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錄 逃亡情愫
玄木之叶
兩人跌跌撞撞終於看見前方的一絲光線。
施宋新耳朵突然動了動,聽見身後傳來的窸窸碎碎的雜聲,雜亂的腳步越來越近。
“不好,抱緊我。”
夏晴立刻神經緊綳起來,雙手牢牢箍住他的脖子,施宋新立刻朝着洞口加速奔跑。
一出洞口,月牙的陰冷光線灑滿大地,兩人眼前又是一陣不適應。
可是身後的追趕步伐卻愈發逼近,施宋新只好眯着眼,顧不得看清路線,往前一陣瞎跑。
等眼睛逐漸適應光線緩緩睜開後,這才恍然發現已經身處密集的樹林里。
“你放我下來吧,背着我太明顯了,容易暴露。”
施宋新的體力也透支了,只好停下腳步,將夏晴放下,四周左右張望,尋找有利的躲藏點。
“快快快快!”
“趕緊搜!”
幾個男人拿着刀,帶着熊熊火把在樹林里不停翻找。
眼看着遠處的火光越來越近,夏晴只好死死捂住嘴巴,不敢呼吸。
這時,天上飄來的一大片烏雲遮住了彎月,沒過幾分鍾,瓢潑大雨傾盆而下,幾束
火光瞬間被澆熄,樹林里重歸黑暗。
“怎么辦?”一個男人慌張地問。
“白痴!繼續找!”另一個男人狠狠罵道。
夏晴看不見眼前的人,只能聽見他們越來越近的腳步,一旦被找到,只有被亂刀砍死的下場,再也顧不得形象,淚水噴涌不止,卻又拼命哽咽住聲音,輕輕扯了扯一旁施宋新的衣角。
施宋新放下背包,伸手進去在里面弄着小動作,不一會兒伸出手拉上背包,貼着地面,奮力把整個包甩到另一邊的草叢里。
雨聲噼里啪啦很大,這個小動靜一秒就淹沒在大雨里。
他隨即拉起夏晴的手,弓着背往斜後方的森林深處悄然邁着步子。
走了大概十幾步的樣子,他突然傾身於夏晴耳邊,“手機。”
夏晴立刻慌張地摸出包里的手機遞過去。施宋新拿起她的手機,撥通了自己的號碼。
施宋新推着眼鏡,隔着瑩瑩水珠,看向身後的一片黑漆密林,側着頭,耳朵不時微動。
啪啦啪啦......夜雨似乎漸漸變弱,由大顆大顆不住往下砸的雨珠化為綿綿細雨。
“沒事了。”他緊提的神經終於放下。
夏晴緩緩放開了呼吸,大口喘着氣。她使勁眨了眨被雨水和淚水浸濕的眼眶,本就紅腫的眼睛,被打得更疼痛難忍。
“走吧,天亮之前一直要離開這里。”原來的路是回不去了,施宋新惟有往前繼續走。
夏晴渾身是傷,一言不語,只是咬緊下唇,默默地跟在施宋新身後。
施宋新體力逐漸恢復,步子開始越走越快。
吱呀吱呀......地上的殘木斷枝被踩得不停怪叫。
施宋新停住腳步,等他回過神,只聽見他自己一人的腳步聲。他猛轉過頭,果然身後一片死寂,空空無人。
“夏晴!”施宋新趕緊往回跑。
跑沒幾步,突然發現一顆樹下有東西在蠕動。
他立刻放慢速度,收起聲響,悄悄往那個方向挪步。
雨已經停了,烏雲緩緩散去,四周蟲鳴悠然揚起。
他借着月牙的余光看清了那團東西是個蜷縮的人,背對他堆在樹下。
這時,蹲在地上的人突然轉過頭,警惕地喊了句:“誰?”
“夏晴,是我。”施宋新好笑又無奈地看着她。
小丫頭鏡片上全是水霧,當然看不見他這個大活人。
施宋新走到她跟前蹲下,摘下她的眼鏡,用衣角拭去薄霧,重新幫她戴上。
夏晴任由他擺弄,臉色難看,嘴唇蒼白,連吐字都顯得艱難。
“你怎么了?”施宋新看出她的異樣。
“我沒事,只是有些累了。”她嘴上這么硬撐,卻連抬手的余力也不剩。
“別逞強了。”
施宋新伸出手背觸碰她的額頭,卻是燙得厲害。不再耽誤時間,抱起她往前直奔。
他蹙眉不安,懷中的人兒臉色越來越差,看來是歐陽杭書的葯開始失效了,加之一路逃亡惹上新傷,病情愈發嚴重。
夏晴迷糊中也清楚明白她的生命即將到限,對於未知的死亡她不知道也無力思考該用什么態度去面對,她眯開眼看着頭頂大汗淋漓的臉龐,感受着被包圍的溫暖,這一刻,她很安心,這就足夠了。
一向冷靜的施宋新也亂了方寸,只顧漫無目的往前,不知何時才能找到出口。
遠處一點黃色微微亮起,祥和寧靜,像是上帝拋下的救世階梯。
“撐住!”他卯足了勁,往那點微光奮力跑去。
微光逐漸變得清晰刺眼,宛如一束聖光,只為迎接他們。
他定了定眼,這下看清了,光來自林中一個小草屋前掛着的油燈。
他站在獨立於此的草屋前,小木門開着,上面破了幾個洞,整個屋子看上去破爛不堪,還有被雨水沖涮後掉落的稀松雜枝,直覺告訴他這里不屬於黑暗管轄地帶。
現在的情形也由不得他選擇,只好硬着頭皮推門而入。
“請問有人嗎?”施宋新小心翼翼朝着無人的小院喊道。
地上翻倒的舊木凳,屋檐搖曳的油燈,一切都詭異的安靜。
不見有人回應,施宋新見夏晴快撐不住了,也顧不得任何禮節,往里屋走去,抬起手去敲木門。
吱呀......門忽然開了。
門里露出個白毛老頭,拄着木拐杖弓着背,滿臉黑斑皺子,活脫個千年老烏龜樣,老頭往上抬着頭,想要勉強直起腰,卻不怎么奏效,只得老眼使勁上瞟,一副臭臉盯着門外的“竹竿”。
施宋新沒想到屋里突然冒出個人,門一開,還撞見個怪老頭,不覺猛地退了一步。
老頭盯着他看了幾秒,又瞅見他背着的一個人,立即別過頭,將門關上。
“誒!”施宋新見狀,立馬騰出一只手擋住門。
“大爺,我朋友受傷了,急需治療。”
老頭停住手上的動作,隨即又聽不見似的,繼續關門。
“等會!”施宋新見他無動於衷,又跨出一條腿攔住門。
“求求您,她病很重,不能再等了。”施宋新快急瘋了,幾乎用哭腔在哀求。
老頭重新打開半掩的門,又瞅了他們兩眼,“進來吧。”
“謝謝!”施宋新感激地點點頭。
他將夏晴輕輕放下,一手摟腰,將她靠向自己,繼而側着頭越過矮門頂,踏進了屋子。
“把她放躺在那里。”老頭眼睛瞥了眼角落的木板床。
施宋新將她放下,又伸手探着她的額頭,熱得更燙手了,眼前的人兒完全陷入了昏迷,全然不見以往嚴謹模樣。
可惜他剛把包丟了,不然包里還留有歐陽杭書給的特效葯。
“大爺,她發燒了,您這里有沒有葯?”
“那里有車前草。”
老頭躺在藤椅上閉着眼,頭也不抬,伸手指着桌上的一堆綠色植物。
施宋新看了眼桌上的草葯,又看了眼癱坐着一動不動的老頭,立刻明白這老頭是讓他自己去熬葯。
他撓了撓腦袋,只好硬着頭皮拿起草葯。院子里的灶台居然還是用柴火燒的,可是這淋了雨的木柴燃不起來,看着一根根熄滅的火柴,他變得異常焦躁。
他不停地劃着火柴,不停地換着木柴,不停地嘖嘴,額頭不停流汗,不停不停......一旦停下,就意味着放棄。他絕不會放棄。
茲喇!終於一根細幼的木柴燃了,他忍不住咧開嘴,趕緊拿蒲扇扇着火,又跑去木堆里翻找出比較干燥的幾根。
這個書呆子居然在這里親手為別人煲葯,連他自己也未曾想過。他一邊緊盯着煲里的葯,又不時轉過頭往屋里張望。
一刻之後,施宋新徒手端着葯快步走了進屋。
“葯好了,呼!”他趕緊將葯放在桌上,兩只手趕緊捏住耳朵,連耳朵瞬間也被染紅。
“傻小子。”老頭看了他一眼,無奈地搖頭。
老頭已經用厚棉被給她蓋上,額頭上也敷了毛巾。
施宋新把葯吹涼後,小心地給夏晴喂下。
屋外蟲鳴清脆唱起小曲,老頭已經在藤椅上熟睡下,他卻在旁一直守着,每隔十分鍾還要給夏晴換毛巾。
半個時辰後,夏晴出了幾身汗,燒已經退了,緩緩睜開眼。
“你醒了!”施宋新不由地溢出笑意,終於放下了心。
老頭聽見動靜也惺忪地睜開眼。
夏晴一瞬間迷茫,發現自己身處陌生的屋子,看着施宋新又看向陌生的老頭,頓時會意,隱約有了昏迷時的一絲印象。
她感激地看着老頭,點點頭,輕輕吐出一句,“謝謝。”
“不用謝我,你得感謝這個傻小子。”
夏晴看向施宋新,正好和對面的目光交接,嗓子有些干澀的道了聲謝。
“好了好了,沒事了。”老頭也終於露出和善的笑容。
“孩子,你們不是本地人吧,怎么會來這里?”
終於回到了正題,施宋新相信眼前這個老頭絕對是善良之人,便把來這找人的情況一五一十,盡數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