,迅速將女人按在座位上,副駕駛位上鋪着早就准備好的塑料布,那男人從儀表盤下面拿出一把早已備好的匕首,對着女靈的脖子上猛插了一刀,鮮血噴涌,四濺在擋風玻璃上,劃出了一道弧線,女靈脖子上的鮮血汩汩而出,很快染紅了衣裙,她翻着白眼,長大了嘴巴,消瘦的臉頰用力鼓動了兩下,最終,腦袋還是無力地垂在了座椅靠背上。
女靈的手腳還在微微抽搐着,男人卻絲毫不在意,一只帶着輕薄的手術用乳膠手套的手捏着女靈的脖子,另一只手上已經換了一把手術刀,從女靈的臉側劃了下去,他的手很穩,在女靈的臉上留下了一道流暢的痕跡,血慢慢從刀口上滲透出來,很快,整張臉都浸在了血液里,男人捏着女靈的臉,一點點將皮膚從肌肉組織上剝離下來。
很快,他的手上已經出現了一張完整的面皮。
男人從後備箱里拿出了一個裝滿冰袋的保溫箱,心滿意足地將面皮放進去,那動作小心翼翼,好像在對待一樣精美的藝術品似的。
將這一切做好後,男人捏着女靈的手腕,攤開她修長的手指,將五指上指紋的位置全部割掉了,十指眨眼間變成了十個肉窟窿。
男人這才終於長出了一口氣,點燃一根煙,打開了音響,閉着眼睛靠在靠背上,陶醉地聽着音樂,還比手畫腳,好像在指揮樂隊一般。
一根煙燃到了盡頭,男人將煙頭兒扔到了窗外,拽起了座位下塑料布的四角,將女靈簡單包裹了一下,放在路邊,像對待垃圾一樣,對着女靈的身體踹了一腳,女靈便翻滾着,掉進了路旁的深溝里。
帕薩特的車門被關上,男人一腳油門揚長而去,除了地上無意流下的幾滴鮮血之外,一切都好像沒發生過一樣。
整個過程中,我都長大了嘴巴看着,已經被這一幕給驚呆了,我恍然發現周圍是那么寂靜,除了樹葉拍打的聲音之外,從始至終,不管是女靈被拉上車時的驚叫掙扎,還是手術刀劃過臉龐,全程竟然一點兒聲音都沒有。
直到幺子在我肩頭拍了一把,我才回過神來,呆呆地望着幺子。
幺子的表情也很沉重,深沉地喘着氣,“我明白了。”
我,好像也明白了。
如果非要說的話,這事情太恐怖,還有些悲涼,至少不該發生在這個年代。
要說十幾年前,聽說小日本還有類似劇情出現在那種兩三個人就演了的小電影里,一些孤身一人的女子走在偏僻的路上,被人拉上車,然後,就生死未卜了,至於到底被拉出去做什么,可能性很多,有被抓去賣的,有被割掉器官的,甚至還有被蹂躪之後剁了手腳做畸形秀的。
類似駭人聽聞的事件我也曾聽說過,可是被剝掉面皮,這還是頭一次。
這個女靈遇到的,就是這樣的事情,而且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她可能直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所以才會形成活魘,把我和幺子都魘住了。
“我知道有一個辦法,”想了許久,幺子才咬着嘴唇,神情凝重地開了口道:“就看你敢不敢了。”
我們從來沒有在身邊的人口中親口聽說過如何從活魘中擺脫的事情,一方面是我們身邊沒有人經歷過活魘,另一方面是,凡是經歷過活魘的人,也很少有人能安然無恙地逃脫出來。
雖然書本上有類似的指導,但是到底有沒有用,只有試驗過才知道。
從事情根本上來講,既然女靈是因為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才形成了活魘,那么解開活魘的方式,就是讓她知道,自己現在已經不屬於人世間。
幺子想到的辦法,就是讓她知道自己已經是鬼了,但是具體要怎么做,這就要靠語言的藝術了,既不能太委婉,也不能太直白,否則要是女靈怨興大發,我和幺子可能也要陪葬。
“咱們現在在活魘里,不管怎么做,也阻止不了男人的惡行,而且退一萬步來講,就算是阻止了也沒有意義,”幺子凝眉思慮,也是在一邊琢磨着一邊說,“只能等他們再來,在她死了的瞬間,讓她知道她已經死了。”
幺子從車里找出來了一堆東西,他這車的後備箱里簡直跟哆啦A夢的口袋有一拼,什么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有,只見幺子翻來翻去挑挑揀揀,最後拿出了幾樣東西放到我面前。
一根綁着紅線的釘子,一面鏡子,還有一塊黑布。
綁着紅線的釘子足有一根手指頭那么長,我知道是棺材釘,而且是有年頭的棺材釘;鏡子沒什么講究,就是最普通的那種,和人臉差不多大;而黑布,起初我還不知道有什么來頭,幺子遞給我讓我剪成兩截的時候,我剛拿到手里,一下就明白了。
這黑布拿在手里的觸感還有點兒硬邦邦的,稍稍折一下,立馬從上面往下掉渣滓,而被折過的地方下面則露出了黃褐色,原來這布根本不是黑的,現在的顏色,是布被黑狗血泡過後,血液凝固留下的顏色,難怪我剛拿到手上就聞到了一股腥臭味。
黑布足有一米來長,剪成兩截後,每截的長度也有幾十公分。
“等會兒他們再來的時候,趁着那個男的把刀插進那個女靈的脖子里,只要一咽氣,你就趕緊用棺材釘插進她眉心的地方,然後用鏡子照她,讓她在鏡子里看到自己。明白嗎?”
幺子反復給我叮囑了好幾遍,嚴肅地問我到底有沒有記住,我本來就心急,被他這么一弄,人也有點兒不耐煩,道:“幺媽媽,記住了!你別這么墨跡好嗎?”
“不是我墨跡,”幺子難得這么認真地凝望着我,別說,這表情還挺深情的,“鍾一仁,你記住,咱們倆只有一次機會!要是失誤了就完了。”
聽到幺子這話,我被他弄得也有點兒緊張,攥着釘子的手不由得更加使勁兒,手心里冒出了一把子冷汗。
接下來的時間里,幺子也不說話了,嘴里叼着根煙卻不點燃,目不轉睛地盯着後視鏡。
我坐在旁邊,大氣也不敢出,心里好像爬進了螞蟻似的,有點兒沒着沒落的,特別想問問幺子,如果我們失誤的話,到底會發生什么事情,但是思來想去,終究還是沒說出口。
估摸着時間大概差不多了,就聽到旁邊的幺子低聲道:“來了。”
他的話就像個按鈕,剛一說完,我立刻進入了高度緊張的狀態,渾身緊綳着,攥着釘子,生怕自己在關鍵時刻掉鏈子。
果不其然,幺子話剛說完,那女靈就出現在了我們的視線中,我也沒工夫胡思亂想了,就靜靜地看着女靈越來越近,心里一次又一次地重復着幺子囑咐我的指示。
情況就和上一次一樣,女靈從我們的車子旁邊走過,幺子跟上去,然後帕薩特出現,我知道所有下一個即將發生的動作,當那男人將女靈拽進車里的時候,我甚至在心里默默地數着秒數,他的匕首剛翻出來,我立刻從車上跳了下去。
好在活魘中,不管是那男人還是女靈都看不到我們,我站在車子旁邊,調整一下角度,找了個最好下手的位置,就看到男人的刀已經對着女靈舉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我看到男人蠕動着嘴唇,好像在說什么,那個女靈也長大了嘴巴,可我聽不到他們到底在說什么,只是憑着女靈嘴巴開合的動作,好像是在說“餛飩”……
餛飩?尼瑪到這時候了還想着吃呢?
沒等我想明白,男人已經手起刀落,當女靈張大嘴巴出了最後一口氣的時候,我拿起了手上的釘子,對着女靈的眉心狠狠插了進去!
釘子戳穿了皮肉的聲音立刻響了起來,我甚至能聽到釘子在骨頭中間摩擦的聲響!與此同時,掙扎聲,噗嗤噗嗤冒血的聲音都響起來了,就像突然從水下冒出頭一樣,所有的聲音涌入了我的耳朵里,手中的動作竟然有些慌亂!
可釘子剛插了一半,就怎么也插不進去了!我想到幺子之前的囑咐,心就慌了起來,干脆用手掌對着那釘子猛拍,扎得我手心生疼!
另外一邊,打斗聲響了起來,就看到幺子已經和那男人扭成一團,而幺子不顧男人手中的刀,反倒在男人懷里摸索着什么!
“別愣着!”看到我發呆,幺子怒吼一聲道:“鏡子!鏡子!”
我這才回過神來,立馬從屁股口袋里掏出了早就准備好的鏡子,對着那女靈的臉上照了過去。
霎時間,一陣慘叫聲傳來,我只覺眼前一道紅光閃現,女靈立刻變了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