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審判
樊杰
他怎么也來了，六爺呢？
我發現這爺倆才是真賊，簡直可以說是太他媽的不講究了。我們所有人包里的裝備都是他倆給弄的，這倆人倒好，給我們包里就裝一鏟子，自己倒是又是刀又是槍的玩兒的挺嗨。這要是一旦產生點兒分歧矛盾什么的，這完全沒法兒說理啊。用血肉之軀對洋槍洋炮，這不就是義和團和八國聯軍的故事嗎？
不可強攻，那只好智取了。幸虧面對的是虎子這樣的對手，智取大概要容易不少。於是我雖然憋着一肚子的火但還是努力裝出一副諂媚的樣子：“虎子啊，干什么呢你，你一個習慣了玩兒棍子的，耍什么槍啊。別不小心走火，把我給誤傷了。”我邊說着邊小心翼翼的把沖着我的槍口推開，“他們呢？你讓我稍微坐會兒咱找他們去。”
我決定先開開玩笑，套套近乎，然後再找機會把虎子的槍給下了。
本來一開始看起來還有點效果，沒想到我的後一句話像是起到了反作用。虎子眼里的怒火一下子燃燒的更旺了，像是看着叛徒蒲志高似的看着我，“找誰？和你一起謀害六爺的幫凶嗎？”
謀害六爺？六爺被害了？我用余光一瞟身邊兒，一個小老頭蜷縮着身子躺在一側，狀如死蝦。當下如五雷轟頂，媽蛋，六爺怎么就死了。
這是我進來以後看到的第二個死人了，雖然沒有了第一次看到三哥他爸被捅死時的那種恐懼和震驚，但是卻產生了更深的悲哀。我們會像這樣一個一個死掉嗎？我突然產生了一種很悲觀的想法，我們就像是一群困在陷阱里的野獸，有一個冷血的獵手正心平氣和的等着，等着我們挨個把血流干。
現在六爺的屍體就在我旁邊兒，而虎子一口咬定六爺的死和我有關，這孫子會聽我解釋嗎？
剛返回來什么大事兒都沒干呢，就攤上人命了。媽蛋，為什么我每次很熱血的做一個決定，馬上就有不好的事兒發生啊，難道像我這樣的人就活該一輩子苟且嗎？
“哥，咱可不帶這么碰瓷兒的。”我決定還是試試，不然這貨可能一個不開心就會弄死我，那樣就連苟且都沒機會了，“你要是說我想殺六爺我都能勉強認，可是就算我這種想法，我哪有機會下手啊。跳進那個漩渦以後咱就沒能掉到同一個地方。這也是在那以後我第一次見到你們，我連六爺怎么死的我都不知道。”
我覺得自己夠誠懇了。
“你不知道？那你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嗎？”我的解釋這貨完全一句都沒聽進去啊，他還是拿槍抵着我的頭，表情凶狠的像是背負着十幾條人命的連環殺手，“從同一個地兒跳下去的三個人能到了不同的兩個地方？你他媽當我傻嗎？我掉下去以後就摔暈了，等我醒了的時候，六爺已經遇害了，然後就你也不見了，你說，你要是我，該不該殺你？”
我一下子絕望了。要想擺脫嫌疑首先就得解釋清楚從同一個地方掉下去怎么會去了兩個不同的地方。雖然這事兒在這里不止一次的發生，可是我找不到一點的理論依據。相比起來這確實像極了殺人以後畏罪潛逃的劇情，我無話可說了。
我繼續被虎子用槍頂着腦袋，雖然感覺很不爽，但又無計可施，只得按着他的吩咐一直往前走。走了一會兒，我看到了趙穎、朱國威和包瘸子，他們三個也被虎子控制了，手被從後面綁着，看來我被打暈之前聽到的嘈雜聲就是因為這個。這人是個死心眼兒，在他的眼里六爺永遠是最重要的，宇宙間的其他東西都是陪襯。現在六爺死了，他肯定心如死灰。看來我們這些人都得給六爺陪葬了。
這三個人看到我被押着進來了，都面面相覷，很想不明白的樣子。
朱國威問趙穎：“你不是說他已經走了嗎？”
趙穎沒回答朱國威的問題，流露出絕望的神色，輕聲問我：“怎么回事？”
是啊，怎么回事，從始至終我他媽就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反倒是我特想問她一句：“趙穎，你到底怎么回事呢？”可是我還是沒說出口。媽的，我發現我對這個女孩兒真的是沒法兒生氣，我真是沒出息。
我嘆口氣也壓低聲音說：“六爺自己摔下去磕死了，估計這傻子打算讓咱們給六爺陪葬。”
聽到六爺死了，包瘸子的眼睛亮了一下，然後閉了起來。
本來一直也對他沒什么好印象，那會兒聽了他的那一番話，現在我更是看着他就來氣。你他媽不是愛下棋嗎？不是喜歡一石二鳥嗎？不是一直自詡能掌控一切嗎？那怎么現在也像個螃蟹一樣被綁着？看到包瘸子現在這樣，我很變態的產生了一種幸災樂禍的快感，完全沒考慮到這意味着我被營救的希望更渺茫了。
“呦，這是沒壓住隊伍，讓政變了，被迫下野了？”我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尖酸刻薄一點，盡量多的給包瘸子造成一點二次傷害。
可是包瘸子像是沒聽到一樣，還是閉着眼睛，一點表情也沒有。我感覺有點喪氣，想着再說些什么刺激刺激他。趙穎埋怨的看着我，示意我別再說了。算了，我只好訕訕的撇了撇嘴：“科學家說了，多開玩笑對老年人有好處。”
我扭頭看虎子，他拿着槍凶神惡煞的站在我們後面，不住的張望着，像是在等着誰。
像他這樣已經失去自主思維能力的人其實和機器人沒什么兩樣了。我想六爺大概也想過自己很可能在這樣凶險的環境里掛了，並給他設置了一個在這種情況下的執行程序，只不過這個程序是什么，等一會兒我們才能知道。
朱國威和虎子一樣，也是東張西望的像在找什么。我想了一下，才意識到朱國強不在。看來那會兒混亂之中朱國強還是跑了，雖然虎子有槍，但是他畢竟一個人，很難一下子把這些人都控制住。所以現在朱國強成了我們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而虎子在看不到朱國強的情況下，也不敢貿然動手。
“出來啊，有本事就你就出來咱們較個高下，躲在暗處鬼鬼祟祟的算什么好漢。”虎子等的不耐煩了，沖着前面的一片黑暗大喊。只是這詞兒怎么這么熟悉，像是我自己前不久才喊過。看來我們這代人都是受電視劇的影響太深了。
沒有回應。
“既然讓跑了一個，那就只好讓你們幾個先說了。何飛，你先說，說說你是怎么害了六爺的，然後再說說在幕後指使你的那個人是誰。”虎子拿槍指了指我。
看來這貨比我涉獵廣泛啊，不單單是看武俠片兒，警匪片兒也是看了不少，這小套路整的。我都感覺自己現在像是坐到了一個冰冷潮濕的審訊室，頭上掛着“首惡必辦，脅從不問，受蒙蔽無罪，反戈一擊有功”的牌子，一個臉色鐵青的人民警察看着我的眼睛，冷冷的說，“喂，說說吧。”
我忍不住想招了。
“是，六爺是我砸死的。”我低着頭，像是在懺悔。
雖然低着頭看不到，但我能感覺到那幾個人都驚呆了，尤其是趙穎，直接急了：“何飛你傻了？你掉下來的時候還昏迷着，我是第一個看到你的，你什么時候把六爺砸死的？況且你是殺人的人嗎？”
“呵呵，不是殺人的人，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吧。”我冷笑着，心底里的那些不爽還是爆發了，“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以為你能看的穿我嗎？”
趙穎愣在那里，她大概沒想到我會這樣對她說話吧。
“我可以告訴你是誰指使的我，但是你要答應我一個要求。”其實我也沒想好讓虎子答應我什么要求，只是順口說了出來，滿滿的都是套路。
“你先說是誰，我的判斷你是不是在騙我。如果你說的是真的，我就答應你。”
呵呵，還判斷一下，假裝什么不好，偏偏假裝有腦子。
“是包瘸子讓我這么干的。”雖然我知道這種血口噴人、借刀殺人的手段有點無恥，可是我也知道自己和這些人根本不是一個段位的，我要是帶着節操和他們斗，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不知道虎子會不會信，反正我最後拼一拼吧。
“喂，你別聽這小子的，他不知道是什么居心，剛剛他還說六爺是自己磕死的，才一會兒就反水了。”朱國威急的大喊。
我看看包瘸子，倒是很平靜，像是早就想到我會陷害他。這還算不錯，害人害多了就該有這種覺悟，出來混，要還的。
這么明顯的栽贓虎子他媽的也能相信，把槍口緩緩轉向了包瘸子。我從來沒像現在一樣覺得他傻成這樣居然也是一件好事。
朱國威張大了嘴巴，趙穎閉上了眼睛，我心里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但似乎還是難受占了主要的部分，報復一個人難道沒有快感嗎？
就在我以為虎子要開槍的時候，有一個人從遠處慢慢走了過來，嘴里說着：“慢着，我知道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