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錄 化敵為盟
玄木之叶
一切盡在他的掌控之中,除了李小萌意外卷入他精心布置的漁網里。
每走一步,身後就是萬丈深淵,他從來沒有退路。
對峙不下的場面一觸即發,李振聰一手揮下。
啪啪啪啪!
一陣激烈的機關槍掃射,孤身一人的歐陽杭書瞬間被秒成了篩子。
歐陽杭書僵硬了身子,機械地抬起頭,眼神充溢血絲,滿是窟窿的臉龐,沒有絕望,而是驚訝。身上千瘡百孔,還有幾顆子彈穩穩嵌進窟窿里,渾濁看不清,卻沒有流淌出一滴殷紅。
他太低估了眼前這個男人,親生女兒已不足以成為威脅他的籌碼。
“沒有任何事物能威脅我。”堅硬的胡渣被皮肉連帶着往骸骨上扯起,他的冷血是最好的武器。
歐陽杭書眼里掃過殺意,全身燃起暴漲戾氣,雙手一掐拳,體內的所有子彈被狠狠沖擊出去,傷口瞬間愈合,十幾個雜碎反被子彈射中倒地。
他早將體內的狐狸精魂釋放,這點物理攻擊對他而言只是花式撓癢。
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謹慎地往後退避,包括久經沙場的李振聰。
“你!!究竟是什么東西?!”
“愚蠢人類。”歐陽杭書突然仰頭肆意大笑。
“可憐的娃娃,你以為自己真的在掌控別人,其實卻早已被人套在編織的網里。”
“沒有人能背叛我!”
誰也不能背叛他,否則方輝就是他們的下場。
李振聰在X市看中了方輝,一心想要提攜他,使之成為左右手,還把手里掌握着唯一的靈異武器交給他打理,沒想到,這個沒用的東西卻被反噬了,臨死還想脫身,只好親手幫他脫離苦海,也算仁至義盡。
李振聰准備下一波攻擊,歐陽杭書卻徹底攪碎了他的美夢。
“嘖嘖,你身邊的不就有一只蜘蛛。”歐陽杭書瞥向小軍,准備欣賞即將到來的一場大戲。
李振聰順着他的眼神立即側過臉,狐疑地盯住身旁的黃毛小子。
沉默已久的小軍,突然慌張地搖頭揮手,隨即向告密者投以惡狠的目光,“不不!他在離間!”
“娃娃,爹爹告訴你,說謊的人舌頭可是會被拔掉喔。你兜里的東西拿出來看看。”
整整一天,從奴隸場出來直到這里,訴苦、引路、沉默......歐陽杭書見他將手伸進褲帶至少不下百次。
李振聰立即瞪直了眼睛,如同是要吞噬眼前的人。
小軍對上野獸的目光,只好悻悻將手緩緩伸入口袋,“真沒什么......”
哧!
李振聰僵在原地,眼睛暴突,死死盯着他。
一把尖銳的瑞士軍刀深深刺入他的腹部,刀刃完全沒入體內。鮮血盪漾四濺,隨着雪白襯衫緩緩流淌而下。
哧哧哧哧!
下一秒所有扛槍的人應聲倒地。就在小軍拔刀的剎那,拿刀的一伙同時轉身,齊刀捅向帶槍的一伙人。
歐陽杭書挑起眉頭,嘴角揚起圓潤的弧角,似乎很滿意這場自相殘殺的戲。
“我說過,我最討厭拿槍的狗了。”小軍扭曲着五官,貼近李振聰臉上吐着唾沫,盡情釋放欣喜。
一個星期前,他出賣了視他為手足兄弟的方輝,取代了他的位置。現在,他終於當了自己的主人。
“他們......不會放過你.....”李振聰強忍撕裂之痛,雙手捂住傷口,卻攔不住決堤的河流。
“他們?殺了你,就是上頭的命令!”
“真是一場好戲。”歐陽杭書撩着頭發,眼里忽然有了一絲贊賞,“你果然比他更適合。”
小軍渾身爽快,沾沾自喜一切都將是他的天下,絲毫沒有注意到身旁的人發生的變化。
李振聰突然眼神一變,利索拔出腹部的瑞士軍刀,眉頭也不皺一下,還不等小軍回過神,刀已橫穿他的脖子。
動脈如禮花般炸裂,濺得李振聰直閉眼,連歐陽杭書白淨的風衣也被染上一道狹長的裂痕。
“走!”歐陽杭書顧不得潔癖,一咬牙,狐騷從圓潤肥臀傾噴而出,隨即一把扶住李振聰往梯口逃去。
兩顆特地制作的臭屁彈用完了,他只好吃虧一點,自己來一發。
黃色屁煙迅速彌漫,帶刀的一團人頃刻倒地,惟有那鮮艷的瀑布仍在噴涌。
零點時分,瓢潑大雨沖涮去萬物痕跡,兩人潛回鎮內集市。
“為什么要救我?”李振聰掩着傷口,刻意拉開兩人的距離。
“你還有用。”
“你把我女兒怎么樣了?!”
“真是個好爹。”施宋新嗤鼻暗諷。
“你很快就會見到她。”
“等會!藏起來!”
五、六個穿着巡邏服的警察走過,並未發現牆角後陰暗處藏了有人。
“你怕什么,這不是你的人么?”
“恐怕已經不是了。”
李振聰心里清楚得很,沒人會真心死忠於他,手下的人都只是趨炎附勢,但凡被發現了他現在這個狼狽的樣子,只怕真的沒命了。
黑風鎮夜里有幾批人巡邏和把守,戒備比早上更加森嚴,兩人只能想辦法混出去。
現在李振聰必須盡快處理傷口,左躲右避,找到一戶簡陋偏僻的屋子。
敲了半響的門,屋里終於亮起了燈。
“誰他媽半夜吵吵!”嘴里罵罵咧咧的聲音響起,一個男人不情不願地起來開門。
門把剛被擰開,李振聰一推門,還不等把人看清,一個直踢將屋主撂倒在地,進去之後又在他脖子上狠狠補上一腳,這人頭一歪,還來不及喊疼,就這么稀里糊塗的一命嗚呼了。
這狠勁......歐陽杭書看着地上的新鮮屍體,不免又多了幾分警惕。
小屋里很簡陋,一張木床,一張桌子,一張椅子,沒有其他人,看來是老光棍獨居。
李振聰翻箱倒櫃終於找出一瓶雙氧水和一捆醫用膠帶。
他脫下襯衫,里頭居然還有一件軟甲背心,真正刺進肉里的刀還不到一半,故而傷勢並不嚴重,咬牙處理一下基本就不會有危險了。
就在他脫衣時,後頸赫然露出一條鮮紅的粗痕。那是一條跟陳余鋒死前一樣的傷口。
“你中招了。”歐陽杭書瞅了一眼,冷淡地說道。
果然如他猜測那般,從塔下村他就已經嗅出這個男人身上有着跟那群小屁孩一樣不尋常的氣息。
施宋新提起過關於餐館門上刻着的扭曲圖形,雖然只瞥見一眼,但博覽群書的他還是認出了那是種文字,似乎在佛書上見過,後來查了資料確定就是梵文,還有那朵雙生花,。這令歐陽杭書立刻想到了《倩女幽魂》里的黑山老妖,以客棧為本體,將靈魂囚禁吞噬,致使力量不斷膨脹。在現實中,這也確實可能存在。
如果真是這種邪祟東西,恐怕跟它有過接觸的人都逃不了。
“什么?”李振聰還不明所以,並未察覺出任何異樣。
歐陽杭書指了指後勁處示意。
李振聰下意識摸了摸後頸,一條狹長的粗線微突,皮膚里似乎含苞着什么東西,按了按,里面的東西居然顫了一下。
他猛地瞪直了眼珠子,咬牙暗罵了聲“個粑粑!”
他怎么會不知道後頸長了什么東西,這不正是他最引以為豪的靈異武器。十年間,他把逍遙法外的罪犯葬送,將舞文弄法的權貴制裁,甚至將他的競爭者們扼殺,然後通過黑白兩道的關系制造意外案件,失蹤懸案等等。十年前他意外收獲了這份天賜恩物,費勁心機利用這家餐館,然而始終不能掌控。他自以為已是小心至極,卻還是落得今天被反噬的下場。
很快,李振聰恢復了平靜,他隱約有過預感,只是早晚的事罷了。
“你打算怎么出去?”歐陽杭書瞥了一眼躺在床上閉目養神的人,他實在不想再和老男人同處一室。
“明天一早喬裝成菜農,隨人流混出去。”李振聰眼也不睜一下,腦子里飛快地運轉。
現在他苦心經營的一切都毀了,這條殘命也隨時會被踩碎,厄運接二連三,他不怕輸,輸了大不了東山再起,當下最重要的是保住性命,他自己和女兒的。
凌晨五點未及,兩人駝背的身影慢晃晃出現在了集市上。
“喂!你確定這能行?也太土......”歐陽杭書彎着腰,小聲地抱怨。
“閉嘴。”
歐陽杭書和李振聰找來兩塊破布包了個農民頭,把一身行頭都換了,歐陽身上披着不知從哪找來農婦的衣服,兩人佯裝成夫妻模樣,一手挽着菜籃,一手互相勾搭着。
一切順利進行着,兩人悠哉悠哉地來到了鎮口處,開始擺攤買菜。不料這時......
“嘿!你倆干嘛呢!”一個胖農婦突然趕過來,唾沫橫飛,“滾滾滾,死娘們不長眼啊,這是我的地盤。”
歐陽杭書不屑地瞥了她一眼,正想爭執,硬是被李振聰拽住。
原來這里每戶人家都有早已共同約定好的攤位,不能越位,更不能強占。
兩人只好沉住氣,挪了另一個位,沒多久又被人趕了。
這被趕來趕去,兩人拎着菜站在角落也懶得找位置,本來目的就是為了等待時機逃跑。一個控制集市秩序的城管終於瞅見他們的不對勁。
“喂!你倆干什么的!”城管揮着手中的警棍,朝他們走了過來。
兩人對視一眼,立即心領神會,拋下菜籃子,撒開腿狂跑。
“喂喂!站住!”
兩人一溜煙甩開了他,一直飛奔出了黑風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