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人體煉成,衰老的小美
宁下涵
別說是我,那時候我還捂着小美的眼睛,小美在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一口咬在脖子上。那一口咬的結實,剎那間迸出的血液就由紅轉黑。那一刻先我反應過來的是鬼蘿莉,我心里還帶着驚訝的時候,鬼蘿莉出手極為果斷,一推下顎,脫了臼。這咬合力一失去,這頭就掉了下來,這時我才反應過來,一腳踹飛那頭顱,只聽砰得一聲,那腦袋把鐵皮機器砸了一個深坑。
這腦袋脫離的同時,小美才叫出了聲。隨着啊的一聲慘叫,小美癱在我的懷里,眼神渙散,有進氣沒出氣。我趕忙在她脖子上結了一個醫療型的煉成陣,這不是我的強項,甚至可以說第一次嘗試,在煉成閃耀過一陣白光之後,好在這血止住了,但那黑氣卻以一種極快的速度開始蔓延。我趕忙拿出最後一袋雞血,剛要澆上,只聽那邊顏叔說:“別澆了,她死定了。”
這聲音很冷,但的確是顏叔。我沒理睬他,一聲滋啦滋啦過後,我惡狠狠地問他:“顏叔,為什么?你不是對我有怨氣,何必動這個小女孩。”
“小茫,說實話,這十幾年我心里是有些不服,可你爸爸對我是真心的,我定然也當他是兄弟。那個戾氣只是放大了一些東西,換成了我自己,自然是記得你們的恩。但是,這女孩毀了我的心血,我一定要她死!”
說完這話,顏叔一陣狂笑,這笑聲逐漸由狂轉衰,越來越小,直到一陣黑煙升起,這顏叔最後還是落得一個煙消雲散的下場。我不放心,還想過去看看,卻被小美一把拉住。
“鎏茫哥,能別去,陪我一會,就我們兩個好嗎?”
“小美你不會有事的,我們馬上就出去。”我要抱起她,她卻死死抓着我的袖口。
“鎏茫哥,我自己感覺得到,這陰氣已經到了我的心房,沒得救了。”說話間她一陣咳嗽,吐出一口黑血。
“不會的。你不會死的,我求求你,你不會死的。”我其實也早就明白,卻還妄想做最後的掙扎。但被小美那么一說,這心里的防線一下子就被攻破了。
“鎏茫哥,你說,要是我能多活一會多好啊,能陪你去看日出,給你做晚飯,再給你生個寶寶,一個女娃娃,一個男娃娃,然後再去一條河邊……”
她又是一陣咳嗽,一口黑血吐在我的沒穿衣服的身子上,說鎏茫哥,對不起啊,把你弄臟了。
聽到小美這話,我只覺得心頭一擰。那一刻我顯得多么的無助,抱着這個女孩,卻是無能為力。小美的傷口也隨那一只裂了開來,鮮血澎涌而出,我腦子混亂到無法思考,下意識就用手去堵。這鮮血卻如泄了提的壩,澎涌而出。
我着了魔一般的自言自語道,“為什么止不住,為什么止不住?”
小美那一刻嘴唇泛白,眼神渙散,用手指悄悄抹去嘴角的血跡,直視着我,用那種再為認真不過的眼神,她問我,鎏茫哥,吻我好嗎?
那一刻的四目相對似乎拋開了一切現實因素,只融我們兩個到了一個二人世界。我愣住了,小美一勾着我脖子,順着她的意思,我的唇緊緊的貼在了她的唇上。
這個二十歲的少女,在我的吻下停止了呼吸。
那一刻抱着她還存溫熱的屍身,我忍不住放聲痛哭了起來。為什么這個打開了我心門的女孩就要迎來這樣的結局?我不要,我不是煉金術士嗎?煉金術士不是人間的神嗎?神就對這些生離死別毫無辦法嗎?
不,我有。
我放下她的屍身,以她的身子為中心,用自己的血為痕跡畫下一個極為復雜的煉成陣。這煉成陣里有神話,有故事,有生命的開始,有生命的結束,有生命的延續……
求求你,無論要我失去什么,都請給這個女孩再一次活過來的機會!
就在那金光閃耀,煉成完的一瞬間,我終究脫力,昏迷而去。
我只記得小美在我面前胸口起伏又一次恢復了呼吸,最後我就脫力昏了過去。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病床上。
嚴副就守在我身旁,他見我一醒來,沒趕去叫醫生,而是一把握住了我的手,說高人,我見鬼了。
他說在昨晚,夢見自己追着一行小腳印去了工廠,沒成想一醒來,自己竟然真在工廠,還發現了赤裸着上身的我和一個躺在血紅怪異圓圈中的女孩。當時他都嚇死,那可是黑燈瞎火,三更半夜,我和那個女孩都不知死活,倒在那里。更蹊蹺的是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過來的。
我沒答他,只是問那個女孩還活着嗎?他點頭,隨即開始講起他的昨夜的恐怖經歷。
他煞有其事說這段話的時候,這幻術的始作俑者鬼蘿莉正抱着我的一只胳膊撒着嬌,得虧這鬼蘿莉聰明,要是沒警察的介入,我光着身子這大冬天的估計還得凍死。當然那時候我並沒有一點點開玩笑的心情,我聽到了小美活了過來,也就證明我的煉成是成功了。這人體煉成是煉金術士一輩子所追求的。所謂煉金術,在拉克與能量之中創造與毀滅,如果能創造出生命,則真正意義上超脫於凡物,成了神。
那道行不夠的煉金術士人體煉成會怎么樣,大多會失敗,從第一步就開始失敗。他們無法解析人體,尤其是靈魂的構造,自然無法重新救回生命。不僅如此,還會付出極大的代價,因為靈魂是一個高能量體,這能量要從人的身上來取。塑造靈魂的能量可能要一只手,可能要一條腿,可能是煉成者整個肉身。
我不僅沒有失敗,而且成功了,我會失去什么?我都不敢掀開被子,怕看到自己少了什么零部件,這成了殘疾人說到底打擊是很大的。
但如果我真的救活了小美,就算失去些什么又怎么樣?我深呼吸了一口,釋然下來。隨即對嚴副說,請出去。嚴副旁邊其實還陪着個年輕警察,他臉上的表情顯然對我的態度有所不滿。嘲弄地口吻道,高人啊,這工廠的事情你總得給我們個交代吧?那肉醬可是這工廠主顏克俊?
我是一股無名業火升了起來,感情你們事中不出力,事後倒囂張跋扈起來了。往昔我就是個守法小公民,都說民不與官斗,見到警察我都是繞着走的。今天我是這火氣真上來了,什么都沒答,脫口而出一個滾字。
在巨大的能量消耗之後即便我有這右手,也還很虛弱。這一個滾字如雷貫耳,嚇得鬼蘿莉都松開了手。那年輕警察一下愣住了,等反應過來揮着拳頭就要沖過來。嚴副到底是嚴副,見這形式不對,趕忙拉住那年輕警察,出了病房,還不忘說一句改日拜訪。
這嚴副沒當我面訓斥這年輕警察,再看那家伙的不服氣的樣子,我見過太多這幅模子。多半是高官之後,或是家里有些門道,自以為含着金湯匙出身的。我不想與他一般見識,這顯然我也有更重要的事情。
掀被子前我做了最壞的打算,這腿腳什么好像都在,手指也沒缺,我和小美也算男女朋友,不會被認為是因色起意,把我的小兄弟給沒收走了吧?
一個男人要接受這個損失是無比需要勇氣的。
我磨蹭了半天,讓鬼蘿莉背過身子去,最後是猛得一掀被子,再一脫褲子,哎,還在還在。再仔細一檢查,這外在來看,身上都沒損失。莫不是煉成的時候以我身體內部的器官為代價?
內傷我不好判斷。但看自己手腳都在,想着該去看看小美了,一穿衣服拉起鬼蘿莉就開門出去。這嚴副就守在外面,見我出來,一臉笑意說:“李先生是想看看那個小姑娘嗎?”
嚴副除了有點怕鬼以外,我覺得處事之道是做得極為漂亮的。這伸手不打笑臉人,他這么示好,再計較剛才那說不清誰對誰錯的沖突就顯得我沒意思了。
我點頭,“麻煩嚴所長帶路。”
嚴副伸手,一個請字。我回頭看了一眼那年輕警察,惡狠狠地瞪着我。這嚴副勸道:“李先生千萬別和他計較。”
“這小子可是後台有點硬?”
嚴副錯愕的看了我一眼:“算出來的?”
我沒好氣的回他,“又不是江湖郎中,看他那屌上天的樣子,猜得。”
嚴副一笑,沒多言語。這病房離得很近,我和她都是單間。這路上嚴副又誇過幾句,說昨天送來的時候,醫生說你身體極度虛弱,弄不好沒個十天半個月連床都下不了,沒想到李先生就是厲害第二天就身形自如了。
我看了一眼右手,莫不是這最初給我添盡麻煩的力量,我還真可能應了醫生的說法。
我又問小美怎么樣,嚴副搖頭說不清楚。醫生只說情況很復雜。我心里一憂,我失敗了嗎?
嚴副見我臉色一變忙安慰道:“還活着就有希望,李先生那么神通,定有辦法。”
這話剛落下,嚴副推開了門。這小美安靜平和地躺在潔白的病床,沒有氧氣面罩,掛着點滴。我集中目力一瞧,不過是葡萄糖。
那醫生像是也知道我,驚訝地說:“你怎么可能那么快下床,我給診斷的時候,你可比一個半個月沒吃飯,三天沒喝水的人情況還要嚴重。”
我不語,心想你也咒得我太厲害了吧。這人三天不喝水,半個月不吃飯,哪條碰上都是死。合着在你眼中我就是個死人了嘍。
他似乎還想問我點什么,我卻扭過話題。問他:“醫生,這女孩子的情況怎么樣?”
這醫生之前看到我先是驚,再是喜,嘴里還不停說着奇跡奇跡。一聽我提起小美,突然臉色陰沉了下來。
我見情況不妙,趕忙問:“醫生,你說,我撐得住。”
這醫生試着開了好幾次口,都不了了之,急得我都要沖上去把他拎起來了。終於磨磨蹭蹭了半天,他說:“這小女孩情況還要特殊。很多生理反應看來,她像是死過的人。大量的細胞都壞死,包括肌肉或是皮膚。可她的核心部分卻活了過來……”
“所以她究竟怎么樣了?醫生,這女孩對李先生很重要,您直說,李先生有法子。”這嚴副幫了腔。
見到個穿警服的這么說,這醫生下定決心一般開了口:“說實在這種情況我也沒見過,但我估計這小女孩的衰老速度會加快,急劇加快。我們一年,她衰十年……“