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死因
樊杰
威廉•密里根是美國歷史上第一位犯下重罪，但因罹患多重人格分裂症而被判無罪的嫌疑犯。這個人並不是作者丹尼爾為了創作而虛構出來的，而是一個自始至終都存在廣泛爭議的真實人物。他的照片出現在報刊和雜志的頭版和封面，他的心理測試結果更作為報紙和晚間新聞節目的頭條迅速傳遍大街小巷。他亦是第一位在四名精神病醫生和一名心理學家共同見證下住院接受徹底檢查的多重人格症患者。據說在他的身上同時存在的有足足24個人格，而且這二十四個人格甚至連智商、年齡、國籍、語言、性別都不盡相同。
聽了趙穎他爸的話，我腦子里第一時間蹦出來的就是這個人。接下來我腦子里想的就是，趙穎他爸是不是也得了人格分裂的毛病？
不然他怎么能才對着我甜蜜的回憶完自己女兒的童年生活，就立馬臉色一變讓我協助趙穎去殺人？更匪夷所思的是，他讓我們殺的這個人還是他剛剛特意跑來救下的包瘸子？
進了這個詭異的墓里邊兒的人不是已經瘋了，就是快要被這些已經瘋了的人給逼瘋了。
對了，他是怎么知道趙穎要殺包瘸子的事兒呢？告訴他的人是二叔，還是那棵與眾不同樹？或者說他也是一個傳信人，他說的只是樹的意志？可是這些事兒我暫時也不會得到答案了，因為趙穎他爸在說完最後一句話，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回去之後趙穎一定會和我打聽吧，該怎么和他們說呢？
我沒有體力再像剛才那樣飛奔了，但也不好磨蹭，只是馬不停蹄的往回趕。
回去看到的場景也讓我吃了一驚，包瘸子、趙穎和朱國威圍坐在一堆小小的篝火四周，虎子頹唐的獨自坐在一邊，雖然沒被綁着，但是槍已經到了朱國威手里。
這劇情反轉的也太快了。
我想到包瘸子被虎子拿槍指着時但依舊鎮定自若、胸有成竹的樣子，還有他對趙穎他爸在危機時刻及時趕到的不領情，看來我還是低估了這個老頭了。
他背後的繩子可能早就被他解開了，他裝作被控制或許只是想看看在這樣的情況下劇情接下來的發展而已。這樣一想的話趙穎他爸的舉動也就稍微合理了一點，他剛剛的趕到可能並不是像我之前想的那樣是來救包瘸子的，他更可能是為了救我和虎子。他早知道包瘸子不需要救，像我和虎子這樣的愣頭青是干不過包瘸子這樣的老油條的。他只是假模假樣的救包瘸子，以這樣的理由出來阻止事情繼續朝着錯誤的方向發展。如果他那會兒沒有出現，虎子真的開了那一槍的話，包瘸子一定不會出事，反而會逼着包瘸子對我們倆個痛下殺手了。
媽蛋，讓這群心機叵測的人逼着，我現在居然可以分析這么復雜的事情了。
看到我一個人回來了，趙穎又紅了眼睛。我當然不會自作多情的認為這是為了我，看到他爸沒有跟着我一起回來我能想象得到她會有多傷心。
然而她並沒有說什么。
“他呢？”反倒是朱國威問我。
“走了。”
“就這么走了？他沒說什么？”
如果我告訴朱國威說趙穎他爸對着我回憶了半天趙穎小時候的事兒，趙穎聽了又會哭吧。至於他最後說的那句讓我幫着趙穎一起殺包瘸子的話，我當然更不能說了。
“對，就這么走了，沒說什么。”我很機械的重復朱國威的問題。
“那你們做什么了？”
呵呵，都沒少看警匪片兒，都會審訊犯人這一套，都愛把我當成階級敵人審是吧。
“你猜呢？你覺得我們會做什么事情？”我也學着那些狡猾的犯罪分子油腔滑調的反問。
“嘿，都到現在了你還好意思和我耍滑頭。你他媽說不說，就憑你剛剛誣陷八爺的那番話，我現在就可以給一槍，你信不信？”朱國威裝出一副惡狠狠的樣子。
但是沒人接話茬兒，恐怕這里的這些人沒人會相信，甚至我想說這話的朱國威他自己都不信。他和我是一類人，殺人這種事兒他還干不出來。
我突然覺得有點悲哀，這他媽的真是個以強欺弱、弱肉強食的社會。尤其在這里，在這個天高皇帝遠的鬼地方，達爾文的叢林法則體現的淋漓盡致。凶殘的人就可以掌握資源，頤指氣使，軟弱的人即使拿着槍，想問個問題都得不到答案。
我覺得即使是出於人道主義我也應該回答朱國威的話。
“是，我們是做了一些事情，並且最後他要我答應他不說出來。”
聽着我回應了，本來很喪氣的朱國威臉色變得好看了起來。他急不可耐的往我這邊湊了一下，想聽聽我接下來要說什么。
“他把我拉到一邊，神秘兮兮的說我骨骼奇特，天賦異稟，是百年一遇的武學奇才，然後他就把自己四十年的功力都傳給我了。哈哈哈哈。”看到朱國威瞬間失望的臉，我忍不住笑了起來。笑了一會兒，我才想起我這么說完全沒有考慮趙穎的感受，趕緊閉嘴。
大家都陷入了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接下來我們該怎么辦？”為了打破尷尬，朱國威問。
是啊，接下來我們該怎么辦？朱國威的這個問題也是我剛剛一直在想的。進來時候的三個老頭，丟了一個、死了一個，就剩下一個會裝死的包瘸子；還有他們帶着的三個二傻子，走了一個、蔫兒了一個，就剩下一個沒心沒肺的朱國威；最後就是我和趙穎，由原來的相親相愛現在也變成了相愛相殺。
這種感覺就像是《西游記》里的那幾位，還沒走多遠呢，行李丟了、沙僧瘋了、唐僧死了、馬瘸了，這經還取嗎？即使取上還有人想看嗎？
對了，說到死了那位，六爺的屍體還在一邊兒扔着呢，把他先埋了才是正事兒吧。且不說尊敬死者，一想到後面還有一屍體我就瘮的慌。
我把我的想法說了，號召朱國威和虎子我們三個一起動手，把六爺的後事兒簡單地料理一下。
聽了我的建議，蔫兒了半天的虎子總算開口說話了：“殺了人還管埋，還算你有點兒良心。”
這家伙兒還認為六爺是我弄死的啊，真是死心眼兒，我發現這人真是比朱國威還討厭。我有心逗逗他，就故意說：“當然要管埋了，這地方這么邪乎，再不抓緊埋萬一又活了呢？”
聽了我的話，虎子氣的又想發飆，可是槍也不在他的手里了，他也不敢對我怎么樣。說完我就自顧自的走開去撿碎石和樹葉之類的東西去了。我本來一點都不樂意調戲這種人，既無趣還有危險。
我拿着從書包里找的用來裝工兵鏟的鏟套，把撿到的亂七八糟都裝了進來。我都撿了滿滿一兜子了，卻看見朱國威還是空着兩只手在那里晃晃悠悠，這家伙怎么真的跟豬八戒一樣，就是愛偷懶。
“喂，朱國威，咱隨便找點兒什么把六爺就地埋了就得了，這種條件下就沒必要看風水了吧。”
意識到偷懶被我發現了，朱國威這回沒說什么狡辯，臉紅一陣白一陣的。
我不止一次的想，這墓穴到底是不是人工弄出來的，不僅僅是因為這里構造奇特，機關高明，而且這里的碎石少的可憐。我和虎子再加上一個消極怠工的朱國威，三個人找了好半天才收集了一小堆能將六爺蓋得住的玩意兒。
千萬別再死人了，我暗暗祈禱，再死可就埋不了了。
六爺的屍體就在我偷聽包瘸子他們談話那里扔着，蜷縮着身子，讓人看了不由得心酸。一個生前再討厭的人，你看着他的屍體都討厭不起來，只是覺得可惜，人活着多好。
老頭衣服破的厲害，穿的像是丐幫里面德高望重的人物。我想了一下，心一軟，還是把我的外套給他套了上去。一來是這里並不冷，我沒有那么依賴外套，二來是老頭生前挺要面子的，去了那邊還是別讓人笑話了。
我給老頭穿我衣服的時候，虎子盯着我看，像是不相信我會這么做似的。他心里一定是想我這是良心發現，想通過這樣來彌補一下，讓自己心里好過一點。算了，這鍋我就這么背着吧，反正他手上還有一條人命，即使將來我們出去了，我也不擔心他因為這兒事兒再和我胡攪蠻纏。
可是就在我給老頭穿好衣服，把他平放好的時候，我發現了一件事兒，這個發現讓我直接出了一身的冷汗。
六爺好像真的不是磕死的，我在他後腦勺看見的那個印記，分明是用工兵鏟拍出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