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錄 不堪往事
玄木之叶
小軍出生在黑風鎮，那時候的黑風鎮還是一個自給自足，和睦融洽的大家庭，鎮子即使貧乏，居民之間相互團結的感情，任何地方都不可比擬。
只是十年前的一場突變，使黑風鎮變成了如今這般可怕的模樣。
小軍幼年時，黑風鎮正好慘遇上全省乃至全國的一場大洪災，整個鎮子都被淹沒，一大批人死的死，傷的傷，昔日一派和諧的景象瞬間崩塌。
那時候，國家立刻出台了一系列的方案措施應對，有關部門接到上頭的指令後，馬上出錢出力趕緊搶洪治理，卻唯獨忘了這個隱藏在深山背後的村鎮。
更可怕的是，洪災還沒褪去，緊跟其後又引發了一場瘟疫，傷亡更是慘重，哭天喊地，慘不忍睹。政府怕災情傳播，才對此重視起來，最後洪水治了，瘟疫壓制下來，小軍的父母卻已不幸患病雙亡，留下他和奶奶相依為命。
可惜命運再次給了黑風鎮沉重一擊……
因為洪災導致鄉鎮的庄稼糧食全都被毀，留下的人已經無資無力，無法重新再去開墾，上頭派人來治完洪水和瘟疫後，也無心再致力於這個沒有發展前途的小鄉鎮，便不再跟進，草草了事，派發下來的米糧還遠遠不夠全鎮的人口分食，惡性接踵，又引發了一場幾十年未曾遇過的飢荒。
最後，小軍的奶奶在洪災結束的第二年餓死在自家荒蕪的田里。
那段時間，電視里頭新聞天天不斷播出，國家的決策如何正確果斷，有關部門的行動如何迅速給力，抗災英雄如何英勇……但是對於黑風鎮而言，大伙的心里卻只剩怨恨和絕望。
大家都預感到了黑風鎮即將面臨着滅頂之災，就在這時，一個叫黑鷹的男人出現了。
某一天正午時分，他帶着一批人來到鄉鎮，二話不說就投下幾百萬，帶人重新整建了黑風鎮，僅僅一年的時間，這里的經濟和百姓的生活得到迅速恢復。托他的恩賜，不少人還富足起來。他的真實身份無人知曉，真實面目也很少有人見過，大家只知道黑風鎮和這里的居民曾被世界拋棄，卻又被他所拯救，紛紛奉他為神明，沒有一個人敢違背他。
後來，他在這里建立了地下賭場，黑市甚至是奴隸販賣市場，本地的居民沒有一人反對，大家早已對所謂的正義公平看透，只覺得神明的任何決定都能給鄉鎮帶來好處。
他曾許下諾言，只要敢拼敢闖不怕死，財富權力享不盡。果不其然，鎮上幾乎所有年輕力壯的男人都決意跟着他出生入死，他那不為人知的買賣也越做越大。
可是居民也不全是傻子，沒過幾年，大家就發現，整個黑風鎮變得烏煙瘴氣，黑鷹並不是真心想要幫助他們，他們的日子依然只能是自給自足，甚至逐漸走下坡路，窮人沒有說話的資格，富人掌控着一切，鎮上的人只能進不能出，一旦被發現只有死路一條。
簡單粗暴的生存法則，看誰越殘忍就能往上爬得越高，留在食物鏈最底下的老弱病殘，如果無依無靠，就只能任人欺凌，死了也不會有人管，身份處在上級的人可以對下級的性命肆意剝奪，黑鷹便是最高統治者，黑風鎮儼然成了等級分明的封建社會。
“警察呢？”夏晴情緒被挑動，不免有些着急，為這個鎮子擔憂起來。
小軍輕哼一聲，回想起不堪的以往，充滿蔑視，“鎮上的條子早就被收買了，外面的那些更不想管，也不敢管，有些不怕死的芽兒好幾次偷偷向外面報案根本就是石沉大海，最後往往是報案的那些崽子統統被活埋了。”
夏晴驚得直捂住嘴，不敢相信自己親耳聽到的內容。
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投向了身為公安局局長的李振聰，李振聰面露難堪之色，陷入了沉默。站在高位的他，比任何人都看得更清楚，只是很多事情身不由己。
“難道你們不會反抗嗎？”夏晴越聽越覺得滲得慌，她從來沒想過號稱妖都的G省，褪去平日里的繁華，還存在着如此齷蹉不堪的地方。
小軍垂下眼眸，頓了頓，緩緩開口道來，“太遲了，等我們想反抗的時候，黑鷹的團伙已經完全壯大起來，反抗無疑是以卵擊石，所有的反抗者要么被抓去當了奴隸，要么死無葬身之地。”
小軍不覺掐緊了拳頭，痛苦中夾雜着無盡的絕望。
夏晴也沉默了，再大的好奇心也不敢再問下去，她害怕聽到更多殘忍的真相，有的時候人的面目要比鬼還丑惡，可怕得多。
施宋新和歐陽杭書聽完，倒沒有多大感觸。歐陽杭書就不用說了，至於施宋新曾經跟着歐陽杭書闖盪過，也聽過、碰到過不少人性泯滅的事件。
“你認識方輝嗎？”施宋新敏銳的直覺告訴他，眼前這個人跟方輝應該有聯系。
小軍聽到這個名字眼眸閃爍了一下，隨即又黯淡下來。
“輝哥……他……”小軍深吸了一口氣，帶着一些啜泣聲，提到這個人似乎很痛苦，“兩個月前，黑鷹身邊突然多了一個叫輝哥的人，沒有人知道他是從哪里來的，只知道他是除黑鷹之外，最有權的話事人，低層那些雜碎做夢都想被他罩着，那時候，我還是黑市里一個不起眼的打雜仔，偏偏就被輝哥一眼看中，他看重我肯干又聰明，二話不說就把我提為身邊的第一把手，我開始跟着輝哥吃香喝辣，直到一個月前，輝哥突然變得很奇怪，口里總在念叨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他說了什么？”施宋新終於找到了跟老漢所說的話相銜接的線索。
“他跟我說，很快他就要掌控這個世界了，等到那時候，所有人類的生殺大權都在他手里之類的話，我看他精神恍惚，以為他嗑葯了，也沒有在意，可是沒過幾天，他不知怎地渾身糜爛，像得了什么怪病，還像發了瘋狗病一樣到處咬人，因為這件事，就在一個星期前，鮮少露面的黑鷹突然出現了，輝哥卻又莫名其妙地說什么大難到頭，讓我跟他一起逃走，可是黑鷹這種心狠手辣的人又怎么會放走他，輝哥還來不及逃就已經被抓了。輝哥這個靠山倒了以後，我被打壓成狗都不如的奴隸，今早想要逃跑卻被抓了回去，幸虧各位恩人出手相救，否則我今天估計就死在那里了。”
“方輝有說他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嗎？有沒有提到一家“百夜”餐館？”直覺告訴施宋新，方輝出現的症狀跟李琦他們如出一轍。
“餐館？對了！輝哥手頭上掌管的好像是有一家餐館，就叫“百夜”。那家餐館在A市，輝哥每周都會走一趟A市。可是，這跟餐館有什么關系？”
“別問那么多，方輝被關在哪里，你立刻帶我們去找他。”李振聰強勢命令道，全然一副審犯人的態度。
“這……”小軍一臉為難，可以看出他深深的恐懼。
“死就死吧，我的命是你們救的，這里到處都是黑鷹的眼線，等入夜後我帶你們去。”
歐陽話癆卻反常的沒有開口，一直盯着他沉默不語。
究竟他們能否如願見到方輝？又能否在黑風鎮全身而退？黑鷹究竟是何方人物？所有謎團只等晚上一探究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